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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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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

  在車站跟交接的同事點頭寒暄之后,春希下班了。

  由于昨晚一宿沒睡,這一天下來他都迷迷糊糊的,宛如在夢境之中就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

  幸運的是,今天沒有人跳軌,也沒有人需要救助。

  而最后,睦月真白究竟是拿著車費回家了呢,還是拿著錢跑了呢——

  他一路思考著這些問題,走進了一家正在做促銷活動的中華物產店。

  根據主治醫生的叮囑,睦月真白現在得吃流食。

  而之前聽同事說過,中華物產店里糊糊類的食品會比較豐富,于是他就順路買了點奶粉、米糊,還有芝麻糊。

  畢竟她不是真的小寶寶,一直喝同一種類的流食到時肯定很快就會膩了。

  可萬一,回家之后發現家里根本就沒有人在等他怎么辦?

  如此這般的自作多情,肯定會讓人想找個地方挖洞鉆進去吧。

  “....小票,我還是先留著吧。”

  至少踏空的時候,可以硬著頭皮去找店家退貨。順便吵上一架,發泄發泄被欺騙時的情緒。

  可當我走到廉租公寓樓下的時候,就好像有點知曉了答案。

  因為房東太太一直在一樓等著我,并跟我說,“你的同居人把公共廚房攪得一團糟。”

  我只好連聲道歉。

  畢竟這里的房租真的很便宜,我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就被攆出去。

  “不過嘛,看在是你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房東太太繞到我的身后,用指尖摩挲著我的手心,擠眉弄眼地說道,“春希,那種瘦弱的小丫頭有什么好的呀?你說是吧?”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我實在無法理解這種粗暴的情欲。

  “對不起,我還有點事。”

  我推開了房東太太,逃走似的爬上了樓,而身后傳來的咒罵,只會令我心慌,令我焦躁不安。

  人,果然都是一樣的。

  我也一定是覬覦于睦月真白的美貌,才會如此這般照顧她的吧。

  我,鄙夷著房東太太,卻做著和她一樣的行為。

  我或許。

  真的很討厭我自己。

  “我回來了。”

  春希久違地說出了這句話,因為他有些期待,期待家里可能還住著另外一個人。

  畢竟,她知道自己的住址,他也從不鎖門。

  可惜。

  屋內沒有傳來任何聲響,也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就在他有些失落地推門進屋的時候,才發現地板上鼓了個包。

  用有點發黃的被褥包裹著的,一個小山包。

  而小山包旁的桌子上還擺放著慘不忍睹的飯菜,焦掉的青椒、沒熟的肉片,還有一大碗米飯。

  回到家中,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在等著自己。

  這么多年來,還是第一次。

  “春希哥哥,你不要打我好嗎?我知道錯了。”

  小山包說話了。

  睦月真白的聲音在微微發顫,似乎是覺得做錯事就會挨打的那種發顫。

  可我又怎么會生氣呢?

  便利店的便當,冷凍的預制菜。微波爐叮一下,就是我平時的晚飯。

  今天即使她做得再糟糕,肯定也比我平時吃的美味多了。

  我夾起同居人努力做好的,焦掉的青椒,送入嘴中細細咀嚼:

  “不錯哦,甜里帶了點微苦,是生活的味道呢,真白。”

  我不大會鼓勵人,只好隨口胡謅。

  “真的嗎?!”

  可她似乎很開心。

  睦月真白從我的被褥里,膝蓋著地地爬了過來。不經意間,我發現她的裸足上帶了點擦傷,昨晚給她擦身子的時候,是沒有的。

  “你走路回家的?”我不禁問道。

  “....我、我想買菜,錢就不夠了。”

  睦月真白的視線有些游離,似乎是不希望我因此責備她。

  “好吧。我也給你買了點糊糊,你今晚就吃這些吧。”

  “誒?!可是我想吃飯!”

  我沒有理會她的任性,煮好熱水之后就泡好了米糊,在手里一邊攪拌,一邊吹氣。

  在這六平米的房間里,擠進去了一間小型站立式的浴室、一張小桌子,還有一張單人床。

  現在,還多了一個睦月真白。雖然她的占地面積很小,但依然讓房間顯得更加擁擠了。

  “啊——”

  沒過多久,就像看準了時機一樣。我手里的米糊攪拌得差不多的時候,睦月真白忽然側坐了過來,模仿小寶寶的樣子,仰起了頭。

  似乎是想讓我喂她。

  我想。她是消化有問題,而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你不喂我,我不吃哦。”

  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如此威脅道。

  “....真拿你沒辦法。”

  雖然他也很想說,不吃就不吃,但看在她還是個病人的份上,就沒跟她過多計較了。

  春希把勺子里的米糊,送到了她的嘴邊。

  睦月真白也一口吃下,鼓起腮幫子,細細咀嚼著對大人來說沒什么味道的米糊。可她,卻在嘴邊不停地念叨著好吃好吃。

  可能對她來說,只要能吃飽飯,大多的食物都很好吃吧。

  很快,一碗米糊就被消滅干凈了。

  “我還想吃!”

  春希看著碗里見底的米糊,心想醫生叮囑過食量要循序漸進,不能一次吃太多,就搖了搖頭:“不行,今晚只能吃這么多。”

  “誒——”

  她說著還想吃嘛還想吃嘛,撒起了嬌。

  我沒再理會她,可就在我想把碗放下的時候——

  睦月真白忽然嘎布一聲,咬住了我的手指,不讓我松手。我能清晰地感受到,37℃的唾液正在濡濕著我的指尖。

  我想。以后給她買個奶嘴好了。

  不然我好害怕,害怕她吮吸我的其他地方。

  我拔出了自己的指尖,有點小慌亂地指責道:“喂,臟死了!”

  “嘁,就會裝就會裝。”

  睦月真白咂了下舌,好像很失望似的,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咕嚕嚕。

  咕嚕嚕。

  睦月真白在這六平米的房間里,轉來轉去,轉來轉去。時不時還故意像保齡球一樣碰撞著春希。

  而發現春希不理她了,就用濕潤的眼眸偷瞄著他——

  春希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那副欲求不滿的樣子,他前女友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會這樣。

  但是……

  睦月真白不一樣。

  肯定不能用經典力學解決這個問題,不然她以后肯定會越陷越深。

  而我肯定也不想這樣子做,沒有感情基礎的關系,沒有任何意思。

  那我對她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硬要說的話,就像在路邊隨手撿到的一副油畫,回家之后才發現那是一張世界名畫。

  就像在路邊隨手救了一只小貓,回家之后才發現和小時候被父親活埋的那只長的一模一樣。

  ——的那種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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