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烈日當空閃耀。
凡光芒所照,皆刀氣所及。
諸般妖邪皆滅!
“枯榮圣地之內,第四處與枯榮圣主簽訂過契約的妖邪勢力了。”
林焰神色肅然,看向了小白猿去往的方向。
那里就是枯榮圣地的方向。
根據先前上官幼麒的推算,枯榮圣主已經將枯榮圣訣修至最高層次。
那尊從二皇時代存活下來的圣象老祖,在沉眠期間,是最有可能被枯榮圣主視作重生器皿的。
一枝兩葉。
一葉枯,則一葉榮。
后者將繼承前者的一切。
二者相合,將達到更高的層次。
以上官幼麒的認知,枯榮圣訣的轉換,不是瞬間而成的。
前者死,后者繼承一切,至少歷經十息變化。
但若能在同一息,誅殺“二葉”,來不及“生死相依”,阻絕變化,兩葉皆枯!
待到那時,枯榮圣地的至高鎮物,會陷入沉寂當中。
至高鎮物的沉寂,同樣會讓圣地化作惡劣的絕地,不再適合世間生靈的生存。
但隨著歲月,一個甲子左右的光景,則會恢復過來。
“一個甲子,對尋常人族來說,就是一世。”
林焰嘆了一聲。
在這甲子期間,枯榮圣地范圍之內,人族勢必鎮壓不住各方妖邪。
各府各城各方凈地都將失去靠山,各處人族百姓,更是性命難保。
一尊圣主,論及戰力,未必強于人間武圣。
但其背后的圣地,乃是仙神的道場,無形之間,鎮壓一方,妖物以及邪祟的誕生,都會受到克制。
但圣地一旦毀去,除非有超過四位人間武圣,在各個方位,替代圣地的存在,來鎮壓妖邪。
否則,且不說當前妖邪作亂,十年之內,就會有大量物邪祟誕生,并互相吞噬,從而誕生出強大的妖邪。
當初天元圣主意外隕落,圣地動亂,歷經甲子才恢復過來,定了新任天元圣主。
而在那甲子期間,在天元圣地的范圍之中,妖邪數量增多百倍,而其中誕生出來的超越品階的妖王邪尊,就不下十位。
甚至出了一尊祖血天妖,兩尊入圣的邪祟。
在最終甲子期限到來,圣地至高鎮物恢復之時,這些強大妖邪,甚至想要奪取圣地,成為一方圣主,營造一方妖邪勢力。
最終是當代盟主,親自出手,蕩平妖邪,拿下了天元圣地的至高鎮物,賜予了一位圣盟的后起之秀。
枯榮圣地。
若在外界,枯榮圣主的戰力,只相當于打破六重天的層次。
但在圣地之中,他調動仙神道場之威,戰力之高,已非尋常。
與善于煉丹制藥的天爐圣地不同,枯榮圣地一向有善戰之名。
但太上玄陽封魔釘,擊穿了枯榮圣地,對于這位圣主,也造成了一個堪比利刃擊穿胸膛的傷勢。
“不愧是曾經爭奪過盟主之位的人物,單憑自身修為,便能打破上三天!”
枯榮圣主嘆了一聲,說道:“憑著一身舊神法物,近乎打破九重天!我不是對手……………”
他坐在高位上,嘆息道:“若我不繼任枯榮圣地,興許按部就班地修行,未必不能踏破人間武圣的界限,再給我百年光景,不會比你弱的……………”
身合仙神道場,是一步登天的捷徑。
但也基本是斷了前路的懸崖。
一步登高,便是巔峰。
而巔峰有多高,取決于這座仙神道場的來歷。
身合枯榮圣地,他的修行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按尋常法門,無法再進一步!
所以他在謀奪天門!
天門之主所掌握的大道之門!
可惜天門之主隕落,大道之門不知去向,天門城被毀,完全超出預料之外,發生得過于突然,他甚至來不及插手其中。
“我乃天縱奇才,若憑自身修行,將來未必不能爭一爭圣盟之主的位置......”
枯榮圣主厲聲道:“但那些老東西,卻只認為,我修行人族功法,資質只算出色,而非蓋世之才......他們認為以我的體質,最適合枯榮圣訣,遠勝歷代先輩!是他們迫使我,舍棄人間武圣的道路,身合此方圣地………………”
隨著他的聲音。
鎮魔司總堂指揮使,已是愈發臨近。
在此期間,圣地的高層,不斷朝他攻來。
整個圣地的氣機,都壓在他的身上。
一舉一動,仿佛深陷泥沼當中。
圣地之內的山岳,拔地而起,擋在他的身前。
這位鎮魔司總堂的指揮使,本可以稍作周旋,以更輕松的方式,斬殺枯榮圣主。
但他牢記二十息的軍令狀。
不惜以傷換命。
強行以自身,抗衡圣地的壓迫。
強行以武圣之軀,撞破圣地的山岳。
終于來到了枯榮圣主的身前。
枯榮圣主面色如常,看著殺到眼前的鎮魔司指揮使,出聲道:“我不認命,也不服輸,所以......”
“廢什么話呢第十九息了......”
指揮使渾身浴血,面無表情地揮出了刀。
刀光驟起!
枯榮圣主身外法力閃耀!
法力壁障,如紙糊一般,被刀光斬破!
這一刀從他的脖頸處劃過!
枯榮圣主面上的神情,陡然僵住!
他怔怔坐在那里,仿佛世間一切都寂靜了下來。
“二十息!”
指揮使吐出口氣,左手按住枯榮圣主的腦袋,往前一推。
枯榮圣主的腦袋,從脖頸處滾落了下去。
鮮血噴涌而出。
無頭的尸身,依然盤膝坐定。
而指揮使此刻遍體鱗傷,就連堪稱法寶的衣袍,都已全然破損。
他抹了抹臉上的鮮血,將散亂的鬢發攏在一塊,轉過身來,看向圣地之外的“上官幼麒”。
“幸不辱命!”
轟!!!
“二十息!”
上官幼麒持龍槍,擊穿了歲月禁法,捅在了剛蘇醒過來的圣象老祖頭顱之中。
火焰驟然爆發!
龍吟之聲,響徹地下洞穴之中!
他面無表情,靜靜看著這頭巨大的象祖,沉聲道:“枯榮圣訣的另一端,居然不是你”
這頭巨大的象族老祖,眼眸之中,倒映著上官幼麒的身影,露出了恐懼的神情:“是你......上蒼………………”
“抱歉,找錯了。”
上官幼麒無奈道:“按道理說,你是枯榮圣地之中,唯一一個打破九重天的存在......這位圣主如果要增加自己的分量,希望讓圣盟妥協,唯獨以‘踏破極盡天’來作為威脅!”
“正常來說,枯榮圣主是要重生在你身上的。”
“但你簽訂的契約,居然沒有動手腳。’
“我低估了那枯榮圣主的‘誠信’。”
“不好意思哈。”
上官幼麒抽出了焱龍槍。
看著在火焰之中逐漸燃燒的象族老祖,嘆道:“真是沒天理,沉眠了幾千年,等待大勢降臨,就這么被人坑害了......”
“不過,你沉眠之前,吃我人族無數,沉眠之后,又拿我人族獻祭。”
“雖說是找錯了,好歹是沒殺錯。”
上官幼麒這般說來,看向手中的龍槍,低聲道:“龍君,虧得你了......雖說這廝尚未完全清醒,我占了先手,但要打死他可不容易!”
“如非必要,不要喚醒本座了。”
焱龍槍之中,傳來蒼老的聲音,嘆息道:“于上蒼之中,萬載香火供奉,并有初代人皇的法力灌注......可先有天門一戰,又有今日之戰,我這槍身上的積累,耗掉一半了。”
“下次注意,跟在五爺身邊,我道傷恢復的日子,應該不會太久......到時候就不用總是仰仗龍君了。”
上官幼麒這般說來,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枯榮圣主定下的‘重生器皿,不在這頭沉眠的象祖身上,那他能重生到哪里去總不至于真就沒有后手,死在枯榮圣地當中了”
聲音落下,他瞳孔一縮,低聲道:“圣師”
第六個與枯榮圣主簽訂了契約的,乃是一尊血魔怨鬼。
這是來自于天元圣地范圍之內的一頭妖王,超越了品階。
是在天元圣地動亂之時,在殺戮與血腥之間,由鮮血與怨氣,誕生出來的邪祟。
經過邪祟之間互相吞噬,在短短數年間,就成為了一尊至兇至邪的存在。
曾經打算參與爭奪天元圣地的至高鎮物,成為新一代天元圣主。
但因為圣盟之主出面,強大妖邪都被掃蕩一空。
是在混戰之中,憑著血光遁術,僥幸逃生的,游蕩在各方,吞食其他妖物血肉以及各類邪祟,獵殺那些在詭夜之中的人族。
最終超越品階,成就妖王。
此前枯榮圣主親自到來,萬般驚駭,只以為要亡于人族的圣主手中。
卻未想到,對方非但沒有出手滅殺,反而簽訂了互不侵犯的契約。
需要人族為血食。
枯榮圣地則為他提供血食。
只約束,不能主動禍及人族棲息的城池以及凈地。
人族城池,本有舊神的存在,而凈地之中的鎮物,也對妖邪有克制之效。
游蕩于世間,本就極少能夠吞吃人族。
當枯榮圣主給了這一頁契約之后,他自是萬般歡喜。
非但撿回一條命,還得了一方圣地,定期的供奉。
這等美事,何處去尋 但今日,才明白,美事的背后,便是禍事!
因為一把刀,斬在了的頭頂上。
血光散開,彌漫八方。
這便是血遁之術,身化萬千。
只要逃出一縷血光,就能活下來,再吞食其他妖邪及人族,從而恢復。
“好手段………………”
林焰露出異色,低聲道:“若沒有特殊的手段,就算人間武圣,也未必能將你全滅殺......”
隨著林焰的聲音,刀光驟然散開。
兵字真言神通!
風云翅翼刀!
萬千刀光,追著每一縷血光而去!
神通!鎮魔!
下一刻,林焰便感應到兩萬余煞氣入賬。
他露出喜色,伸手一招,取過一物。
此物薄如蟬翼,通體金色。
這是道契!
枯榮圣主與各方妖邪簽訂的契約!
圣盟要斬滅枯榮圣主,而避免引起各方圣主的反抗,便需要名正言順他。
這道契,就是罪證!
“第六張道契了。”
林焰微微點頭,心道:“時至此刻,枯榮圣主大約已經隕落了......”
才這般想著,他只覺手中的六張道契,忽然光芒流轉。
其中以剛得到手的這一張道契,光芒最盛。
剎那之間,無比強盛的氣機,從其中爆發出來。
觀這氣機之盛,足以打破六重天!
林焰面色微,便要舍棄手中道契。
但下一刻,道契死死貼在他的手中。
這道契仿佛成了一汪泉眼!
不斷有法力洶涌而出,滲入林焰體內!
而伴隨著法力的,還有元神的氣機!
法力在沖刷他的肉身!
元神在侵蝕他的意志!
“枯榮圣訣的根基,不在于被簽訂契約的妖邪身上,在這些道契之中”
林焰心中微震,頓時明白了過來。
枯榮圣主定下的“重生器皿”,不是那尊沉眠數千年的古老妖邪!
是他這位人族的圣師!
枯榮圣地。
“不對!”
鎮魔司指揮使已經下令,要盡快搬空圣地庫藏。
但卻沒有等來圣地的動蕩。
按道理說,枯榮圣主已死!
而另外一端的古老妖邪,也應該已經解決掉了。
但為何圣地沒有被毀掉的痕跡 他瞳孔一縮,看向了一邊的“上官幼麒”。
而他眼中的上官幼麒,脫下了披在身上的錦衣華服,咕噥著道:“這衣服真好用,以后歸我了,不還他………………”
隨著衣服脫下,這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便化作了一頭背生雙翅的白色猿猴。
“看什么看我是家養的,圣師家的圣猿,不是野生的妖怪!”
小白猿看了他一眼,旋即說道:“別瞎猜了,那圣象老祖已經被宰了......”
指揮使皺眉道:“可是這圣地”
小白猿搖頭道:“圣象老祖不是枯榮圣訣的器皿。”
“什么”
這位指揮使大人,頓時心頭一沉,說道:“那他重生的另外一端,在于何方他既然有這個把握,舍棄象祖,另尋別家......恐怕重生之后,更加難以對付!”
“他沒法重生啦。”小白猿說道。
“怎么回事”指揮使愈發不解。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但大概就是......”
小白猿攤手道:“有個山寨被人攻破了,大當家沿著密道,逃走了......”
“他準備搶早就盯上的‘富戶”,作為卷土重來的本錢。”
“途中遇見個看著更‘富”的,還是做大生意的,未來勢必財源滾滾……………”
“你猜怎么著“
隨著小白猿的聲音。
指揮使隱約明白了什么,說道:“搶那個更富的頂替對方的家業”
“他確實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干的。”
小白猿攤手道:“但就是眼瞎,直接朝著富家老爺沖了過去,一頭扎河里了!”
它眨了眨眼睛,看著前方枯榮圣主的尸身,咕噥說道:“一個肉身被斬的陰神惡鬼,闖進幽冥地府,準備打劫......傻了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