不久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的蕭炎,才終于是堪堪躲過了長老與學員的視線,帶著少女一路趕回了家中,將其暫時安置而下。
許是由于升靈術所導致的疲憊,還沒等蕭炎細細問詢其中緣由,魂若若便已是沉沉的在床榻之上再度睡去,均勻而沉穩的呼吸聲傳來,顯然睡的十分香甜。
望著自己那被對方當做抱枕般緊緊摟住的手臂,蕭炎苦笑不已,竟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的舉動會驚擾了少女的清夢。
“唉”
手臂處那被柔軟所盡數包裹的觸感,令得蕭炎痛并快樂著,忍不住的仰頭發出長嘆。
說實話,他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雖說每每有這種意外發生,最終都只會是讓他得占了便宜,但眼下尚且不知人家姑娘的心意,這般作為,終究還是顯得太過孟浪了些。
蕭炎不想自詡高風亮節,他只是不愿輕賤了自己所心儀的女孩。
“不管怎么說,情感恢復了,應該都是件好事吧?”
伸出手幫熟睡的少女撩開了遮擋在眼前的發絲,蕭炎輕輕蹭了蹭對方的額頭,繼而略帶留戀的將手掌收回。
經過了地心淬體乳的滋補,再加上升靈術的洗滌,此刻若若的氣色比之從前已是好轉了太多太多。
舒緩的眉眼間再不顯沉郁,連帶著蒼白的膚色都隱隱帶上了一層健康的粉嫩,那種自身體內部油然煥發的青春洋溢,遠非偽裝斗技所能相比。
她更美了。
光線緩緩在房間中變換著方位,不時有卷云遮掩,忽閃忽閃的變換著亮度,不知過了多久,少女才終于在一次翻身中不小心弄丟了‘抱枕’,小手無意識間來回抓取了起來,嘴中也似是咕噥起了夢話。
蕭炎并未再將手臂遞過去,他伸手拿起一旁的被單,蓋在了對方的身上,轉而起身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庭院之中。
“老師。”
“老師?”
“老師”
不多時,得到呼喚的藥老,掙脫了魂若若當時所留下的結界,轉而化為一道白霧,出現在了蕭炎的身旁。
“臭小子,為師又不是耳朵聾了,用得著喊那么多次么?”
甫一出現,藥老便沒好氣的呵斥道。
靈魂傳音不比其他,會在靈魂深處反復回蕩,蕭炎一連喊了數次,那就相當于是許多重疊的聲音交織在了一起,在藥老的耳邊吵得不可開交。
見蕭炎完全沒有任何反應,藥老板起的臉龐頓時浮現出了一抹疑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沉悶的少年,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心中生起不祥的預感。
藥老朝蕭炎的方向湊了湊,半帶試探的道:
“給丫頭說了?”
瞧得蕭炎微微顫動的嘴皮,藥老心中一驚,忙不迭的追問道:
“被轟出來了?”
蕭炎一聲不吭的架勢,頓時引來了藥老的不滿,他胡子一吹,苦口婆心的勸諫道:
“臭小子,這才哪到哪啊,不就是被拒絕了么,至于這般垂頭喪氣?常言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想當年,為師我便是一直秉持著這個念頭什么面子什么脾氣,哪有把姑娘追到手重要?”
似是被藥老侃侃而談的事例吵得有些受不了,蕭炎擺擺手,旋即無奈的長嘆一口氣,道:
“.她失憶了。”
“什么,失憶?!”
聞言,藥老先是一愣,旋即當機立斷的斷然道:
“不可能!”
蕭炎聳了聳肩,早有預料般的苦笑道:“此事絕無半分虛假.若若的言行的神智,似乎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若不是我親眼所見,只怕也完全不能相信。”
“不此事絕無可能。”
藥老并未因蕭炎的話而產生動搖,態度肅然的沉聲道:
“升靈術乃是我親自所創,讓若若修煉前更是再三做了測試,怎可能會害的她失了記憶?如若察覺到有半分異常,我是絕不會讓她去冒這個風險的。”
藥老的態度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身為靈魂體的他最是清楚,關于靈魂之道的運用,究竟蘊含著怎樣巨大的兇險。
可以說,僅僅只是簡簡單單一個步驟的失誤,就有可能會導致靈魂受到重創,甚至化為白癡!
在此等情況之下,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藥老斷然沒有任何道理會將升靈術交予自家小徒兒,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潛在風險,都會被他毫不猶豫的舍棄。
“升靈升靈,本質乃是提高靈體的品質,凈化其中的雜質,怎可能會連同記憶都一并抹除了?”
藥老心知蕭炎沒有任何欺瞞自己的必要,頓時頗為揪心的攥起了手掌,沉吟再三后,暫時壓下了急切的情緒,冷靜的道:
“蕭炎,你且說說看,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悉數講明,任何細枝末節都不可舍棄!”
“我知道了,老師。”
自知事態嚴峻,蕭炎不敢怠慢,連忙將先前催動升靈術時所發生的一切都事無巨細的講述了一遍。
在聽得魂若若并未選擇與吞天蟒共同吸納淬體乳,而是與蕭炎共浴一池后,藥老嘴角微微抽搐,勉強聽完了對方的所有講述后,才出聲問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你二人吸收完地心淬體乳后,丫頭就忽然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了?”
“嗯。”
一口氣將情況托盤而出,蕭炎此刻顯得有些六神無主,苦笑的道:
“不僅如此,若若在水池醒來的時候,剛好第一眼還看到了我,現在似乎認定我是她的父親了,怎么解釋都沒用.”
“這”
藥老似乎同樣也沒了主意,“這般狀況,老夫倒還真是頭一次見到,不過,那丫頭既然還將你視作親人,想必也未嘗是件壞事了。”
“啊?”
蕭炎急了,“老師,她可是管我叫爹爹啊,這種親人關系,哪里是件好事了.如果被別人得知,那豈不是要被戳脊梁骨了嗎?”
“那你打算怎么做?任由丫頭失去記憶后擔驚受怕,就這么放著她不管?”
藥老長嘆了口氣,無奈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丫頭現在認定了你,恐怕也就只有你能慢慢解開她的心結了,至于能否找回記憶為師也不清楚。”
“你,愿意去幫她么?”
聽得此話,蕭炎抬起頭,望向了藥老那張明顯帶有束手無策的臉龐,一時間回想起了很多很多。
回想起少女曾經與自己生活的點滴,回想起獨屬于對方的種種情緒,甚至連同不時的捉弄與調戲在此刻都顯得如此令他甘之如飴。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生活,已經滿是她的影子,再不可彼此割舍。
蕭炎咂了咂嘴,低聲道:
“老師說笑了,這種問題應該已經沒有再問的必要了啊。”
少年的眼瞳中微光閃過,一派的清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