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警探局，一間接待室里。
霍克補錄完筆錄，拿了報架上的幾份報紙，翻看起來。
昨天的新聞，上了《洛杉磯時報》頭版頭條。
“英勇壯舉，女警探與好萊塢明星聯手救人，破獲毒品大案！”
最為醒目的圖片位置，放了兩組艾麗卡與強森的照片。
一組是艾麗卡全副武裝的半身照，以及強森在《蝎子王》中的劇照。
還有一組來自新聞視頻截圖。
艾麗卡在游艇上雙手握槍，強森抓起匪徒抱摔。
嚴格說起來，這類新聞的社會熱度，比不上好萊塢明星的八卦丑聞。
但一個是美女警探，另一個是好萊塢新星，熱度拉滿。
其他幾份報紙，頭條無一例外的都是艾麗卡與強森。
特別是娛樂報刊上面，強森風頭一時無兩。
《好萊塢報道》不僅刊登了昨天的新聞，還大篇幅介紹強森即將出演《反恐特勤組》，片中的角色會是一位SWAT。
好萊塢劇組嗅覺敏銳，肯定是劇組出手買了新聞版面。
這樣好的機會不拿來宣傳炒作，那就不是好萊塢了。
霍克聽到外面有聲音，起身來到窗戶邊，警探局門口堆滿了記者。
艾麗卡肯定會成為LAPD的明星人物。
接待室門打開，有人這時過來，通知霍克可以走了。
霍克拿好公文包，離開接待室，來到辦公樓前廳，一個家伙從樓上下來。
卻是昨天在船上遇到過的布萊恩·弗格森。
后者沖他打招呼：“嘿，伙計。”
霍克跟他握手：“沒想到在這里遇到。”
布萊恩說道：“我是艾麗卡的律師，過來處理一些法律上的問題。”
他順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霍克：“你如果需要法律援助，可以打我的電話。”
霍克收下，掏出自己的名片遞過去：“我的工作室主營危機公關咨詢和業務戰略規劃，有需要給我打電話。”
布萊恩也收了下來，指了下門口：“要走。”
霍克說道：“我的事辦完了。”
“一起吧。”布萊恩跟他一起往外走，邊走邊說道：“聽艾麗卡說，你擅長幫人處理危機？”
霍克簡單說道：“我幫過很多人，不但讓丑聞纏身的人洗白，還讓他們成為某方面的領袖。”
布萊恩很清楚堂妹的性格，不會在這種事上跟他開玩笑，當即問道：“接觸過政治圈嗎？”
霍克搖頭：“暫時沒有。”他主動問道：“怎么，你準備進軍政壇？”
“其實我不想。”布萊恩略顯無奈：“但有些事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霍克多少好奇，問道：“伱們家族做什么的？”
布萊恩詫異：“你不知道？”
霍克簡單解釋道：“我與艾麗卡是槍友，她喜歡玩槍，我們兩個一起玩射擊之類的。”
布萊恩想了想，含糊道：“怎么說呢？一大堆人，有從政的，有經商的，有像我這樣胡混的，還有像艾麗卡當PD的。”
兩人從側門出去，進了停車場。
霍克準備上車。
這一路上，布萊恩一直在打量霍克。
對方衣飾雖然簡單，但身穿高定正裝，戴著勞力士金表，相貌普通卻氣質溫和，舉手投足間帶著股自信。
布萊恩知道自己早晚要從政，需要打造班底，想到霍克從事的行業，笑著說道：“有時間出來喝酒。”
他專門提醒一句：“再遇到好萊塢明星有趣的爛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霍克應道：“沒問題。”
兩人又握了下手，隨后各自上車離開。
霍克開車來到銀行，兌了昨天收獲的支票，途經比弗利購物中心時，這邊的室外廣告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強森出演《反恐特警組》的廣告。
“好萊塢的真英雄：道恩·強森！”
廣告明顯新拍攝制作的。
霍克的手機響起鈴聲，艾麗卡打過來的。
她說道：“最近幾天會很忙，可能沒時間一起去練槍了。”
霍克理解：“等你忙過這一陣，給我打電話。”
艾麗卡回答簡練：“好。”
霍克掛了電話，開車返回東好萊塢，車停在噴泉街，進入工作室。
愛德華正在整理相機和攝像機，準備下午出去拍攝。
弗蘭克坐在桌邊，喝著免費啤酒，吃著免費香腸，好不愜意。
他見到霍克回來：“LAPD那個小妞，還有那個假摔跤的，視頻是你拍的？”
霍克坐在辦公桌前，打開電腦，回道：“沒錯，是我拍的。”
弗蘭克點頭：“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
愛德華抬起頭來，說道：“老大，我現在非常后悔，沒有跟你過去。”
“你過去能做什么？”弗蘭克譏諷道：“去吃炸雞喝西瓜汁嗎？”
愛德華沖他豎起中指：“閉上你的臭嘴。”
弗蘭克說道：“你去了只會拖后腿，沒看到新聞播的視頻，LAPD那個小妞很厲害，強森也是身強力壯，而你連棉花都不會種！”
他看向霍克：“你們用親手做出的漁獵彈弓，搞掉了幾個壞蛋，是不是特別有感覺，上一次一起造彈弓，下一次造什么？”
霍克從顯示器后面，伸了一根中指出來。
愛德華問道：“老大，看LAPD的通報，那些貨是騾子幫的？”
霍克說道：“騾子幫搞的新型走貨方式，LAPD和DEA正在針對游艇俱樂部，展開一次大清查。”
“要小心騾子幫的報復。”愛德華提醒道。
比起街頭成長起來的愛德華，弗蘭克并不是太在乎：“販子組織而已，上不得臺面，現在落入LAPD視線，自保還來不及。”
有些話，他看破不說破。
擺在臺前的人是明星強森和LAPD的小妞，霍克這個心機男隱藏在后面，騾子幫就算要報復，也會先對那兩個人下手。
霍克打開郵箱查看郵件，其中一份新郵件，來自懷俄明州杰弗里城的一家中介公司。
來洛杉磯前，他去過懷俄明州，調查霍克·奧斯蒙的基本情況。
奧斯蒙家族人口凋敝，家里經營的小牧場破產之后，父母早早去世，霍克·奧斯蒙本人不到18歲就離開了本地，親友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霍克在普羅沃的木屋里發現了他的駕照。
霍克也做過些調查，基本可以確定，這人九成九變成了猶他湖底的枯骨。
懷俄明州地廣人稀，在25萬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不到40多萬人。
霍克上次離開懷俄明之前，讓杰弗里城的中介公司，關注出售小農場或者牧場的信息。
中介公司發來的郵件，通知他最近在杰弗里城有一場小型拍賣會。
霍克看完郵件，打電話訂機票。
杰弗里城是個非常小的城鎮，需要先坐飛機到布法羅，然后再開車過去。
霍克訂好機票，對愛德華說道：“晚上我要乘飛機回一趟懷俄明，可能要在那邊待幾天，工作室這邊，你先根據線人消息拍照，如果有其他事暫時往后壓，等我回來再說。”
愛德華說道：“老大，你放心，我會看好家。”
弗蘭克冷嘲熱諷：“以他們這個群體的特性，會把你所有財產賣掉，然后跑路。”
他突然說道：“你不如把工作室交給我。”
霍克毫不客氣：“你的前妻們明天就會把工作室拆掉換錢。”
聽到前妻們，弗蘭克索然無味，免費的啤酒和香腸落進嘴里，像是馬尿與碎木渣一樣。
老頭將沒吃完的裝進袋子里，連招呼都沒打，提著獨自出了門。
霍克去收拾行李。
愛德華跟過來，說道：“老大，周六的時候，黛博拉帶我去看望了唐尼。”
霍克轉身看著他，不太明白。
“去墓地。”愛德華趕緊解釋道：“我提議的，黛博拉也同意了，我們兩個買了花，一起去看望唐尼，我專門告訴他，黛博拉以后由我照顧，他盡可以放心。”
霍克拍了拍他肩膀：“你是個不錯的下屬，我決定了，周薪給你加200美元。”
即便救世主什么都不干，單單提供的情緒價值，就夠這200美元了。
霍克收拾好行李，當晚就坐飛機去了懷俄明，在布法羅租了輛奔馳大G，抵達杰弗里城，隨后參加了農場拍賣，買回了原本屬于奧斯蒙家的小牧場。
牧場交給中介公司，由他們做基本維護。
他又找到奧斯蒙夫婦的墓地，按照當地的習俗，送上了兩束金盞花。
霍克在懷俄明利用金錢開道，處理了一些事情，近一周后才離開。
謝爾曼奧克斯，一棟別墅里面。
“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先走了。”黑人女孩沖喬什·哈奈特揮揮手，頭也不回的出了別墅。
她上了車，給公關經理朱麗斯打電話：“效果不好，媒體最近提到我和喬什·哈奈特，都是冷嘲熱諷，說他為了洗白自己，隨便找了個黑人女朋友，我跟他在一起，沒有實現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反而被他拖累了。”
朱麗斯也是喬什·哈奈特的公關，極力勸說：“這才進行了半個月，媒體和公眾自然會懷疑，但時間長了，他們就習慣了，非議會消失。”
黑人女孩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圍繞喬什·哈奈特的非議確實會逐漸消失，但我有什么好處？最近我被一個黑人導演的劇組拒絕了。”
朱麗斯還想說話，但黑人女孩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就這樣吧，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們能找到更好的人選，今天我約了記者，會對他們說與喬什只是朋友。”
電話掛斷，朱麗斯趕緊給喬什的經紀人威爾打電話。
兩人一起來了喬什·哈奈特家里。
剛進門，就聞到明顯的酒精味，喬什·哈奈特開了一瓶威士忌，在自斟自飲。
一大瓶酒，近一半沒了。
威爾快步過去，抓住酒瓶，拿到一邊，說道：“你這樣下去，除了廢掉，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喬什卻搖頭：“《好萊塢重案組》拒絕我參加試鏡，《迷情公寓》劇組也拒絕了我，我被好萊塢拋棄了。”
威爾警告道：“你現在放棄，不止劇組要拋棄你，經紀公司也會拋棄你！”
喬什又要端起酒杯。
威爾決定下猛藥：“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嗎？你這棟貸款的房子會被銀行收走，你的車子也會被銀行收走，你連明年的稅都交不上，你只有無家可歸一條路。”
他砰的一聲拍了桌子：“你這樣的人，流浪街頭是什么后果？街頭那些老黑會把你當成馬桶用！”
“留在好萊塢，還不是要做馬桶或者馬桶刷子。”喬什嘴上這么說，手里酒杯卻放下了，他雙手插進頭發：“黑人女友這一招失敗了，還能有別的辦法？”
朱麗斯說道：“學習史蒂夫·納特，找一個黑人女孩結婚，盡快懷孕。”
“我寧愿流浪街頭。”喬什說出了關鍵：“我只是個新星，不是巨星，等這么長時間，還有幾個人記得我？”
公關經理的話，卻提醒了威爾，他說道：“有小道消息流傳，史蒂夫·納特和他的黑人兒子原本是個丑聞，被人以不可思議的運作扭轉局面，反而為他贏得了巨大聲望，成為黑人平權運動的領袖級人物。”
朱麗斯問道：“你的意思，找史蒂夫·納特打聽一下。”
喬什瞪大眼睛：“這個混蛋一直在攻擊我，不是他攻擊，我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威爾是個合格的經紀人，勸說道：“這些不關鍵，也不重要，利益！利益才是頭等大事。”
朱麗斯贊同：“你去向史蒂夫道歉，我們去問一下史蒂夫，讓他幫忙指一條路。”
為了洗脫種族主義嫌疑，喬什跟交往八年的女友艾倫分了手，又跟一個黑人女孩交往，已經投入了許多，這個時候放棄，先期投入全都白費。
他敢在爭奪角色時，當劇組副制片人的馬桶刷，此刻主動找史蒂夫也不是不能接受。
底線早在進入好萊塢不久就被打破，喬什一步步后退。
威爾通過公司，找到了史蒂夫經紀人的聯系方式，很快聯系上了拜爾斯。
那邊倒是同意見一面，但要求喬什向黑人道歉，并且拍攝下來，由媒體公布。
威爾不難猜到對方的目的——平權運動領袖個人魅力與威望強大，折服涉嫌種族主義的好萊塢明星，讓后者向黑人道歉。
史蒂夫借此獲得更大的威望。
在威爾的勸說下，喬什忍了下來，付出了這么多，他不可能放棄明星之路。
翌日上午，喬什·哈奈特在威爾和朱麗斯的陪同下，來到了全美有色人種協進會洛杉磯分會，在眾多媒體的見證下，公開道歉和懺悔。
喬什自感丟盡了臉。
但媒體沒人在乎他的道歉，沒人在乎他的態度。
所有關注的焦點，都在史蒂夫·納特身上。
史蒂夫·納特不出意外的贏得滿堂喝彩。
最近，他的精力開始轉移到平權運動上面。
職業棒球才能賺幾年錢？這個卻能賺一輩子錢，而且有機會立雕像。
史蒂夫面對眾多媒體，當場發表了演講。
咩小姐寫的稿子，又讓史蒂夫出夠了風頭。
喬什一直愣愣的看著史蒂夫，對方仿佛擁有魔力，輕易就能帶動媒體記者和現場觀眾的情緒。
他也想這樣。
但現實很殘酷，他是反面教材。
這一番動作折騰下來，兩個小時過去了。
史蒂夫在一間會客室里，見了威爾和喬什兩人。
威爾小心說道：“納特先生，不知道拜爾斯轉達過我們的意思嗎？”
“這件事我知道。”史蒂夫風度翩翩，撕下一張便簽紙，在上面寫了起來，隨后遞過去：“你們去找西海岸媒體娛樂工作室的霍克·奧斯蒙，至于能不能打動他，還要看你們自身想付出多大代價。”
喬什接了過來，上面寫的是地址和電話號碼。
他沒聽說過西海岸媒體娛樂工作室和霍克·奧斯蒙，但最難也就是當馬桶或者馬桶刷子，沒什么大不了的。
史蒂夫離開。
威爾和喬什也往外走。
喬什終究不死心，加快腳步追上前面的史蒂夫，低聲問道：“我們兩個無冤無仇，你為什么這樣？”
“我們沒有私仇，我甚至不認識你。”這一刻，史蒂夫仿佛耶穌再世，閃閃發光：“但你破壞了我們這個社會和這個國家存在的基石。”
喬什一下愣住，感覺自己跟對方不在一個維度。
史蒂夫目的達成，猶如圣人指路，指了指不遠處準備離開的咩小姐：“那是我的公關經理卡洛琳·瓊斯，她與霍克·奧斯蒙是好朋友，你們可以向她求助。”
威爾見到穿著紅色高跟鞋的女人要走，趕緊朝那邊跑去，邊跑邊招手：“瓊斯小姐！卡洛琳·瓊斯小姐，請等一下。”
卡洛琳停下來，看著喬什·哈奈特和他的經紀人快步走來，忽然想要踢掉高跟鞋跑路。
她懷疑對方是不是猜到自己這些人做了什么。
但看到史蒂夫快步過來，周圍還有很多老黑，她微微昂起頭來。
卡洛琳第一次發現老黑竟然能帶來安全感。
這個世界真的見鬼了！
威爾來到近前，主動介紹了身份，對卡洛琳說道：“聽說你跟西海岸工作室的霍克·奧斯蒙是朋友，能否介紹我們認識一下。”
喬什補充一句：“我急需擺脫困境，錢不是問題。”
如果能像史蒂夫那樣，他可以變賣現有的資產，因為很快就能賺回來，還會賺的更多。
哪怕咩小姐見多了娛樂圈的不可思議，此時此刻仍然微微愣神。
卡洛琳下意識轉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方向沒有錯。
一個被鄉巴佬霍克搞到慘不忍睹的家伙，竟然要找霍克拯救他？
這個世界真的是見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