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上觀戰的眾人群之中，唯有一人此刻流露出的神情卻并非是震驚。
而是，怪異。
此人，便是那溫文儒雅的書生牧長青。
牧長青看著李凡的眼神越發古怪，有點像了啊。
在場的所有人中，若論誰和李凡相處最多，最了解李凡的，不是陸鳶，而是牧長青，畢竟那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來白玉京，自然也了解白玉京。
不久前，嚴崇問他白玉京的劍修是否天下無雙，他立刻便想到了一人，那注定要成為天下第一劍的少年。
天上白玉京，這是矗立于大黎修行界之巔的勢力，與之比肩者，也就那幾個了，若說誰能問道白玉京之巔，大黎天下也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劍修，自然就更少了。
武道和劍修兼修之人，那……
牧長青目光轉過，看了一眼陸鳶和月青丘，只見陸鳶臉上帶著面具，但那背劍的颯爽英姿，使得牧長青露出恍然之意。
竟是險些被小師弟給騙了？
這能夠改變相貌的本事，小師弟是哪學來的？
他以前也不會啊。
他又看向那階梯之上的背影，想到了當年少年時期。
離山村，少年和村子里的孩子嬉戲，他曾問，小師弟你將來想要做什么。
少年回，想成為厲害的劍修。
多厲害？
能夠保護師姐。
那的確要很厲害才行，他笑道。
那時的少年還受人冷眼，對于未來的憧憬也不敢太遠，但依舊想著能夠保護一直保護他的師姐。
而如今，曾經的少年，已經能夠問道白玉京了。
那驕傲的身影，使得他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溫柔之意，小師弟長大了，他應該就快能夠保護師姐了。
小師弟來問道白玉京，應該是為了溫師弟來的吧。
所以，他要問問白玉京的道。
此時的階梯之上，李凡繼續朝上而行，一步步朝著大殿頂端走去，他的速度不快，若白玉京要阻他，搶速度沒有意義。
“你使用的是什么劍法？”這時，遠處大殿之中傳來一道聲音，使得白玉京諸多修士抬頭望向那一方向。
“太白劍。”他們自然知道問話之人是誰，關山月的師尊，身為劍圣榜第六的存在，對于大黎天下的劍道自然都有所了解，其見識也遠非眾修士能比，尤其是在劍道。
然而，即便是太白劍，也沒有認出李凡所修行之劍道。
莫非，真是什么隱世勢力傳人？亦或是得到了上古神秘機緣。
“問道之劍。”李凡回道，依舊沒有回答這問題。
“此劍中融入多種劍意，應當是你修行的劍經中融合了自己的感悟爆發的一劍，又或者，這依舊不是你的全部。”太白劍淡淡開口。
一座大殿之內，一道白袍身影盤膝而坐，地面之上劍陣環繞，他閉著眼睛，卻清晰的感知著外界發生的一切。
這年輕人，似乎在隱藏他真正的劍。
所以，他是誰？
“前輩好眼力。”李凡回道。
“這般看來，白玉京上，同境界的劍修，怕是無人能敗你了。”太白劍的聲音再度傳來，使得白玉京書院修士內心為之一顫。
不過，關山月的那一敗，他們已經應該想到了，但太白劍親自開口，依舊讓他們心有波瀾。
李凡望向高處大殿，繼續一步步朝上而行，朗聲回道：“前輩錯了。”
“哦？”太白劍疑惑。
“不僅是劍修，六境初境，無人能阻我，不必再試。”李凡道，此狂妄之言，使得整個白玉京都變得安靜，白玉京修行之人眼神之中繚繞戰意。
他竟在白玉京上，自詡無雙！
“天上白玉京，我既來此問道，敢問白玉京之道，自然有我的道理，這大黎天下，朝廷外，一山一寺一觀一書院，天下修行界魁首，而白玉京書院更是傳道之地，被天下修行之人奉為圣地，因此，我想問問白玉京的道，代大黎天下修行界，問天下修行之人心中的圣地之道。”
李凡聲音清澈洪亮，好似和天地共鳴，竟使得下方不少修士有些觸動。
代大黎天下修行界，問道。
白玉京書院乃是天下修士心中圣地，是修行界的楷模，因此，這很重要。
“有些道理，但狂也是真狂。”嚴崇淡淡開口，他竟狂言，不必再試，白玉京六境初境，無人能阻他。
不過，他似乎，已經具備這樣的資格。
但是，白玉京天賦最高之人，卻并非是六境初境者。
他目光望向身旁的蕭律，白玉京上學生第一人，道法無雙，劍道凌霄，若他出手，即便壓制境界和李凡在同一境，也能敗他，挫其銳氣。
見嚴崇看向自己，蕭律如何不知其意，他笑著搖了搖頭道：“先生，我道體巔峰之境，縱是壓制境界，但對道之感悟也勝過他，于他而言依舊有些不太公平，勝之不武。”
嚴崇聽聞蕭律的話微微點頭，倒也沒有強求，他也明白蕭律所言是事實，以蕭律的修為資質，他出手即便勝，也沒有太大意義，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世人會言，對付一六境初境修士，白玉京竟需蕭律出手。
他又看向安知遙。
安知遙美眸閃過一抹別樣的色彩，似思忖片刻，道：“我也是道體中境。”
顯然，她也不愿以境界欺人。
道體中境，若壓制境界，倒也不算太欺負他，至少不似蕭律出手那般夸張，不過安知遙既然不愿意，他自然也不能勉強。
白玉京頂級天驕，也有他們的驕傲。
“這樣的話，難道真就看著他登頂？”嚴崇有些郁悶道。
如今也不得不承認，那小子很強，蕭律安知遙他們又都不愿意出手，這樣看來，還真難有人能夠擋他了。
就在這時，白玉京階梯上空之地，一座大殿之中，有一道身影緩步走出，他站在階梯最上端，沒有往下，目光望向李凡，似在那里等他。
“是他。”
白玉京修士眼神中出現一抹亮光，沒想到他竟會出來。
嚴崇也是一愣，隨后笑看著李凡道：“他倒是出來的及時，既他愿意出戰，那小子終究還是上不去了。”
白玉京書院天賦最出眾者有三人，便分別是蕭律、安知遙，以及此刻出現的那道身影。
之后，才是關山月、秦白玉他們。
不過，他和安知遙一樣，乃是道體中境，但那小子著實太狂，真就讓他就那么上去了，白玉京似乎也有些沒面子。
畢竟這一戰，必將被大黎天下修行界所議論。
若李凡輕松登頂，那么整座白玉京，將成為那年輕人名揚天下的背景了。
“他是誰？”下方人群之中有人不認得那出現之人，不由得開口詢問。
“李道崖。”
天機閣柳輕舞神色認真，看向那出現的身影：“外界關于他的消息不多，此人極為低調，年幼時便被山長帶上了白玉京，自那以后，一直都在白玉京上，說是山長嫡傳也不為過。”
眾人聞言一凜，有人也聽說過這名字，自幼跟隨山長修行之人？
“此人戰力很強？”有人問道。
“不知。”柳輕舞搖了搖頭：“即便是白玉京書院許多人，怕是也不那么清楚，但他既站在了那里，想必已經能夠證明許多事情了。”
眾人聞言點頭，山長親傳嗎？
若是如此，那驕傲身影的前行之路，應該是到此為止了。
白玉京也沒有太為難了，只準備三關。
過三關，便可登頂。
李凡此時也抬頭看到了李道崖的身影，對方身上并無任何氣息外放，但僅是隨意的站在那，便如同一座山般。
之前，關山月和秦白玉，都沒有給他這樣的感覺。
很顯然，此人要更強。
白玉京書院，名不虛傳。
“李道崖，道體中境，本不該出手，但我會壓制境界，若你能跨過去，便可問白玉京之道。”李道崖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之事。
李凡微微點頭，一步步往上，當快接近最上空時，他腳步停下，看向李道崖：“出手吧。”
他話音落下，風吹過，衣衫獵獵。
此時的李凡已經站的很高，下方的人都抬頭看著他的背影，也看著李道崖如山般矗立的身影。
“這一戰，即便他戰敗，被打下階梯，也足以名揚天下了。”只聽下方葉云柯朗聲笑道。
這天下修士，敢在白玉京這么做的人，不多。
能夠走到這一步的人，更少。
雖敗，猶榮。
一戰，可揚名。
“但，他似乎不想敗。”旁邊，牧長青喃喃低語。
離山劍道傳人問道白玉京，又怎么能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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