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馬穿林,必有所蹤!”
“將軍打算如何處置?屬下愿領命帶人搜尋!”
云天生見陳淵神色帶著不愉,主動請纓,為將軍排憂解難。
陳淵一根手指輕叩扶手,面露沉吟,眼皮微微垂下,最后淡淡道:“不必。“
“有強者暗中出手相幫,局勢不明,小心有詐!”
“他赫連山走脫不得,本將又如何能動,按兵不動!傳信沿路的府衙,派人留意各個關口,如若是這股兵馬走深山無人的地方,轉而北上,發信前線關隘,讓守城將士留神,尤其是天雄關,別被人包餃子了。”
陳淵總金并沒為此事驚動己方兵馬,大動干戈,決定按兵不動。
霍震此人,參與商量對付自己的事中,自是死不足惜,遲早要清算,不過如今非一人之勢,涼王破釜沉舟,剛找他討要血債,霍震從赫連山手中逃命,有人暗中出手相幫。
時間點上有些巧合!
若有人聲東擊西,動用疑兵之計,調虎離山引誘自己親自出手,怕是正落了某些人的下懷,動了自己的身邊人,那就悔之晚矣。
陳淵雖然殺心重,不喜有人威脅他和身邊人利益,往往盡快將一切危險扼殺,但該謹慎時卻分的明了,冷靜的可怕。
“是!“
云天生抱拳,盡聽將軍所言。
“行了,吩咐下面的人去擬信,傳達本將的意思,你們繼續議事。”
陳淵擺了擺手,讓他們繼續,自己則身子一歪,繼續假寐,閉眼沉吟不語。
大廳里,則有一位主事出去傳達陳淵的命令,派人擬信去了。
一切繼續。
云天生幾人與練霓裳商議,讓兵馬把守幾段河口,山道,一切進城的出入口嚴加管制,對外來人口嚴加甄別,練霓裳覺得治標不治本,反而引起百姓恐慌,一天兩天還好,時間久了引發怨言,提議第九山的人應褪下甲衣,暗中巡視,最好有能看破他人隱藏武道修為的本事或寶物,能事半功倍……
從兩方思路來看,可以看出不同,一方行伍出身,喜歡直來直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方是巡山校尉,暗中巡視,對本地民情多有考究,行事上要委宛一點:
兩方各有觀點,也有爭議,但都心平氣和地討論,對于練霓裳這位女流之輩,久經沙場,如今漸漸能獨當一面的云天生柳青等人卻沒有絲毫看輕,拋卻人家與自家將軍關系匪淺的關系,這位練校尉當初可是獨自帶領一支兵馬親身去往前線,參與營救將軍的戰斗,實打實的巾幗,一身英氣!
繼續商議盞茶時間后,練霓裳與云天生等人敲定了應對策略,糅合兩方的建議,下邊的人用紙筆記錄了下來。
”將軍!”
“兄長”
幾人起身,
“屬下已和練校尉商量了此事的應對之法!“
“這是草案,將軍請過目!”
云天生拿著一張紙,快步上前,將擬定的草案呈上前,給陳淵一觀。
陳淵睜眼,接過紙來,只是簡單掃了一下,他在旁邊聽,自然聽了明白。
這點事,還用不著他操心。
“就這樣辦吧!”
“鑒于你們的考量,擔心有些人隱藏修為,潛入城中,本將便賜下神通,方便你們行事!”
說著,他抬手往眉心一叩,抽出一縷天目神光,身化十數縷,一一鉆入這些人的眼中。
在座將領皆感覺眼睛一刺,猶如硬物鉆入,疼痛難忍,忍不住流下眼淚,但這種過程很短暫,很快一股極其清涼的氣息貫通雙目,疼痛盡去,雙眼生金色豪光,視線清晰無比,并且這種涼意一直存在。
一眾將領面帶歡喜,以將軍如今的本領,賜下神通,受益無窮,俯身一拜,齊聲道:
“屬下(霓裳)謝過將軍(兄長!“
陳淵就此起身,看著手下一步步跟著成長起來的班底,目如精寒星,聲音帶著威嚴,
“此事就這么定了,余下的細枝末節,你們對接,本將不希望今日之事,再次發生在本將眼皮底下!“
“是!”
眾人拱手應聲。
陳淵看了下練霓裳,朝其點點頭,隨后走下主位,從中穿行而過,準備去見見董老頭,讓他發揮點作用,都龍虎了,這么一個頂尖戰力,別浪費了,另外問一下龍女不辭而別的事。
心中想著此事,只是還沒走出前廳,他就停下了腳步,目光一轉。
就見外面快步聲響起,方才遵命去擬信的人回了來,手上有銀光燦燦。
人走到門口,見陳淵就這么立在這里,驚愣了一下,然后趕緊反應過來,躬身低下頭來,同時雙手一托,手中的銀光現出了真容。
是一片比巴掌還大的銀葉!
“將軍,方才準備通過圣樹擬信發往天雄關,正巧,圣樹有異,有信息從對面傳來,請您過目!”
來人稟報。
圣樹連通分枝,可通過銀葉傳信,甚是方便玄妙。
陳淵眼皮微動,抬手一攝,將銀葉攝入手中,隨后手上微微一震,圣樹銀葉化作銀色光點,化作一行行銀色小字。
陳淵目光快速一掃,鼻子發出一聲冷哼,轉而袖子一揮,將銀色小字從虛空中拂去。
手下將領聽到陳淵冷哼,立馬圍了上來,聽到是從天雄關傳來的信,再加上將軍冷哼一聲,面色一時異動,眼中精光閃爍。
“將軍,可是天雄關有什么情況?”驃騎陸明在一旁小聲言。
陳淵目光看向廳外,背起手來,“齊天大將來信,涼王集齊十萬鐵騎,走陰平道,進白水關,往天雄關大軍壓境,以討賊名義發兵,還向天下發了討賊檄文!”
“而這賊人自然就是本將了,說本將暴虐廝殺,橫行無忌,竊國私兵!”
這話一出,手下將領頓時一個個目光跳動如火,按在腰間佩刀上的手指發緊,怒道:
“豈有此理,將軍,這怎忍得,將軍‘武功’蓋世,豈容那些北人撒野。還請將軍下令,讓屬下帶五百精銳參戰,定要殺的他們人頭滾滾,讓他們見我第九山閉嘴。”
“沒錯,主辱臣死,屬下愿提刀帶他們的人頭來見。”
盔甲碰撞出鏗鏘之音,大家怒不可遏,紛紛單膝跪下請戰,要用敵人的血替自家將軍正威嚴。
反觀陳淵,面色不改,目光深邃,帶著幾分沉吟,“不可胡來!”
“不過是逞些口舌之利,就讓他們說,畢竟本將殺了他的兒子,將士。”陳淵淡淡一句,隨后側過頭,“我知你們忠勇之心,但我第九山這么容易被叫出應戰,說不定正中那位涼王下懷。先是以死士喋血客棧,又是霍震帶兵出逃,現在討賊叫陣,這一波波,看來都在調動本將的怒火,引誘本將出手。”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本將的節奏不能被他打斷,以不變應萬變。”
“本將總覺得這事沒這么簡單!”
說到這,陳淵眼中淡淡金光化作點漆,猶如兇獸一般,語氣帶著霸道殺伐,
“他蕭中天當日從涼州狼狽逃走,放下狠話,但本將不信,不過兩日功夫,真敢與本將斗不成?”
這是源自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除非,這位反王找到了新的幫手,或者另有所謀!
陳淵眼中金色漆點亮的有些嚇人。
“給齊天大將回信,讓他派斥候去探,蕭中天大軍帳下有沒有新幫手,或是除了陰平道,其他方向有無兵馬異動!”
“是”
就在陳淵下令之際,北上九千里,天雄關,雄州霧列。
“當”
“當”
“當”
急促的鐘聲不停在天雄關上空回蕩,天地氣氛一片肅殺,引得天地風云變幻,風瀟瀟,雨嘩嘩,雨幕降臨。
“駕”
“駕”
“駕”
雄關內城,一隊隊兵馬如疾馳洪流,沖出內城,沖破雨幕,激射成一條條白線,疾馳北邊城墻而去,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嘈雜不安的關門鎖窗聲。
此時,高逾百丈的北城墻上,雨點嘩嘩砸在城墻磚縫里,濺起細碎的泥花,順著女墻的垛口往下淌,在墻面勾出一道道深色水痕。城墻之上,甲胄碰撞的脆響混著雨聲漫開,成千上萬甲士排兵列陣,寒光指向北方。
城門樓的眺望臺上,一道威武人影立于其上,身穿飛云出紫金甲,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似有萬夫難敵之威風,正是大將齊天。
風雨不侵其身,其目光如磨了數十年的刀,銳利難擋,穿破重重雨幕,眺望遠方。
在其身后,幾位將軍臉色凝重,目如寒星,其中有裴閻虎,七中郎,八中郎.
氣氛肅殺一片,天地間只有甲胄的撞響,以及嘩嘩的雨聲。
就在這風急雨嘯,鐘聲急促時,沖天殺陣的北城門外,雨幕茫茫間,一聲長呼穿破雨幕。
“報!”
呼聲急嘯,很快,一道銀光刺破雨幕,飛近北城墻,是嗷天隼,上面是派出去刺探敵軍動向的斥候。
斥候飛進城墻,身子一落,飛到城門樓下,單膝跪地,朝著主帥齊天大將稟報,
“報告大將!”
“北涼大軍已經過了白水關,進了鬼哭山。”
“還有九百余里,以對方行軍速度,全速前進,大概于晚上亥時,抵達城門下!”
這聲一落,齊天大將目光微蹙,還有四個時辰,北涼鐵騎就要兵臨城下,十萬大軍,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聽說是涼王親征,口號討賊!
“可曾于大軍中見到反王架輦?”他問斥候。
斥候低頭,“回大將,千軍萬馬,屬下也只能在附近偵查,找不到機會深入探查。”
齊天默然,抬了抬手,“傳令下去,做好準備!”
頓時,城門里角,幾排紅漆大鼓被擂響。
“咚咚咚”
急促的鼓點將氣氛拉的繃緊。
北城門上,寬闊的城墻上,旌旗獵獵,傳令兵騎著大馬,飛奔傳令。
“大將有令!”
“敵軍還有九百里!”
“都打起精神來,做好準備!”
隨著傳令下去,聲音隨著鼓點蔓延城墻。
城墻上,“嘩啦啦”的盔甲聲沉聲而起。兵甲們齊齊握緊手中兵器,槍桿與刀身上的紋路被雨水浸得發亮,隊列間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急促。
與此同時,“嗡嗡”聲大響。
只見城墻開始震動,一層幽藍色光芒從墻上蔓延而起,沖天而上,將天上的鉛云劃破,護城大陣開啟,擋住雨幕。
大戰前的準備一步步就緒。
大概半盞茶時間后,城門樓下,看守內城的天雄關中郎將衛重趕來相報。
“大將,陳將軍以圣樹傳了信來!”
齊天聽是陳淵來信,緊蹙的眉眼松了下,他想到來之前公孫羊所言,看到天雄關真可以直接聯系上陳淵,心中的緊繃感輕了不少,“念!”
“陳將軍信中說了兩件事!”
“其一,北涼大將霍震帶兵叛逃,可能北上,提醒大將防范,避免被兩面夾擊!”
“其二,便是讓大將派斥候去探,蕭中天大軍帳下有沒有出現新面孔,或是除了陰平道,其他方向有無兵馬異動?”
道撫司幾人一聽,勃然變色,北涼大將也叛變了?
他們并不知道其中內幕,只有齊天位高,知曉一些眉目,但也眉頭一緊。
霍震叛逃,北涼所有的兵馬,豈不是都失去了朝廷節制。
不過,齊天很快將心思落在第二點身上,第二點的意思,陳淵覺得反王敢壓境天雄關,應是有了新幫手,或者還有另一層意思,這東西只是個幌子,他們的目標不是天雄關!
齊天知道陳淵居于高處,定不是無的放矢,心中看重了起來。
“傳我命令!”
“增派人手,出城去探,盡全力探得來犯的北涼大軍帳下信息,主帥是否是涼王!”
“另外兵分幾路,看北涼可還有其他兵馬在動“
“是!”
不久后,北城墻上,一聲聲嘯聲響起,一道道銀光從城墻上飛出,沖破雨幕,寒光鐵甲,很快淹沒在風雨里,茫茫一片,充滿著肅殺與未知。
只是隔了不久后,有斥候轉身回來。
“報!”
“北涼大軍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