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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9章 論大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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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謁淡淡道:“谷道友遵天命,有理性,實乃吾輩之楷模。

  道義與情誼,當然重要。

  可執著于紅塵之心,縱然成仙,也別想合道。”

  丘山老母道:“大仙,合道之后,仙人還是仙人不?”

  董謁臉上有淡淡的傲然,眼里有若有似無的譏諷,“合道之后為大羅,‘大羅’是什么?”

  丘山老母道:“‘大羅’不就是個修飾詞?

  用來定義‘仙’的,叫做‘大羅金仙’。

  可不管你如何定義這個‘仙’字,它的本意不會變,都是‘人在山中’。

  這位谷道友,修道修得入了魔。

  忘記了‘仙人’的‘仙’,還有個‘人’。

  先有‘人’,再入山,才是‘仙’。

  被‘人’都修沒了,只剩下個‘山’.這莫非是合道?

  一個人入山修行,最終成了孤山,沒了人。”

  “哈哈哈哈”董謁仰頭大笑。

  浮丘公、李負圖、郭瓊跟著大笑,笑聲中完全不掩飾嘲諷之意。

  孟岐老臉微紅,替她害臊,還用責怪的眼神瞪她:你連個天仙都不是,還敢在一群即將證道大羅的高人面前“高談闊論”大羅道,你配嗎?

  見瓊林四友只是嘲笑,甚至不屑跟她爭辯,不愿搭理她。

  老孟好心解釋道:“證道大羅,不是山上沒了人,而是沒了人、也沒了山,有人也有山。無為自然,是大羅之心境。

  ‘無為’非無情無欲,而是順應本性,逍遙無拘。”

  丘山老母嘆道:“人之所以為人,是人之真心本性中,總有屬于人的欲念與執著。

  人永遠不能成為‘山’。

  人一旦成為‘山’,人就不是人了。”

  孟岐濃眉皺起,羽鳳仙這家伙歪理學說一大堆,的確不適合天仙道。

  難怪沒大能送天仙仙緣給她。

  她壓根不適合天仙道,要把天仙路走歪不說,可能還要“入魔”。

  他心里嘀咕,嘴上道:“人一旦入了山,就是‘仙’,仙與人,本就有所區別。順應這種差別,也是自然之道。”

  小羽瞥了他一眼,道:“小孟,你明知大秦將亡,不也在十年前,跑到咸陽當了十年太師?

  你曉得天命是什么,可你在干啥?

  為心中之大義,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叫真丈夫,好仙人!”

  ——能不能別叫“小孟”了?老夫已經知道你是誰,別裝了!

  孟岐心里很不滿,卻沒能叫喊出來。

  他知道丘山老母是羽鳳仙,可羽鳳仙不知道他知道了呀!

  “我是我,我順應我的本心,谷道友順應谷道友的本心,大家沒區別。”

  雖然她認同自己,還夸自己、貶谷真君,可孟岐真心不覺得自己比別人更“丈夫”、更“好人”。

  小羽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你們還叫喚什么呢?

  老身也有老身的本心。

  老身順應自己的本心,認為小谷‘短平快’的賺取天功方式,過于功利。

  還覺得他四處放‘修仙貸’,目的不純粹,猶如民間青皮放印子錢。

  所以他拿出自己的兩千八百天功,向老身證明自己非腌臜之物時,老身不認可。”

  孟岐道:“你即便不認可谷道友的天功,也不能說明他是腌臜之物啊!”

  小羽道:“不,老身并非不認可他的天功。

  老身覺得天功就那么一回事兒,不能以天功判斷一個人是好是壞。

  老身在審案呢!

  既然是在審案中,判定小谷為腌臜貨,當然是有對應的案情和證據。

  小谷,你是自己說,還是讓李符使來說?

  不過,你的腌臜事兒有點多,短時間內恐怕說不完呢!

  老身倒是無所謂,只是不曉得諸位大仙,有沒有耐心聽完。”

  谷真君叫道:“我沒做腌臜事,丘山老母,你不認可,不代表我錯了。

  我若本性就是壞的,怎會積累這么多天功?”

  孟岐也道:“貧道與谷道友相識多年,知道他一直是個謙謙君子,從無惡跡。”

  小羽朝垂手而立的符使使了個眼色,道:“把小谷少年時,吃七彩靈芝的故事,跟諸位大仙講一遍。”

  符使猶豫了一下,見諸位大仙沒開口阻攔,才從懷里掏出《善惡天冊》,對著谷真君的元神掐訣念咒。

  再打開天冊,就看到谷真君的簡單介紹。

  谷真君名錄天籍,在天冊中可以查詢到比較基礎的檔案信息。

  比如,小羽此時所說的“少年吞服七彩靈芝”故事。

  換成小羽來講,一定繪聲繪色,講兩盞茶、幾千字。

  符使打開天冊,念道:“谷通少年尋仙訪道,結識六位志同道合之摯友,約為‘廬山七真子’。

  一日,七真子偶遇化凡仙人之指點,入山百余里尋仙藥。

  見一大藤樹,粗五六圍,翠陰蔽日。

  眾人依仙人指點,安靜等待數日。

  果見樹出白菌,鮮麗光澤,有靈絲長出,飄搖而動。

  七子皆知,此乃仙人指點之十萬年七彩靈芝,服之可成仙。

  谷真君踴躍而出,要上樹替眾人采摘仙芝。

  眾人托舉他爬上藤樹,谷通卻抓住仙芝,快速吞食一空。

  六真子大怒,谷真君已成仙體,飄然而去。”

  念完,符使合上天冊,低垂腦袋,視線看著地面,不敢亂瞄眾大仙的神情。

  小羽笑道:“還有一句沒說完,小谷飛升前,還對那六人說了一句話。”

  符使無奈,只得道:“谷真君道——我誠負汝,然今已得道,將舍汝,入‘洞靈真天’拜謁仙長。各位請自勉,好早日得道飛升。”

  黃安大仙的道場,也在廬山“洞靈真天”。

  谷真君早年遇到的仙人,不一定是黃安。

  畢竟,洞靈真天有很多仙人。

  但他吃了靈芝,鑄就仙體,一下子獲得萬年法力后,去了洞靈真天。

  不是黃安的徒弟,卻有比較親密的關系。

  當然,和黃安來自一個洞天,關系比較近,并不能成為小羽特別針對他的理由。

  小羽冷笑道:“欺騙朋友,獨吞仙藥。臨走時,還假惺惺勸他們勤勉努力,將來得道飛升。

  不知諸位大仙覺得如何。

  反正遇到了老身,只打他板子,都是老身上了年紀,慈悲心太重的緣故。”

  其實,谷真君是什么樣的人、做過什么缺德事兒,她壓根不認識他,也完全不在乎。

  可他們硬要招惹她,還自身不干凈,就別怪她借題發揮。

  孟岐皺眉沉思,臉上沒太明顯的表情。

  瓊林四友也沒厭惡、震驚之類的情緒,反而有些不以為然。

  谷真君激動了,自辯道:“丘山老母,您也是仙道大能,豈不聞‘機緣當爭’的道理?

  修道本就是‘大爭之道’,爭奪奇緣,爭奪大道,皆為正道。

  我爭奪屬于自己的仙緣,何錯有之?

  我能成,說明仙緣本就屬于我。若不屬于我,我不會成仙。”

  小羽點頭道:“你說得很對,你做得很棒,可老身就是看你不爽,咋滴?”

  “丘山老母,諸位大仙在此,你還敢如此蠻橫霸道?”

  谷真君一邊叫,一邊拿眼掃視瓊林四友:道友喂,別坐在那發呆呀,快點做些什么!

  孟岐收到了他的目光.雖然谷真君對實力與自己相近的他,沒啥期望,沒去看他。

  “丘山老母,我們去偏廳單獨聊幾句如何?”

  他站起身,還不停給她眼神暗示。

  小羽抬起拐杖,輕輕在地面跺了一下。

  “咚”

  無形的地脈波動擴散出去,給“土撥鼠之坑”添加了一道“五岳山封印”。

  浮丘公低頭看向地面,眼神驚疑不定。

  李負圖則瞪大雙眼,臉上有難以掩飾的震驚。

  小羽緩緩起身,道:“屠城隍,你且替老身招待幾位大仙。”

  打了聲招呼,她便率先朝屠擊的書房走去。

  孟岐給瓊林四友一個“稍安勿躁,莫要妄動坑中之人”的眼神,便隨著“丘山老母”離開了客廳。

  眼見他們消失在側門之外,浮丘公才轉過頭,秘密傳音問道:“負圖兄,你修煉《五岳真形》,對五岳神力十分熟悉。

  剛才羽鳳仙是不是對地脈施加了‘五岳神咒’?”

  李負圖喃喃道:“她的確在埋人的土坑中,添加了一道‘五岳神箓’。

  借用了一部分五岳山的力量,鎮壓在陳勝、谷真君等人身上。

  如果我們打算強行將他們挖出來,要么擁有力扛泰山之力,要么施術破解她的‘五岳神箓’。

  力扛泰山,顯然不可能。

  強行施為,必定把坑里的人壓成肉泥。

  用術法破解.她的五岳神箓,似乎比我的《五岳真形》還要精妙.這怎么可能?”

  “這怎么可能?”浮丘公難以置信,與他異口同聲。

  末了,他又添加了一句,“你可是領悟了五岳大道,即將合道!”

  李負圖道:“我雖然以《五岳真形》為根本法,卻只是修煉了‘神岳真氣’。

  對五岳神箓的研究,不怎么似乎不如羽鳳仙精通。

  稍等片刻,讓我再研究研究。”

  說完這一句,李負圖便不再說話,雙眼閃爍土黃色靈光,有五岳之山形,在他眼眸深處不斷閃爍變幻。

  浮丘公幾人心緒難平,也默不作聲,只低頭研究羽鳳仙留下的“大地封印”。

  屠城隍識情識趣,見他們神情肅穆、不可親近,也沒不識抬舉地打擾他們。

  只土坑里的煉氣士,感覺身上壓力比之前沉重了十倍,十分難受,或低低呻吟,或向浮丘公他們哀求。

  且說“丘山老母”領著孟岐進入書房。

  不等“丘山老母”動手,孟岐自己掐印念咒,在房間內添加了一層仙法結界。

  “小孟——“

  小羽話音未落,孟岐一擺手,怒道:“不要叫老夫‘小孟’!羽鳳仙,你以為我們不知道是你在裝神弄鬼?

  太沒禮貌了,見到老夫,不主動坦白身份,開口閉口都是‘小孟’。”

  “丘山老母”故意露出震驚之色,“你,你怎么”

  她重整面容與表情,變回“羽鳳仙”,恭敬下拜,道:“老孟咳咳,孟老前輩,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沒露出任何破綻啊!天柱峰的仙人,還以為我死了。

  最近不是有小道消息傳出,羽鳳仙死于蜂道人之手嗎?”

  她又在裝腔作勢。

  從“宋虎”見到孟岐的第一眼,便猜到“丘山老母”的身份,必定是暴露了。

  浮丘子找孟老頭過來,不就是為了跟她攀關系、敘舊情嘛!

  等瓊林四友觸發大滅爸,確定了他們的真正實力,小羽更是肯定了這一猜想。四個比黃安更強的金仙,戰力早已超綱,壓根不需要孟岐這個玄仙來添磚加瓦。

  喊他過來,必定不是為了以力壓人。

  “你可知道跟我一起過來的四位大仙都是誰?他們都是即將證道大羅的存在,你的變化之術,在他們眼前猶如兒戲。”孟岐道。

  小羽裝腔作勢,他也虛言恫嚇。

  都不是好東西。

  “證道大羅?難怪.”小羽先露出恍然之色。

  難怪紫府的滅殺之法,很快便出現卡頓。

  接著她又表情奇怪,問道:“他們距離大羅有多遠?”

  孟岐沒在她臉上看到震驚、惶急、恐懼的表情,有點失望,又有些佩服,道:“只差一步了,比如浮丘公,只要完成斬三尸,立地證道大羅金仙。”

  “大羅金仙怎么這么弱?”這下小羽不掩飾失望、失落之情了。

  “什么?”孟岐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你夾腦風了?大羅金仙.這么弱,怎么弱?

  你莫不是深陷大劫,劫氣已入腦,心靈蒙昧,失去了對危機的基本感應。

  言行舉止都開始悖逆狂亂?”

  就像封神時期的三霄娘娘,竟直接辱罵太上道祖、元始天尊。

  還主動扔出金蛟剪,要把道祖一刀兩斷。

  丟出混元金斗,要把道祖罩進去。

  等金蛟剪、混元金斗被收走,她們還敢拔出寶劍,要與道祖拼命。

  要說她們沒腦子,可蠢貨能修煉到金仙境界?

  只能說,身處大劫,劫氣壓住了腦子中的理性與智慧,只剩下狂亂心智。

  孟岐覺得羽鳳仙此時就是這種情況。

  小羽道:“我見過天蓬元帥、陸壓道君,明顯感覺浮丘公不如陸壓道君。

  不是差了一星半點,是弱了至少兩三個檔次。

  而浮丘公對比天蓬元帥,卻高明不了多少,頂多高明半個檔次。

  ‘大羅金仙’即便不是修行的頂點,至少是盤古世界實力和境界的頂點吧?

  咋感覺‘大羅道’有些名不副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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