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莊園領主府邸另一間更為奢華、鋪著深紅天鵝絨地毯的臥房內,碎星河谷子爵米蘭登警鐘與凄厲號角聲驚醒。
他猛地從鋪著厚實熊皮的臥榻上彈起,動作迅猛得帶起一陣風,將薄被掀翻在地。
那雙總是帶著上位者倨傲與精明的眼睛,在最初的瞬間被睡意和茫然占據,但僅僅半息之后,便如淬火的刀鋒,驟然變得銳利冰寒,死死釘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莊園外墻!
“外面什么情況!”
他厲聲喝問,聲音強行壓抑著,努力維持著掌控者的威嚴,但那尾音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以及眼底深處如毒蛇吐信般瞬間掠過的驚悸,暴露了其內心的震動。
這警報太過突兀,太過致命!
他幾乎是本能地一把抓起掛在床頭鎏金銅架上的寶石佩劍,“鏘啷”一聲,寒光出鞘半寸,映照著他鐵青的臉。
他甚至來不及穿上襯甲軟衣,一把扯過搭在椅背上的深紫色鑲金邊領主外袍披上,動作帶著一種被冒犯的狂怒,“人都死哪去了!”
“老...老爺!”
一個親衛連滾爬爬地撞開沉重的橡木門,因為沖得太急,幾乎被門檻絆倒。
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眼神里充滿末日降臨的恐懼,聲音更是抖得不成樣子:“是...是羅維!羅維的大軍!他們...他們從黑天鵝峽谷方向...像鬼魅一樣突然冒出來!已經...已經不到一基爾里了!就在壕溝外!”
“羅維!”這個名字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米蘭登的心臟上,讓它瞬間痙攣、停跳!
一股刺骨的寒意,比冬晨的霜風更甚十倍,猛地從腳底板竄起,沿著脊椎骨一路直沖頭頂,讓他頭皮發麻,四肢冰涼!
羅維怎么這么快!
快得超出了所有常理,快得碾碎了一切預案!
米蘭登的驚怒如同壓抑的火山,瞬間爆發,幾乎是咆哮出聲,唾沫星子噴濺在親衛臉上:“他有多少人!”
親衛張了張嘴:“......很多人!”
米蘭登一巴掌甩在親衛的臉上:“廢物!我要具體的人數!”
親衛哭喪著腫臉說道:“我也不知道啊老爺!現在外面亂作一團!”
“哨卡呢!我布置在黑天鵝峽谷里的那些暗哨,那些眼睛,都死光了嗎!還是變成瞎子、聾子了!”“
米蘭登的額頭青筋暴跳,握劍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指節捏得咯咯作響,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親衛帶著哭腔,語無倫次,“老爺,您的斥候...大概率是被清除了!我們的十三處暗哨,都沒有傳回來!”
“該死......”
米蘭登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那冰冷刺痛的空氣勉強壓下一絲翻涌的血氣。
臨戰在即,他的大腦卻一片空白。
他的戰略部署還沒有完成,強制征兆的大軍還沒有抵達天鵝莊園。
現在整個天鵝莊園能戰斗的部隊,表面上說有三萬多,實際上只有他和那三位男爵領主知道,真正能作戰的部隊,也就那么五六千人,剩下的,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恐懼與憤怒交織,在他胸腔里瘋狂沖撞。
而除了暗哨沒有匯報之外,更讓米蘭登恐懼的是,女術士大人那邊也沒有絲毫的預警。
這樣的突襲,全能全知的暮光之神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女術士沒有預警,要么,是暮光之神并非全知全能,要么,就是暮光之神已經拋棄了這里。
不管是哪個可能,都讓米蘭登難以承受。
但戰爭不以他的意志,已然來臨。
部署好或者沒部署好,都不可能暫停下來。
米蘭登揉了揉抽痛的腦袋,一邊用最快速度將外袍的扣帶粗暴地系上,一邊厲聲下達一連串急促的命令:
“立刻派人!去通知裂石堡的鮑里斯斯坦姆男爵、鷹崖領的艾琳女男爵夫人、冷鐵嶺的達文西男爵!
“命令他們三個,立刻!馬上!集合本部所有私兵,以最快的速度給我滾上西面城墻防御!
“告訴他們,丟了城墻,他們一個都別想活過今天!”
他喘了口氣,眼中的兇光更盛:
“傳我命令!莊園內所有守軍,無論是否當值,無論他媽的在干些什么!立刻給我滾上城墻!拿起武器!
“由克利福德領主具體指揮防守!
“凡有擅離職守,拖延怠慢者斬!立刻執行!快去!!!”
最后兩個字化作雷霆般的咆哮,震得整個臥房嗡嗡作響。
“是...是!老爺!!”
親衛被吼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沖出房間,腳步踉蹌地消失在走廊的陰影里。
米蘭登深吸了一大口氣,隔著高高的窗戶,望了望城外快速逼近的大軍,然后便快速推門而去,朝天鵝莊園的地下密室方向走去。
如果說領主府邸是驚雷乍響,那么天鵝莊園龐大的軍營區,此刻就是一口被徹底煮沸,即將炸裂的巨鍋!
尖利刺耳的警鐘還在瘋狂地搖晃,一聲聲如同喪鐘敲響在每一個士兵的心頭。
凄厲的戰爭號角如同受傷巨獸的悲鳴,在冰冷的空氣中反復回蕩,將數千名士兵從溫暖卻短暫的睡夢中粗暴地,毫不留情地拽了出來。
“敵襲!敵襲!!!”
這絕望的呼喊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瞬間在連綿的營房間隙、狹窄的通道里瘋狂蔓延。恐慌被點燃,并以燎原之勢席卷了整個軍營。
“敵襲!哪來的敵人!鵜鶘莊園不是被夷為平地了嗎!”
“別他媽問了!快起來!拿武器!我的劍!我的劍在哪!”
“靴子!我的靴子呢!該死的誰穿了老子的靴子!”
“頭盔!誰他媽看見我的頭盔了!“
“集合!快集合!到校場去!伍長!十夫長!人都死哪去了!”
“校場個屁!克利福德大人最新的命令是立刻上城墻!所有人!立刻!馬上!上城墻!!!”
驚惶失措的嘶吼,因恐懼而變調的尖叫,找不到裝備的狂暴叫罵、推搡踩踏中痛苦的悶哼、金屬甲胄部件倉促碰撞的嘩啦亂響、軍官們氣急敗壞卻徒勞無功的瘋狂呵斥......
無數種聲音在寒冷的黎明前混雜、翻滾、碰撞,形成一股震耳欲聾,足以撕裂神經的恐怖聲浪,籠罩了整個軍營區。
絕大多數士兵完全變成了失去方向的沒頭蒼蠅,在狹窄、泥濘、結著薄冰的營房間通道里狼奔豕突。
有人只穿著單薄的棉襯衣和短褲就沖了出來,赤著腳踩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凍得嘴唇發紫,渾身篩糠般劇烈顫抖。
有人在昏暗的光線里瘋了一樣翻找著自己的鎖甲、頭盔和武器,急得滿頭大汗,雙眼赤紅。
有人聽到混亂的命令,本能地想往平時集合的校場跑,卻被更高一級軍官咆哮著勒令必須立刻直接上城,結果幾股人流在狹窄的出口處互相沖撞、推擠、咒罵,堵得水泄不通,混亂如同打結的亂麻。
低級軍官們嗓子已經吼得嘶啞,揮舞著佩劍或鞭子試圖整隊,但那點微弱的權威在席卷整個軍營的末日恐慌面前,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冰塊,瞬間消融殆盡,連一絲漣漪都難以激起。
紀律,這支軍隊賴以生存的骨架,在羅維大軍兵臨城下所帶來的絕對死亡威脅面前,如同沙堡般瞬間崩塌、潰散!
濃郁得化不開的恐懼,如同實質的冰冷濃霧,死死扼住了每個人的咽喉,籠罩著整個軍營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頂帳篷。
絕望的氣息在彌漫。
與此同時,被米蘭登安排在莊園內最奢華幾處居所的裂石領主鮑里斯男爵、鷹崖領主艾琳女男爵夫人、冷鐵嶺領主達文西男爵,同樣被那如同催命符般的警鐘聲嚇得魂飛魄散。
裂石堡的鮑里斯,這位以暴躁易怒和貪圖享樂聞名的男爵,在警鐘敲響時正摟著一個女精靈舞姬酣睡。
刺耳的鐘聲將他驚得從床上滾落下來,狼狽不堪。
他肥碩的身軀裹著睡袍,赤著腳在地上跳腳大罵:“敲!敲!敲他媽什么喪鐘!哪個混蛋驚擾老爺的美夢!”
但當親衛隊長臉色死灰地沖進來,吼出“羅維大軍攻城”時,斯坦姆男爵那張橫肉遍布的臉瞬間失去所有血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肥鵝。
他一邊驚慌失措的仆人七手八腳地往他身上套他那件沉重的胸甲,一邊對著親衛隊長歇斯底里地咆哮,唾沫橫飛:“集合!立刻集合!拿上武器!該死的,動作快!慢一步老子砍了他的頭!米蘭登大人呢!他有什么命 令我們該守哪段該死的城墻敵人有多少!斥候都是飯桶嗎!飯桶!!”
同樣的,鷹崖領的艾琳女男爵夫人,這位以美貌和刻薄著稱的寡婦,尖叫著從她堆滿鵝絨和香料的紗帳中坐起,精心保養的臉上滿是驚懼。
她踢開床上已經沒用的男仆,任由珍貴的真絲睡袍滑落,在侍女顫抖的手忙腳亂中,換上她那套華麗但防護性能可疑的鍍銀鎖子甲。
“廢物!蠢貨!輕點!你想勒死我嗎!”
她一邊尖叫咒罵著瑟瑟發抖的侍女,一邊對著同樣臉色煞白的親衛隊長尖聲命令,聲音因恐懼而拔高到刺耳:
“快!快召集我的衛隊!保護我!先保護我!離開這里!什么米蘭登大人讓我們上城墻該死的,外面到底有多少敵人!“
另一位冷鐵嶺的達文西男爵,這位相對謹慎,但同樣被奢華消磨了意志的男爵,反應稍快,但更加狼狽。
他試圖自己快速披甲,卻因為過度緊張,手指哆嗦著怎么也扣不好胸甲的搭扣,還把頭盔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哐當聲。
他臉色鐵青,對著沖進來的親衛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我們不要,不要沖在最前面!讓、讓士兵們,看,看準時機......”
“是!屬下明白了!”不等自己的領主說完,親衛就跑出去傳達命令了。
三位男爵的臨時住所內外,同樣是一片雞飛狗跳。
領主們的恐懼與混亂,如瘟疫般傳染給他們的私兵和仆從,加劇了整個莊園內圈區域的動蕩。
與軍營和內圈領主區域的喧囂混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莊園深處,靠近內墻的普通民眾居住區。
尖銳的警鐘和凄厲的號角聲,如同死神的低語,同樣驚醒了這些飽經戰亂,如同驚弓之鳥的平民。
但他們沒有尖叫,沒有混亂的奔跑。
家家戶戶在最初的騷動后,立刻死死關緊了那并不結實的門窗,用木棍、破家具死死頂住。
一張張因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蠟黃,布滿皺紋的臉,貼在冰冷的窗欞縫隙后,或藏在門板的破洞邊緣,瞪大著驚恐絕望的眼睛,死死盯著外面被火把和混亂人影攪動的昏暗街道。
外面是凌亂、沉重、密集的腳步聲那是士兵們在狂奔。
是馬蹄鐵敲擊石板路的急促脆響那是軍官或信使在策馬。
遠處軍營方向傳來的模糊卻令人心膽俱裂的嘶吼咒罵,是風中飄來的“羅維”、“攻城”等破碎的字眼……………
雖然害怕戰爭,但天鵝莊園的子民們并不真的恐懼。
十年了,他們在叛徒的統治下,委曲求全了十年了!
家家戶戶,都有被叛徒殺害的忠勇士!
為了生存,他們將這份仇恨一直壓抑在心底!
而今!金盞花男爵,終于帶著他的軍隊來光復這里了!
他們都在默默地祈禱,祈禱著那個傳聞中是原神的男人,能夠以神跡的方式,破城而入!
當然,他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鵝莊園之所以存在,就是作為一座軍事莊園扼守要道的。
沒有人,可以在短時間內,輕而易舉的破城。
此刻,西面城墻,這座被米蘭登寄予厚望,投入巨大精力改造的堅固防線,成為了混亂與無序的漩渦中心,恐慌與絕望的具象化之地。
那些剛剛被從睡夢中,或者原本就在崗位上打瞌睡卻被驟然驚醒的士兵們,如同被狠狠捅了窩的馬蜂,驚恐萬狀、毫無章法地朝著狹窄的登城坡道和通往各自防區的甬道拼命涌去。
沉重的腳步聲、金屬碰撞聲、叫罵聲、軍官的呵斥聲在狹窄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疊加,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墻。
“讓開!讓開!老子是弓箭營的!”
“滾蛋!這里是長矛手的防區!你擠進來找死嗎!”
“我的位置在哪!十夫長!十夫長死了嗎!”
“誰他媽推我!哎喲!”
一聲慘叫,一個被后面人群擠得失去平衡的士兵,從陡峭的登城臺階上滾落,摔得頭破血流,旋即被后面涌上來的無數只腳踩踏,慘叫聲很快淹沒在更大的喧囂中。
“廢物!動作快點!列隊!列隊!媽的,聽不懂人話嗎!”
軍官們揮舞著鞭子或劍鞘,瘋狂地抽打、推搡著亂成一團的士兵,試圖建立一點可憐的秩序,但換來的只是更多推擠和咒罵。
守城器械旁更是慘不忍睹。
巨大的床弩、投石機冰冷地矗立著,旁邊卻只有寥寥幾個睡眼惺忪,或者根本不懂如何操作的士兵茫然無措。
有的在胡亂地試圖給絞盤上弦,有的在尋找根本不在附近的石彈或弩槍。
本應作為防御核心的這些戰爭機器,此刻像被遺棄的廢物。
城墻垛口處,情況同樣糟糕透頂。
部分弓箭手在極度緊張和恐懼下,哆哆嗦嗦地將箭矢搭上弓弦,根本來不及看清目標,也完全失去了對距離的判斷能力。
甚至不等軍官那姍姍來遲,且混亂不清的命令,一些繃緊的弓弦就松開了手指。
嗖!嗖嗖嗖!
第一批稀稀落落、軟弱無力的箭雨,歪歪扭扭地射了出去。
它們在空中劃出無力而雜亂的弧線,然后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軟綿綿地墜落在距離羅維那支沉默推進,殺氣騰騰的大軍還有足足數百米的冰冷空地上。
零星地插在凍土上,徒勞無功,更像是對守城方混亂與無能的一種絕妙諷刺。
整個天鵝莊園,從高聳卻混亂不堪的城墻,到如同沸騰地獄的軍營區,從奢華卻充滿驚惶的領主府邸到死寂的平民區,從上到下,都陷入了一種末日審判降臨般的,徹底的恐慌和無序之中!
恐懼的冰冷鐵手狠狠扼住了每一個人的咽喉,混亂的毒霧統治了每一個角落,紀律與組織蕩然無存!
而就在這片混亂如同沸鼎般翻騰不休,吸引了幾乎所有人注意力的絕望時刻 靠近糧草堆放區和馬廄的軍營邊緣,一支四十人的隊伍,正悄然地從混亂的漩渦中脫離出來。
他們身上穿著紅山領士兵略顯雜亂的皮甲和罩袍,混雜在那些無頭蒼蠅般亂撞的士兵隊伍中,顯得異常“正常”。
這正是由瑞文治率領的、偽裝成紅山領運糧小隊的玄甲鐵騎。
他們低著頭,盡量不引人注目地沿著營房間相對僻靜的小道移動,腳步沉穩而迅速,目標明確地朝著通往內城和城門方向的主通道靠攏。
周圍士兵的混亂和軍官們聲嘶力竭的喊叫,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就在他們剛剛踏上那條稍寬,通往城門廣場的主通道時,迎面傳來急促雜亂的馬蹄聲。
只見一小隊盔甲鮮明、護衛簇擁的騎士正策馬奔來,為首一人身材高大,穿著銀灰色的精制半身板甲,白色的披風在混亂的氣流中翻滾,最刺眼的是他胸前那閃亮的徽記一只昂首展翅的銀色天鵝,這是天鵝莊園領主的紋 克利福德布萊克!
狹路相逢!
這個背叛了金盞花家族,將天鵝莊園拱手獻給米蘭登,在忠誠的斯旺家族背后捅刀的卑劣叛徒!
瑞文治的心臟在看清那紋章的瞬間,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
血液猛地沖上頭頂,一股刻骨銘心的仇恨之火在胸腔轟然炸開!
握著韁繩的手瞬間攥緊,指關節爆發出恐怖的嘎吱聲,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間的匕首柄,身體微微前傾,一個“影襲”的起手式就要爆發出來用這把淬毒的匕首,割開這個叛徒的喉嚨,看著他骯臟的血液噴濺出來!
但代價是什么代價是暴露!
是整個精心策劃的“拂曉任務”功虧一簣!
是玄甲鐵騎可能陷入重圍!
更是是城外老爺和夏麗茲小姐的大軍將付出慘重代價才能攻破這座堡壘!
這個念頭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瑞文治狂怒的理智強行回籠。
不能!絕對不能!
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劇烈的疼痛壓制住了沸騰的殺意。
他強迫自己低下頭,讓那頂壓得很低的,沾著些許“旅途風塵”的紅山領軍帽頭盔帽檐,遮擋住自己那雙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
周圍的混亂還在繼續,士兵的呼喊聲、馬蹄聲、遠處城墻上的喧囂,形成巨大的噪音浪潮,大大分散了克利福德的注意力。
這位叛徒領主此刻顯然也被城外的突襲弄得焦頭爛額,急于趕往軍營或城墻穩定局面。
但克利福德還是注意到了這支極為有序的隊伍。
克利福德猛地勒住馬韁,他的戰馬發出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幾乎撞到瑞文治等人。
他的目光掃過這支在混亂中依然能保持相對隊形,顯得頗為精悍的小隊,尤其是在瑞文治身上停頓了一下。
雖然沒看到瑞文治的眼睛,但那沉穩的姿態和隱隱的氣場讓他感到一絲異樣。
于是,克利福德眉頭緊緊皺起:“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瑞文治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翻江倒海般的厭惡和不情愿,以一個標準的下級軍官面對領主的姿態躬身行禮,刻意讓自己的聲音帶著長途跋涉后的沙啞和一絲疲憊:
“回稟領主老爺,我們是紅山領男爵法爾科大人麾下的運糧小隊,昨晚剛到這里。聽聞敵襲,我們不敢怠慢,正想前往城墻聽候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