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間,這洞天之內,轟鳴大響,恐怖異象橫生,諸位君王陸續降臨此方,陣仗非凡。
有陰兵過境,撕裂空間,如黑色洪流,踏出沉悶的雷鳴,幡旗揮舞間,死氣彌漫。當中有一架魔輦由八頭三首的骨獅拖拽,獅吼震動長空,鬃毛燃燒著赤火。輦上珠簾低垂,隱約可見一道慵懶斜倚的身影;
有君王騎著高大如山的不死生物而來,一人一獸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塌;
還有一道七彩虹橋,仿佛自天外虛空貫通長空,虹橋之上,祥云繚繞,花瓣如雨般飄落,橋上盡頭,一位身著金縷衣,面目被神光遮掩的男子踏空而下,長發如瀑,周身沒有絲毫外露的死氣,反而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宛如九天神明一、二、三、四 七位不死君王陸續降臨,來齊了,弄得聲勢浩大。
每一尊身影,矗立洞天,或是神圣非凡,或是神秘不露面目,或是死亡氣息彌漫,都彰顯出強大而恐怖的氣息,將整座洞天震的顫動不已。
下面大殿,驚呼聲嘩然而起,不少廣安府帶來的人面露恐懼,被這股窒息的威壓壓的喉嚨喘不過氣來,急促地呼吸著,心中震懼不已。
這么多強大妖魔打進來了?一時心中惶恐,面露不安,
只見坐在主座上的陳淵卻是不動聲色,眼中反而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七位君王肯來給他這個面子,起碼說明事情有得商量。
他長身而起,身子一晃,下一刻,出現在大殿上空,仰天發出一聲笑,目光環視一周,背手而立。
“諸位君王賞臉駕臨此地,愿意給陳某人這個面子,陳某心中感激。”
“宴會已經準備妥當,還請諸位收了神通,下來府中一敘,把酒言歡。”
說著,他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洞天蒼穹四方,七尊身影一道道或張揚,或隱晦的視線投下來,落在陳淵身上。
忽然,一道極盡妖媚的輕笑聲從陰兵那座遮簾的架輦中傳出來,
“雖然不知道朝廷赫赫有名的武圣將軍,邀我們來此不知道想做什么,但本天女聽說閣下連斬天人,神通蓋世,特此想來領教一下。”
話落,只見那架輦之中,飛出一道碧青色流光,剎那間,天地變色,風馳電掣,一朵青蓮于虛空中搖曳綻放,蓮花花瓣飛出,旋轉飛舞,切割虛空,虛空發出哀鳴之聲。
同時,另外兩邊,兩尊不死君王也忍耐不住,
“哈哈,本王也想看看閣下的成色,是不是有資格能讓本王不遠千里過來。”
只聽笑聲大起間,兩位不死君王齊齊打出一擊。
那位騎著不死生靈的君王,劈出血色雷霆,撕裂長空;另一位身影矗立在虛空黑洞間的不死君王,則雙手隔空一撕,陳淵腳下虛空一方黑洞驟然顯現,欲將陳淵給吞噬進去。
電光火石間,三位不死君王齊齊出手,朝著陳淵打出一擊。
陳淵眼睛微微一瞇,伸手作請的那只手直接涌出金色火線,在手中一凝,三尖兩刃槍現出。
“當”
長槍一握,陳淵持槍往腳下虛空猛然一跺,發出震耳欲聾的洪鐘聲響。
只見虛空漣漪震蕩而開,卷起長槍上的金火形成風簾火幕。
下面的吞噬黑洞被長槍一震,竟發出虛空爆鳴聲,連綿不斷,隨后迅速崩碎瓦解。
與此同時,青色蓮花帶著天地之地斬來,血色雷霆也眨眼即至。
“轟”“轟”“轟”.
兩道神通直接轟在大槍火幕上,爆炸聯綿,火光與電光交織長空。
但火幕依舊堅挺。
火幕之中,陳淵面色不變,肩膀衣服鼓起,手中長槍發出一聲刺耳槍鳴,隨后橫槍一掃。
“叮”“叮”“叮”
青色蓮花被直接大力掃飛,倒飛而回,而血色雷霆也被槍鋒給劈碎,化作細小的電絲消散長空。
做完這些,陳淵手中大槍旋了一個槍花,隨后大槍金光一熾,飛速縮小,消失不見。
接著,下頜抬起,看向洞天蒼穹,皮笑肉不笑,
“幾位,可否試出本將的成色?”
三位不死君王一起出手,雖說只是試探,但皆被破解,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功夫。
“盛名之下無虛士,將軍手段果然了得,那就賣閣下一個面子。”陰兵架輦中,那女子輕笑一聲,接著,里面的珠簾掀開,光芒綻放,走出一位天女來。
此女仿佛從壁畫中走出,五官如同被壁畫匠人用最溫潤的礦物顏料細細暈染開的。眉如初月,如同石青調了松煙描就的彎弧,尾端微微上挑,瞳仁宛如赤鐵磨出的赭褐,亮如長明燭,有細碎的光影從睫毛間漏下。外披一件蟬翼般的紗羅大袖,底色是孔雀綠,上面用泥金細細繡著纏枝蓮紋。玉帶束出纖細腰肢,走動時紗羅大袖隨風展開,如天的飄帶般,能兜住漫天流霞,腳踝處系著銀鈴腳鏈,腳下踏著一盞青色蓮臺,飛天而下,與周圍死氣盈空的陰兵形成極為強烈的反差。
見她動了,上空的其余君王也不廢話,紛紛踏空下去,恐怖猙獰的身軀在飛下間變化,變成常人,或是威武霸氣,或是邪氣凜然,或是溫潤如玉。
其中“老熟人”,白衣君王羅成也在其中,十分低調。
陳淵見狀,拂袖一卷,背后的陰山圣樹嘩啦啦飛出漫天銀葉,飛向天空,修補七君王降臨損壞的璀璨星河,場景美輪美奐。接著,陳淵身子一晃,身子出現在大殿主座上。
很快,眨眼功夫,七道光影落座在殿內準備的座位上。
此時,正廳中檀木長案依次排開,案上青瓷盤里盛著金齏玉膾,琥珀杯注滿葡萄釀,都是就地取材,取得北涼王府中珍藏的珍饈美酒。
陳淵目光掃過,左三右四。左邊三位,陳淵之前在埋骨之地都見過,白衣君王在前,依次是身穿血紅色袈裟,眼珠子一黑一紅的阿泥樓羅漢,另外一位,身形奇高,臉色蒼白,隱隱泛著青灰,顴骨高聳,眼窩深陷,猶如兩個漆黑的空洞,里面跳動著幽綠色鬼火般的瞳孔。
一頭及腰的黑發隨意披著,纏繞在脖頸間,如同毒蛇在休憩,嘴角微微上揚,兩邊各生著一道暗紅色的紋路,延伸至耳際,像是被利爪撕裂后又愈合的傷疤,為其邪異面容更添幾分可怖 之前,在埋骨之地時,就見這三位君王聚在一起,聽白衣君王所言,他三人應當屬于能尿到一個壺里的,屬于一個陣營。
而右邊四位,似乎是不對付的,他目光不露痕跡地打量,根據白衣君王之前提供的信息,將每位君王對號入座。
七君王中唯一的女子,上一世天人尊號吉祥天女,盤踞威遠關;
那位身披黑鎖,身后漆黑一片的名叫“南明天王”,盤踞赤水府;
那位身穿金縷衣,腦后神環璀璨,面目籠罩在光暈中的神圣男子,尊號“北極天君”,盤踞在靖遠府;
而剛才打出血色雷霆的,尊號“五方雷君”,則盤踞在虎峽關;
方才,就是吉祥天女,南明天王,和五方雷君聯手試探陳淵。
這些君王一個個尊號威武不凡,都是這些君王上一世身為天人時的名號,早已被這方天地遺忘的差不多了。
畢竟過去了一千五百多年,他們隨著隕落,被封印,消失在歷史的塵埃里。
如今“重見天日”,也沒人提起,甚至避諱提及到它們。
此時,大殿內,侍者戰戰兢兢,有的腿軟站不住,有的被嚇得大氣不敢喘。
但隨著主座上陳淵拍了拍手,殿內詭異的氣氛被打破,殿內搖曳的燭火也猛然一漲。
“貴客既然上座,可以開始了!”
“爾等不用緊張,七位君王,承負莫大功德,不會與你們為難,認真招待就行。”
他平和的話語似乎含有令人心安的力量,讓殿內氣氛驟然一松,那些侍者壓抑懼怕的心情得到安撫。
“是!”
很快,隨著指令下達,偏殿外一個個樂師低頭輕腳,魚貫而入,來到殿角,不一會兒,有古箏琵琶聲響起,接著,舞姬們踏著節拍而入,她們身著彩色羅衫,在堂中翩翩起舞,彩袖雙飛,時而纏繞梁柱飛舞,時而聚散如蝶.
侍者們則提著酒壺站在長條桌案前,俯身倒酒,努力低著頭,不去看那幾尊來頭頗大的“賓客”,壺嘴細如柳絲,酒液注入杯中時,濺起細碎的酒花,有的人緊張,手有些抖,酒水溢出來一點,心里嚇的要死,但意外的沒出現什么情況。
這讓他們心下稍安,動作倒越發自如起來。
隨著絲竹之樂聲聲,大殿內的氣氛倒是熱鬧溫暖了幾分。
主桌上,陳淵舉起酒杯,與七君王致意,眉眼帶笑,
“陳某這一杯,先敬諸位,愿意給陳某人這個面子來赴宴。”
七位君王,目光各有不同,但來都來了,沒有多說什么,抬起酒杯。
但是像那位“五方雷君”和“南明天王”,端起酒杯后,沒等陳淵喝酒,兩位自顧干下,也沒看陳淵的方向。
陳淵見了這一幕,眼皮一眨,渾不在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等他喝完,剛要將杯子放下,那位五方雷君將琉璃杯啪地一聲,放在桌子上,聲音不大,卻很顯眼。
“閣下找本王等人來,還設宴款待,不如開門見山,說說你想干嘛?總不會宴無好宴,替朝廷那邊張羅什么吧!”
五方雷君,面色棗紅,身穿紫衣天師袍,聲音卻像是刮骨鋼刀,有些沙啞尖利,雖說看似威勢剛猛,和常人無異,但那種死亡的氣息還有一縷逸散,遮掩不住。
“聽說閣下如今代天巡守,又替朝廷賣命起來了,如果是要勸和,就奉勸閣下不要浪費時間了。”吉祥天女的聲音這時響起,眸子看了過來,像是從壁畫中走出,美的有些不真切了。
從這里看出,這些不死君王消息靈通的很,對陳淵的情況有所了解。
而且,始終一點,對朝廷很抵觸。
主座上,陳淵聽了這些,莫名覺得有些親切起來,似乎和這些不死君王交流也不困難。
比他想象中的難纏,要好上不少,似乎對自己還算客氣,愿意坐下來掰扯?
他笑了笑,不急不緩開口,“幾位君王稍安勿躁,諸位當初身陷埋骨之地,對各位的境遇有所了解,知曉諸位當年與朝廷的恩怨糾葛,本將先給諸位透個底,不管是接管蜀地,還是這次設宴邀請諸位君王,都是本將的意思,和朝廷無關。”
“各位神通廣大,想來就算身居這方死地,也能知曉天下事,自然也知道本將與朝廷的一些恩怨。”
“朝廷現在自顧不暇,也管不了本將。”
“不用給陳某貼上朝廷的標簽。”
“而且要說起來,諸位能提早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出來,說不得還要感謝本將一二。”
陳淵說到后面,語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眼神幽幽。
“閣下這話什么意思?”吉祥天女的聲音變得饒有興趣,那如赤鐵顏料涂抹的睛點靈動萬分。
其他君王也略有詫異,包括白衣君王羅成,皺了皺眉,他與陳淵打的交道最多,未曾聽他說這些,這是第一次。
陳淵適時挑起了七位君王的興趣,接下來點出了是自己當初謀劃祖山,解自己困局,后來引得蜀地風云,無數強者沖擊祖山這個陣引,才有了后面發生的事。
至于種種蛛絲馬跡的開頭,要從他從將軍山得到鳳凰靈棺開始。
這件事,陳淵之前一直未曾曝光,是因為在那場禁地之變中死了不少人,雖然自己只是提前引爆這個雷點,也不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樣的后果,但算來,也不是多么光彩的事,容易遭人忌恨。
至于,對七位被封印在其中的不死君王來說,倒是可以說道上一二。
畢竟,他需要七位君王的立場。
七位君王聽言,面色各異,心中對陳淵的忌憚又上了一分。
“本將是不是就可以與諸位繼續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