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圭,馬爾多納多港。
幾輛貨車停在一艘中型貨輪前,通過龍門吊往船上運送著補給品。
化裝成二副的博斯克,站在駕駛艙護欄前,眺望著南方的海面。
天氣略微陰沉,遠海似乎正在醞釀一場風暴。
卡洛斯從通信室下來,快速說道:“阿爾瓦雷斯傳來消息,目標會在中午出發,他們會從拉普拉塔灣一路往東,今夜即可抵達外海。”
博斯克看了眼手表,說道:“很好,我們的時間非常充裕。”
卡洛斯點點頭:“據說外海會臨時刮起一場風暴!”
所有補給貨物這時吊裝完畢,貨輪早已拿到出港許可,排隊緩緩駛離了港口。
這艘船沿著航道南下,遠離近海之后,通信室里多臺電子設備先后開機,追蹤屏幕上面,清晰無誤的顯示出了目標游艇的位置。
游艇正在移動,從布宜諾斯艾利斯沿著海灣往東行進。
博斯克拿起對講機,說道:“通知所有行動人員,現在開始強制休息,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船艙。”
貨輪依然沿著航線行駛,沒有偏離方向。
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哈維爾剛想要去看,卻被女人一屁股按住坐了回去。
他大聲說道:“我要參加家族聚會!”
女人雙手按住他肩膀:“你說的那份工作,對我沒有吸引力了,我已經找到了新工作,收入還很高。”
哈維爾還想反抗,卻被死死按住。
很快,他在女人的大力壓迫下,忘記了反抗,也忘記了所謂的電話。
拉普拉塔灣中,那艘純白的豪華游艇,正在不斷加速。
這次聚會的女主角,洛佩斯新取的女明星老婆貝倫拿著手機,來到了大廳里,對洛佩斯說道:“哈維爾的電話一直沒人接。”
洛佩斯并不喜歡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說道:“他來不來無所謂,不用管他了。”
貝倫坐在他旁邊,臉上滿是為丈夫家庭和睦考慮的神情:“哈維爾終歸是你弟弟。”
洛佩斯拍了拍她的手,說道:“不用想這么多。”
洛佩斯已故前妻所生的一對女兒,這時去了上層甲板。
貝倫低聲問道:“美國人什么時候來”
“下個月。”洛佩斯所做的一些事,并未告訴這位漂亮的女明星,他含糊道:“這次合作很關鍵,到時你放下手里的工作,跟我一起接待。”
貝倫很感興趣,說道:“沒問題,我讓經紀人調整檔期。”她滿是憧憬:“未來我真的能成為阿根廷第一夫人嗎”
洛佩斯哈哈笑起來,捏了捏她高聳的鼻子:“一定會的。”
貝倫很享受現在這種感覺,雖然洛佩斯男女方面不太行了,但肯為她花錢,又給她地位。
這些,遠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在洛佩斯看來,貝倫享受到了他提供的物質財富,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說道:“那些年輕家伙沒一個省心的,你上去看看,不要讓他們太過分。”
貝倫起身,朝著電梯走去,同時說道:“你別一個人待太久,過會上來找我。”
洛佩斯點了點頭。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游輪漸漸接近了拉普拉塔灣與大西洋匯聚處。
游艇最大的宴會廳與頂層甲板上,已經開始了為貝倫慶祝生日的狂歡。
貝倫情商很高,不但在年輕人中很受歡迎,還將洛佩斯哄得非常開心,連著多喝了好幾杯酒。
這女人很清楚自己未來無限,與洛佩斯簡單商議過后,又將美酒美食贈與了船上的工作人員。
一時間,稱贊貝倫漂亮又大方的聲音,傳遍了游輪各處。
大海上沒有狗仔,也沒有媒體記者,盡可以縱情享樂。
在無人關注的吃水線以下,不大的電子設備吸附在金屬船身上,不斷向外發射信號,又通過衛星,傳輸到了那艘貨輪的通信室里。
游輪的位置,對于博斯克來說基本是透明的。
除此之外,隸屬于星鏈的一顆勘測衛星,也已完成了變軌,通過定位抓拍地面影像,清晰無誤的找到了目標游輪。
博斯克嘆了口氣:“可惜,對方不肯深入大西洋,否則我們不用這么麻煩。”
卡洛斯贊同:“我們的船隊派不上用場。”
哥斯達黎加沒有軍隊,甚至連警察都很少,許多警務方面的工作,外包給了颶風安保公司,其中包括海岸巡邏。
早在突襲西拉莉建在瓦斯潘的雇傭兵營地時,颶風公司就擁有了小型炮艇。
這幾年,為應海岸巡邏工作所需,颶風公司又從全球各地采購了幾艘中型的武裝艦艇。
別的不好說,但擊沉一艘大型游艇輕而易舉。
洛佩斯的游艇不可能跑到海洋深處,武裝艦艇也沒有發揮的余地。
不過,博斯克給想要霍克命的洛佩斯一家,準備了一份厚禮。
夜色越來越深,幽暗的海面上靜寂無聲。
突然,貨輪甲板上開啟了多處照明燈。
幾艘改裝過的快艇吊裝下水,在黑漆漆的海面上,借助衛星導航直奔目標駛去。
另一側甲板上,兩架大型無人機起飛,沖上了天際。
其中一架無人機機腹上,懸掛著一個電子吊艙。
這技術放在美利堅,算不上頂尖科技,但對付一艘游艇足夠了。
無人機速度更快,很快超過了水面的快艇。
博斯克戴上耳麥,站在了一眾顯示屏幕前面。
林奇的無人機小組已經忙碌起來。
現場指揮,則交給了卡洛斯負責。
勘測衛星拍攝的畫面里,黑漆漆的海面上,那艘燈火通明的游輪格外顯眼,堪稱名副其實的海上明燈。
時間進入凌晨,狂歡了半個晚上的宴會散場,喝多了的洛佩斯由貝倫扶著,去了主臥室休息。
其他幾個年輕人也離開了一片狼藉的宴會廳和頂層甲板,紛紛返回各自的房間休息。
游艇安靜了不少,其他工作人員也放松下來。
幾名清潔工收拾起宴會廳。
船長去睡覺,將指揮權下放給了大副。
一名夜班安保人員,戴上了耳麥,沿著船舷來回走動巡視,時不時通過無線電與其他同事聊天。
這個普通的夜晚,看起來似乎與過往沒什么不同。
“港口外面,新開了一家店,那里的妞特別正點。”安保人員多少也喝了點酒,海風一吹感覺臉上發熱,解開衣領下的紐扣,跟同事吹牛皮:“上次我過去,一個人打三個,打得她們直喊爸爸。
另一邊的同事不相信:“這是你嘛我記得她們說過,你最高記錄是60秒。”
“污蔑………………”安保人員的話尚未說完,耳麥突然響起一陣怪異的低頻噪音,讓耳朵異常難受。
他趕緊摘下耳麥,罵道:“這破爛設備又出問題,日本人的貨果然靠不住,怪不得那幾個高技術的都說他們愛數據造假。”
與此同時,其他佩戴無線電的人員,也陸續摘掉了耳麥。
舵機艙里面,大副看著突然花屏的液晶顯示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一名船員這時大聲報告:“我們的電子設備突然失靈!”
另一人隨后說道:“航行雷達也出了問題。”
大副迅速回過神來,感覺事情不太對頭,立即拿起無線電呼叫:“船長!船長!請立即到舵機艙!”
他連續喊了幾遍,無線電毫無反應,反而響起一片低頻噪音。
大副當機立斷,說道:“立刻拉響警報!”
這種機械式的警報聲一旦響起,會吵醒全船所有人,包括大老板。
船員有些遲疑,因為這樣做可能會丟掉工作。
像這樣報酬優渥的工作不好找。
大副怒了,吼道:“我們的電子設備受到干擾,立刻拉響警報!”
船員這才醒悟,連忙去拉警報。
隨后,刺耳的警報聲響起,全船亮起了燈光。
就在眾人不明所以時,船體吃水線下,突然傳來一陣怪異的響聲,游艇仿佛觸礁一般,劇烈晃動起來。
從船長室跑出來的船長,受到震動影響,撲通摔在舵機艙門口,不等爬起來,就喊道:“馬上發求救信號!快!我們遭受到了攻擊,馬上發信號!”
這艘游艇還保留了最原始的通話管道,有聲音響起:“輪機艙嚴重進水!我們失去了動力!”
情況比預想的糟糕太多了,不等洛佩斯和貝倫詢問狀況,游艇已經失去了平衡,電力設備與動力設備遭受到嚴重破壞。
就連后甲板上的直升飛機也無法起飛,隨著游艇傾斜,固定帶崩斷,飛機落進了水里。
游艇后半截,摩托艇和救生快艇的碎片飄到了海面上。
洛佩斯的吼聲傳了出來:“快想想辦法!快點想想辦法!”
游艇在快速沉沒,手機沒有信號,衛星電話打不出去,電臺發報失靈......
就在這處大海上方,兩架無人機仿佛黑夜中的死神,冷冷盯著正在沉沒的游艇。
冰涼的海水灌進了船艙,洛佩斯跌倒在甲板上,用力抓著固定的桌角。
此時此刻,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夢想,都抵不住海水的沖刷。
或許海水的涼爽,澆醒了他昏沉的大腦。
洛佩斯只想問,誰這么狠毒,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殺自己。
“是誰......”他嘴剛剛張開,就灌進了一大口海水。
伴隨著一陣難受的咳嗽,洛佩斯驟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最近他準備干掉的人。
霍克奧斯蒙!
沒錯,只能是霍克奧斯蒙!
這一刻,海水漫灌,洛佩斯閉上了眼睛,殺人者被人殺,天經地義。
他要殺霍克奧斯蒙,不知道哪里泄露了消息,現在對方先動了手,沒什么好說的。
海水淹沒了這個船艙,洛佩斯與他的新婚女明星老婆,一起沉入了數百米深的海底。
一架無人機從海平面上方掠過,機腹下放的鏡頭,清晰的拍攝到了游艇沉沒的畫面。
漩渦漸漸消失,只有飄浮的油污與部分碎塊,能證明這邊沉了一艘船。
無人機來回盤旋許久,確定水面無人出現,這才迅速爬升高度,全速返航。
拉普拉塔灣外的貨運航線上,那艘貨輪仍然在按照航線正常行駛。
借著夜幕的掩護,兩架無人機先后降落在甲板上。
在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刻,卡洛斯帶領的行動隊順利返回。
博斯克就在船甲板上等著他們,一一拍打著行動人員的肩膀,鼓勵道:“干得漂亮!”
他最后與卡洛斯重重握手,男人之間不需多言。
博斯克強調道:“保密條例你們都很清楚,不用我再次強調,獎金很快就會發放,你們的物質獎勵絕對配得上你們的付出。
所有隊員都認可博斯克所說的話,因為颶風的獎勵向來及時,金錢與福利獎勵從不打折扣。
博斯克擺了下手:“去休息吧。”
行動隊員一起返回船艙。
卡洛斯卻跟著博斯克一起去了通信室。
他邊走邊問道:“對方可有求援信號發出去”
“沒有。”博斯克非常確定這一點:“在我們的電磁干擾下,民用船只配備的通信設備,完全沒有對抗能力。”
他轉而說道:“不知道阿根廷那邊準備好了沒有。”
卡洛斯低聲說道:“不是說阿根廷當局會直接介入嗎”
博斯克點頭:“阿根廷總統府已經做好了準備。”
卡洛斯輕笑一聲:“那就沒有問題了。”
兩人回到艦島上的通信室,博斯克通過專屬衛星頻道,聯系洛杉磯那邊,直接將無人機拍攝的畫面,發送了過去。
任務已經完成,除了留下必須的警戒人員,其他人陸續去休息。
大海與天邊交界處,這時拉開了一道光幕,天色由暗轉明,太陽即將爬上海平線。
阿根廷一處海事局監測點,輪班的監測員端著冒出熱氣的咖啡杯,叫醒了迷迷糊糊的夜班同事:“你的刑期已滿,可以出獄了。”
同事讓開座位,抽出一張濕巾,擦了擦臉,稍微精神了一點,說道:“歡迎來到海事局大監獄。”
監測員挪動鼠標,查看昨晚的電子監測日志,同時問道:“有特殊情況發生嗎”
同事幾乎睡了半晚上,聳聳肩說道:“每天不都是那個樣。”
監測員本來沒把監測日子當回事,只是按照例行程序,需要審閱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