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寒冬,隨著愈發靠近北方,氣溫也愈發嚴寒,雪原上哪怕一絲翠意也看不到,萬里白芒。
饑腸轆轆的狼群徘徊在荒無人煙的雪原,凝著冰渣的鼻子探進雪中,左嗅右聞,妄圖尋到獵物蹤跡。
嘎吱嘎吱————
狼群耳朵忽的豎起,抖落些許積雪,高高揚起腦袋,警戒看去,關外遼闊的雪原盡頭,一抹黑點自雪幕中緩緩逼近。
狼群瞇起眼睛,待離近了些,才瞧這是數匹高頭大馬拉動的幾架木頭……人類的東西。
狼群后退幾步,卻是在頭狼一聲低沉嗚咽下一哄而散。
每逢深冬,狼群不單要為食物考慮,也要提防人類狩獵它們……雪原貧瘠,深冬時餓急了人吃人都有,何況吃狼。
馬車拉著茶葉綢緞等貨物,在雪地中碾出幾行壓實車轍,不時有人挑起車簾,望向雪原,柳眉輕蹙,低聲交談:
“咱們喬裝走私商隊,若露餡了怎么辦?”蘇青綺稍顯心虛。
沈湘閣沒穿鞋子,單套著一雙白襪,在溫暖的車廂毯子上愜意的舒展姣好嬌軀,隨口道:
“露餡了就將明都殺個底朝天,你也不看咱們洋洋灑灑幾個武魁……一,二,三……五個!還有相公與蕭遠暮在,當初洛述之圍剿烏達木,都湊不出這么多人。”
慕璃兒一席白衣板正坐在對面,手里捏著一卷輿圖,聞言語氣也不免帶上些許不可置信。
“能把咱們這不同勢力的武魁都聯合在一起,也是無眠的本事。”
輿圖內標注著不同的走私路線,這自然是燕王這些年查到的東西。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身處邊關,這些走私商隊殺了一批還會有另一批……硬壓,也不過消耗人力還收效甚微。
因此燕王并未如何嚴查,只是探清了這些走私商隊的門道,方便借此往明都安插暗樁。
以商隊作為暗樁,不算有效率,戎人肯定也會有所提防,但好歹是枚釘子,不嫌多。
如今趙無眠等人便是偽裝成那暗樁商隊,前去明都。
趙無眠本來打算輕裝上陣,自己帶著蘇青綺與紫衣,三人兩馬,勇闖草原……但望著姑娘們期盼的眼神,著實沒辦法將她們扔在邊關當望夫石。
那就一塊去吧,如沈湘閣所言,他們這一大家子去明都,戎人該祈禱不要發現他們的馬腳才是。
否則將這窟窿捅出來,五個武魁在明都大開殺戒,割起草來,定要血流成河,人頭滾滾。
只是若身份藏得好,那也無需鬧得這么大……畢竟殺成千上萬的戎人也沒什么用,倒會把自己累得夠嗆。
他們此行又不是來將戎人斬草除根的,殺再多人也只是匹夫之勇……只有殺烏達木,才足以真正決定天下大勢。
“收攬天下美人……這是探花的本事。”沈湘閣將小腦袋探出床沿,枕著雙手,朝坐在馬車前架馬的趙無眠笑道:
“是不是呀,趙探花?”
趙無眠并未回話,他靠坐在車架前,抬手接了幾片雪花,望著雪在手中漸漸消融成水珠,神游天外。
這雪,便似昨晚的遠暮,白。
但趙無眠卻忽略了遠暮的武功,因此哪怕是以趙無眠的體魄,也不免感到幾分疼痛,但個中滋味,肯定是令他難以自拔,只想日夜沉迷。
只是不知遠暮為何不愿正兒八經日暮遠途……他有預感,遠暮貌似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玩更花的。
難得打了兩次團,一次靠姨娘,一次靠遠暮,后面貌似還有更野的……咱們老蕭家果然是有說法的。
“趙探花?趙無眠!”
沈湘閣的嗓音多了幾分不滿,讓趙無眠猝然回過神來。
“嗯?怎么啦?”
他側過身子,回首望著沈湘閣探出窗戶的動人小臉。
沈湘閣癟起朱唇,抬手自天空接了幾片雪花,杏眼朝趙無眠瞥了一眼,極有風情,后收回視線,垂眼打量掌心雪花,嗓音似翠林黃鸝,嬌聲道:
“你發什么呆呢?是不是還想著昨晚的小雪?”
“不差……關外雪勢大,但很漂亮,睹物思人嘛。”
趙無眠稍顯無奈收回視線,他們老蕭家一門四口人,比起沈小姐與太后,段位明顯還是差了一截。
“那你進來。”
“作甚?”
“同本小姐一起看雪,關內不似關外,這么遼闊的雪原,難得一見。”
趙無眠松開韁繩讓馬兒自己跑,弓著腰撩開車簾,鉆進溫暖車廂。
喬裝商隊,當然不止一架馬車,這架車廂內單坐著慕璃兒,紫衣,蘇青綺與沈湘閣。
座上蓋著毛茸茸的毯子,角落擺著暖爐,中間架著小桌,上面放著些瓜果零嘴之類的小玩意解饞。
雖是要往關外草原腹地去,可他們的生活條件卻絲毫不見艱苦……這是當然,武功修煉到他們這個份上,若連闖蕩江湖都不能想辦法讓自己舒坦滋潤,那練這武功作甚?
又不是苦行僧磨練意志。
蘇青綺瞧趙無眠走來,開心一笑,拍拍身旁毯子,“坐這兒來。”
趙無眠同自己的蘇小姐坐在一處,他人高馬大,其實有些擠,但蘇青綺很享受這種與情郎緊貼的感觸。
她小臉枕著趙無眠肩膀,瞇著杏眼,同他輕聲說著心底話,“若是此去草原,能殺了烏達木……”
蘇青綺話音未落,便瞧坐在對面的沈湘閣‘鐺’的一聲,將穿著白襪的小腳丫架在中間小桌上。
白襪上的小腿肌膚,比窗外偶爾飄進的雪還要白。
幾人疑惑瞧來,便看沈湘閣朝趙無眠微微一笑:
“相公快別和蘇家小姐膩歪了……和我看雪。”
沈湘閣抬手將自己的紅裙輕輕撩起,“瞧”
以趙無眠的視角,根本無需專門投去視線,便可盡收眼底。
平平坦坦,白白凈凈,肌膚勝雪,似掌間雪原,潔白無瑕。
雪原好白!
趙無眠神色不免僵硬了下,卻瞧沈湘閣指尖轉著褻褲,后將其直接甩在趙無眠臉上,用女王范兒十足的嗓音昂首道:
“本小姐一直不知相公究竟喜歡什么,哪怕問了你恐怕也不會說……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以身入局,試上一試。”
趙無眠剛抬手將溫熱布料從臉上挪開,緊接著便瞧見沈湘閣調皮朝他眨眨眼睛。
“今晚本小姐倒要試一試,相公比起往常,是否會更加賣力……若是,自然便是喜歡蘇家小姐這種,若不是,那就還是喜歡本小姐……哦對啦。”
沈湘閣想起什么,抬手將車廂窗戶合上,換了個姿勢,轉而好似貓兒般爬在中間小桌,湊近趙無眠幾分,朝他吐著炙熱呼吸。
“何必苦等,你我都在,便是良宵……正好試一試你是更喜歡本小姐,還是更喜歡蘇家小姐……”
“沈湘閣!”蘇青綺眼瞧沈湘閣如此旁若無人,當即如炸了毛的貓朝她哈氣,
“現在荒郊野嶺大白天,你是專門吸人精氣的女鬼不成!?”
“我只吸相公,其他男人離本小姐一丈之內我就會感到惡心……”
慕璃兒側眼望著吵起來的兩女,不免將視線移開,撐著側臉,無奈嘆了口氣。
早知去湘竹那車廂了……哦不對,尼姑和湘竹坐一塊,自己去那兒坐著肯定也少不得和尼姑吵吵鬧鬧……
紫衣與慕璃兒差不多一個反應,只覺這些小姑娘同她們大姐姐不同……真是精力充沛。
昨晚她知道趙無眠同姑娘們打團,卻又不敢靠近,一晚上沒睡著,現在還有些困倦。
同這架馬車的吵鬧不同,后方車廂內倒是一片歲月靜好。
洛湘竹撩開窗簾好奇看了眼前面馬車,在心底琢磨著青綺和沈家小姐感情真好啊,回回不管發生什么事兒都能熱熱鬧鬧拌嘴。
她收回視線,又同車廂內的尼姑,蕭冷月,蕭遠暮一起喝茶,聽著她們閑聊。
蕭冷月捏著蕭遠暮的小手,又細細打量她的精致俏臉,絮絮叨叨問:
“這凝血丹,無眠倒是搶回來不少,但咱們也就只有這十幾顆存貨……一顆能頂多久呀?”
“若只能湊效短短幾天,一個月左右你們倆兒又得受苦,可別把無眠也變成小孩模樣……”
觀云舒聞言輕輕挑眉,想象幾分趙無眠小時候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下,卻又很快得收斂笑容,
“他若變成小孩,瞧他還怎么神氣,似乎也不錯……”
“是挺不錯,姨其實還有點想念他小……”蕭冷月話音未落,忽的想起以趙無眠的性格,哪怕真變成小孩,有事沒事肯定也想同她親近。
十幾年前,兩人關系平常,姨侄和睦。
現如今,趙無眠若重回此前模樣,那,那豈不是小馬拉大……
蕭冷月連連搖頭,轉而改口,“還是算了,姨一點不想他變小。”
蕭遠暮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閉目感知內視,片刻后,二十歲上下的嬌軀竟又開始緩緩變小,后在幾人錯愕視線下,又緩緩變大。
可大可小,隨時隨地返老還童,洛湘竹不免露出羨慕眼神,覺得這招可太神氣了。
但蕭遠暮只是在借此評估體內傷勢,片刻后她才又變為二十歲模樣,微微一笑。
“沒事,這凝血晶成色極佳,藥力渾厚,可保至少兩月無虞……足夠我與他用一年了。”
“一年……那就好。”蕭冷月輕舒一口氣,緊接著便冷聲道:
“待咱們從明都回來,于京師休整一番,立刻動身去西域,五六個武魁壓下去,不給申屠不罪屎打出來?”
申屠不罪……西域圣教教主。
趙無眠雖然不常提起他,可蕭冷月可一直記得就是這廝得了溫無爭的消息,聯合丁景澄偷襲當初的趙無眠。
這才害他失憶大半年,也是這一系列事件的源頭所在。
若不是他,趙無眠定不會與蘇青綺,洛朝煙有番牽扯,結了情緣。
雖然現在看來,兩撥人在趙無眠的周旋下算是安然無事,和和睦睦,真要算一算,申屠不罪還能討半個月老當當。
但一碼歸一碼,這仇必須得報。
觀云舒聽得前面那車廂的吵鬧聲漸漸緩和下來,風雪中似還隱隱有了番別樣輕響。
貌似是趙無眠一頭扎進雪原打滾。
觀云舒面無表情,默默起身,彎腰走出車廂,運起輕功于風雪間擦過,來至前方車廂前,
“別吵了,繼續練戎語,否則去了明都,一張口你們就要露陷……”
以武魁過目不忘的本事,學習一門語言,顯然很是輕松。
去之前,每個人都要當小尼姑的坐下童子……這也是他們早便說好的。
但觀云舒一撩車簾,便瞧紫衣紅著俏臉輕咬下唇沖出來,她雙手緊緊捂著胸前衣襟,慌亂躲去后方車廂。
而車廂內,沈湘閣正跨在趙無眠腿上,雙手摟著情郎脖頸,俏臉微紅。
蘇青綺與慕璃兒則衣裙半截,香肩雪膩,也擠在一處。
顯然,吵著吵著,就吵到了別地兒去。
觀云舒美目瞪大,俏臉不受控制攀上紅霞,她本以為他們也就是摟摟抱抱,卻沒想到他們居然,居然……
不過有沈湘閣在,這貌似也不算出乎預料……
觀云舒連忙又合上車簾,轉身剛想跑,都顧不得罵一句,緊隨其后車簾內便探出一只手,將她也拉進車廂。
叮鈴哐當——
車廂內傳來些許掙扎輕響,后很快得又歸于無聲,雪原顛簸,車廂似乎也搖搖晃晃,帶有時上時下的細微輕顫。
蕭遠暮自窗口探出俏臉,美目輕瞇,后忽的想起昨晚,柳眉又下意識蹙起。
趙無眠沒騙她……
哪怕以她的武功意志,也覺難以忍受。
聽師父說,主要原因還在于趙無眠。
倒不是他不想憐惜,只是先天體質,想改也難。
總不能真讓趙無眠變成小孩模樣吧?
另一邊,明都之內,雪已經停了,難得一次好天氣,厚重云層下,也落了一縷縷陽光。
銀裝素裹的恢弘國都,在陽光下反射著淡金色的朦朧光暈。
南望樓上,下任國師蒼狼汗身著黑衣,站在圍欄前,視野盡頭,掠過明都城墻,便是一望無際的萬里雪原。
有戎軍策馬練兵,也有中原來的走私商隊,左顧右盼小心翼翼,一滴滴落入明都。
蒼狼汗能被烏達木立為下任國師,武藝之高不用多言,直覺自然也比一般武魁準確許多。
不知為何,這些天他總是心神不寧,夜夜難眠。
宛若他五六歲時,身在狼群,捕到獵物,第一個沖上去撕咬生肉時,被頭狼兇狠盯著一般。
在狼群,唯有頭狼才有資格率先享用獵物。
雖然很快的他便成了頭狼,但當時那如芒在背,渾身發毛的感覺,他永生難忘。
蒼狼汗不知自己這心悸之感從何而來。
踏踏踏————
身后有人走來,身著布衣,打扮平平無奇……是個中原人。
此人拱手行禮,恭敬遞上短信,道:
“鴉鶻關的消息。”
“鴉鶻關?我等兵敗如山倒,那里還能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報?”
朝廷與草原爭斗幾十年,你滲透我,我滲透你,你埋眼線,我也不甘示弱……因此鴉鶻關有戎人的暗樁,肯定不足為奇。
難道明都就沒有朝廷的釘子嗎?當然也有。
蒼狼汗拆開短信一瞧,眉頭當即緊蹙。
暗樁在鴉鶻關被燕王拔了不少,現在這個,級別也就那樣,打探不出什么有用情報,只是注意到燕王府有人生活的痕跡,覺得有問題,這才專門書信一封送來此地。
燕王府,除了打雜丫鬟,還有誰住?
燕王自己都不住。
這暗樁也不知是誰,但能住在那兒的人,顯然非富即貴,稍微一打聽,關內的百姓有猜未明侯,有猜燕王,還有猜女帝微服私訪的。
“會是趙無眠嗎?”蒼狼汗喃喃自語。
他身后那中原人斟酌片刻,眼底不免帶著幾分驚懼,
“那未明侯,走到哪兒殺到哪兒,中原江湖都被他一個人捅穿了,刀槍劍戟,無一不精……若是他住在燕王府,總不至于是來邊關看雪吧?”
“不知,但趙無眠遲早會來明都一趟尋傳國玉璽,不外乎早或晚罷了……”蒼狼汗斟酌片刻,保險起見,還是道:
“近些時日,嚴查入明都者……”
但不知為何,此話一出,蒼狼汗忽的心底一凸,總覺得自己做了什么極大錯事。
他頓感莫名其妙,自己是不是也得了近些日子明都戎人常言的‘恐眠癥’?
講笑話呢?他甚至都沒見過趙無眠。
但他身后那‘真·恐眠癥’卻是雙腿一軟,“若真是趙無眠來了明都,那我們查出他的身份,下一刻不就得橫死街頭?”
蒼狼汗蹙眉瞥了他一眼。
那人當即不敢多言,拱手行禮。
“遵命……”
女帝群炸了。
這下太玄宮王朝了。
唉,遠暮,唉,朝煙。
想進群的寶子直接加太玄宮吧。
照理說,女帝群也沒聊什么敏感,忽然炸了,多半是有內鬼舉報。
當時建女帝群時,粉絲值設得很低,后來才拔高,所以魚龍混雜,不足為奇。
只是時間點有些微妙,昨天有盜版√在書評跳臉,自爆自己看盜版又如何?惡心一通后,秒刪自己評論,我想罵也罵不了。
猜是貼吧來的,我就建了個貼吧號,過去一瞧,果不其然,他正大肆宣揚自己的戰績。
我直接給他罵了一通。
然后今天群就被爆了。
哈哈哈哈。
倒是沒證據,只是這個時間點挺微妙。
不過我是罵爽了(笑)。
只是對不起在群里潛水的諸位。
抱歉,只顧著自己罵個爽,忽略了寶子們的感受。
等寫完后,如果太玄宮人滿了,我再建個全訂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