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生的眼神讓林永珍感覺非常的惡心,惡心到哪怕城府深如林永珍這樣的女人,也在瞬間動了嗔念。
也就是林永珍早就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以及表情,所以不曾有任何表露,只是格外客氣得體的表示:“對不起,我不認識您。”
哪怕之前林永珍隱約對“李徽生”這個名字有印象,但現在她也完全不想理會了。
但李徽生卻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他笑道:“林小姐你不認識我很正常,但我對您可是非常的印象深刻,我記得那次見您是在一次答謝會上,我看到您當時陪在那位的身……”
林永珍眼神陡然無比陰沉,李徽生那略顯輕浮的話語,以及話里說出的東西,讓林永珍一下就回想起來了很多她現在已經不想再回憶起來的東西了。
就在林永珍準備打斷李徽生的時候,呂堯直接閃身到李徽生跟前:“不好意思,你是來找我的吧?你找我什么事來著?”
李徽生這才從林永珍身上抽回視線,然后重新的聚焦在呂堯身上,然后眼神在呂堯和林永珍之間來回掃動,那眼神和臉上的表情仿佛她已經懂了很多事情似得。
李徽生臉上的表情讓呂堯也覺得惡心,但越是自己覺得惡心的時候,呂堯臉上笑容就越是溫和,以至于呂堯現在的眼神慈祥的跟看孫子似的。
但這種溫和落在李徽生的眼里,卻好像呂堯想要跟他息事寧人似的。
所以李徽生笑道:“原來林小姐現在在呂總您的麾下啊,林小姐確實是非常能干的人啊,她的威名哪怕是現在我都記憶猶新啊。”
李徽生說這些話的時候,那黏膩的眼神讓人一看就知道他那話是肯定不正經的,呂堯眼神漸漸就陰冷下來了。
其實呂堯是不怎么在乎自己有沒有排面的,排面這個東西更多的時候是一種手段,而不是一種心理需求,所以呂堯在互聯網出道,以及出道以來做的很多事情,都堪稱無恥。
所以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尊嚴和榮辱。
但身邊人的就不一樣了。
林永珍雖然跟呂堯的關系不清白,但林永珍可不僅僅是呂堯可以親密交流的好朋友們,同時林永珍也是呂堯最重要的盟友。
當著自己的面,這貨滿嘴的跑火車,這是哪家少根筋的二世祖出來做事了?出來做事第一次就來找呂堯這個段位的人當對手?這誰家的二世祖啊?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放出來都不看一下的嗎?
在林永珍動怒之前,呂堯直接抬手就摟住了李徽生的肩膀,呂堯一米八多的身高,李徽生雖然也不矮,但身高沒到一米八,所以呂堯胳膊一抻就把李徽生摟住。
然后近乎強制的把李徽生帶到一邊,呂堯這會兒臉色已經冷下來了:“你……干什么來著?”
被呂堯扳著,感受著肩膀上呂堯的手抓的越來越用力,李徽生臉色有些僵硬:“喔,我,我來問問呂總你為什么不出席商會的研討會,我們會員工作處已經發過好幾次,嘶…好幾次郵件了。”
呂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就為這事啊?以后這種事直接發郵件就行,別沒事就往這邊跑,搞得我們很熟一樣。你不認識我不打緊,覺得我們公司一般般也沒問題,但出來做事之前,是不是也該打聽打聽行情啊?”
呂堯威脅道:“別的地方我不敢說,但在上南,你就是通了天,我也能讓你吃點虧,懂?”
雖然呂堯現在還不是上界天庭里的神仙,但呂堯的位格怎么著也得是地仙,大妖級別的,類似于西游記里的百目真君,在自己地盤的時候,沒遇上自己天敵的情況下,就算是天上真仙來了,也要掂量掂量。
呂堯松開抓著李徽生肩膀的手,然后把李徽生肩膀上的褶皺拍平,笑道:“行了,不耽誤你們做事了,趕緊忙去吧,以后就別見了。”
李徽生臉上表情漸漸舒緩起來,神情也變得格外的玩味。
他長出一口氣:“呂總霸氣啊,行,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李徽生就直接帶著自己的助理走了。
至于李徽生那惦記的眼神,呂堯壓根都沒放在心上,也沒去看李徽生眼神上的戲份,在李徽生轉身走后,呂堯就側過身子,看向林永珍,說道:“我們是不是好久都沒一起吃飯了?走,我請你吃飯。”
面對林永珍的時候,呂堯臉上的表情很關切,生怕林永珍受委屈似得。
而呂堯和林永珍的互動,以及完全沒把李徽生放在眼里的表情,讓李徽生牙肉越來越緊!在電梯門緩緩關閉的過程里,電梯外面的呂堯和林永珍明明在視覺效果上越來越少。
可呂堯和林永珍的身影卻在李徽生眼里越來越大!
等到電梯門完全關閉的時候,李徽生臉上的表情徹底陰暗下來,他面無表情揉著自己那到現在還隱隱作痛的胳膊,死寂的電梯轎廂里只有李徽生衣物被揉搓摩擦的聲音不斷傳來。
等到電梯到了底樓,一直陰沉著臉的李徽生這才露出笑容,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身后的秘書說:“來之前我叔叔還跟我說上南商會的工作不好做呢,但我沒料到上南商會的工作這么不好做啊。”
李徽生跨步走出電梯,笑道:“有意思。”
呂堯公司附近一家格調和菜品還不錯的餐廳里,呂堯點了幾道林永珍愛吃的菜上來,等待上菜的過程里,呂堯看向林永珍笑道:“怎么樣?消沒消氣啊。”
林永珍嘆了口氣,然后把耳邊的發絲挽上去,說道:“其實也說不上生氣啦,就是最近的生活太安逸了,以至于我都忘了被人那么看,那么調侃是什么滋味了。”
實際上,已經很久都沒人敢這么跟林永珍說話,更沒人敢用那樣的眼神看她看了。
以前那些人是不敢,最近一段時間是因為她在退隱。
可隨著呂堯的身份地位越來越高,呂堯身邊接觸到的人,卷入的分成,也會不由自主的不斷拔高,直到那些曾見過林永珍,記得林永珍的人出現。
而那些人可不僅記得林永珍,同時還記得林永珍當初依靠的勢力已經徹底垮臺,現在的林永珍在他們眼里,或許跟一頭好看的小綿羊也沒有區別,幾乎不存在殺傷力。
而沒有殺傷力,或者說只要他們認為沒有殺傷力的人,是沒有威脅的。
他們甚至想吃羊肉。
等到菜上來后,呂堯一邊享用美食一邊問道:“這個李徽生認識你,你對他有印象嗎?”
林永珍嘴里叼著習慣,聊賴的喝著軟飲,同時也在思考,但林永珍確實記不太清這個李徽生是誰,不過這也不重要,林永珍笑道:“我很久都沒有這么帶有強烈個人情緒的討厭一個人了。這個李徽生還挺厲害的。”
“晚點我去查一下這個李徽生的底細,我看看他到底為什么會這么任性。”
呂堯點點頭:“好啊,查到了跟我說一聲。”
這個李徽生不僅林永珍會去查,呂堯也會去查查看這個李徽生的底細。
呂堯想的是比較多的。
在現如今這個時代,真正會犯那些低級錯誤的上級圈層人士其實已經不多了,而那些會被披露曝光出來的弱智低級言論,事件了,其結果往往是多方妥協,博弈出來的結果。
比如在未來首富的位置大家都避之不及,唯恐這個稱謂掉在自己的頭上。
很多公司之所以財報虧損但還有那么多的人投資這個公司,不是因為投資人太蠢,而是人家進行了旁人所不知曉的博弈和利益分配。
加上富豪本身自帶的“權勢財富光環”,真要有突破下限,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那就一定會得到非常廣泛的傳播,所以在互聯網時代,越是有錢的人反而越怕曝光。
就比如那位曾經火極一時的萬柳書院少爺,小孩子愛風頭很容易理解,但這個小孩兒家里的大人卻在自家兒子迅速火出圈的開始,就掐斷了自家兒子的互聯網之路。
再比如BAT三家的掌門人,明明他是互聯網起家的,但他們的個人私人信息,卻在網上被保護的非常好,他們也不會因為自己的虛榮好奇就開始去探索互聯網網紅的道理。
這群豪門精英從小就在接受非常好的教育,所以在跟人相處中,大部分的富裕且理性的高質量人群,在與人相處的過程中,反而是會讓人覺得非常舒服的。
呂堯在此之前不知道李徽生是誰。
但李徽生既然能這么年輕就成為上南商會會員工作處的主任,接觸到上南商會里那么多的大佬,足可見他應該也是有些本領的,是草包的可能性是不大的。
但對方今天做的事情就非常的讓人惱火。
那么,一個有腦子的人故意來惹怒你,他怎么可能是無心的?
呂堯拿起飲料杯喝了一口,有些嘆息道:“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早在很久之前,呂堯就在擔心自己可能會被天庭里的神仙們盯上,所以他一直在積累,在沉淀,同時也非常的低調,只在必要的時候出手,而且一出手就必然要展現出自己的態度。
上次劉慧慧的事件就是這樣。
可他做的一切并沒有達成自己想要的所有目的,天庭上的神仙們似乎并不在意呂堯的表演,他們現在還是派出了人手針對呂堯出手了。
林永珍當然明白呂堯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林永珍卻跟呂堯有著不同的看法,她沉吟了會兒就說道:“我知道你呢,喜歡把人往復雜了,往厲害了想,這樣的想法和態度當然是對的,但我覺得李徽生這次不該是這樣的。”
呂堯好奇道:“喔?怎么說呢。”
林永珍靠在椅背上,歪頭整理思緒的同時說道:“我最近,還有我從簡小姐那邊都沒有收到什么風聲和消息,如果我和簡小姐都收不到風聲的情況下,就有人要對你出手,那對方的能量和手段已經有些超出想象了。”
如果是那種程度的敵人,那還真沒什么抵抗的必要了,大大方方的把手里的東西交出去,說不定還能換一個后半生無憂無慮。
那個級別的大佬幾乎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任何來自他們之下的阻力被消除掉,那都只是時間的問題,霸道的很。
相應的。
這個級別的大佬也是要臉的,因為這個級別的大佬雖然能量大的很,但關注他們,與他們對位的存在也是非常可怕的,如果連讓下面的人一生無虞的需求都辦不到,那只會把可能倒向他們的人推向自己的對立面。
林永珍總結道:“所以說,哪怕真要對咱們動手的人,哪怕是在咱們對面的,他們做事風格和手段,也不會讓李徽生這樣的人來打頭陣。”
他們會派出更聰明一些的人,把事情辦的更漂亮些。
林永珍繼續說道:“而那個段位之下的人不用擔心太多,實際上那個段位之下的人也不會輕易對咱們出手的。”
呂堯聽得連連點頭。
林永珍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林永珍見狀笑道:“其實你真的別太把一些人想的城府太深,手段太高明,這個世界其實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呂堯也笑道:“是啊,這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所以我真的怕那個段位里的一些存在是草包,然后頭腦一熱就對咱們動手。”
這種情況下,哪怕對方手段不高明,呂堯有把握跟對方掰掰手腕,可這么做過一場后,雙方都會損傷元炁,兩敗俱傷。
這種高位蠢貨搞出來的事情反而是最讓人惱火的。
林永珍慢條斯理的吃著:“總之多想無益,晚點我會仔細的去調查一下,求證一下。”
呂堯舉起酒杯:“好啊,那就辛苦你了。”
林永珍同樣舉起酒杯回應,等喝完酒后,林永珍就拿起桌上的餐巾布擦擦嘴唇,歪頭盯著呂堯笑道:“我也要謝謝你呢,謝謝你今晚為我解圍,那種時候真的是幫了我大忙。”
“光是口頭上的感謝,不足以表達我對你的感謝咯。”
林永珍盯著呂堯,眼神漣漣如同秋水,明凈當中也蘊藏著無窮的嫵媚。
她一手托著香腮,說道:“自從你打川西回來,我們也好久沒有一起看月亮啦。”
確實很久了。
但林永珍是一個非常知分寸的人,在呂堯無暇顧及她的時候,她從不會因為自己有需求就來鬧呂堯,她只會默默的把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做好,在悄無聲息中幫呂堯減負。
面對這樣的女人,呂堯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來。
翌日,清晨。
呂堯從林永珍家里的床上醒來,昨晚的激烈似乎還歷歷在目……或許是因為李徽生,或許是太久沒有跟呂堯在一起了,總之昨晚的林永珍特別的磨人,他們兩人一直折騰到很晚才休息。
呂堯悄悄的從被窩里出來,腳掌剛落地就感覺腳底掌有什么東西硌腳,低頭一看,原來是昨晚林永珍拿出來的一根鞭子。
然后呂堯腦海里頓時浮現林永珍昨晚碰著鞭子,跪著走到他面前的模樣……
呂堯得承認,即便心腸鐵石如同他,也不由得有些觸動,憐惜。
然后林永珍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徹底讓呂堯失去了理智:“如果憐惜我的話,就下手狠一點。”
那時候,呂堯看到,林永珍的眼神里充斥著格外復雜的東西。
仿佛是對自己的憎恨,又仿佛是對過去的嫌惡。
呂堯去到衛浴間洗漱,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林永珍已經醒了,眼神空洞仿佛一根朽爛的木頭般呆滯的盯著呂堯出來的衛浴間方向,然后等呂堯靠近過去的時候,林永珍卻又別過腦袋,把后腦勺留給呂堯。
呂堯來到另外一邊,跟林永珍目光對視。
林永珍想要躲掉,但被呂堯阻止住了,林永珍蹙眉,語氣里帶著點撒嬌不情愿道:“哎呀不要這么看我,臉上都是油臟兮兮的,難看。”
不管是平時多么光鮮亮麗的人,早起剛睡醒的時候都一定是狼狽的,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都是油,嘴里通常還有悶了一夜的口氣,區別只是輕重罷了。
林永珍這樣在意自己形象的女人在外人眼里,哪怕是在呂堯的眼里,都是無比精致的。
在呂堯的印象里,自己跟林永珍過夜的時候,就從來沒有比林永珍早醒過。
今天好像是第一次?
看來昨天被李徽生攪和起來的記憶,確實給林永珍帶來了不小的精神負擔。
所以呂堯輕輕撫過林永珍的發絲,把原本有些凌亂的發絲撫平:“好看的,是那種特別真實的好看。”
林永珍的眼神里似乎有霧氣悄無聲息的蔓延出來。
但隨著她的眨眼,那些霧氣又好像是晨露般存在過卻又在朝陽升起時轉瞬消散,又或者,那就是呂堯的幻覺嗎?
林永珍癟了癟嘴,說道:“你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啊。”
呂堯笑道:“按照外界的標準,我應該是鐵打的渣男。”
林永珍卻搖搖頭,認真的說道:“能認真的照顧到女人情緒的男人,就一定是好男人。至于那些既要又要的……他們不是在找男人,他們是在找一個夢想。”
只不過,女人大多都是愛做夢的。
呂堯笑了笑,指尖在林永珍臉龐上輕拂而過:“我去做飯。”
和林永珍用過早餐后,呂堯就換好衣服出門去了,不過他沒有去公司,而是下樓的時候就給朱俊彥發了個信息:“喂,在哪兒呢?”
朱俊彥聲音有點懵:“擱家呢。”
呂堯:“我去找你。”
電話里朱俊彥聲音頓時精神了:“啊?咋了?師父你咋來找我了呢?”
呂堯:“問你點事情。”
朱俊彥:“害,師父你電話里問唄,還來我家干啥。”
呂堯:“你認識李徽生這個人嗎?”
朱俊彥在電話里拖長音“嗯”了好幾秒后才說道:“啊,有印象,前段時間上南商會換屆,然后是有個李徽生被提上來做了上南商會的管理層,還是挺重要一個位置我記得。”
呂堯補充道:“是會員工作處的主任。”
朱俊彥:“啊對!這個部門就能接觸到很多上南商界里的大佬,同時也是上南商界下面不少人巴結的地方,是個肥差啊。”
差事肥不肥,通常看的就是這個崗位能接觸的人都是啥樣的,以及他掌握的資源是啥樣的。
就比如說煤炭處,礦產處之類的部門,聽著不咋地高大上,實際上這些部門肥的要死,有時候你到這個位置上,想不肥都不行。
當然。
能被安排在這些位置上的人,通常也都不怕自己肥了。
因為這些位置上的人那都是各家的心腹嫡系。
也正因為這是個肥差,所以呂堯就問道:“那你知道李徽生什么來頭嗎?”
朱俊彥不假思索道:“我記得他好像是咱們省南方一家企業的少東家,但他一直跟隨父母在徽州省那邊長大,我跟那邊接觸的不多,師父你等等我給你問下。”
呂堯雖然被朱俊彥口口聲聲叫著,同時也在上南身處高位這么久了,但真要說人脈底蘊,那確實是不如朱俊彥這樣百年家族里出來的。
幾分鐘后,連電話都沒掛斷的朱俊彥很快就再次出聲:“師父,我給咱問了一圈,也沒查到那家伙有什么來歷啊?”
沒來歷?
呂堯是不信的。
現在互聯網時代信息流通的這么快,他不信李徽生沒聽說過自己,更不相信李徽生來找自己前沒做過調查,在知道自己什么人的情況下他還那樣,他肯定是有來歷的。
于是呂堯當即掉頭,同時在電話里說道:“行我知道了。”
跟朱俊彥掛斷電話后,呂堯立即就調轉車頭往華盛生活那邊跑,同時他給榮念晴那邊發消息提前打招呼:“我待會兒到華盛生活。”
榮念晴信息回很快:“你不早打招呼?我已經在飛機上了。”
呂堯差點心梗。
這么巧?
至于飛機上為什么能發信息……這就簡單多了,規格高點的航班都有飛行WiF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