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閦佛見到以普賢菩薩為首的眾佛依舊心存顧慮，不禁面帶笑意繼續說道，“阿彌陀佛，貧僧下凡前找到彌勒圣人測算過因果，楊合正在歷經三災六難，無暇顧及五指山。”
他在五指山外止步，目送眾羅漢簇擁著唐僧進入其中。
經幡圍繞唐僧鋪設，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
頓時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傳來，大量奇形怪狀的鳥獸匯聚而來，紛紛朝著唐僧投來貪婪的目光。
眾羅漢并不在意，即便他們在極樂世界是最底層。
甚至與天庭的人仙道童一樣是可量產的存在，但羅漢好歹也是真仙，自然不可能懼怕凡間的妖魔鬼怪。
阿閦佛雙手合十，眉宇間流露出些許憐憫。
普賢菩薩與文殊菩薩對視一眼，兩人不禁心生忌憚，在彌勒佛的弟子中，阿閦佛算是最有可能晉升為娑婆的佛陀，此番下凡明顯是圣人授意。
他們不覺得阿閦佛是為收取什么妖邪。
誰都清楚彌勒佛的胃口，彌勒佛的靈山飼養著萬千妖邪，據說圣人一旦興起，就要足足吃掉三萬七千頭。
難不成……與金蟬子西行的養藥有關？
白象嘶鳴。
普賢菩薩打量著唐僧，目前所謂大藥的反哺還很微弱，提供給羅漢修行都很勉強，更別說自己。
唐僧腦袋刺痛不已，明明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幕，偏偏覺得正常。
普賢菩薩不清楚如何飼養金蟬子這個大藥，想必很快就能見到，同時感嘆楊合修為進展的恐怖。
仙佛都需要渡過三災六難，但哪個不是顧慮重重。
除非萬全把握，否則怎敢貿然沖擊災相。
“師侄從真仙到大羅金仙才花費區區五百年，以他不死不滅的神通本事，混元金仙想必近在咫尺。”
普賢菩薩松了一口氣，先前一直忌憚楊合會插手金蟬子西行。
如今看來應該是自顧不暇，也好也好，待到取經的人選確定下來，楊合再想插手進來幾乎不可能。
普賢菩薩思索間，經幡散發出的血腥味愈發濃郁。
上萬羅漢各自為戰，把唐僧護佑的密不透風，別說是妖邪，就算天兵天將到來都難以攻克防線。
菩薩則都意識到古怪，沒有選擇踏足五指山。
阿閦佛開口介紹道：“貧僧帶來的兩千羅漢中，以撫印羅漢為尊，乃是貧僧教導兩百年的初中弟子。”
普賢菩薩看向撫印羅漢，后者的身軀足足三米出頭，氣血充裕，四只手臂環抱一枚純黑法印。
僅僅是缺少果位，否則撫印羅漢早就可以晉升菩薩。
“佛陀，撫印羅漢參與取經，應該是為一個菩薩果位吧？”普賢菩薩很是好奇，圣人弟子怎會缺少果位。
阿閦佛笑而不語沒有回應，經幡揮舞間，地面體就開始滲出黑血，那些鳥獸相互撕咬起來，緊接著，原本屬于妖魔的器官相互組合拼湊。
撫印羅漢一馬當先，朝著阿閦佛恭敬一拜。
“今日跟隨佛陀下凡，正是為斬妖除魔而來，我為阿閦佛座下羅漢，自然義不容辭，阿彌陀佛。”
阿閦佛笑容更甚，滿意的看著撫印羅漢點點頭。
吼吼吼！！！
此時已經有不少妖魔成型。
三眼蟾蜍吐著足以腐魂蝕骨的腐氣；白巢骨蜘蛛編織著怨念絲網；人面狼群發出哀嚎匍匐靠近羅漢。
五百年來，五指山聚攏千里的陰氣，吸引到的妖魔不計其數。
哪怕被五指山所封禁，妖魔的道行也有精進，只是沒有成仙得道。
“阿彌陀佛，不足為慮。”
撫印羅漢上前一步，隨即一把抽出降魔杖，腦后浮現一輪功德金輪，氣勢硬生生壓制住群魔亂舞的場面。
“嗡阿吽。”
撫印羅漢用力一敲，地面裂開百米，三眼蟾蜍被震得肚皮朝天，噴吐出的毒液都沒法劈開羅漢的護體佛光。
他手腕一翻，降魔杖輕易敲碎三眼蟾蜍的天靈蓋。
在成群妖魔中，三眼蟾蜍混元境的道行已經算是妖王，結果就連撫印羅漢一擊都無法承受。
“喝！”
撫印羅漢如入無人之境，降魔杖大開大合橫掃而過。
妖魔統統化為肉糜，血腥味愈演愈烈。
眾羅漢隨即紛紛搶奪功勞，十八位棍僧結成羅漢陣，齊眉棍舞得密不透風，白骨蜘蛛堅持半息就粉身碎骨。
人面狼王見狀想要逃遁，卻見獨臂羅漢打出一拳。
嗚咽一聲，狼王脊椎折斷，內臟四分五裂。
唐僧皺眉坐在白象上，額頭青筋爆出，腦海中有念頭在不斷重復，這些僧人壓根不是李世民能接觸到的。
可是偏偏記憶無比真實，讓他思緒亂成一團。
普賢菩薩面露疑惑，妖魔大批暴斃而亡，金蟬子為何沒有變化？按理說，西行不就是養藥嗎？
眾菩薩目光投向阿閦佛，后者的笑容越來越夸張。
嘴角已經咧到耳邊，尖牙利齒有唾沫滴落。
阿閦佛繼續贊嘆：“貧僧花在撫印羅漢身上的資源，足以成就四尊菩薩，卻遲遲不賜予果位，你們可知為何？”
普賢菩薩臉色劇變，驚愕的盯著阿閦佛不放。
阿閦佛環顧眾菩薩，伸出右手掐訣，“阿彌陀佛，徒兒，你去吧。”
五指合攏的瞬間。
撫印羅漢突然臉色劇變，胸口傳來炙熱，不顧妖魔啃咬自己的皮肉，連忙一把扯開袈裟。
只見在胸膛中央，有一道卍字鑲嵌在皮肉表面。
撫印羅漢不可思議的望向五指山外，眼底滿是絕望，“我主，撫印供奉你兩百年，為何……”
卍字吞噬著修為，短短片刻陰氣已經蕩然無存。
獨留撫印羅漢一身的氣血，護體佛光消逝。
撫印羅漢一時不察，竟然被人面狼咬住手腕，想要掙脫卻讓妖魔撕扯下一塊血肉，疼得哀嚎連連。
人面狼吞掉血肉，眼底的懼意頓時化作兇芒。
道行隨即連破兩境，成為狼群新的妖王。
嗚嗚！！！
十幾頭狼妖撲來，撫印羅漢在慘叫中被分食殆盡。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阿閦佛笑著繼續掐訣，一道道卍字在所有羅漢胸口顯露，剎那間局勢調轉，群妖開始圍剿羅漢。
尸體一具具倒地不起。
好在羅漢占據著數量的優勢，哪怕修為全無，依靠力氣也勉強能合力擊殺妖魔，血腥味愈演愈烈。
普賢菩薩連退數步，神情驚疑不定。
他注意到隨著羅漢身死，佛光不約而同的涌向唐僧體內，唐僧的藥香正變得濃郁起來，短短片刻，藥香就已經能夠媲美前區的蟠桃果。
“不對，妖魔明明食人才能增長修為的！！！”
普賢菩薩難以置信，因為羅漢能用來養藥的話，菩薩同樣可以。
甚至佛陀、娑婆……
阿閦佛瞇著眼睛，語氣平淡的說道：“你我修行的不過是中乘佛法，若是不煉化那果位，你以為自己能神通廣大、長生不老嗎？哈哈哈。”
文殊菩薩通體生寒，“那妖魔怎會增長道行？”
阿閦佛抬眸回應道：“諸位，失掉果位后，難道你我不是凡人嗎？妖魔吃人與吃佛又有什么區別？”
文殊菩薩見到羅漢死后，化作佛光的果位融入唐僧，只感覺心亂如麻。
“大乘佛法是…七圣？”
阿閦佛微微點頭，“所以羅漢不過耗材，羅漢不死，死的就是你們菩薩，莫要擔憂，貧僧帶來兩千眾，足夠金蟬子完成第一次的…蛻變。”
普賢菩薩手腕處的佛珠掉落，七圣的陰影壓得喘不過氣。
大部分菩薩都是極樂世界的天人修成正果，很快便接受淪為耗材的結果，普賢菩薩卻難以釋懷。
包括楊合在內，七圣就是活脫脫的怪物！！
嗬……
唐僧蜷縮成團，臟器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接著脊背高高隆起，血肉間仿佛有千萬只蟲子在爬行。
隨著皮膚裂開，一道紅線從后頸直裂到尾椎。
“金蟬子需要經歷九九八十一次蛻變，首次消耗的羅漢多了一些，接下來的蛻變順其自然就行。”
“不過切記。”阿閦佛輕聲道：“若是養分不足，金蟬子必然會反噬，甚至逐漸無法維持住人形。”
唐僧脊背的裂縫中探出一只瑩白如玉的手臂。
新生的唐僧仿佛蛻殼的蟬蟲，從舊軀殼中完全鉆出時，成群的妖魔主動放棄羅漢，反而撲向唐僧。
香味攝人心魄，藥力已經堪比中區的蟠桃。
唐僧盤坐在蓮臺上眉間一點朱砂比朝陽更艷，只能用完美來形容。
阿閦佛甩動袖袍，寬大的袈裟如同天幕般展開，其余妖魔嘶吼著被吸入其中，袈裟鼓起無數掙扎的凸起。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咀嚼，凸起漸漸平復，袈裟浮現出血管紋路。
阿閦佛收回法訣，羅漢胸口的卍字印記同時熄滅。
他們驚魂未定的看著滿地殘骸，很難想象部分羅漢死在剛剛成妖的野獸嘴里，嚇瘋的都有好幾位。
阿閦佛轉身面對眾菩薩，袈裟上的血管還在微微搏動，“金蟬子醒來后會忘記一切，你們繼續西行，若是羅漢不夠，可以選擇凡人……”
凡人？
普賢菩薩啞然失語，多少凡人才能抵得上一位羅漢。
難不成要一路吃到靈山？
“聞著這么誘人，如果妖魔打他的主意呢？”
詢問的聲音略顯尖銳，阿閦佛下意識的答道：“取來金蟬子的肢體交給妖魔，大藥是圣人所煉制的……”
阿閦佛言語一頓，白象背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道身影。
孫悟空捏著一根猴毛，站在高處俯視眾人。
“香啊！”
孫悟空抓耳撓腮，哪怕有旁人分潤藥力，依舊能顯著的滋養身魂，道行朝著混元金仙一點點靠攏。
他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將猴毛塞入口中咀嚼。
咔嚓。
隨著清脆的碎裂聲響，五指山地面四分五裂，漫天碎石中，有金光沖天而起，孫悟空身魂徹底完整。
金光散去，露出頭戴鳳翅紫金冠的毛臉雷公嘴。
“告訴如來老兒一聲。”
孫悟空將金箍棒往肩頭一扛，火眼金睛掃過眾菩薩，“俺老孫親自把什么金蟬子送到靈山！！！”
他咧嘴一笑，獠牙寒光森森。
“到時候俺老孫再把雷音寺砸個稀巴爛！！！”
阿閦佛袈裟鼓蕩，怒喝道：“妖猴！你可知……”
“聒噪！”
金箍棒驟然伸長，阿閦佛倉促祭出的紫金缽盂瞬間粉碎。
棒影去勢不減，正中佛陀胸口。
阿閦佛臉色鐵青的喚出佛光擋下如意金箍棒，也就眨眼的功夫，孫悟空已經化作四頭八臂的混世法身！
孫悟空憋了五百多年，怎會放過阿閦佛這個沙包。
頓時棍影重重。
眾菩薩化作流光四散，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青獅白象發出哀鳴，被主人棄若敝履，接著孫悟空兩腳踹死，獅駝嶺還未開始，三妖已經死了倆。
山崩地裂，孫悟空暢快的齜牙咧嘴。
咚！！！
直至阿閦佛的腦袋被巨力砸進胸腔，成了個無頭肉樁，孫悟空才悻悻的收回金箍棒。
“彌勒老兒的徒弟就這點能耐？不經打啊。”
“對咯，師父讓俺把仙佛的尸體統統收起來，差點忘了。”
孫悟空張嘴一吞，尸體消失不見。
“唔。”
他聽到唐僧即將醒來的悶哼，雷公嘴湊到后者的跟前，接著又一棒子敲暈，“羊鹿虎三師弟前往流沙河迎接師父出關，俺老孫也去瞧瞧。”
孫悟空抓著唐僧施展遁術，五色神光沒入云層間。
典故〈山中鬼〉已完成，常駐角色名額：4
楊合虛弱的睜開眼睛，看來悟空那邊很是順利。
“不過悟空若是經過高老莊，會不會……算了，打死豬八戒也無妨，反正典故完成就行。”
楊合閉目繼續渡三災，沒過幾日面板又有顯露。
典故〈高家鬼〉已完成，常駐角色名額：6
“嘿嘿，靠譜。”
楊合很快也迎來喜訊，天人五衰總算有結束的趨勢，衰老到極致的肉身逐漸枯木逢春，血肉變得充盈、發根有黑色暈開、骨骼愈合重組。
他知道下一災溺亡來臨前，恢復衰老的過程就是喘息機會。
楊合連忙掃過各法印，確認有無遺漏的傳念。
“不對。”
靈視增長的頻率在暴漲，但與面對圣人不同，源頭應該是天道。
西游量劫似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