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子體是不是拜靈天教主。
陳黃皮已經是心知肚明了。
不過,眼下暫且不表。
畢竟無論是他,還是拜靈天教主都沒有褪下偽裝。
那子體當面,真要是這時候顯化本來面目就此相認,對方是肯定有能力把消息傳遞出去的。
因此。
陳黃皮也好,拜靈天教主也罷。
老魔頭帶著小魔頭,便著手準備陰一手那個子體。
玄真道界之外,實際上并不是外界。
而是被渾沌所覆蓋。
因此,實際上的外界,則是在玄真道界涵蓋的三界之外的一個奇異所在。
那里曾經是真龍一族的居所。
而想要進入其中,從鎖龍井過去自然是最快的法子,否則就只能憑借著強橫的力量,硬生生打破虛空渡過去。
“同類,跟吾走,吾知道天河戰場有條去外界的近路。”
拜靈天教主開始使壞。
那子體卻不同意:“天河戰場消失了,應當從仙界走才對。”
天河戰場的確算是消失了。
畢竟天河都被陳黃皮給吸干了,那地方如今就是一片空蕩蕩的死地。
先前那場大戰過后。
眾多子體追殺拜靈天教主,同樣也路過了天河戰場,自然是知道那里是什么情況。
那里有個陰險詭異的拜靈天教主。
沒有找到,不代表那人就不在。
最起碼這個子體很抗拒去那里。
“話不是這樣說的。”
陳黃皮突然開口道:“同類,你被孕育出來沒多久,不知道這玄真道界修士雖說陰險,但本質上是因為力量太弱。”
“骸骨道主有言,拜靈天教主已經失去了最厲害的手段,此人不值一提。”
“我,你,還有它,我們三個只要在一起彼此照應,不怕那拜靈天教主。”
他開始配合拜靈天教主忽悠這小子體。
那子體很不解:“你們比吾降生的更早?”
陳黃皮道:“那當然了,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你還在胎囊里沒降生呢,我們的經驗比你豐富很多。”
“原來你們是前輩。”
那子體聽到這話,根本就沒想過會有假,當場就相信了。
拜靈天教主又道:“骸骨道主令我們三個前往外界,尋找紫薇大帝的肉身,但若是能順道發現拜靈天教主,將其殺死,我們便是立了大功。”
那子體有些聽不太懂。
不過,它感覺這兩個同類說話比自己利索很多,而且聽著也不是無的放矢,確實不是不能考慮。
只是這小子體還有些猶豫。
“天河戰場真的有近路嗎?”
“有,真的有。”
拜靈天教主道:“天河戰場原本連通仙界和大乾仙朝,而之前就有修士破開了虛空,你降生的晚,沒有見到那一幕,否則你定然會聽我的。”
“可是……”
“可是什么?”
陳黃皮唱白臉:“我們都是母體孕育的產物,按照玄真道界的話說,我們都是手足兄弟,兄弟之間猶猶豫豫,莫非你不把我們當同類不成?”
“若是出事,我來承受責罰,可要是成了,功勞我可就……”
“功勞你不能獨吞。”
拜靈天教主平靜的道:“執行任務的是我們三個,共進退,共榮辱,自家人不坑自家人,你不要在玄真道界待的久,就學會了那些修士的臭毛病。”
“我們不是修士,我們是一家人。”
“呵呵。”
陳黃皮卻不屑一笑,率先向著天河戰場的方向飄去。
一邊飄,一邊頭也不回的道:“你把它當家人,可這后輩卻不把我們前輩放在眼里,它想從別的地方去外界就去吧,反正我要走那近路。”
“你跟我還是跟它?”
“這……唉……”
拜靈天教主長嘆一聲,對那子體道:“后輩,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分開吧,骸骨道主也并未不許咱們這般做。”
“我陪它去走近路抵達外界。”
“你從仙界出發,雖說必然會慢上許久,但多一個后手也更為保險。”
“不過你放心,功勞我這做前輩的定然會為你盡量爭取。”
嘴上雖然這么說。
可拜靈天教主飄的速度卻非常緩慢。
而陳黃皮更是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那子體的視線。
那子體到底是剛降生沒多久。
哪見識過這種陣仗。
只是幾下拉扯,就有種好似自己做錯了什么,被前輩們拋棄了一樣。
甚至嚴重到事成以后,功勞都沒自己的份的程度。
其實,只要旁邊還有別的子體。
那陳黃皮和拜靈天教主的話就不可能影響的到這小子體。
架不住現在就它一個。
而話語權不經意間就不在它身上了。
做決定的,也根本就不是它。
“前輩,請你們帶上我。”
“我們三個彼此照應,不怕拜靈天教主。”
“晚了。”
“啊?”
那子體不明白怎么就晚了。
拜靈天教主示意它看向前方,陳黃皮化作的那子體這時候突然就加快了速度。
“它要獨吞功勞嗎?”
“不,它是生你氣了。”
拜靈天教主耐心的道:“你是后輩,理應聽從前輩的話語,可你猶豫不決,它自然覺得你是不尊重它。”
“那,那該怎么辦?”
“哎,你,哎……”
拜靈天教主猶豫再三,無奈的道:“看在你這后輩還算心誠,而且剛剛降生不久,我便再幫你解釋一下好了。”
“只不過你要想好,機會就這么一次,我不會次次都幫你。”
說完,那眼睛中便閃過一絲古怪的波動。
走在最前方的陳黃皮立馬停了下來,等著拜靈天教主帶那子體趕了過來。
“快,說對不起。”
“對不起前輩,我初來乍到,請你不要生氣,我一定會聽你們的。”
“算了,看在它的面子上,這事就過去了。”
此話一出。
那子體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感動的情緒。
雖說不知道什么叫感動。
但這小子體也能看明白,拜靈天教主對它十分的照顧。
是一個很靠譜的前輩。
而接下來更靠譜的事情還有很多。
“你對玄真道界修士的手段不了解,便待在中間警惕左右,它在前,我在后,若是出事也正好能護著你。”
“謝謝你前輩。”
“不用客氣,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意見先跟我講,是好是壞你看不懂,但我卻能幫你分析一二。”
“是!前輩!”
那子體太感動了。
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要是有兩個這樣的前輩帶領自己,那恐怕拜靈天教主早就已經被誅殺了。
不過眼下還不晚。
這一次任務,必然要成功。
就是那拜靈天教主來了,它也有兩個前輩幫忙。
不像其他的子體,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聽命行事,而具體怎么做,卻根本不清不楚。
就這樣。
陳黃皮在前,拜靈天教主在后。
那子體居中,被前后夾帶著拐向了天河戰場的方向。
當然,天河戰場其實根本不是拜靈天教主的目的。
“前面是灰霧籠罩的區域,遮住了大乾仙朝的天,穿過這層灰霧就能到天河戰場。”
“前輩,那拜靈天教主能操控灰霧,進去之前是不是得把消息傳遞回去?”
灰霧本來是那輪廓的產物。
是陳道行和那些盜主當年搞出來的東西。
只不過現在,拜靈天教主暴露了祂的手段,祂有法子操控灰霧,并且在那灰霧里,就連子體們都會被遮掩耳目。
“后輩,你成長了。”
拜靈天教主很欣慰:“若是拜靈天教主就躲在灰霧里,祂想要隔絕咱們和母體的聯系輕而易舉,只不過……”
說到這,拜靈天教主故意頓住。
那子體有些急了,便問道:“不過什么?”
“不過你可有想過一件事。”
拜靈天教主解釋道:“我們才是同類,骸骨道主令我們行事,可實際上主導這一切的是母體的意志,如果是母體,母體不會因為我們選擇了另一條路而生氣。”
“但是骸骨道主……”
“前輩,我明白了。”
那子體恍然大悟,骸骨道主不是同類。
是被吞噬過后的道主,而自己等子體則是由輪廓母體孕育的產物。
骸骨道主很恐怖,手段殘忍。
如果告訴祂自己三個走所謂的近道,沒有按照祂的命令行事,恐怕會直接降下懲罰。
適時,拜靈天教主又道:“骸骨道主不會懲罰我們的,祂要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因此只要我等完成任務,把紫薇大帝的肉身帶給祂,那我們就是有功的。”
“那前輩,我究竟要不要傳遞消息回去?”
“晚了。”
“為什么又晚了?”
“你再往前看。”
拜靈天教主再次示意那子體。
這下子,不用祂解釋,這小子體就已經明白了。
因為領頭的另一個前輩已經進入了灰霧之中,這時候再把消息傳遞回去,確實是已經晚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
可已經被忽悠的暈頭轉向,不知天地為何物,不知玄真道界套路深的子體,雖說覺得有點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它也說不清楚。
而這時。
陳黃皮的聲音從灰霧中響起:“拜靈天教主好似不在這里,這灰霧能受我們操控,你們快跟上,那近路就在眼前了。”
“走吧,我在后面殿后。”
“謝謝前輩!”
那子體在進入灰霧之前,也試著操控了一下灰霧。
確實,這灰霧之中沒有另一個意志在阻撓。
看來那個脾氣不好的前輩說的對,拜靈天教主應該不在灰霧之中,也不知道是躲在了什么地方。
可越是往灰霧里前進。
那子體就越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看向前方,那脾氣不好的前輩放慢了速度,和自己距離很近。
想來這前輩嘴上雖然不留情面,但還是關心自己這個后輩同類的。
再往后看。
最靠譜的前輩就在身后挨著。
這樣的距離讓它非常安心。
唯一的問題是。
“前輩,為什么灰霧越來越濃郁了?”
“不要怕,是我在操控灰霧,這樣即便灰霧里有修士,他們也不敢靠近我等。”
“原來是前輩出手了,怪不得我感覺對灰霧的操控非常生澀,還以為是拜靈天教主發現咱們了呢。”
拜靈天教主低笑道:“他發現不了,他如今最厲害的手段已經廢了,淪落成了尋常的近乎于道,哪敢在這時候再攪風攪雨。”
“前輩,你們的經驗是真豐富。”
那子體佩服的道:“依你看,那拜靈天教主當時究竟是躲在了那里呢?為什么連母體都沒有發現祂?”
“你問我倒是問對了。”
拜靈天教主語氣異樣的道:“不過且先繼續往前,等會兒再告訴你這懵懵懂懂的后生晚輩。”
而這些話語聽在陳黃皮耳中。
則讓他心中立馬做好了準備。
看樣子拜靈天教主馬上就要動手了,這位師父的老熟人,向來是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是要一錘定音的。
雖說祂只讓自己幫著忽悠這小子體。
但就像祂說的那樣,沒了那我化靈天的手段,祂實際上實力被削弱太多。
打個比方。
拜靈天教主雖說也是老牌近乎于道。
但也就是太歲教主單道果的層次。
很強,但沒有那種壓倒性的強。
而拜靈天教主手握我化靈天的絕殺,相當于藏劍于鞘。
此劍不出鞘、沒人知道這劍是什么樣的時候才是祂最厲害的時候,一旦是出鞘了,剩下的萬物有靈,以及種種邪門手段,只要是有心提防,其實派不上什么用場。
換言之,如今的拜靈天教主,當真是從山巔跌到了半山腰。
陳黃皮是個有心人。
他雖然很害怕,很恐懼那位骸骨道主。
但對方有句話他是認可的。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堪一擊。
所以,即便是拜靈天教主沒說。
陳黃皮也是要主動幫襯,隨手準備對那個子體動手。
“前面就是那近路了。”
拜靈天教主這時突然開口:“先前你不是想問我,那拜靈天教主究竟躲在何處嗎?”
“現在時候差不多了。”
“本座便告訴你那拜靈天教主在哪。”
“在哪?”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話音落地,拜靈天教主所用的那具子體眼睛突然像是潮水一般涌動,其瞳孔變化成了一個漩渦,而此刻,便有無窮無盡的靈光從中噴涌而出。
那些靈光之中。
拜靈天教主那偉岸的身影若隱若現。
子體在這一瞬間驚恐萬分。
看著那撲向自己的拜靈天教主,它有心反抗,可它的身體、意識、自我卻好似受到了某種阻礙,停頓了那么一瞬間。
萬物有靈……
這手段,依舊還能用,只是沒那么好用了而已。
有靈光在那子體體內涌現。
“前輩,我來助你!”
“用不著,你小子在一旁看好了。”
拜靈天教主的身影在灰霧之中若隱若現,大手一揮,周遭的灰霧瞬間便瘋狂匯聚向祂的掌心。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拜靈天教主只是一翻手。
祂的掌中便出現了一口無比巨大的爐鼎。
那爐鼎對著那勉強擺脫,得了自由的子體直接就罩了下去。
下一秒。
那子體直接被收了進去。
陳黃皮抬眼一看,只見那子體在這爐鼎之中,就好似是掉進了蜜蠟中的蟲子一樣,哪怕是動一下,都顯得無比緩慢,要耗盡渾身力量才能做到。
有種一息萬年的感覺。
“這爐鼎里蘊藏著光陰之河?”
陳黃皮驚聲道:“那子體被收進去,它哪怕是想和外界聯系,其發出的消息都會被無限滯后,不知道多少萬年才能從里面出來。”
“呦。”
拜靈天教主大笑道:“陳黃皮,你小子雖說見識的多,但這次你還真看走眼了,這可不是光陰之河,而是本座燒香拜天,從那飛仙圖殘片里引出來的靈。”
“那飛仙圖很奇妙,里面的世界曾經用來點化神明。”
“你師父應當與你說過,十萬大山是太陽最晚落山,月亮最早升起的地方,那里的時間比外界的不太一樣。”
“本座當年得到那飛仙圖殘片,就已經著手想著弄一個類似的出來,雖說沒成,但卻讓那靈成了這爐鼎的器靈。”
“如此一來,自然也有了一些奇妙的能力,用來囚禁這小子體最好不過。”
聽到這話。
陳黃皮雖說有些稀里糊涂。
不過這也不影響他佩服拜靈天教主。
索性也不再偽裝,直接顯化出了那三頭八臂,身高千丈的邪異真身。
在拜靈天教主驚訝的目光下。
陳黃皮勉強將這身體縮小到七尺有余。
“我被黃二點化成邪異,也不知怎么回事,到了那輪廓體內就成了這幅模樣。”
陳黃皮撓了撓三個腦袋:“等回了道場,我還得問問它是個什么情況,還有,我明明是在棺材里,怎么就跑到了那輪廓體內。”
“對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前輩,為何我沒有顯化真身之前,你就已經叫出了我的名字,你先前就知道我是我嗎?”
“那倒沒有。”
拜靈天教主大笑著道:“本座又不是道主,哪有那個本事,至于是什么時候知道你的,當然是進了這灰霧以后。”
即便是之前和陳黃皮打配合。
其實拜靈天教主都沒想過,這人就是陳黃皮。
“為何進了灰霧,你就能知道?”
陳黃皮更好奇了。
拜靈天教主玩味的笑道:“因為進了灰霧,本座就在用那萬物有靈的手段陰那個子體,想把它的靈給抽出來。”
“不過,本座這手段對你也用了。”
“而你,一點提防之心都沒有。”
“什么!!!!”
陳黃皮震驚無比:“那豈不是說,如果你想,你也一樣可以把我收進那爐鼎之中。”
“不錯。”
拜靈天教主冷冷道:“也就是知道了是你小子,但凡是換做他人,本座已經一并將其收拾了。”
陳黃皮有些惱怒:“前輩,我把你當自己人所以才沒有提防,你這般對我,當真有些不識好人心了!”
“怎么?這就生氣了?”
拜靈天教主冷笑道:“本座要是想陰你,有的是手段,而你,你小子空有實力,心智城府卻都只是少年,你覺得你能做什么?”
“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既倒?”
“天塌下來,你頂不住,跟本座好好學學怎么陰人的,不然你小子早晚要栽。”
“前輩,你想讓我學你倒是可以,只是這陰人怎么學?”
陳黃皮無奈的道:“我也是一肚子壞水,也曾陰過別人,只不過這種本事是天生的,我好像從來都沒學過。”
“善戰者亡,善泳者溺。”
拜靈天教主語氣復雜的道:“陰人,要先想到被陰,本座問你,你可知為何本座雖說不知你是你,但明知你應當是自己人的情況下,為何還要在灰霧里準備陰你?”
“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可以有?”
陳黃皮試探性的說道:“還是說,因為前輩你骨子里就壞,是個天生壞種,天生的老陰比?”
“嘖……”
拜靈天教主忽然嘖了一聲:“你這么說倒也沒錯,本座確實是這般人,只不過這么做,倒是事出有因。”
“走吧,隨本座回道場之中繼續茍著。”
“你好好想想本座的動機,待本座把這小子體炮制完成以后,若是你還想不明白,那就別怪本座趕你走了。”
拜靈天教主這番話自然有祂的深意。
看在陳黃皮師父的份上,祂肯定是對陳黃皮要照顧一二的。
只不過,祂如今所做的事實在是太危險。
可以說能活一天是一天。
陳黃皮要是琢磨不明白拜靈天教主為何在灰霧里想陰他,那說是年輕也好,說是太相信自己人也罷。
總之,拜靈天教主是不會帶上陳黃皮再做任何事的。
一萬八千年太久。
祂等到了現在,不可能再等陳黃皮慢慢成長過來。
祂需要的是立馬就能跟上祂,參與這場與天爭鋒的大戰的同道。
要現在,立刻,馬上就能與祂并肩作戰!
也就是所謂的,只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