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午后,赤日隱約在雪幕外的云層間,影影綽綽,被細雪籠罩的明都也多了幾分暖色調。
南市長街的院落中,趙無眠洗完澡,將穿上蘇小姐縫制的青衫,又披上天子托遠暮送來的玄黑大氅,站在銅鏡前打量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臉。
帥是帥,但他目前依舊是易容后的臉,有些看不習慣……反正已經入城,待會兒讓沈小姐麻利卸了吧。
待入夜他便要去皇城一探究竟,易不易容,差別不大。
戎人皇城不知藏著多少高手,但以趙無眠的武功,正面搏殺,當世只有烏達木能與他匹敵,頂多再加一個不知生死的季應時。
若要潛入,有青玉佩在,無論是明都皇城偷寶貝,還是朝廷后宮偷太后,皆可來去自如,無影無形。
只是他又不認得天玄塵,總不能看見什么就往懷里裝,這世道又沒空間戒指,能帶在身上的東西有限,去皇城找人逼問吧,也不太保險,有被騙的風險……
最好的法子還是帶著能鑒別寶貝的行家,同紫衣一塊入皇城,可紫衣毒功醫術雖天下無雙,但輕功隱匿也就那樣,不可能同他一塊潛入。
趙無眠斟酌間,耳根微動,聽見隔壁屋響起水花輕濺聲與談笑話語。
“帝師怎么保養的?頭發又黑又直,摸著是不是也跟絲綢似的。”
“對呀對呀,您醫術這么高,肯定有保養的好法子……”
“別碰……本姑娘身上都是毒……”
“哦頭發倒是其次,帝師這身材才讓人著迷……小巧玲瓏,就一點點,顏色也很……帝師覺得相公喜歡那種?”
小?紫衣小嗎?雖然比不上太后,但也比天子大幾圈啊。
趙無眠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們所說不是團兒,而是玉碗櫻朱。
紫衣相比其余姑娘,的確是袖珍了些哈。
趙無眠沒有聽墻角的怪癖,微微搖頭,掃去雜念,轉而盤腿坐在榻上,手掌上翻,氤氳黑氣于他掌中不斷變化形狀,借此鍛煉內息。
論內息質量,他已絲毫不在薩滿天,蕭遠暮之下,但畢竟為時尚短,若想用來殺敵,還稱不上得心應手。
黑氣剛開始只是簡單化作刀槍劍戟,后來漸漸繁瑣,有了人的輪廓,有了衣裳,有了腰間長劍,也有了及腰青絲,也有了灑脫輕笑,眉眼柔和的神情。
酒兒的模樣。
院子就這么大,廂房也不多,一人一間顯然不可能,也便只能幾個姑娘擠一擠。
她們連一塊迭高高都經歷過,自然不在乎睡一塊這種小事,此刻搬來大浴桶,一塊洗澡。
屋內白霧裊裊,霧氣朦朧,香味撲鼻,卻不顯庸俗,反而讓人心曠神怡,幾位女子的完美身段兒在霧中隱隱穿行。
有人洗完,已披著外衣,坐在梳妝臺前打扮,也有人慵懶靠著浴桶享受泡澡。
美人如畫,各有風韻。
紫衣身上都是毒,肯定沒辦法同姑娘們一塊洗澡交流感情,自個一人盤著發絲泡澡。
蕭遠暮擔心她覺得自己被冷落孤立,這才趴在浴桶邊緣,枕著雪白小臂,朝她搭話。
沈湘閣更大膽些,打量著紫衣浮在水面的團兒,語氣稍顯打趣,斟酌著趙無眠也不知是喜歡嬌小玲瓏,還是喜歡挺立奪目的……
紫衣是典型的‘窩里橫’,只敢在趙無眠面前打鬧,面對一眾姑娘好奇視線,俏臉不免紅潤幾分,抬臂擋住,輕聲細語:
“他喜歡哪種,不干我事,但硬要說,肯定還是鐘情沈小姐這樣的。”
“為何?”
“因為你總是白給,讓他隨便吃。”
“……”沈湘閣不滿嘟起唇,“男人可都喜歡欲拒還迎,欲說還休的調調。”
“那你為何不見如此?”紫衣好奇問。
沈湘閣靠著桶壁,抬手往胸前撩了些水花,隨口道:
“用這些小手段,豈不顯得本小姐自愧不如,覺得只有如此才能勾住他的心,獨占他?我才不,而且……”
沈湘閣點了點朱紅纖薄的唇,“相公次次都能弄得我渾身無力,舒服……”
“沒什么獨占不獨占的,你若真獨占了,第二天就得昏在榻上一睡三四天。”
蕭遠暮身為大婦,淡淡說道,打破沈湘閣天真的幻想與后續的葷話。
蘇青綺掩嘴輕笑幾聲,她當初一直想找個姐妹,緣由之一便是她承受不住,回回她都已精疲力盡,可趙無眠依舊龍精虎猛,仿佛尚未盡興。
不過現如今六七個人一塊承歡,貌似也不見趙無眠力盡……也不知還得再找幾個姐妹。
觀云舒披著纖薄白衣,坐在梳妝臺前,白衣緊貼雪背,勾勒出幾分肉色與臀腰的完美曲線。
她梳著發絲,后在梳妝臺上打量幾眼,上面都是她們帶來的首飾胭脂等。
作為一家姐妹,這種東西也是不分你我,誰想戴誰戴。
也擺著些許瓶瓶罐罐,乃沈湘閣留下的小藥水,專門用來卸去易容。
她們顯然也與趙無眠一個想法,既然混都混進來了,那易不易容,差別已是不大。
只是觀云舒白嫩指尖捏起一此前從未見過的小瓷瓶,轉身看向紫衣,疑惑問:
“這是帝師的東西?”
紫衣抬眼一瞧,隨意道:“嗯,用在頭發上,顯得更烏黑些……你想用也可以試試。”
觀云舒往指尖滴了些,湊近聞了聞,美目深處浮現幾絲狐疑。
她總說自己什么都懂一點,顯然不是自負。
她能聞出這是碧落花,一種毒花,不過更多時只是作為一種顏料用于作畫,入紙三分可存百年,若只是想讓青絲如墨、光澤如緞,用這猛藥,可就顯得愚笨了。
畢竟有更好的選擇,如京師淺素齋的墨云飲,有‘盞墨云飲,青絲覆雪難尋’的雅稱,喝著與小甜水似的,是京師一眾夫人小姐們的妝臺常客。
紫衣這藥,不似保養,更像用于染發的東西。
觀云舒默默塞住瓶口,并未多問,只是將這小事記在心底。
她知道紫衣有許多秘密,問了也得不到回答,也便裝作什么也不知道,自顧梳妝。
洛湘竹坐在另一側,雙手拉著浴巾,裹住自己姣好身段,乖巧坐著,慕璃兒站在她身后,用毛巾替她擦拭,口中則道:
“無眠今晚要潛入皇城,帝師最好還是跟著一起去,可怎么去,卻是麻煩。”
紫衣聞言,柳眉輕蹙,她當然想跟著去皇城,倒不是單為天玄塵,而是眼饞戎人國庫。
上次在鶴拓國庫吃了個盆滿缽滿,還給趙無眠憋出一個化龍蠱,而戎人雖然被朝廷趕出關內,但祖上闊過,家大業大,國庫指不定就有什么好寶貝。
可她該怎么摸進皇城呢?
斟酌片刻她還是微微搖頭,“這才剛來明都,待會兒出去探聽探聽,找找門路。”
觀云舒梳洗完,發絲盤起,換上暖白素裙,裹上暖呼呼的毛絨純白披風,率先出門。
“分頭打聽吧。”
觀云舒走出廂房,抬眼看了看天色,時間還早,腳步也便放緩幾分,呼出一口白氣,來至趙無眠門前,還沒敲門,房門便被拉開,趙無眠出現在門后。
“怎么了?”趙無眠朝她笑道。
他們站的很近,雖然兩人早已確定關系,但觀云舒心底還是難掩羞意,微不可查后退一步,才抬起眼簾,不偏不倚,嗓音清脆,道:
“走吧,出去打聽打聽,明都魚龍混雜,總有門路讓你與帝師混進皇城。”
隔壁屋內,沈湘閣朝蕭遠暮比了個‘偷吃’的嘴型。
蕭遠暮無奈看了沈湘閣一眼,覺得太后這侄女真是青春活潑,半點不似蒼花娘娘的成熟穩重,倒像十幾歲的豆蔻少女。
趙無眠并未多言,從屋內取出兩扇斗笠給自己與觀云舒戴上,一同朝院外走去,以兩人五感,能聽得隔壁院中,隱隱約約傳來些許細微輕語。
不過是胡語,趙無眠聽不懂,只能聽出這當是一群聚在一起的女子正在嘰嘰喳喳,語氣倒是挺興奮,也不知在高興什么。
可身側的觀云舒卻是忽的抬手,示意趙無眠停步,后瞧她往墻邊走了幾步,側耳聆聽。
小尼姑還會胡語?真厲害。
趙無眠在一旁暗暗得意……這是我媳婦。
隔壁后院,與趙無眠等人也就只隔著兩堵墻,以及墻間小巷,明顯是鄰居。
此刻這些隨孟婆從西域來的胡人女子趁著孟婆不在,正聚在一起,喝奶茶吃小食,順道聊著她們探聽到的消息。
她們比趙無眠等人早來明都幾天,已查了許久,自然也有一番收獲。
“草原大汗為何忽然要從民間選拔宮女呢,還要求最好是中原面孔,異域胡人也可,要生得膚白貌美,年輕靈動,比肩南朝女帝……”
“那可是南朝女帝!有這身份,說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為過,豈是民間這些胭脂俗粉隨意可比的?哪這么容易選……兩天前,就已召集十位女子入宮,第一批入宮選秀,可惜都被刷了下來。”
“要求這么高,是在給自己選秀女吧?”
“不可能,那草原大汗十多年都沒再選過秀女,此刻忽然召天下美人入宮,聽市井說,是為選一漂亮的,給自己女兒當陪嫁丫鬟。”
“一個丫鬟,還要求貌比女帝……”這些胡人小姑娘皆是搖頭,輕嘆一口氣。
“真有那容貌,去哪兒尋不得好去處?稀罕當你一個公主的丫鬟嗎?”
“這話不對,行走江湖,靠的是人脈,靠的是背景……戎人公主的丫鬟,放去市井江湖,那也一樣金枝玉葉,高不可攀。”
“便如南朝女帝的陪嫁丫鬟,鐘離女官,誰敢怠慢?更何況,有這層關系,她還能時常接觸到南朝的未明侯哩!若哪天未明侯心血來潮,看對了眼,拉去榻上好生歡快一番,嘖嘖嘖……”
“哦?你還對南朝未明侯有興趣?”
“那可是歸嬋第一公子!不過……唉,以咱們的身份,他又怎么會看上異邦胡人呢?”
歸嬋第一公子?觀云舒澄澈眼中浮現一絲茫然,趙無眠什么時候多了這層綽號?
不過這無關痛癢。
觀云舒雙膝微彎,輕松越過圍墻,趴在隔壁院子的墻邊,露出小腦袋,倒是顯得可可愛愛。
她出聲開口,用流暢的胡語道:
“朋友,你們方才說的皇城選秀……可否詳談?”
“呀!”后院這些胡人女子被嚇了一跳,錯愕看向觀云舒。
“中原人……你是何人?”
“剛搬來的鄰居,想來你們應當看見過我們的馬車。”
“鄰居?那就是中原來的走私商隊……”幾人對視一眼,微不可查松了口氣。
不是南朝朝廷的人便好。
但她們乃西域圣教的人,行走江湖,如非必要,最好別與來歷不明的人有所牽扯,如此才能活得更久。
因此她們微微搖頭,態度冷淡,回應道:
“我們也只是聽市井閑聊,這才知曉一二……但具體是什么情況,我們也所知有限,若朋友想深入了解,還是自己去街上……”
話音未落,便瞧墻后響起一道清雋好聽的男子嗓音。
“你這姿勢,我都能看到你裙底……你怎么還沒擦干就急匆匆穿衣外出?褻褲嚴絲合縫,我都能看見小凹了……你以前明明沒這么粗心,是不是因為我在身邊的緣故……”
話音未落,那中原女子俏臉忽的漲紅,松手消失在墻后,緊隨其后便是乒乒乓乓的扭打聲,聽得后院這些胡人女子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片刻后,趙無眠轉而躍上圍墻,干凈衣裳有幾分凌亂痕跡,依稀可見爪印,稍顯狼狽。
但他表情隨和,態度友善,朝她們笑道:
“不知諸位能不能聽懂中原話……這么談,有些不方便,不如來我們院中詳細聊聊,買消息的銀兩好說……”
趙無眠在懷里摸了摸,準備取幾個硬通貨……金條。
這胡商胡商……商人哪有不愛錢的?
但他卻是個不會隨身帶錢的主兒,一摸卻摸了個空,剛想垂首問觀云舒要錢,后院那些胡人女子望著他的臉,不知為何小臉忽的就紅了,用蹩腳的中原話囁嚅羞聲道:
“不,不要錢……”
趙無眠眨眨眼睛,剛想說些什么,就被觀云舒拉下來冷聲道:
“你勾搭女人?美男計用的倒是很熟練嘛。”
“我哪兒勾搭了?你可別血口噴人。”
院墻后吵吵鬧鬧,這幾個胡人女子又對視一眼,后提著裙擺便飛身越過圍墻,稍顯急不可耐。
顯然是被男色迷了雙眼。
同一時間,戎人皇城,凌空飛雪。
各方侍衛時不時在宮墻間穿行而過,暗哨藏身暗處,緊盯各方,不留任何摸進皇城的死角。
草原大汗阿蘇爾作為戎人吉祥物,繼任大汗,最大的作用就是傳宗接代,延續皇室血脈。
但他卻是個有大志向的大汗,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早年應付差事般生了幾個王子公主后,也便再沒踏足過后宮。
但此刻,他卻破天荒御駕來了一處后宮宮闈前,一撩衣袍下擺,下駕入宮。
戎人建筑雖仿照京師,但生活習慣卻改不了,宮內不似中原那般種花擺草,雕欄玉砌,反而堆著許多兵器架,刀槍劍戟樣樣都有,正中圍了馬場,遠處則是各種靶子,用以練箭。
兩側宮女侍立,見阿蘇爾前來,皆是俯首行禮,但面容卻帶著幾分苦澀。
“大汗,別吉她……”
阿蘇爾微微擺手,無需多言,推門走進宮殿,便瞧地上散落了許多女紅之物。
他彎腰撿起,瞧見上面鬼畫符般的圖案,不免神情難言幾分,還未抬眼,耳邊便聽得一聲抱怨。
“大汗,我自幼騎馬射箭,力能扛鼎,多少草原勇士都不是我的對手,你不封我個征南先鋒也就罷了,現在非要讓我學什么勞什子的中原女紅,琴棋書畫……這,這不是有意羞辱我嗎?”
阿蘇爾抬眼看去,一披散長發的女子穿著中原素裙,橫躺在椅上,姿勢頗為粗獷,手里則捏著顆咬了一半的蘋果,滿臉不耐煩。
他輕嘆一口氣。
“我軍大敗,薩滿身死,只剩國師苦苦支撐,主持大局,明眼人都能看出我們草原國運已成頹勢,相反,南朝因為趙無眠,可謂如日中天……聽聞他好女色,這不才委屈委屈你?”
“美人計?聽說南朝未明侯武功冠絕天下,容貌甚偉,的確配得上我……但我就是我,他若真和我有番什么故事,也只會是鐘情我本人,而非什么半途學來的琴棋書畫,中原女紅。”
別吉有理有據說罷,調整姿勢,行云流水滑在椅上坐下,后站起身,好奇問:
“但您讓我學這些東西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從天下選拔容貌絕世的陪嫁丫鬟,這不是搶我風頭?”
隨著別吉站起身,阿蘇爾不由仰首幾分,望著身材魁梧的自家女兒。
她的容貌身段,不能說不漂亮,只能說很符合戎人審美……健碩有力,身強體壯,單手便可制服幾匹烈馬。
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在環境嚴苛的草原活下去,也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生出孔武有力的下一代。
只是她這樣身段的女人,此刻穿著中原典雅溫婉的服飾,怎么看,都像是狗熊穿衣,根本不搭。
阿蘇爾眼角抽了下,后扯起一絲笑。
“趙無眠是中原人,鐘情的是南朝女帝那般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女子,雖然不一定不喜歡你這種類型……但多條選擇多條路,你也好,陪嫁丫鬟也好,只能被他看上,都算是一層關系。”
別吉并非不明事理的女子,知道自己這模樣,在中原怕是不會受追捧,因此并未多言,只是好奇問:
“此刻戰事未停,大汗就想與趙無眠攀層關系,是否顯得未戰先怯?”
阿蘇爾微微搖頭,“若能成,你或那陪嫁丫鬟的存在,定可令趙無眠投鼠忌器……江湖皆言,趙無眠是重感情的人,美人計美人計,也就是這種東西。”
“若最后依舊是國師敗了,看在這層關系份上,趙無眠也不會對我等趕盡殺絕。”
別吉斟酌片刻,才微微一笑。
“女兒明白,但趙無眠現如今可不知在何處……”
“總有遇見的機會,在此之前,挑一容貌上佳的陪嫁丫鬟,入宮與你同吃同住,好生培養感情,日后若她真得了趙無眠的喜歡,入了未明侯府,大不了,你去當陪嫁丫鬟,一同嫁入中原。”
?倒翻天罡了這不是。
但別吉也不好多言,只是斟酌著道:“戰事未停,真想入門,哪怕是以未明侯在南朝的地位,怕也很難。”
“到時候為父同你演一出戲,佯裝私奔不就行了?”
“也是……還是大汗想得周到……”
“唉,沒有實權,便是寄人籬下,若凡事不多想幾步路,早就死了……”
“一個容貌俊俏的中原男人就把你們給迷得神魂顛倒!?”
南市長街,院落之內,孟婆踩著細雪回了院中,聽了丫鬟幾句話,當即柳眉一蹙,恨鐵不成鋼地喝罵一聲。
這些胡人小姑娘連忙垂首行禮,顫顫巍巍。
孟婆稍顯無語,踩著沉重步子走進大堂,撩開大氅坐下,架起豐腴長腿,端起一杯熱茶,深呼吸幾次,才慢悠悠問:
“你們還干了什么?”
“去,去他們院子里吃了好多零嘴。”
“院里有好多大姐姐,容貌感覺皆不比大人……啊不是,皆僅僅遜色于大人一絲。”
“然后我們才知,他們有人也想入宮當草原別吉的陪嫁丫鬟,便,便一同去報了名,待入夜,便有宮里的人來接。”
幾個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脆生生說著。
孟婆聽了幾句,不免撐起額頭,“你們給我找競爭對手呢?”
不過孟婆去宮里也不是真想當什么勞什子的陪嫁丫鬟,單是想混進去找傳國玉璽,所以她其實也不甚在乎什么競爭對手,便道:
“那男人明擺著娶了一群小妾,就是個風流登徒子,長得俊,才能騙這么多姑娘,又是中原走私商販,賣國賊,如今還想把自己女人送出去攀高枝……”
“品性低劣的男人,就算有張臉又如何?這次得虧只是問問消息,若他看上你們,怕是等我回來,你們一個兩個都還光著身子躺他床上承歡呢!”
哪成想,那小丫鬟聞言倒是小聲補充一句。
“可他真的好好看,待我們也很溫柔,說話輕聲細語的,若大人瞧了,說不得也會心動?”
“心動?”
孟婆翻了個很有風情的白眼,以她的武功閱歷,見過的美男子可謂數不勝數,但再好看,還能比趙無眠好看?
比容貌,比武功,比品性,江湖哪個男人能比得上趙無眠?隔壁那賣國賣妾的男人也配和趙無眠比?
但這話肯定不方便和這群丫鬟說,畢竟孟婆與趙無眠立場上還是敵人。
“你以為本座是你們?唉,得了得了,沒捅出大簍子就好,燒水吧,本座入宮前,再沐浴一番。”
“喔……”丫鬟們起身,語氣還帶著幾分希冀,道:
“隔壁還邀請咱們今晚一塊去他們那兒吃飯,不知大人……”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當咱們是鄰居,和和睦睦呢?趕緊燒水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