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天穹之上,霎時間電閃雷鳴,恐怖的爭斗瞬息爆發。
左殿使乃是六品仙職,是仙海之地飛升的碧游仙人,雖然在仙海之地未曾渡過劫難,可多年修行,也是有一份實力在的。
而顧遠的雷靈仙身入駐他丹田之后,他更是有了操控歸墟仙雷的權柄。
歸墟仙雷,仙雷榜上排名第四的存在,世間無敵。
那瀾燮龍使雖然在龍廷之中修行了萬年,實力強悍,可殺諸多仙吏,但面對這等仙雷,也是不夠看的。
他龍吟陣陣,催動無數汪洋真水,覆蓋天地四極,竭力和左殿使搏殺。
“轟!!”
但左殿使只是伸手一指,就有一縷縷青色的雷光浮現。
雷光一劈,所有真水齊齊消散。
這不是單純的術法被破,而是徹底的湮滅,連同記憶都在那瀾燮龍使的腦海之中消失。
他似乎從未修行過這些“真水神通”。
這就是歸墟仙雷的可怕,只要敵不過此雷,一切手段都會消散,到最后甚至會淪為一個不會任何仙法,催生不了任何神通的“蠢笨仙人”。
哪怕這瀾燮龍使可以料敵先機,提前預判左殿使的攻擊也是無用。
雷光煌煌,劈盡一切,就算你知曉了又如何,豈能應對這一切?
斗法不過十來息,這瀾燮龍使就已經捉襟見肘,神通越來越少,難以抗衡左殿使。
“咻!”
但就在這時,天外突然有一道流光劃破天穹,以難以想象的極速,陡然落入了瀾燮龍使體內。
亙塵玉玨,龍廷秘寶,此寶并無品階之分,也僅有一樁能力,堅固。
此玉玨自玄黃初始存續至今,從未毀壞過,可以抵抗世間萬法。
只是玉玨雖強,附著人身卻未必如此,附著人身龍軀之后,可抵萬法,但卻不可久存,當僅有三十息時光。
顧遠只是遙遙看了一眼,注解仙印認出了那流光的來歷。
“有些意思……”
顧遠見狀,當即輕笑一聲。
那天外的聆淵龍君當是知曉龍使敵不過擁有歸墟仙雷的仙吏,所謂的讖偈龍牙之謀就沒了用處,這才自天外賜下重寶,想要以此抗衡仙雷,勝過殿使,逼出自己。
如此看來,那聆淵龍君也并非是毫無理智的“莽夫”,若是讖偈龍牙之謀不成,當是不會立刻前來廝殺。
自己的歸墟仙雷和輪回仙印,還是給了他一定的壓力。
但僅憑一枚玉玨,想要逼出自己,還不夠。
而那瀾燮龍使原本已經絕望,心中存了死志,萬載的侍奉也化為怨恨,有想要飛離此星,永不歸龍廷之念。
可陡然之間,亙塵玉玨落下,他周身鱗甲發光,變為了灰白之色,似是枯石。
但他心中卻是大定,再度升起了報效龍廷之念。
這“枯石之色”,是亙古流轉而下的“堅韌”,代表著永不滅亡的道。
“轟!”
歸墟仙雷再度落下,可他卻毫發無傷。
那灰白色的龍鱗似乎自亙古就已經存在了,哪怕開天辟地的偉力落下,也難傷他分毫。
他游動龍軀,眸中泛著冷光,再度朝著左殿使殺去。
三十息的時光不多,但以他如今的龍軀,斬殺一個肉身“孱弱”的人族仙吏,已經綽綽有余了。
“咻!”
但就在他龍軀游動的剎那,一道銀色的流光,自星槎云闕之中飛出,陡然落入了左殿使體內。
“嘩啦啦!”
霎時間,光陰的大河自虛無之中流淌,并有一座“竹筏”浮現在左殿使腳下,載著他駛向了光陰長河之中。
昨日仙印!
瀾燮龍使的龍軀固然強悍,乃是八階肉身,可以摧山斷海,毀滅大星,但卻難以打破光陰。
昨日仙印面對頂尖仙法,或許還有幾分吃力,但面對區區一個龍使,完全就是維度打擊。
“昂!!”
瀾燮龍使竭力全力,噴吐龍息,揮動龍爪,可左殿使處于昨日光陰之中,萬法難追,根本無懼,立于不敗之地。
而只要三十息一過,一切都將逆轉。
歸墟仙雷足以滅殺一切八階之法。
“咻!”
似是見到了戰局不利,又似是見到顧遠使出了新的手段,天外流光一閃,再度又一寶貝落下,落入了瀾燮龍使體內。
那是一盞燈,被瀾燮龍使銜在口中的古燈。
燭龍時燈,燈火燃起,則加速光陰,燈火熄滅,則逆流光陰,是世間少見的八階光陰秘寶,專克光陰之道修行不精之人。
注解浮現,顧遠瞬息知曉了此寶的來歷。
“果真是有備而來……”
顧遠見狀,當即一嘆。
雖然只是隔著仙吏龍使斗法,但顧遠已經察覺到了,那聆淵龍君為了奪回龍星已經做了諸多準備,身懷重寶,專克自己的手段。
這就是他必須韜光養晦的原因了。
如果這一次,極速殺了此龍,下一次的反擊,當會強到可怕,就算有天宮為后盾,他都未必能承受。
所以必須畢其功于一役。
顧遠心中思索不斷,但并未停止應對。
眼見那燈盞燃燒,虛幻的光陰大河亦被點燃,昨日的光陰被燒毀,將左殿使的身軀暴露在今日之中,顧遠當即在心中輕喊了一聲:
“槐兒!”
“郎君莫急,妾身這就去會會那龍君!”
清脆的嗓音在顧遠心中響起,而后洞天仙印頓時化為一道流光,落在了左殿使的頭頂。
洞天、輪回,都是玄黃的古老仙印,雖然二印都殘破了,但依舊有超凡脫俗的威力。
洞天仙印內中蘊含的仙道靈場且不說了,那是世間最頂尖的道場,可以栽種仙藥,延年益壽,是真正的洞天之主。
噬心蟲至今就在這洞天之中修行。
雖然他是和顧遠心意相通,結了命契的本命妖寵,但是也不能隨他一同飛升。
誰渡過天劫,就誰人飛升,攜帶任何活物都不可。
哪怕是契約妖寵,也只能留在下界。
唯有藏在洞天仙印之中,才能“偷渡”天宮,但就算這般,也不可走出洞天仙印,唯有在洞天之中渡過仙劫才可正大光明的行走,否則一出仙印,就會有恐怖的天劫降臨,將其化為齏粉。
這些日子,顧遠除去自身修行之外,也不曾忘記噬心蟲,將諸多龍魂塞入洞天仙印之中,讓其吞噬,想來要不了多久,就可觸碰到仙蟲的門檻,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而除去修行道場之外,洞天仙印亦是天下間絕強的“防御仙印”。
一切法門,打不破洞天之屏障,都是無用功。
此刻顧遠就是讓槐女操控洞天仙印,助左殿使一臂之力。
燭龍時燈燃起,昨日仙印被破,可不等瀾燮龍使龍爪撕咬而去,洞天仙印就已經垂下萬千“屏障”,似無窮世界,護住了左殿使。
“轟!!”
瀾燮龍使龍尾擺動,抽斷一道道“屏障”,如同打斷了一個個世界,可世界無窮,洞天無數,恍若沒有盡頭,任他如何用力,僅憑肉身之力都難以破去洞天仙印的防御。
而他已經不敢催動神通了。
他只要一催動神通,就會被歸墟仙雷所劈。
亙塵玉玨可以護住他的肉身,但卻護不住他所發的神通。
而只要被歸墟仙雷劈中,則萬法消失,自他苦修之中徹底湮滅。
他已經失去了數道神通,若是再催動下去,怕是要淪為一尊只知使用爪牙的仙龍野獸,哪里還有真龍之態。
事已至此,他已經無力搏殺,全靠小龍君所賜的秘寶支撐,想要將龍牙之咒落在那人族天才之仙體內,已經無望。
小龍君還不下令回返天外嘛?
莫非真要的要我浴血而戰,將命留在此間?!
搏殺至此,他心中熱血燃起,就算真的以死報效龍廷,他也無怨了。
畢竟他已經時日無多。
就算是回贈龍尊多年的培育。
只是自己身負讖偈龍牙,一腔龍血,卻要灑在這仙海之地的天隅之仙身上?
這種死法,讓他不甘啊!
哪怕頭破血流,最起碼也要在那天宮嫡系仙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才對吧!
死在這“傀儡仙人”手中,太過屈辱。
“小龍君!”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發出龍吟之聲,震動蒼穹。
在微微沉寂之后,他心中浮現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回來吧……”
這三個字,令他如蒙大赦,當即趁著亙塵玉玨的效用還未消失,領著萬千龍影,極速朝著天外逃去。
“殿主,可要追上去?”
這一切的斗法,自然也被元明仙士看在眼中,他當即來到靜室之前,對著顧遠求問。
“不急。”
“此番來的新龍君,實力不可小覷,不要逼迫太甚……”
顧遠當即搖頭。
那龍君心高氣傲,試探失敗,他或許還能忍,可若是元明仙士追出天外,怕是頃刻之間就要生死相斗。
時機未到。
“是,殿主!”
元明仙士雖然有些惋惜,但也只能無奈應是。
他能感覺到,顧遠是有實力和那龍君廝殺的,但不知為何,卻選擇了隱忍。
但當日墨霆龍君一事,讓他對顧遠的信任大大增加,當即也聽令而行,不再輕舉妄動。
而此時,天外龍殿之中,頭生雙角的少年龍君看著大星之中仙光燦燦的云闕,眼中一片冰冷。
但同時,還有深深地忌憚。
剛剛這一番試探,確實試探出了顧遠的許多手段,但他的手段,亦是暴露了許多。
甚至連亙塵玉玨這等父尊都賜下的重寶都不得已使出。
但沒辦法,那歸墟仙雷太過強橫了,沒有這等重寶,根本就無法試探顧遠其余的手段。
而一番交手下來,他的忌憚更深了。
“若是動用九面龍骰,能否斗過此人?”
他心中暗忖。
九面龍骰,是他年少奇遇所得的重寶,亦是他縱橫龍廷的一大底牌。
哪怕在剛剛的試探之中,他都不曾動用。
此骰外加自己的一身神通,能勝過顧遠嗎?
如果剛剛試探成功,逼出了顧遠,讖偈龍牙奏效,他即刻就去搏殺了。
但那顧遠似乎知曉了龍牙的存在一般,竟然也遙控仙吏斗法,真身未動,導致他的謀劃失敗。
而如此一來,面對如此強敵,以他的性子也開始慎重起來。
“要不直接殺過去,我身懷大夢織命仙印,就算敗了也無妨,不過斗一場罷了。”
這就是他此前的想法。
可想起顧遠那日輕易破去夢境空間,不受任何夢法的限制,他心中又升起一絲陰霾。
若是顧遠還藏有斬夢之法,那此番決戰,就是真正的生死之戰了。
他向來勇猛精進,行事從不拖泥帶水,但不知為何,今日在這龍殿之中,卻開始躊躇起來,猶豫不決,腦海中念頭紛飛,上一刻的決定,下一刻就被自己推翻。
“一切還是實力為尊……”
“父尊,我就聽你一回!”
在躊躇之后,他猛然握拳,下定了決心。
在他來此之前,父尊除了囑咐他徐徐圖之以外,還給了他一門秘法。
若是能修成這門秘法,則可增幅數成實力,如此一來,無需試探,可以橫推一切。
一念至此,他終于不再猶豫,轉身走入寢殿,化為龍形,盤踞于一枚赤色的玉石之上,開始修行。
“顧遠,十年之后,你我再戰!”
他將龍殿交于瀾燮龍使,而后闔上了雙眸。
人間,臨川道脈。
一個螓首蛾眉,脂膚檀唇,鬢發青云的女子正盤膝修行。
她骨齡不過三十有余,但已經是道胎修為,簡直是聞所未聞,是臨川道脈有史以來第一女修。
地位超絕,是道脈傾盡全力培養的“仙人之種”。
只是在無人之處,女子目光幽深,完全不似三十骨齡之態。
此刻她陡然睜眼,看向了膝前的一枚金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鴻運數十載不曾動彈,如今卻動了一絲,是因為在天宮遇到難處了嘛?”
“顧遠啊顧遠,你可別輕易死了,待我飛升,重臨巔峰,你我還有一筆賬要算的。”
話雖如此,但她卻玉指輕彈,竭力催動金印,將明明不可見的鴻運,盡力催生至天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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