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四方大戰皆起。
天鷹城當中,劫燼作亂。
上蒼獨眼大圣,被天人余孽所阻攔。
太玄守軍大旗主,率眾而出,前來相救,途中遭遇埋伏。
這一戰,圍繞著圣師的侄女而興起。
圣盟意欲出天人余孽。
而劫燼趁機要掠奪林小月。
但冥冥之中,卻似乎有一只大手,操弄著這個棋盤。
縱然是圣盟的高層,最終也不過是對方的棋子。
而此刻,這幕后黑手的主人,正立身于太玄神山之上。
他面貌蒼老,身材佝僂,宛如農夫。
而他身上,并無異樣氣機,仿佛一個上了年紀的普通莊稼漢。
可是在他的面前,太玄神山萬余精兵,諸多將士,卻都已經躺倒在地。
“你算計的,不是圣師的侄女,而是這座太玄神山....……”
天機旗主傅仲,早年斷了一臂,此刻只好將旗幟插在身前,緩緩擦去了嘴角的鮮血,說道:“傳說之中的采藥人,吃了上一代圣主的魔頭......”
“你認得我”
老農看著這個斷臂男子,饒有興趣地道:“當今世間,見過本座真容的,應該沒有幾個,印象之中沒有你。”
“一個照面,甚至沒有出手,就能讓人族萬余精兵,被你氣機壓制。”
傅仲緩緩說道:“我有天機旗在手,算不到你......身邊這位天威旗主,被你一眼掃過,就當場暴斃。”
他深吸口氣,緩緩說道:“更重要的是,能夠在同一件事情里邊,干涉圣盟高層,影響劫燼,算計天人,并將人間武圣都當做棋子的,世間沒有幾個......”
“畢竟活了這么多年。”
采藥人往前走來,說道:“圣盟內部紛亂,干涉其中決斷,倒也不難!”
“北方的劫燼,已經能夠登堂入室,光明正大作為神使,登上圣盟的權位。’
“而南山圣地這邊,礙于昔年圣師的影響,被譽為人族不容玷污的圣地,加上梧桐神母的存在,卻依然是備受打壓。”
“至于所謂天人,但凡修行有成者,難免自負,俯視眾生,久而久之,便有了成為天人的特性。”
“你作為天機旗主,善于定計籌謀,理應知曉,這三方混亂,想要撥弄棋盤,攪亂局勢,并不艱難。”
采藥人這樣說來,走到了太玄神山的最高處。
“并不艱難”
傅仲搖頭說道:“對你來說,也許并不艱難,但圣師死后,除了你們這樣的老不死,又有誰能輕易引動世間局勢......”
“圣師”
采藥人感慨道:“十年之前,他大藥成熟,本該入我腹中,助我踏破最后一步,以預想之中,最完善的狀態,入主太玄神山。”
“可因為他死在雷劫之下,讓本座又蹉跎十年光陰。”
“時至今日,也仍然無法達到預想之中,最完善的狀態。”
“十年前,跟遠山城那尊神靈斗上一場,損了我體內道韻,壞了這具肉身。’
“損有余而補不足,遲早便要隕落。”
他低下頭,看著大地深處,幽幽說道:只有太玄神山之下的機緣,才能夠使我再次延壽千年萬載。”
“所以你要用林小月的命,調走這太玄神山的大旗主!”
傅仲沉聲說道:“大旗主帶走了這里大半的守軍,僅存的將士,無法聚成大周天紫微星斗法陣……………”
“是啊,只要一日未成仙神,本座就算具備再多的本事,也依然有所畏懼。”
這老農感慨道:“這太玄神山,乃是初代人皇時期,移山填海,改換地勢,以一座人間鼎盛王朝的底蘊,歷經百年,修建而成的大陣。”
“此乃是當年仙神時代當中,極為強大的陣法。”
“三十六天罡旗,七十二地煞旗,均為初代人皇造就,卻擁有堪比舊神法物的力量。”
“這大周天紫薇星斗法陣,若是運使到了極致,足以抗衡仙神。
“本座雖然具備堪比仙神的戰力,未必真正落敗,可真要硬抗這大周天紫薇星斗法陣,難免損傷道韻,更壞了肉身。”
他這樣說來,又感慨道:“此時此刻,各方的視線,都會落在圣師侄女的身上,有足夠的時日,能夠讓本座煉化這里的機緣了。
傅仲沉默了下來,說道:“如果猜測不錯,當年蕩平妖魔域過后,太玄神山的守軍,大量削減,散入各地,也是你的手筆”
“順水推舟罷了。”
采藥人緩緩說道:“太玄守軍的職責,本來就是抵御北邊的妖魔域,而妖魔域蕩平之后,人族高層便有了削減兵力,用以增強各方人族層次的念頭,本座只是暗中推動,加快了這個進度。”
他這樣說來,緩緩坐定,說道:“我要破解自己早年在底下布置的陣法,還要片刻光景。”
“趁此時機,老夫最后以人形的身體,與你聊一聊。”
“你是天機旗主,凡有測不透的天機,今日我為你逐一解答。”
采藥人這樣說來,伸手一引,道:“無論涉及什么層面,凡是你有不解,我皆不藏私.......也算是我出身于人族,最后對于人族僅存的尊重!”
“太玄神山之下,埋的是什么”
傅仲眼神凝重,沉聲說道。
“一塊巨石。”
采藥人緩緩說道:“是鑲嵌在大周天紫薇星斗法陣之下,嵌入地脈的神石......號為大陰陽星光廣林石!”
“在久遠時代之前,神石之上,銘刻兩座大陣。”
“一座名為養神陣。”
“一座名為滅神陣。”
“皆為昔年仙神時代,出自于天神的陣法。”
“說到這里,作為天機旗主,你應該已經明白了。”
隨著采藥人的聲音。
傅仲臉色愈發蒼白。
與此同時,林焰伸手一招。
小白猿和牛焰,同時進入涅神卵當中。
他朝著南邊,繼續前行。
林小月見狀,連忙跟隨身后。
至于槐尊以及其他的親衛,未得吩咐,不敢跟隨。
尤其是對于這些親衛而言,他們負責護送林小月。
如今既然圣師重現于世,自然用不著他們進行庇護。
更何況,先前種種狀況,若不是林小月一身手段,這些天影城的親衛,也早都沒命了......與其說是護送,不如說是陪葬。
“小叔,太玄神山怎么了”林小月低聲說道。
“當代大旗主,攜太玄守軍前來救你,途中遇襲。”林焰沉聲說道。
“這……………”林小月驚道:“那咱們不得趕緊前去相助。”
“問題不在大旗主身上。”林焰繼續行走,說道:“是太玄神山要出事了。
“什么”林小月錯愕道:“大周天紫薇星斗法陣之下,仙神都未必不能抗衡......”
“如今沒有大旗主鎮守,大半守軍離山,如今太玄神山內部空虛,聚不成大周天紫薇星斗法陣。”
林焰說道:“這采藥人,終于還是要采了這一株數千上萬年歲月的大藥......”
林小月聞言,驚道:“太玄神山哪來的大藥”
“一座養神陣,覆蓋了整個太玄神山,吸引著前方三大圣地的血煞氣機......”
林焰緩緩說道:“歷代以來,多少人族戰死,多少妖物邪祟被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積累下來的無盡血煞之氣,足以憑著這座大陣,養出一尊真神的軀殼。”
他睜開額間天眼,說道:“這采藥人,是準備侵占這真神之軀了。”
“那該怎么辦”“
林小月為之大驚,道:“這一旦成就仙神,世間豈不是再無對手人族如今最高修為,是打破九重天,根本無法與真神匹敵,將來人族豈非被這采藥人掌控”
“你忘了如今我已經歸來了”
林焰淡淡開口,這般說道。
“對呀!”
林小月聞言,眼前一亮,連忙大聲道:“對,小叔快上,趁著這采藥人尚未成就仙神,先斬了這老不死的。”
若是這采藥人成就仙神,自然是無敵于世間生靈。
自上古大劫之后,唯一踏破仙神之路的存在。
但未有成就仙神之前,世間萬族生靈當中,唯一公認的無敵者,唯有人族圣師!
這是一位,憑借凡俗之身,可以與神靈開戰的存在!
只要阻止對方身合神軀,阻攔對方成就仙神之位!
在人族圣師的面前,哪怕是古老的采藥人,必然也不是對手。
“誰說我要阻止他成就仙神”
林焰眼神平淡,緩緩說道:“我就是要等著他身合神軀......才能一勞永逸。”
太玄神山。
傅仲微微閉目。
根據這采藥人的說法。
當年初代人皇治世,造就了太玄神山。
但在后來,初代人皇帶著人族高層,消失于世。
人皇時代崩!
世間秩序大亂!
雖有人族強者,苦苦支撐,但仍然無法徹底消弭大劫,最終世間再度陷入亂世之中。
而在那個時代,南山圣地則是凈土的所在。
傳說就是因為太玄神山,將一切的厄難,抵擋在了北方。
而太玄神山以南,仍然是人族棲息之地,據傳還有著初代人皇時期最完整的人族傳承。
在亂世之中,二代人皇橫空出世,憑著初代人皇遺留的福澤,重造人間盛世,被譽為開冥神皇!
“大周天紫薇星斗法陣之下,這一塊神石,就是二代人皇所留”
傅仲語氣凝重,這般說道。
“不錯。”
采藥人繼續說道:“初代人皇死后的亂世里,人族將士,便在這山上,抵御北方的妖邪。”
“人族戰死無數,同時也斬殺了無數的妖邪……………”
“這無數殺戮之下所造就的血煞,非但滋生出了無數的妖邪,還極大影響人族將士的神智。”
“若非開冥神皇橫空出世,太玄神山早已被攻破,是他帶領人族,守住太玄神山,并逐漸反攻。”
“后來,他掃平十方,被譽為二代人皇,便尋得了天外神石,布置仙神大陣。”
“養神陣,收聚萬里大地的血煞氣機,形成一尊‘邪祟’!此舉,是為了避免血煞溢散,滋生更多妖邪,并影響人族將士的神智。”
“滅神陣,則可以將血煞氣機所化的‘邪祟”,完全磨滅!”
隨著采藥人的說法。
傅仲眼眸閃爍不定。
此前蕩平妖魔域,也是因為人族折損嚴重,妖邪全數殲滅,避免異氣肆虐,調動了各方城池廟祝,前來清掃異氣。
而其中一個方法,也是先行布陣,加快異氣生成,誕生邪祟,再使邪祟收聚十方氣機,而后誅滅!
“我知道你想什么,其實這個方法,也是我提出來的。”
采藥人攤了攤手,說道:“十年前,雷劫降世,圣師隕落,當時本座懷疑他是詐死,故而改換了一下身份,拜入了高柳城的神廟之中,探查人族的動向。”
“為了得到更準確的秘辛,所以我向當時的大廟祝,獻出此計。”
“要不是一年半載之后,老夫傷勢穩定,如今該是大廟祝了,就算是圣師的兄長,也爭不過我。”
這樣說來,又聽得采藥人感慨了一聲,說道:“你可知曉,這底下的滅神陣,其實每隔一月,就要施展一遍的。”
“半月光景,養神陣之中,匯聚萬里氣機而成的‘邪祟’,基本難以超越品階。”
“就算超越了品階,也會被輕易滅殺。”
“但若是時日一長,沒有滅殺,養神陣在不斷滋養之下,這尊邪祟很快就會成為圣境,并打破九重天,甚至踏破極盡天,乃至于.....達到真神的境地。
傅仲面色變幻,說道:“世間怎么會有這樣的成神之法”
“不。”
采藥人搖頭說道:“不算是世間生靈,準確來說,的本體,只是那一枚神石。”
“所以再是強大,也不是神靈,而是一件神器。”
“一件出自于開冥神皇手中,歷經無數年歲月,才造就的強大神器,比之于一般的舊神法物,都要更為可怕。”
“在妖魔域尚未誕生之前,有一個人族,掌握了天機旗,負責半月一次的滅神陣。
“他用天機旗計算了一番,如果這滅神陣,不去滅殺其中的“邪祟”,長久之下,是否可以成神!”
停頓了下,采藥人緩緩說道:“最終的結果,仍然是一件神器!可他還是不服,最后發現了一種新的法門!”
“世間有神物,傳聞乃是天神的血肉,喚為太歲。”
“他將太歲之種,悄然埋在了養神陣之中,并滴下了蒼龍死后的龍血......”
“憑著養神陣的滋養,久而久之,太歲血肉,不斷生長,成為了這太玄神山的一條大地神龍。”
“而這神石,則成為了龍珠。”
“從新的意義來說,這不是成神之法。”
“這是恢復太歲之神的身軀。”
他感慨說道:“而我將會成為......太玄神山的地龍,成為新的太歲之神!”
聲音落下,傅仲張口一吐,鮮血噴涌,元神破裂。
天機旗已經脫手而出。
“知道我為何要費盡口舌,讓你這個蠢材,知曉這一切的謀劃么”
采藥人嘆息了一聲,說道:“天機旗,測算天機,如有不解,心中蒙塵!唯有讓你解開心中疑惑,才能讓你更進一步......為你解惑,便是給你指點,助你突破!”
“我對天機旗的造詣,再突破一次,便是......”
傅仲臉色變幻不定,道:“歷代天機旗主的造詣,都留在了里邊,可以為我所用。”
“你可以換一種角度。”
采藥人微微張口,將天機旗一口吞下,說道:“這是一種另類的‘道韻‘!”
他氣機驟然攀升,哈哈一笑,伸手一卷,狂風驟起。
包括奄奄一息的傅仲在內,所有太玄神山守軍,都被狂風席卷,隨著他潛入大地之中。
他侵占“地龍太歲之身”后,恐有變故,而這些人,則是他提早準備的“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