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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 玉臺,東西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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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與陸真君假形之山磅礴之力抗衡的滿神嬰,周身玄黑凍氣一如怒海狂濤般翻涌。

  在他靛藍面龐上,那雙眸子死死鎖定著空中那方墨色小山,只有有此山在,哪怕他化出一小片汪洋,在海上掀起癸水陰雷風暴,亦難傷及陸真君分毫。

  假形之山如同是從整個禁山區域所揭下的一層圖卷,他只要在禁山之內,就難破此假形之山。

  不過只要他這片汪洋重塑山勢,將整座禁山內的形氣大幅度更改,那座假形之山便也失去效用。

  就在滿神嬰這滿心打算之時,忽然大風那聲凄厲尖銳的嘶吼,穿透浪峰座座的廣闊水域,蓋過斗法雷暴的轟鳴,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虛神嬰,速走!”

  短短幾字,如同尖刺般扎入他的元神。

  他額頭上那道陽爻驟然亮起,散發出灼熱之意,與他周身凍氣形成詭異對比,幾乎在聽到警告的剎那,他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數個念頭。

  “大風雖先天不足,但畢竟是上古兇神,心志堅韌,能讓他如此失態驚惶,甚至直接呼喊提醒,下方泥根處必定發生了遠超預料的劇變。

  警告明確指向阿姐,而非招杜羅神將,這說明危機并非來自神將復蘇受阻,而是直接針對阿姐本身,是什么能讓阿姐陷入必須立刻遁走的絕境?難道.”

  此刻他已有不好猜測,而就在這分神剎那,海空雷暴之間,有劍鋒已將道道陰雷撥開。

  待滿神嬰驚覺劍鋒逼身時,此鋒一如流波之浮萍,輕轉之間便已破開護身的水元精氣,一個錯身而過,便將他兩尺來高的嬰孩之身斬開。

  在身子兩分時,這身子即刻合成一片玄黑水光遁去。

  連陸真君也沒來得及反應,水光已融入海天間那清爽水汽內,瞬間抵達這片汪洋水域之外。

  陸真君思索一息,即將假形之山猛地擲出,使此山追索滿神嬰遁光而去,而他則抽身去往泥根之處,他有一種預感,或許不用等到招杜羅內的「小念功」發動,就可平定此劫。

  “阿姐!”

  滿神嬰現身于一處已被打得地化熔河、硝煙透霄的焦巖區域,發出一聲短促而焦灼的低吼。

  他甚至不顧陸真君假形之山壓頂而來的巨大威脅,周身凍氣猛地向內一縮,旋即轟然爆發,無數道玄冰刺柱插向虛空,將那化成三道本尊根本大手印的佛光迫開。

  三道大手印中,二僧身影位于左右,中間則是般若神尼。

  他們一道看向泥根方向,諸人都是神思敏捷之輩,自然知道一切變動的根源來自于泥根那里。

  正與玄盈上人的三點神火,及其一龍一虎之影纏斗的虛神嬰,其赤衣流焰飛舞,眉心半截陰爻閃爍不定,周身離合神光所化的熾白光蓮時而綻放,時而合攏,使得她如同浮游水母般,以一種類似起舞姿態與眾敵斗戰。

  即便在這斗戰中,那二僧和二翁中途來攻,她也絲毫不懼,更是不落下風,沒有一點因失去半截陰爻、根本大損,從而導致的虛弱之感。

  在與對手斗得難分難解時,大風的驚呼聲傳來時,她先是一怔,周身光蓮綻放收合之勢為之一滯。

  沒有任何思索,她已明白那個她一直刻意忽略的最大隱患將要暴露,只因取走她半截陰爻的靈虛子就在泥根處,就在出聲高呼的大風身旁,此人最有可能推側出她的隱秘,冰涼懼意如同冰水般猛地澆遍全身。

  在得出自身隱秘暴露的結論后,她又在第一時間推翻這個結論,否定這個結論。

  大劫之中天機晦暗,自己那化身連天闕玉臺上的仙神們都能瞞過,他區區靈虛子又如何得知?即便靈虛子心中有所猜測,手中沒有實證又能如何?

  大風那蠢鳥,定是被靈虛子詐出些話來。

  以那小子的狡詐奸滑,大風絕非對手,我現在如要落跑,豈非坐實了靈虛子的猜測。

  這一念落定,再無動搖,她堅信自己的推測,沒有這份自信,如何敢有先前那等欺仙騙神之舉。

  虛神嬰這一滯,萬千心念轉過,而在外圍游戰的二僧和般若神尼看到破綻,身外即刻展出威勝之佛光,各自結成根本手印,不料被趕來的滿神嬰打斷。

  “阿姐,快入地脈,遁入陰世,潛于陰陽一線。

  天上那些再有法力,也阻隔不了陰陽兩世的界限。”

  “走?”

  虛神嬰眼中閃過一抹狠戾,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尖聲喝道:“先合力殺了他們!”

  她非但沒有試圖遁走,反而將周身離合神光催起,熾白光蓮于身外旋轉,無數光針、熱矢飛梭,瞬間逼退玄盈上人和龍虎二翁,靈寶·離明神惑法網就此展開。

  “嗡!”

  泥根那處,鎏金斗輕輕一震,表面云紋亮起,斗中血符燃燒,其中訊息無視穹頂地殼阻礙,無視大云浮疆界限封鎖,沖天而起,直上九霄外的靈空上界。

  大風眼睜睜看著那抹訊光沒入虛空,整個身體徹底僵住,如遭雷擊。

  在那僅剩的鳥眼里,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他拖延了時間,等來了神將即將復蘇,卻萬萬沒想到,也等來了靈虛子這足以改變戰局的舉動,他剛才的言辭,展示的禁法,都已成了射向自己人的箭矢。

  泥根下,陸真君和張霄元一前一后落下,前者面露激賞之色,后者面帶茫然,不明所以。

  天闕玉臺之上。

  東西兩側仙神原本或是淡然,或是凝重,又或是隱帶期待的氛圍,被這道突如其來,自下界大云浮疆內直射而來的訊光打破。

  誰都明白此時此刻,劫運已到了頂峰之時,兩家首腦元首都已經雙雙下場,貼身斗戰廝殺,這個時候有訊光上達玉臺之前,必是能影響兩家勝負的關鍵。

  訊光于玉臺中央顯化,季明那些推斷之語,清晰無比地回蕩在每一位仙神耳邊,這番言語中只有一個意思——虛神嬰膽大欺仙,理當受死。

  東側,太平山諸位祖師處。

  烏靈祖師一直半闔的雙目慢慢睜開,巖球般的身軀上紫青之光微微波動。

  青囊仙子手中的麈尾停頓在半空,周身清氣為之一滯,眼睛已然掛起一絲笑意。

  其余幾位祖師身上的氣機也紛紛劇烈波動,顯露出內心的震驚,此事他們事先也是未曾料到,云雨廟虛神嬰竟敢如此膽大包天,以這種方式繞過三疆鐵律。

  只能說這種膽量魄力,這種兵走險招的作風,不愧是左道妖邪中的首腦之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西側,云雨廟一方。

  雨彘神主那一直穩如磐石的身軀猛地前傾,闊口中的獠牙似乎都伸長了幾分,眼中不再是興奮,也不再是對于禁山斗法的期待,雖然保持住身為領袖的鎮定,但是氣勢已衰。

  他身邊的陳元君臉色難看,那種不甘心的情緒幾乎溢出來。

  在西側一方,那些匿形斂神的仙神,不免流露出失望沮喪之情,他們在這次大劫都投下重注,卻沒想到虛神嬰作為下界最高決策之一,敢出這樣的“奇招”。

  當然他們也明白,如果沒有靈虛子,這“奇招”將是真正的奇招,畢竟連他們都毫不知情,但是現實沒有這個如果。

  “荒謬!

  污蔑!”

  雨彘神主猛地一拍座下雷云,發出沉悶的咆哮,整個玉臺都晃了三晃,他試圖先聲奪人,道:“紅姑早已戰死南火疆,尸骨無存,豈容此子憑空捏造。

  他是見我等無法隨時觀照下界三疆內斗法中的一切纖毫細微之變化,故而才敢如此信口雌黃。”

  陳元君眼神一動,收住自己那要脫口而出的附和之詞,不動聲色的移開一步。

  先前他心中便已有愁色,洞見未來云雨廟即便取勝,也將因下代真君靈虛子的崛起,從而將一切戰果推倒重來,如此一來,眼前他便不能將話說死。

  另外,不管神主如何辯駁,靈虛子敢送上這道訊光,必是握有實證,這一點在場諸仙心知肚明。

  一旦實證送上,由那些見證本此大劫的南斗諸星君親判,就是神主再如何不愿,就是太乙青華宮那位出面,也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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