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日后、重明宗 傷勢才好的魏古整好戎裝,瞄過一眼堂外等候的靈舟,這才轉頭與被一眾師長點了留在守玄殿的韓尋道問過:“韓師弟這里,還是沒有蔣長老的消息?”
后者出來前便就看過殿內魂燈,守玄殿這要害地方更一貫有弟子間歇不停、守護其中,若有什么變故,消息也耽擱不得許久的。
“魏師兄放心罷,蔣長老自是吉人天相的,順著水文檢索的門中弟子、各家子弟皆在.”
韓尋道正待與魏古多言幾句,卻聽得那方靈舟上頭又發響笛催促后者登船,這才一改口風、輕施一禮:“陣前兇險,師兄傷勢未愈、還請多加小心。”
“吾自省得,韓師弟放心便好。”魏古言過一通話,卻又禁不住輕咳一聲,這才快步運起步法、登上靈舟。
這蛟首飛舟同樣脫胎于太祖當年御用形制。
若依著制舟大匠所想,操持靈舟的三十余人若是能嫻熟十分、供給資糧亦也無有短缺,一般而言,憑此器與等閑假丹抗衡一番,卻也不難。
不過這蛟首飛舟,還是上回康大掌門結丹后去拜過匡琉亭才得賜下的,共計三艘。
孰料僅是揀選合適馭手便就花費了重明宗一眾主事許多工夫,是以這些年下來,這些弟子也只是能稱可用、距離操使得如臂揮指卻不曉得要差了多少。
雖然平常時候師長們也曉得這些弟子并非未盡全力、是以未少體恤,但值此時候,卻也顧不得了。
魏古上船時候挨著賀元意落座,后者此時身上的金氣還未消完,臉上的疲敝之色卻要比魏古這大病未愈的陣師還要濃上幾分。
這顯是被送來那車載斗量的靈器、法器磨成了這幅模樣。
若依著暫行編管重明宗醫所的齊可所言,這位重明宗器堂長老現下身子里淌著的金屑若是能提出來,或是都能煉得成一下品法器。
各自辛苦的二人只是互相看過一眼,過后便不約而同頷首行禮、即就又爭分奪秒地闔目調息起來。
乘這靈舟行至九宸鎮岳大陣本就不消多久,不過一路上卻還是遇得了不少從大陣外頭溢散進來的小型獸群。
其中固然無有幾個厲害角色,便連二階蛟首靈舟外頭的風罡都難破得。但濺落在靈舟光罩上頭的一潑潑鮮紅妖血,卻還是不禁令得舟上這些重明弟子微微變色。
宗門里頭早就有消息瘋傳,是言兩儀宗道兵強橫,便連費家族兵都難抗衡。
且寒鴉山結界的破口還未合攏,這些被妖尉、妖校蠱惑得只曉得吞噬血肉的愚氓畜生悍不畏死,不僅重明盟本部精銳潰了大半,便連急召到陣前的一批又一批義從,亦也大半殞在了獸口。
就在眾修心神不寧之間,一伙血鷲倏然破開云霧橫在前路。
被驚醒的魏古倏然睜眼,粗略一瞄、約有五十余頭。其中大部翼展皆有丈寬、三根尖趾硬若鋼鐵、足有茶碗粗細,看上去便就不是易于之輩。
自小便捧著《寒鴉山靈物初解》來啃的重明弟子們自是曉得,此時眼中窺得的這些體征,代表著這是個云角州修士不曉得多少年都未曾見得的二階血鷲群。
舟上眾修面色倏然一變,不消御舟的同門求請,即就各握持丹器符陣嚴陣以待。
要曉得此舟上頭的重明弟子固然大多從事生產經營差遣,但資歷卻都頗老,經歷得過幾回大戰。
縱然其中有許多人久不出山,但怎么也要比現下已經漸漸扛起大梁的小兒輩們少了許多驚惶味道。
立在船艏的重明宗弟子顯是固然年歲不大、但見狀也不驚懼,只忙不迭撲向靈舟中樞的精金舵盤。過后又消了上頭的自動符文、運起指尖靈力好似溪流般注入舵盤紋路。
須臾過后,只聽“咔啦”一聲脆響,靈舟兩側的檀木艙壁驟然展開,露出來的符文靈光流轉一陣。
就在靈華大方之時,兩對足有十丈長短的風翼翼骨即就從靈舟兩側的艙壁現出、飛速展開,直將周遭兩三頭動作快的血鷲肉身輕松透穿。
這翼骨是千年沉水木所制,經由靈火煉制過后仍泛著暗褐光澤;
翼膜則由二階極品青罡絲與三階下品青罡絲以高明技法混紡織就,展開時繃得筆直,瞬間卷起周遭云霧,形成兩道旋轉的氣浪,將前排幾只血鷲逼得踉蹌后退。
“結蛟影印!”為首的馭手厲聲喝喊,雙手在舵盤上快速掐訣。
靈舟首端的蛟首雕像突然亮起青芒,一道丈高的蛟影虛像從雕像中躍出,鱗甲如碎金般閃爍,蛟瞳泛著冷光,蛟須無風自動,甫一現身便發出低沉的嘶吼,震得云層都微微震顫。
下方的血鷲群似被這威懾驚得頓了頓,卻很快被嗜血本能驅使,領頭的血鷲尖嘯一聲,翅膀扇動著腥風,率先朝著靈舟俯沖而來。
那血鷲翼展足有丈二,三根尖趾泛著鐵色寒光,一爪子抓在靈舟的風罡光罩上,“刺啦”一聲,光罩竟被抓出三道淺痕,妖血順著趾尖滴落,砸在艙板上發出“嗒嗒”聲。
這等時候,哪怕是魏古傷勢再重,都需得他挺身而出。
但見得他猛地起身,左手按在舟壁的陣眼石上,右手捏著陣旗一揮:“起裂光陣!”
舟身兩側的暗格突然彈出數十根銀制弩箭,箭尖裹著淡藍色的裂光,“咻咻”射向俯沖的血鷲。
前排三只血鷲躲閃不及,箭尖穿透它們的翼膜,裂光在體內炸開,黑血混著羽毛濺落,尸體直直墜向下方的云層。
賀元意也沒閑著,從儲物袋里摸出三枚才開封過的“金剛鑿”,指尖靈力注入,鑿身泛起金光,他揚手一擲,金剛鑿如流星般劃過,正好撞上一頭試圖繞到靈舟后方的血鷲。
“噗嗤”一聲,金剛鑿穿透血鷲的脖頸,它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翅膀無力地扇動兩下,便栽了下去。
“小心它們的口中惡血!”好學生賀元意急聲提醒。
話音剛落,便有兩頭血鷲首領張口吐出暗紅熱血,甫一落在光罩上,瞬間腐蝕出兩個小坑,光罩的靈光頓時黯淡了幾分。
馭手見狀,急忙操控蛟影虛像迎上。
蛟影猛地擺尾,蛟尾裹來氣流拍向那兩頭血鷲,將它們拍得翻了個跟頭,未等它們穩住身形,蛟影的尖牙已經咬上其中一頭的脖頸,猛地一撕,血鷲的尸體被撕成兩半,黑血濺在蛟影虛像上,竟被虛像的金光消融。
另一頭血鷲顯然不曉得什么叫伉儷情深、被嚇得轉身即走。
可此時靈舟的風翼突然扇動,兩道青罡風刃射出,正好切斷它的翅膀,它慘叫著墜向云層,很快便沒了蹤影。
兩頭首領因了冒進二字,令得這血鷲群一時失了分寸、卻也正好讓舟上的弟子們大顯神通。
二階血鷲的尸身就在蛟影與眾修手段合力之下一具具墜了下來,鏖戰不久,魏古的臉色便就有些蒼白,傷勢未愈讓他的靈力消耗得極快,但他仍咬牙操控裂光陣,弩箭一支接一支射向血鷲群。
賀元意則在一旁修補光罩,指尖靈力不斷注入陣眼。
固然這些血鷲口中的惡血與靈舟光罩帶來的影響并未徹底褪去,不過重明弟子們眼力都有,自是看的出來這伙妖禽已成強弩之末。
隨著一聲響亮的尖嘯在空中倏然炸響,殘存下來的十余頭二階血鷲總算在新選出來的首領喝令之下選擇了暫避鋒芒。
船艏上的馭手本想要催蛟影去追,不過念著艙內已被耗費大半的供能靈物,卻就又熄了這念頭。
他又將神識放出一陣、確認無虞過后方才收起蛟影虛像,轉而檢查著靈舟的損傷,皺眉低喃:“風翼的青罡絲斷了十幾根,無有備貨,這靈舟光罩得修補半日工夫才能恢復”
“耽擱不得了,”魏古服了丸丹藥方覺好些,他也不看舟上好些同門那煞白臉色,兀自言道:
“還未到了九宸鎮岳大陣外頭便就遇得了這等獸群,不消多想,便就曉得陣前已經艱難成了什么模樣。前頭那口子若是扎不緊,那咱們云角州即就是處處烽火、救都救不過來!”
“便依魏師兄所言吧,”才將手頭靈器上頭血漬撫落的賀元意也幫腔道:
“左右要不得多久工夫即就到了,這點兒風險總要冒的。師長們都在陣前,我等受了符詔差遣,于情于理,又哪里能頓挫此間?!”
二人平日里頭在八代弟子里頭素有威望,此時又言講得有理有據,那這舟中自馭手以降又哪會不聽。
不過才盞茶時候,這艘已經處處斑駁的二階靈舟即就又穿破云層、飛馳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他們運道好,再啟程后未遇變故,很快便就落在了九宸鎮岳大陣的外頭,同樣,很快也見得了這陣前的如火如荼。
此時的戰場上頭當真熱鬧,費家族地的修士自是遠水難解近渴,不過留駐在鳳鳴州那些能上臺面的人物卻是悉數到齊。
便連韓寧月這不曉得多少年未碰刀兵的韓家嫡女,亦也帶著費疏荷與一眾扈從行走陣前,足見得這情況到底已險惡到了何等地步。
三言上人、孤鴻子這兩個才被公府招攬的散修金丹本就歸費南応這位故城侯管轄,此時自也難得清閑。
一應借口盡都用完過后,到底還是忌憚費天勤這老鳥兇名,跑來賣命。
不過哪怕是背著山北道第一散修的名頭,孤鴻子卻還是難敵得蒲紅谷這老修。后者固然傷勢不輕,可毫不惜力下來,卻還是令得孤鴻子手段齊出才得勉強自保。
不過這有偌大名頭的散修金丹或是未有曉得,哪怕他都不吝積累,卻還是難抗得許久,即就被蒲紅谷手頭兩件上品法寶聯袂所傷。
與其相交百年的三言上人不敢救,最后還是有些莽勁的袁晉趁著費東古過來援手,方才背著三階靈傀、險而又險的將孤鴻子從生死關拉了回來。
這位上修顯是好些年頭未有如此慘敗,目中懼色褪去過后,兀自悵然許久,面色才好轉些許,不過卻也不得歇,轉手又被費天勤點了去相援被獸群壓得幾難喘氣的轄內軍陣。
此時秦國公府一方的金丹上修大半皆是在做此事,那些從結界破口出來的妖獸們面對開靈妖校的催逼,可不曉得何謂“懼”字。
若無有費家這九宸鎮岳大陣狂吸平戎縣靈脈之力以為援護,費天勤點了諸多上修過來相幫,此時蒲紅谷怕是早就裹挾獸群殺穿云角州了。
這老修倒也機警,甫一覺察到費天勤似有意來收他,即就遁走獸群之中,只拿這些妖獸性命來做防御法寶。
而旁人,連同康大掌門與費東古在內,尋常手段卻皆不是他的對手。
加之兩儀宗便算連折兩任掌門,但照舊還有仇云生這位強橫金丹可用。
被摘星樓派到兩儀宗帳下效力的這些上修勿論是一家之主還是自在散人,卻仍是在同袍接連殞命的慘狀下頭被壓得欽服十分,連半句怨懟之言都難聽得。
兩儀宗道兵勇毅精銳,好比尖錐;黎山一脈獸群龐大無比,好似重錘。
各方上修好似星辰,或是懸掛太虛、或是與秦國公府一方金丹捉對廝殺、死死纏住。如此下來,卻還是令得九宸鎮岳大陣處處失守、難得支應,幾有岌岌可危之象。
袁晉連外丹之法都未及修,手頭三階靈傀得手不久、難稱默契,根本難是正經上修對手。
加之主陣本事卻要比段安樂強出許多,是以除了援救孤鴻子那一回難得冒險之外,平常大多時候自是掩在陣中號令各方。
較之袁晉,康大掌門手上血腥卻要多了許多。
已達圓滿境界的破妄金眸,足令得康大寶能稍顯輕易的在對面那些由筑基、練氣組成的戰陣里頭尋得許多破綻。
有心人都已從秦國公府匠作司里頭打探得了,顧戎大匠予其手頭那柄玉闕破穢戟極耗神識,便連許多后期用過之后都要紛紛咋舌。
可在康大掌門手頭這雙耳戟卻偏是毫無問題,也是奇怪。
不過見得他屠戮過重,兩儀宗一方自是有金丹要攔。孰料三名上修聯袂而去,還未近身,便就覺識海一片空白。
最后卻還是居中主持的仇云生佩著護身靈物挺身過來,這才救回了本該又入了康大掌門儲物袋里的三顆上修腦袋。
康大寶與其戰過一陣,只覺難得速勝,即就又回轉到了安全之處。
畢竟蒲紅谷那老朽不曉得是吃錯了什么物什,時不時便就要來尋他麻煩,便算棄了即將入手的戰果亦是毫不憐惜,這份熱切也是奇怪。
上述這些上修故事說來顯得頗為冗長,實則在近來的平戎縣之中或能稱得司空見慣。云角州不曉得有多少年未再做這般慘烈的戰場,便連沈靈楓當年帶人剿滅山戎時候都遠比不得。
于現下這方戰場,尋常小修或還能得休憩整備、上修們卻真是一不敢合眼的殺戮傀儡。若是緊張時候,五六日鏖戰下來亦不休息都只尋常。
此時才落在陣內的魏古等人同樣見得的是這副場景,不過眾修落腳還未多久,即就見得了己方陣中唯一得了費天勤準允、不消蒞臨陣前的上修。
才成金丹的欒供奉顯是無有得到清閑,便連丹元都未轉換完全,即就又被費家調來陣前日夜煉丹。
因了留駐此地的高修之中無有人比其更尊更貴,此地修士便就盡歸其差遣。魏古等人還未見得自家師長,卻也就被不容置喙地派了諸多差遣、擇期交付。
欒供奉現下做事被這腳下大陣熏得有了幾分雷厲風行意思,與魏古等一眾重明修士交待完所需所求過后,即就要眾修開始各司其職。
現下戰陣慘烈十分,確如此前賀元意所言,哪怕是多修好一把下品法器亦是好事。
陣外那金丹廝殺哪怕只是隔空相望,亦能震得他們微微側目。魏古又服下一丸丹藥,本想先去看過正在醫所救治的靳世倫境況,放心過后再行差遣。
不料陣外卻倏然間傳來一陣巨響,似是將大陣光罩都震得稍稍一抖。
陣外響聲未落,一道紫雷驟然劈裂云層,仇云生踏雷而出,混雷鐘懸于頭頂,鐘身雷紋簌簌流轉。
這雷紋晃得康大掌門都微瞇起眼,卻見得仇云生指尖再掐,數道天雷如銀蛇竄出,織成雷網罩向康大寶。
此時二人正落在一處矮崖廝殺,后者破妄金眸驟亮,一眼看穿雷網薄弱處,玉闕破穢戟橫掃,戟尖清光劈散雷絲,卻被余勁震得手臂發麻。
仇云生見狀,擲出三枚雷珠,雷珠在空中炸開,化作丈粗雷柱砸下。
康大寶旋身躍起,戟尖點向雷柱核心,清光與雷光相撞,氣浪掀得周遭妖獸尸身翻飛。溢散雷光蓋向他之全身,小半被河洛玄甲格開、大部即被太古原體輕松震散、身形動作根本難得絲毫遲滯。
康大掌門趁隙疾沖,戟刃直取仇云生心口。
玉闕破穢戟左戟耳南明離火冒出、右戟耳玄冥真水淌落,戟桿上刻十雷號令符登時大亮,卻被混雷鐘滾滾雷聲悉數擋住!!
“鐺”的一聲巨響,雷紋反震得康大寶氣血翻涌。
“這廝好生難殺!”
這念頭起來時候他倏然又放出神識、探清身周。畢竟他與仇云生惡戰不是頭一回,按照以往慣例,蒲紅谷說不得就潛藏在了哪處,是要該走!
另一頭仇云生要比康大掌門少了許多顧忌、趁勢催鐘。鐘鳴如雷,無形音波裹著雷勁襲向康大寶識海。
康大寶咬緊牙關,以靈力護持識海,同時揮戟劈出三道清光、眸中金光連發,皆是直逼仇云生面門。
仇云生側身躲閃,雷法卻稍滯,康大寶亦因雷勁耗損靈力,二人遙遙相對,皆氣息不穩。
“算你本事!”
仇云生冷哼一聲,正要混雷鐘收了雷光;康大寶也拄戟喘息,破妄金眸斂去鋒芒。
二人皆知再斗亦是兩敗俱傷,是以饒是勝負未分卻也不再糾結。
仇云生見得己方一上修被費南応與三言上人設計圍攏,正要去救。可這時候,其頭頂卻是降下來一道雪白雷霆。
待得那道狂暴的驚雷不打招呼倏地落下,仇云生卻都未及反應,只是心涼半截,連呼要栽!!
孰料這雷霆倒是未舍得傷他分毫,仇云生足下原來千丈都是巖土,這雷霆只將他足下多余部分悉數削去,剩下的部分嚴絲合縫的貼著他的雙足。
康大寶心頭詫異十分,蓋因眼前景象卻是驚奇。
此番一道玄雷過后,仇云生看上去卻是落在了一個只有半尺方圓卻高達千丈的一個圓柱上頭,當真顯眼。
后者頓覺此情此景似是有些眼熟,孰料下一幕云頭上卻悄無聲息地落下來一清瘦道人。
仇云生見得來人嘴角一翹,溫聲笑問:“仇掌門可還記得?”
“匡”
康大寶只看得匡琉亭輕輕一指點在仇云生胸膛。
只平平無奇的一指,這堂堂后期上修竟就沒了半點兒支應動作,身上法衣、法寶悉數湮滅干凈,難擋他這肉身被點做齏粉之劫!
幾息過后,一絲仇云生似是隨風從康大掌門臉頰幽幽飄過,這其中躁氣被六識捉得,竟震得他一時不敢輕易動作。
不過一旁才做了好大事情的匡琉亭反應卻只淡淡,他只反看向云端的另一處,又發笑問:“還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