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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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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死了一個乞丐和兩個衙役的事,到底傳揚開來。

  不說劉先生如何心驚,就是沈檸讓人打聽了大概后,坐在那里也是半晌沒動。

  晉王死了?

  不是凍餓而死,而是被一刀割喉?

  還有那兩個衙役……

  這是不是說董大人已經快要查到,只是被人家棋高一招的打斷了?

  沈檸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青竹,請焦大來一趟。”

  人老成精,老頭應該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當初她尋求破局,讓賈珍被刺殺時,他推動的那么完美無缺……,肯定是知道某些勢力的暗樁。

  那前朝余孽啥的,沈檸不打算過問,但北邊或者倭寇什么的……

  如果可以,她想動一動。

  焦大來的極快,“太太”

  “坐!”

  沈檸在丫環上了茶后,擺擺手,示意所有人出去,這才道:“南城的事,您知道了吧?”

  “是!”

  焦大的神情很凝重,“沒想到晉王會死的那樣慘。”

  大仇得報,挺高興的,但是,殺晉王的又是誰呢?

  這一次,他很肯定不是他們老爺。

  老爺在兵變第二天,確定家中無事就走了。

  “不過從兩個死的衙役看,董大人是知道那是晉王的,如今……只怕要吃些掛落。”

  晉王再不濟,也是王爺。

  他那樣干,皇上心里只怕會有些不得勁。

  焦大很為董大人憂心。

  “董大人的事先不說。”

  皇上這一會顧不得挑董大人的刺,他大概比誰都想董大人能把案子破了。

  沈檸道:“焦大,我就想問問,兵變那事,除了劉先生,你覺得還會是誰的手筆?”

  焦大頓了一下,反問道:“太太覺得會是誰的手筆?”

  “倭國滲入的應該不會這么深,不過,既然他們都跟我們家動手了,那肯定也被人利用了。”

  沈檸只能分析道:“有實力助劉先生把所有王爺一網打盡的,要么是太子的舊部,要么是前朝、或者北邊的勢力插手了。”

  她看著焦大,“太子的舊部……,您看我們家還算一份嗎?”

  焦大慢慢搖了頭。

  太子的舊部,最有實力的就是老爺。

  所以老爺被太上皇擱置。

  哪怕太上皇在太子的事上已經后悔,為防意外,他也不敢再用老爺。

  而太太早利用種種,帶著賈家轉投了皇上。

  所以,在那些人的心中賈家根本不可信。

  老爺也是知道這一點,在確定賈家無事后,就迅速離開。

  “老爺臨走之前曾經說過,北邊的大清皇帝很有些能力,起用了不少漢臣。”

  焦大道:“那些人別的能力沒有,卻熟知我們這邊。”

  當初能打進來,那些漢臣當居首功。

  “讓他們對付羅剎人,可能沒有太大的本事,但對于我們,應該很會利用各種矛盾關系。”

  說到這里,老頭嘆了一口氣,“賈家已經算是皇帝的臣子了,老奴的這張老臉,那些人也差不多都認識,兵變之后,我出去轉圈,曾經知道的暗樁都已經轉移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劉先生的背后都有哪些人插手了。

  “那就算了。”

  焦大找不著人,沈檸就沒辦法。

  “那些人既然知道您,您以后……”

  “我一大把年紀了,那些人不會對我出手的。”

  焦大懷疑她要說以后出門,多帶人的話。

  他一輩子自自在在,可不想臨了,為了這條命還畏畏縮縮。

  “太太關心這事,其實主要是怕皇上那里再有什么事吧?”

  “嗯!”

  沈檸點頭,“皇上才收復河套地區,于我們賈家也甚為看顧,我自然希望他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皇上能在太上皇和那么多王爺圍攻下,穩坐皇位,能力方面,肯定是不缺的。”

  焦大覺得她在杞人憂天,“而且他有兒子,還是三個。晉王出事,罪人莊出事,皇上會警覺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才又道:“老爺臨走的時候說過,我們家不宜在皇家事務上,涉入過深。”

  前車之鑒就在那里。

  曾經老太爺和西府的國公爺跟太上皇的關系多好哇!

  太子賢明,老爺和太子的關系也好,他們賈家原本可以穩穩當當。

  可結果呢?

  “……他這么說過嗎?”

  沈檸在心里嘆息,“那您怎么沒跟我說過呢?”

  “老爺說……,等到蓉哥兒大了,進了朝堂,再跟您和他說。”

  他們老爺看不上大爺。

  大爺入不了朝堂,只太太一個人涉入,其實沒啥。

  但是,等蓉哥兒大了,新的皇權之爭就又要開始了。

  沈檸隱約明白他的未竟之言,送走焦大后,忍不住又上了天香樓。

  此時,風雪漸大,行人匆匆。

  臘月二十八,最后一次大朝會結束,皇帝封筆不過一個時辰,有關治倭之策的流言,便在京城傳揚開來。

  與此同時,沈檸署名金大俠的《射雕英雄傳》第一部鐵血丹心、第二部東邪西毒也低調的在尤氏的書店上架。

  它甚至沒有濺起一點水花。

  讀書的人一看是小說,就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它。

  倒是尤氏作為書店主人,得掌柜送了兩部。

  賈珍從妹妹賈玥丁點大,就在學堂上課的事上學了乖,一看媳婦看書,忙拿過來,讀給她聽。

  不過,這讀著讀著,他自己也忍不住深陷其中。

  “這金大俠很會寫啊!”

  賈珍越看越上頭,夫妻兩個連吃飯都只匆匆扒了幾口,熬了半夜,第二天接著看。

  “不對,這沒寫完啊!”

  夫妻兩個懵了。

  郭靖、黃蓉已成了他們心心念念的人。

  當下顧不得天晚,書店已經關門,特別召了掌柜過來。

  “你送書都沒送啊,還有呢?”

  賈珍太上頭了。

  昨兒夢里都有降龍十八掌。

  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后續。

  但掌柜哪里知道?

  他也熬夜看了,此時的黑眼圈,比賈珍的還要大。

  “大爺,不是我不想送,而是沒有了。”

  掌柜很高興大爺也催書,“這書是太太讓人送去的。說是先發行前兩部,后一部看行情再給呢。”

  “我……我去問問母親?”

  雖然已經很晚了,可是這小說……,只要看了的人,絕對絕對要看完整。

  “現在?”

  尤氏忙扯住,“母親這一會肯定已經睡下了,”她的心更細些,“而且明天還要祭祖,母親的身體才好,現在過去,萬一擾了她的睡眠就不好了。”

  祭祖本身就挺累人的。

  今年的牌位還多了公公。

  書再好,也沒婆婆的身體和心情重要。

  賈珍:“……”

  他可憐巴巴的連轉了幾個圈,和掌柜對著互嘆一聲,無可奈何。

  只是這一夜睡的……

  賈珍夢里都在射雕世界。

  大年三十,一大早的,宮里劉公公親自代皇上過來慰問,賜了金、銀、御酒等物,收了大大的紅包,這才轉向下一家。

  這是皇上自登基以來,頭一次掌控權利、金錢,雖然按著太上皇這些年的規矩給勛貴和老臣們賞賜,卻也忙個不停。

  不過,賈家因為皇帝的賞賜,祭祖時,更顯風光。

  今年的主祭人是賈珍。

  賈政因為身份高,也被早早的接了回來。

  不過,以前他站在前面,是繼賈敬之后,第二耀眼的人物。

  甚至在賈敬不太行的那些年,雖然撈不著主祭身份,卻是賈家最不容忽視的人。

  如今,他還站在前面,但一身布衣服,已然不一樣了。

  賈政站在那里,第一次理解了曾經的賈敬。

  人人都能看到他,可是,人人都想繞著他。

  他端上了笑臉,別人卻只是敷衍。

  今年賈珍獻爵,賈赦帶著蓉哥和賈璉獻帛,賈珠、寶玉捧香,賈蕓、賈菖、賈菱展拜墊,守焚池。

  第一次祭祀完成后眾人退出,進行第二次祭祖,不過這次祭祀轉換地點到了正堂,主祭人也換成了賈母。

  正堂居中懸著寧榮二祖遺像,皆是披蟒腰玉,賈敬的畫像,放在了賈代化的邊上。

  整豬整羊等抬上來,賈母和沈檸供放菜飯湯點酒菜。

  然后是叩拜……

  沈檸光磕頭,就磕得頭暈。

  半晌結束的時候,她都是被李紈攙起來的。

  主要是李紈沒想到,老太太讓人去接了公公,卻撇下了婆婆。

  她無人可攙。

  正好,尤氏有了身孕,老太太那里又輪不著她,她很干脆的就來顧著大伯娘了。

  沈檸的身體在病了一場后,確實虛了許多,整場流程下來,只想回去躺著。

  但是身為寧國府的當家太太,連隔壁比她大一輩的賈母都在接待族親,她就更不好走了。

  好在人人都因為賈敬體諒她,當然,也因為她本身的威名在外,哪怕族里的老嬸娘什么的,對上她時,都是滿臉慈愛。

  時間在她這里過得異常艱難時,她沒注意好大兒不時看過來的眼神。

  賈珠也只以為珍大哥是擔心伯娘的身體,悄悄的跟幾位重要的長輩、同輩說了,大家難得的沒有在喝酒時劃拳說酒令,大飯早早結束。

  賈政好長時間都沒沾過這么多的葷腥,雖然吃的甚為克制,卻把肚子填得飽飽的。

  只是,別人吃飽了,有他們自家的馬車接送,他……

  “母親”

  別人都走了大半了,賈政也不得不走。

  他給賈母磕頭拜別時,眼淚在紅紅的眼圈里打轉,“兒子不能侍奉在您身邊,在此,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王氏都沒能來。

  她在家吃清湯寡水的飯菜。

  賈政卻吃著了肉。

  肉真好吃啊!

  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就不愛吃的。

  “兒子不孝,兒子……告辭!”

  “去吧……,去吧!”

  看到瘦了許多的二兒,賈母心里難受,“珠兒,寶玉,你們把環哥兒帶著,送他一程。”

  “是!”

  賈珠早就在等著了。

  母親沒能來,他和寶玉必要去見一見的。

  馬車上,賈珠摸了摸父親的襖子,確定還很厚實,這才放心了些。

  賈政看著穿戴富貴的三個兒子,心情復雜,坐在那里一聲沒吭。

  他都不說話,寶玉和賈環當然更不敢說話。

  “父親,這些日子,您……”

  “甚好!”

  賈政的聲音有些發堵。

  兒子也救不了他。

  “您的對聯……”

  “沒賣完。”

  賈政在心里嘆息,“所有沒賣完的,我都送給了莊子上的人。”

  賈珠:“……”

  寶玉:“……”

  他們兩個大些,是知道父親話里的意思。

  但賈環不知道。

  他小心的偷看父親。

  若不是姨娘交待了好幾天,看到這個幾乎可算陌生人的父親,他都不敢靠前。

  “送了也好。”

  賈珠在心里嘆息。

  爹娘不事生產,這日子只怕要越過越艱難了。

  “等開春了,家里的田……”

  “嗯,幾位老人家已經明確說了,會教我們。”

  賈政知道兒子如今的學習任務重。

  族人們看不起他,一是他自己不行,二是他的兒子還沒當官。

  “珠兒,你不用擔心我們,好生讀書為要。”

  朝中下馬的官員多,春闈的舉子機會就多。

  賈政對于他的大兒子抱有極大的希望,“朝里的事,你岳父有跟你說過吧?”

  “是!”

  賈珠點頭,“岳父說我很有希望。”

  那就好。

  賈政的身體略為放松了些,“回頭見了你母親,她若哭……,也不必太憂心。”

  “……兒子知道。”

  父親看著比以前要好些。

  賈珠心中寬慰,“父親,您和母親保重身體,兒子……兒子們才能放心。”

  賈政無言的拍了拍大兒的肩頭。

  “父親,您還記得,我曾經給您看的一些國子監試卷嗎?”

  想了想,賈珠又道:“您看,您是不是能默出來,到各個會館……,推一下?”

  雖然這樣做,很丟讀書人的臉。

  但是,臉在命面前,其實不算什么。

  賈珠覺得,他爹他娘得先活下來才行。

  要不然,只憑父親給人寫個書信啥的,根本就不夠生活。

  尤其他們兩個還有欠銀。

  “到書店抄書也行。”

  寶玉看看父親,又看看大哥,道:“閔表哥說,他要練字,就接了書店抄書的活,一邊把書抄了,一邊把字練了,還又把錢賺了。”

  他的一雙眼睛里,滿是真誠,“蓉哥兒也是抄書練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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