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東部，圣蓋博谷。
紅頂黃墻的老舊辦公室里，卡西姆撓著光滑的額頭，滿臉都是愁容。
對面，一頭褐發的羅拉問道：“我們真的只有賣掉網站這一條路可選嗎？”
卡西姆說道：“還有倒閉這條路。”他看向外面，三名下屬依然在忙碌：“我們五個人，多久沒有收入了？人不能光憑一腔熱情做事，現在我們還有錢吃飯，當飯吃不起、房租付不起的時候，怎么辦？”
羅拉咬牙切齒：“貝內特這個混蛋，轉讓股權就跑路了，讓我們兩個只懂技術不懂經營的人，怎么維持。”
“他也沒辦法，沒錢了。”卡西姆并不抱怨貝內特，對方退出前，還把股份全部轉給了他和羅拉。
去年年初，三人見到博客大熱，很多博客公司獲得投資，他們拿出所有積蓄，創建了“窗口”博客網站，加入到了這股熱潮當中。
接近一年時間過去，現實相當殘酷，同質化的公司太多了，想要從中殺出一條血路，實在太難，需要資金，需要資源，還需要運營。
而他們三個，實際上只懂技術，稍微懂點運營的貝內特，現在還跑路了。
電話這時響起鈴聲，卡西姆接起來說了幾句，掛斷后對羅拉說道：“他們來了。”
羅拉知道這是讓網站存在下去唯一的辦法，說道：“希望他們有誠意，不是一時發瘋。”
兩人出了辦公室，在其他三人期盼的目光中，來到了樓梯口。
沒過多大會兒，兩男一女一起上了樓梯。
這三人都穿著價值不菲的商務套裝，尤其那個女的，身上不是愛馬仕，就是香奈兒。
卡西姆上前一步，主動伸出右手：“你是霍克·奧斯蒙先生？”
霍克跟他握了下手：“你好。”
兩人做了簡單的介紹，卡西姆頭前帶路：“這邊請。”
霍克跟著兩人來到一間辦公室前，門口一側掛著銘牌，上面寫著“窗口公司”字樣。
辦公室不大，里外兩間，外面除了電腦和服務器，勉強能坐下三個人。
內間也很擁擠，辦公條件一般。
霍克直接說道：“你們打算出售窗口網站？”
轉讓啟事就在博客網站上掛著，卡西姆承認：“公司經營困難，我與羅拉擅長技術，不善于經營，網站……算了，我們只有一個要求，轉讓后不關閉網站。”
羅拉接話道：“這是我們一年的心血。”
霍克仔細打量這兩人，戴著眼鏡，頭發油膩，不修邊幅，衣服普通。
很像技術宅。
他說道：“我收購網站，自然要讓它發展下去。”
卡西姆撓了撓油乎乎的頭發，似乎不太好意思，但事情到了面前，只能強撐著開口：“你們打算出多少錢收購？”
霍克的選擇很多，當然不會出高價：“10萬美元。”
“多少？”羅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點錢連我們投資的……”
卡洛琳提著愛馬仕，昂起小下巴，像只忠心的羊腿子，上前一步，接過話來：“你們似乎忘記了，我提醒一下你們，窗口是一家即將倒閉的網站！”
她快速一笑，露出兩顆小尖牙，開始撕扯獵物：“窗口這樣的博客網站，全美有幾百家，每天都有倒閉，你們挨著近，所以我們才優先過來看看。”
卡西姆和羅拉并不擅長言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卡洛琳親手挑出來的公司和網站，有足夠多的了解：“窗口博客網站上線不到11個月，注冊用戶2.33萬人，從去年11月份以來，日均活躍用戶1140人，到上個月，日均活躍用戶掉落到556人。”
羅拉看過后臺數據，低下了頭。
這怎是一個慘能夠形容的。
卡洛琳鋒利的羊角已然磨尖，直接頂進對方要害處：“你們已經超過7周沒有發薪水了，再這樣下去，還有錢吃飯嗎？”
卡西姆無言以對，現實實在太殘酷。
作為老板的頭號羊腿子，卡洛琳覺悟很高，自己就是撒旦印記上的那只羊，她看向霍克：“老板，10萬美元開的太高，5萬美元就夠了。”
霍克擺了擺手：“說了10萬美元就10萬美元。”
兩人事先沒有經過商議，但配合的很默契。
面對狼與羊，兩位技術宅根本不是對手。
卡西姆暗中嘆了口氣，沒有別的辦法，說道：“10萬美元，我們辦理轉讓手續。”
短暫的接觸，霍克基本能看清，這兩人相對簡單，就是那種技術人員。
他問道：“轉讓網站以后你們打算做什么？離開這個行業？”
羅拉說道：“還沒想好。”
霍克給卡洛琳使了個眼色，跟卡西姆和羅拉握手：“那就這樣吧，具體卡洛琳會與你們談，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卡西姆看了眼那個傲慢又帶著點刻薄的女人，很想與霍克直接談，卻無法阻擋霍克走人。
霍克和愛德華離開窗口公司，直接下樓。
愛德華看出來了：“老大，你不是要招攬他們嗎？”
“這話不適合我來說。”霍克簡單說道：“咩小姐招攬的人，如果不合適，我出面直接開了就是。”
愛德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老大，咩小姐可以背黑鍋。”
霍克隨意點頭，想起當初對黑小帥的承諾來。
黑小帥能力確實一般，但值得信任，還能提供情緒價值。
有些時候，能力不是排在第一位的，霍克直接說道：“你準備一筆錢，公司網站投資，算你一份。”
愛德華這大半年沒少拿到獎金，但他花的也不少：“我應該能湊5萬美元。”
霍克說道：“可以。”
與此同時，樓上的辦公室里。
“你們網站被收購，也就失業了，弄不好還要離開熱愛的這一行。”咩小姐上了賊船，乖乖背上黑鍋，變成了一只黑山羊，她對卡西姆和羅拉說道：“不如這樣，你們一起來我的公司，繼續做之前的工作，薪資……你們的薪資表呢？”
羅拉拿了出來。
卡洛琳看了一眼，說道：“這樣，在現有基礎上，增加百分之十五。”
卡西姆問道：“還是做程序開發和網站架構這些工作？”
卡洛琳點頭：“沒錯。”
卡西姆想到失敗的創業和迷茫的未來，說道：“給我們點時間，商議一下。”
“可以。”卡洛琳轉而與他們商討起具體收購事宜。
當天就簽訂了一份意向協議。
卡西姆這些人中，有兩個認為這行沒有前途，拿到拖欠的薪水就準備轉換賽道。
熱情在這近一年的時間中，近乎消耗一空。
卡西姆、羅拉和另外一人，沒有更好的選擇，準備進入新公司。
霍克暫時放下其他事情，全力忙新公司成立的工作。
新公司注冊地放在了特拉華州。
霍克在圣莫妮卡與威尼斯交界的區域，也是洛杉磯剛剛大力發展的硅灘，租賃了一棟四層樓作為公司辦公地。
公司設立在這邊，能獲得租金補助和高比例的投資抵稅等優惠。
霍克又從島嶼博客公司，高薪挖來了一名叫哈蘭德的年輕人，暫時擔任新公司的技術總監。
至于新公司與新網站的名字，霍克圖簡單省事，就叫推特，通過西海岸工作室和注冊在開曼群島的公司對其控股。
霍克親自擔任CEO兼運營總監，卡洛琳充當他的助手，并且處理內部行政和人事等事務。
公司同時開啟對外招聘。
新版的網站和程序更新則是重中之重。
霍克與哈蘭德和卡西姆等人數次開會，他只有一些想法，卻不懂技術，要依靠這些技術員將設想變成現實。
“去年，拍照手機還不太常見，現在拍照手機已經開始流行了。”
會議室內，霍克站在會議桌前端，朗聲說道：“當你拍攝到新奇的內容，或者去某個旅游勝地合影，想不想讓周圍的人知道看到？”
他看向咩小姐：“你新買一件奢侈品，會不會拍照？讓其他人看到。”
“當然想！”卡洛琳挺直了脖子，左手往前伸，露出新款卡地亞女表：“奢侈品最大的意義就是與眾不同，讓其他人羨慕。”
霍克說道：“網站方面，要在交互性上超過博客，如果你關注的對象更新了推特，會在容易看到的位置，收到提示！”
身材高大卻又相貌兇惡的哈蘭德，明白霍克的意思：“更注重互動性和分享性？”
霍克說道：“沒錯，互動與分享，這是人類社交的重要目的，讓想炫耀的人炫耀，想分享心得的人分享，甚至除了互動留言，還能單獨與人私聊，像MSN那樣建立組群。”
至于視頻分享和手機端之類的，等網絡初步發展起來之后再說。
路要一步一步走。
霍克繼續說道：“在網頁右側這一塊，要專門預留新聞板塊，用來刊登熱門新聞，建立一個新聞熱搜榜，我們前期的目標以娛樂新聞和體育新聞為主，偏八卦向。”
卡西姆是個好萊塢愛好者，說道：“八卦丑聞更容易吸引人。”
羅拉悄悄說道：“那只是你喜歡。”
卡西姆輕聲說道：“自拍門那些，你也沒少看。”
對于這些技術宅們，八卦丑聞可是不多的樂趣之一。
霍克又說道：“我們的用戶，可以在推特內部，隨時隨地將新聞轉發出去，包括個人和群組。”
這場會議一直開到下班。
霍克傳輸的全是前世的一些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