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魅祖的指責,兩人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看向徐邢。
“剛剛古也來了清墟?”元君直接問道。
徐邢頓了頓,而后解釋道:
“剛剛的確撞上了祂。”
“不過放心,祂還沒來得及從‘過去’靠近現世就被我們發現。”
“已經把祂趕走了。”
其實剛剛那種情況,完全可以躲在暗處觀察古進一步的行動,說不定就能得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但那樣做也有一定的風險。
萬一古來到現世后,還有別的目的呢?
在與蒼族的這場對峙中,他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優勢,之后只需不要犯錯就好。
風險能沒有的話自然是盡量規避掉。
聞言,元君微微點頭:
“那就好。”
“都說讓你們放心了。”魅祖不滿道,“我們這邊都快要結束了。”
就一個古而已,有什么可擔心的。
“總要來看一看才安心。”元君淡淡道,“萬一古還有其他目的呢?”
“借口!”
“隨你怎么說。”
元君淡定的表現讓魅祖有些無可奈何,于是又將目光轉向了別雪凝。
“你也不守信用!”
“我跟著她來的。”別雪凝平靜道。
三人的表現落在徐邢眼中,讓他愈發好奇她們在那個小群里聊了什么,在這之前又達成了什么約定?
不過嘛,他也深知現在不是問這些事情的時候。
直到三人吵得差不多。
“總之先回去吧,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徐邢看向一旁暗沉沉灰黑色霧氣。
隱約間,能聽到各種悉悉索索的細微動機,仿佛許多蟲豸震動翅膀。
時不時還能看見模糊的影子從深沉的霧氣中一閃而逝,詭異的景象令人心底發毛。
當初太的殞落造就了這片詭異之地。
其中規則紊亂,‘律’與‘序’顛倒。
若非太玄界足夠強大,強行穩固住了‘清墟’的存在,恐怕這里早就成為無數概念糅雜混淆,常人難以靠近的絕地了。
回過視線。
“這次獲取到了一段真實歷史,還重傷了古,已經不算白來了。”
雖然調查清墟本身沒什么收獲。
但通過這次在清墟撞見古的事情可以推斷出,玄那邊恐怕也不確定‘太’的狀況……
不然也沒必要讓古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靠近現世的清墟調查情況。
如今的蒼族只剩下兩名得道者,在這個時間點受傷可不是什么好事。
“走吧,回去再研究研究,說不定能從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好。”魅祖沒再多說什么。
沒辦法,她們倆來都來了,再怎么指責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而且從另一個角度想想,自己和道兄這次的清墟之行本來就快要結束了,她們在最后關頭過來自己還賺了!
等下次輪到自己不守信用的時候,就可以直接用這次的事情做借口!
古太玄天。
矗立在天地最中央,仿佛由無窮歲月凝成的大殿內。
高處的漆黑王座,就見一縷縷七彩神輝從四面八方,從過去領域的各個時間點涌出。
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尊偉岸的七彩神人,腦后一輪神環,流轉無盡光影。
王座之前,面容模糊不清的玄懸空而立,靜靜的望著這一幕。
直到最后一縷七彩神輝匯入王座之上,看著古朦朦朧朧,仿佛隨時會消散開來的半透明軀體。
“看來出了意外。”
古緊閉著眼,直到軀體逐漸歸于穩定。
祂睜開眼,平靜的解釋道:
“我遇見了劍祖和魅祖。”
說這句話時,祂已經做好了被玄斥責的準備。
“這樣嗎……”玄略作沉吟,“怪不得你會受傷。”
若是換成其他人族仙,以古執掌過去領域的權柄,哪怕不敵,想要逃走也不難。
可劍祖……
不付出一點代價,還真的逃脫不了。
更別說那魅祖也很不簡單。
“這次的事情怪我,我應該早點讓你去的。”
古有些錯愕。
自己這次竟然沒有被玄斥責?
“你養傷吧,之后的事情我會注意。”
這句話后,玄就要轉身離開。
“劍祖他們出現在清墟,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古連忙道,“又或者是他們察覺到了我會去,所以特地埋伏我?”
“應該只是排查,畢竟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也就那么幾個。”玄并不覺得意外,“天以及太,甚至是你我都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真要是埋伏的話,就不僅僅是劍祖和魅祖了。
那些人族仙可不會在乎是不是以多欺少。
“你和我……還有太應該沒理由這么做吧。”
“或許。”
就現有的情況來看是沒有,但或許有一些不被祂所知曉的內情呢?
“只是我沒想到你倒霉的會撞上劍祖。”
沉默了好一會兒,古才又問道。
“那我什么時候再去清墟探查?”
“等你養好傷,再自己決定吧。”
說罷,玄轉身離開了歲月大殿。
既然這次已經和劍祖他們撞上了,那他們說不定在清墟留了一些后手。
短期內肯定是過不去了。
很快,玄便消失在歲月大殿內,走出去沒多久,就直接離開了古太玄天。
古就這樣坐在漆黑王座之上,看著祂走出歲月大殿逐漸消散的背影。
直到玄完全離開古太玄天,琉璃般的七彩雙眸內終于流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
“還好……”
聲似呢喃,幾不可聞。
時間來到深夜。
劍宗內門。
池九漁的洞府。
客廳,沙發前搭了一個簡易的架子,渾身上下綁滿繃帶,跟個木乃伊一樣的池九漁坐在沙發上,右腿搭在架子上。
“說實話,劍宗這徽章做得還蠻精致的蛤。”
池九漁眉飛色舞,眼神中是掩蓋不住的得意。
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一天了。
趙若涵就坐在她身旁,緊盯著放在茶幾上打開的精致玉盒,有些失神。
就見黑色的絨布上,正擺放著一枚瑩潤通透的玉質徽章,底色為白,最中間則是一柄由特制靈礦鑄成的赤紅小劍。
通體流溢著淡淡的靈光。
劍宗的三等赤鋒勛章……
從古至今,很少有人在這個年紀得到這份榮譽。
坐在左側沙發上的葉芝薇十分淡定的喝了口茶。
這人也這樣看半天了。
這倆貨一個得意,一個羨慕又不甘心。
“還好咱受傷了,不然還有一堆流程要走,老麻煩了。”池九漁依舊在得瑟。
“師姐。”
坐在另一側的張云露接過池九漁本命之劍,也就是月嵐遞來的藥。
淡綠色的藥液在白瓷碗中晃蕩著,清新的藥香沁人心脾,朦朦靈光順著熱氣氤氳。
“別得瑟了,快喝藥吧。”葉芝薇淡淡道。
“誰得瑟了!”池九漁反駁了一句!
她今天都沒怎么說話好吧!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對了,這藥苦不苦啊?”
這藥是小葉給她配的,說是可以減輕痛苦,加速傷勢恢復,同時還不會耽誤她借機完善‘湮之劍’。
“是有點兒苦,但良藥苦口這個道理你應該清楚。”
“那能加點兒糖嗎?”池九漁試探著問。
“不能。”葉芝薇放下手中茶杯,“快喝,涼了會更苦。”
張云露聞言舀了一勺藥液到她嘴邊。
“快喝吧師姐。”
略微猶豫后,池九漁還是將那一勺藥喝了進去。
嗯?!
眼睛猛地瞪大,而后又立馬閉上,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超越了味覺感知,傳遍全身,直達神魂深處的苦!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小時候和師父修行,一點點的長大。
煉氣、筑基、金丹、元嬰……
從一場場游走于生死邊緣的歷練,到仙宗大比時技壓同輩天驕的意氣風發,再到二十二歲晉升化神,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諸天萬界第一天驕……
一幅幅畫面,一幕幕場景在腦海中迅速閃過。
最終,所有的一切都化作……
“臥槽!”
終于緩過來的池九漁死死盯住葉芝薇。
這就是你說的‘有點兒苦’?!
走馬燈都給我整出來了!
“忘了提醒你,這藥最好一口氣喝下去。”葉芝薇依舊淡定,“而且不全部喝完的話,藥效可是發揮不出來的。”
“唔!”
池九漁剛想友好的問候一番,就發現自己在那一口藥的苦味下,逐漸失去了對舌頭的感知。
正當她想通過法力,友好的問候一番時……
“涼了會越來越苦,不喝快點的話,等會兒可就更難喝下去了。”
“你特么的!!”
池九漁還是問候了一句,然后才用眼神示意張云露給自己喂藥。
不喝的話,剛剛那一口豈不是浪費,她不是白白受罪了嗎?
九漁老祖永不吃虧!
很快,隨著一碗藥全部下肚,池九漁再度陷入了‘僵直’狀態。
這次足足用了十多秒才緩過來。
“唔唔!”
依舊說不了話,甚至一身法力都被磅礴的藥力引導著蘊養五臟六腑,連一絲多余的都調動不了。
“這碗藥是我針對你的狀況調配出來的,有它的輔助,應該能讓你節省半個月的時間。”葉芝薇解釋道,“之后我會煉一些丹藥寄給你,記得按時吃,大概一個月左右就能恢復了。”
聽到這里,張云露忍不住問道:
“之前師姐她去丹鼎閣看過,常規治療不是最少都要一個多月嗎?”
“那是你們的丹鼎閣。”葉芝薇微微搖頭,“這話或許有些冒犯,但你們劍宗丹鼎閣醫師和煉丹師的一些理念已經落后了。”
如今這個時代,整個太玄界都在飛速進步,說是日新月異也不為過。
毫不夸張的說,一個接受正規教育并且大學畢業的金丹修行者,其‘法力、術法、根基’都要全面優于大變革時代之前九成的金丹。
“等下次交流會上你們就清楚了。”
濟世谷每三年舉辦一次交流會,高階煉丹師和醫師都會收到邀請函。
沒收到邀請函的煉丹師也可以在靈網上收看實時轉播,同時還可以把自己的感悟發到濟世谷官方郵箱。
濟世谷會根據收到的信件進行評估,選定其中一部分進行回復,極優秀者還會得到獎勵。
交流會本身由濟世谷宗主主持,丹祖全程關注。
對于煉丹師、醫師、靈植培育師等一系列修行者來說,是一場難得的盛會。
“相信那時候的他們也會有不同的理解。”
這方面濟世谷領先于劍宗很正常。
畢竟環境不同,側重也不同。
劍宗是出了名的能打,而且劍宗劍修與龍象擎天宗體修最大的區別,就只有素質略高,比較瀟灑這兩點而已。
“走吧,推著你師姐,我們出去逛一圈。”葉芝薇站起身,“藥也喝了,在這兒干坐著也沒什么意思。”
張云露看向池九漁。
在得到她的眼神示意后,當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從盒子里取出勛章。
趙若涵的視線也隨著勛章移動,直到那勛章被別在池九漁身前后,才終于回過神。
“別看了,出去逛逛。”
趙若涵抿了抿唇,也站了起來。
另一邊,劍祖大殿前。
徐邢,別雪凝,元君,魅祖四人正站在月光下。
旁邊懸著一道光幕,畫面內正是靠著椅子的寧若。
沒錯,全都聚齊了。
“所以清墟的遭遇很大可能是一場意外?”寧若問道。
她已經知道了全部過程。
“沒錯。”魅祖搶著回答道,“我和道兄看著古鬼鬼祟祟的靠近現世,確定祂沒發現我們,這才動手的。”
“這還真是……”
是該說徐大哥和魅祖他們趕得巧呢?
還是古太過倒霉……
“還有我們明明說好的,她倆卻不講信用。”魅祖又道。
“嗯。”寧若點頭,認真道,“確實應該譴責。”
別雪凝:“……”
之前你還讓我跟過去來著。
元君淡淡開口:“也就你無法離開靈音坊,不然你也會跟上去。”
“那倒是。”
寧若也毫不避諱的承認。
“但我最后沒去。”
嗯?!
魅祖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些人!
這些人還能不能講點道理!
她看向別雪凝。
忽然覺得還是劍尊好一點兒。
最起碼,她跟著過去后是有點兒心虛的。
徐邢在一旁,看著手中的光團,里面不斷重復著當年與蒼族最后決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