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女卡蓮神諭的指引下,一支由一千名救世軍士兵護送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雀木堡,朝著麥田村的方向進發。
這支隊伍大多都是麥田村的村民組成,近九百戶家庭,約五千口人。
由于營地中的流民們事先已經按照身份編號劃片居住,整村整村地住在一起,因此這支隊伍離開的時候沒有引發任何的騷動。
即便是他們離開時,正是流民營地最熱鬧的清晨時分。
值得一提的是,起初聽到救世軍的士兵們讓自己返回原來的村莊,絕大多數人都是不愿回去的。
一來誰都想離圣女殿下更近一點,二來營地中有看得見的麥粥,而如今的麥田村是什么情況誰也不清楚,也許回去了又得挨餓。
面對這群不配合的村民,就連布倫南都感到了棘手。現在他們已經不是綠林軍了,總不能他大手一揮,讓弟兄們像趕羊一樣把人趕過去。
好在仁慈的圣女殿下再一次站了出來,用“神諭”說服了他們。
“這是神靈的意志,祂說來年的麥田村將迎來史無前例的豐收。”
不得不說,神諭真的是個很好用的東西。
連布倫南都忍不住信了神真的說過這句話,以至于護送流民回家的隊伍,在救世軍的內部都成了搶手的活兒。
畢竟哪個揭竿而起的叛軍不是農民呢?
這些人還大多已經沒有原籍可回了,也沒有家庭,無牽無掛的那種。
既然神靈都說了那片土地將迎來史無前例的豐收,那里自然是個安家的好去處。
老漢克非常幸運。
他曾經是麥田村的村民,對那兒的情況熟得簡直不能再熟,夸張地說甚至知道每一棵樹叫什么名字,自然而然也就編入了這第一批返鄉的隊伍里。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離開那里多少年了,雀木堡的伯爵前幾天剛走,但他手底下的男爵、爵士、騎士們可是老早就搬去黃昏城不回來了,否則伯爵也不會狼狽地躲在城堡里。
那些背棄誓言的家伙有的干脆跑去了王都,或者南邊的坎貝爾公國的雷鳴城,帶著他們從領地上搜刮來的財產。
貴族往往是不會被土地束縛的,只有牛羊才會被束縛在腳下的土地。
當然,以后這種情況不會存在了。
他們不再有貴族了。
仍然是圣女宣布的神諭,圣西斯之子憐憫這片土地上的苦難,準許他們建立一個沒有貴族的國度,救世之軍不效忠任何世俗的國王,只效忠于圣祝之土上心懷虔誠的萬民。
以后他們都是自由民了,種出來的任何東西都屬于自己,只是在賣給商人的時候需要收一筆稅,而不是像以前一樣需將口糧之外的全部產出上交給領主,只有“間田”上摳出來的蔬果真正屬于自己。
因為稅是直接從商人那兒收,所以等于是不用交錢的!
老漢克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信心,一路上感覺迎面吹來的風都是甜的。
他不用再擔心下一頓的著落,不用在睡夢中被餓醒,更不用害怕那些曾經耀武揚威的士兵。
說來也怪。
那些護送他們的救世軍士兵,明明許多人一個月前還是令人談之色變的“綠鬼”,如今卻都成了一群有信仰的人,老漢克甚至有點喜歡上了這些小伙子。
他們不再滿口臟話,取而代之的是圣女的教誨。
他們甚至會主動幫助那些推著獨輪車的老人,體力不支的婦人,將水囊遞給口渴的孩子……和返鄉的流民們聊著心中的憧憬。
有對過去的憧憬,也有對未來。
“……還記得在我小時候,日子最好過的那幾年,奔流河邊上的那片土黑的發亮,攥一把都能攥出油來!春天種下去的土豆,不到秋天就能挖出一窩!個個都有拳頭那么大!”
“一,一窩?!我們老家怎么不行……秋天能收獲種子就謝天謝地了。”看著吹牛的老伙計,年輕的士兵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中流露出難掩的羨慕。
那老頭笑了笑,繼續說道。
“這在麥田村都不算什么!見過兩根拇指那么粗的樹莓嗎?以前我們進森林里逛一圈就能帶出來一大筐!根本吃不完!”
“那,那你們就吃樹莓和土豆嗎?”
“怎么可能!秋天一到,林子里的蘑菇撿都撿不完,各家各戶都忙著熏豬肉,灌香腸,再把卷心菜塞進罐子里……等到了冬天,第一場雪下來,我們一家人就圍著壁爐,燉上一鍋酸菜豬肘湯,配上剛烤出來的黑麥面包……嘿,我敢打賭,那滋味兒圣女殿下都沒嘗過!”
老人一臉懷念地說著,饞壞了周圍一眾小伙子們,嘴里的麥粥都不香了。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老人的臉上也是一副惆悵的表情。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連人都吃不飽的地方,哪里還能看得見豬,甚至別說是豬牛羊這些牲口,就連看家護院幫忙打獵的狗,在暮色森林都快絕種了。
聽著那老頭說的話,老漢克也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饞蟲,不禁懷念起那肉湯的滋味兒,感覺生銹的腿腳又重新有了力氣。
餓得太久,他差點兒都要忘記,人過的日子是怎樣的了。
然而很快,他那剛剛提起的干勁,便被接踵而至的現實打入了谷底。
他們到了麥田村。
映入眼簾的根本不是那朝思暮想的家鄉,而是那滿目瘡痍的殘垣斷壁。
半人高的荊棘和雜草瘋狂地吞噬了每一寸土地,黑色的焦土之上隱約可見房屋燒毀后留下的地基,如詩一般的田園圖景似乎只存在于夢里。
路過這里的饑民吃掉了所有能吃的東西,不能吃的也被扒走當做了柴火,能生存下來的只有連野獸都覺得割嘴的骸骨和荊棘。
“……這是麥田村嗎?”站在村莊的邊緣,返鄉隊伍中的年輕小伙一臉茫然地自語,眼中的希望漸漸被絕望取代。
他原本自信地以為,自己對家鄉熟得不能再熟悉,卻沒想到這里已經變成了地獄。
老漢克沉默不語,蹲下身抓起一把土,粗糙的指頭細細揉搓,隨后發出一聲嘆息。
土地已經荒廢掉了。
作為一名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想要在這片土地上重新播種,他們必須先拔光那半人高的雜草,挖出頑固的草根,再用畜力……哦不,他們沒有畜力,只能用人力掄起鋤頭將那巖石般堅固的土地一點點重新翻起。
然后才能將種子撒下去。
這不是一個月或者兩個月能完成的工作,往常他們需要留足三年的口糧才會開墾新的荒地。
雖然修復這些農田不會像墾荒那么艱難,但也絕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
“太晚了……”
先前描繪著酸菜燉豬肘的老人也嘆息了一聲,望著近在咫尺的故鄉喃喃自語,“如果是從去年秋天就開始做準備的話,現在興許還趕得上。”
救世軍的士兵們心情也跟著沉入了谷底。
去年秋天……
那時候還在圍城,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誰會想到明年的事情?
尤其令他們心情沉重的是,他們想到了圣女大人在臨行前囑咐他們的另一條神諭——
“你們將與返鄉的村民吃住在一起,須將他們視為你們的手足,并為他們掃清一切障礙。如果錯過了今年的春耕,神明許諾的豐收非但不會發生,我們還將面臨比今年更嚴峻的問題。”
每個人都感覺到了那肩膀上的沉重,此刻他們肩負的不只是自己的命運,還有他們身旁乃至身后每一個人的命運。
沒有人想再回到那數周之前的地獄,無論是饑民還是士兵……
就在眾人陷入沉默之際,遠處的森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動靜。
那是一群披著墨綠色斗篷的人,兜帽遮住了他們的臉,讓人看不清他們的身份。
最先發現他們的是一名哨兵,他正困惑著他們要做什么,便看見他們從懷中取出了一支支蔓藤似的拐杖,遙遙指向了天上。
“站住,你們是什么人!”那救世軍的哨兵厲喝了一聲,正要走上前去看個究竟,看見天空變了顏色。
“……飛舞于熔流之上的炎之精靈,我向你祈求從天而降的火雨……”
為首的那個神秘人仿佛沒有看見他似的,抬起了纖細的手臂,嘴里傾吐出古老而晦澀的咒語。
那是精靈語。
下一刻,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變得更暗了,無數火星從天而降,就像一顆顆燃燒的箭矢揮灑向雜草叢生的土地!
那哨兵被嚇了一跳,沒命似地向身后跑去,同時一邊高喊著“敵襲”。
他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卻發生了!
那一枚枚燃燒的箭矢就像長了眼睛,精準地避開了他逃跑的路徑,取而代之的是落在了田間的雜草、荊棘以及灌木叢里!
那箭矢不只是避開了他,連不遠處的人群也應避開了,沸騰的烈焰如同一把滾燙的巨鐮,所過之處,枯敗的舊物皆被焚燒殆盡!
返鄉的流民們發出驚恐的尖叫,以為世界末日降臨,不安后退的人群就要逃跑。
帶隊的千夫長拔出了劍,朝著身后驚慌失措的人們高聲喊道。
“不要驚慌!他們是來自奔流河上的精靈,圣女殿下的朋友,神子‘炎王’派來幫助我們的神使!”
“他們的火焰不會傷害你們!他們是來幫我們的!”
圣女殿下同他說了這支“援軍”的事情,只是他沒想到盟友們的援助是以如此突然的方式進行。
披著斗篷的神秘人瞥了一眼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遠處鬧哄哄的人群,涂抹著紫色唇釉的嘴角翹起一絲嘲弄的弧度,隨后眼神冰冷地繼續編織著咒語。
太弱了——
真不知道魔王為什么要幫他們,這種程度的盟友真的值得那位大人投入時間和精力嗎?
不過,即便心中充滿了諸多的不解,海倫·月刃也并未敷衍陛下交給自己的使命。
多虧了那位陛下,她才能突破先天的瓶頸,成為不遜色于她父親泰瑞爾的黃金級暗夜精靈!
飛舞的火雨還在廣袤的大地上肆虐著,喧囂的熱浪層巒迭起!
在一百二十名精鋼級暗夜精靈法師的聯合詠唱之下,麥田村周圍那片廣袤的枯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并重新染上了黑色的軌跡!
烈焰席卷過后,大地一片漆黑,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煙味兒與草腥。
不等眾人從這不可思議的景象中回過神來,齊齊擰開藥瓶一口灌下的暗夜精靈們稍作喘息,再次舉起魔杖,開始了第二輪的施法。
這一次——
他們降下的是瓢潑大雨!
“……浮于大氣之上的水之精靈,我祈求你化作連綿不絕之雨,向大地降下甘霖!”
紫色的雷光從海倫高舉的魔杖射向天空,烏云中似乎穿過了一道閃爍的銀龍。
眾人仿佛聽見了雷聲。
不多時,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將所有人淋了個猝不及防。
暗夜精靈沒事。
他們早有準備,都是穿著“雨衣”來的。
事實上,那些救世軍和流民們同樣沒事兒,他們此刻最盼望的無疑就是那從天而降的甘霖。
瓢潑的大雨澆滅了地上最后的余燼,將灰燼化作泥水,滲入了焦黑的大地。
那并非是普通的雨水,而是融合了氣系魔法的“富二氧化碳之雨”。
這是大墓地的魔法研究者們的杰作之一,他們通過對所謂元素周期表的深入研究,讓原本普通的咒語附帶上了不可思議的效力。
這些雨水在融入土壤之后,便會將蘊含在雨水中的氣體釋放,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松動堅硬的土地。
雖然這并不能完全代替鋤頭和耕犁,但至少可以讓墾荒工作變得更容易。
施法結束了。
麥田村外的土地徹底煥然一新。
海倫收回了手中的魔杖,朝著站在一旁的妹妹雪莉點了下頭,帶著身后的暗夜精靈重新退入了森林的陰影里。
這套施法流程他們已經在迦娜大陸實踐了無數次,用起來就像呼吸那般容易。
很快他們會騎著麋鹿奔赴下一座村莊,然后重復同樣的事情。
這是魔王大人交給他們的任務,他們需要代表大墓地,確保救世軍的春耕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他們走了……”望著那群河之精靈離開的方向,老漢克忍不住喃喃自語。
奔流河上的精靈……他一直以為那只是傳說,沒想到他們真的存在!
就在他感動到忍不住流淚的時候,森林中又傳來一陣磕磕碰碰的聲音,就好像骨骼碰撞在一起。
看到森林中的情況,前一秒還沉浸在喜悅中的眾人,神色瞬間變了。
尤其是帶兵的千夫長,兩只眼睛瞪圓,失聲驚叫了出來。
“亡,亡靈?!”
一般來說,只有亡靈法師在附近的時候,亡靈才會成群結隊的行軍。
平時它們大多是無意識游蕩在山野中的,甚至不如豺狼危險。
千夫長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那從森林中走來的亡靈,少說也得有兩千以上的規模,而且不少都散發著極為恐怖的氣息!
哪怕不考慮躲在暗處使壞的亡靈法師,他也沒有多少勝算能帶著手下打贏……
就在眾人驚慌失措的時候,一只矮小的綠皮玩意兒忽然跳了出來。
他的模樣像極了哥布林,坐在一臺冒著黑煙的金屬機器上。
當眾人看見他的時候,他正揮舞著雙臂,朝著他們大叫大嚷。
“把你們的武器放下,別對著你們的友軍!他們不是亡靈!他們……是用圣光召喚的圣靈!不信你們拿圣光照一下他們就知道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歐克魔法工坊的歐克,米婭小姐很久很久以前從魔都的奴隸市場買來送給魔王的哥布林。
不過由于哥布林的皮膚越綠越高貴,血脈越純,因此灰皮膚的他反而像個異類,只是因為懂得符文技術,所以賣的比較貴。
眾人微微一愣,壓下了手中的武器,交換著驚疑不定的視線,面面相覷。
“圣,圣靈?”
“那是什么?”
他們從來沒聽過如此古怪的說法!
當然,他們也是頭一回在暮色行省這片土地上見到哥布林這種生物,以至于他們都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哥布林。
在萬仞山脈,鼠人和矮人是最常見的異族,往坎貝爾公國的方向再走一些還有蜥蜴人。
至于哥布林則常見于羅德王國,學邦所在的北部荒原,以及新大陸等等地區。
“……要不我們用圣光試試?”
“好主意,你會嗎?”
“開什么玩笑……我要會那東西,我會來這兒和你揮鋤頭?”
幾個救世軍士兵交換著視線,小聲交頭接耳。
他們的千夫長倒是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古怪地站在原地。
圣女殿下說的援軍,該不會是這些家伙吧?
圣靈……
這聽起來也太怪了。
見那些人類似乎仍然無法接受,歐克又耐著性子嚷嚷道。
“好吧,實話告訴你們,他們是你們的祖先!他們看到你們正在受難,于是祈求神子大人讓他們重新回到人間,可別辜負了他們的一番好意!”
“總之別管他們是什么了,他們會幫我們耕地,還會使用機械!”
如果不是魔王陛下的要求,他才懶得和這群人類廢話那么多。
祖,祖先?!
我的爺爺??
老漢克嚇了一跳,看著那群骷髏們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
他記得他爺爺也叫漢克,他的名字正是從他爺爺那兒繼承來的。
也就是說……那邊也有個老漢克?
不只是他。
周圍的村民們也是一樣,臉上又喜又怕,喜的是先祖之靈居然還記得他們,怕的是這群祖宗們干活的時候把自己干散架了。
那可太褻.瀆了!
千夫長遲疑地看著面前這個矮小的家伙,總覺得他像哥布林,卻又不好意思問。
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他是什么,而是他們眼下要做的事情。
他走到了那個疑似哥布林的家伙面前,盯著他低聲說道。
“……這可是圣女殿下交代的任務,交給它們能行嗎?”
“圣女?!啊……沒問題,能行能行!”歐克嘴巴張大,大吃一驚。
尊敬的帕德里奇小姐什么時候又冒出來一個競爭對手,而且還是教會的圣女?!
不過等等——
魔王大人連教會的圣女都腐蝕了,那豈不是意味著……大墓地的腐蝕已經擴散到了圣城去?!
歐克瞬間激動了,比聽聞自家小姐成了大墓地的主母還要高興。
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
看著那只不太正常的小家伙,千夫長雖然心中遲疑,但還是勉強點了下頭。
不點頭也沒辦法。
他手上的士兵對付一般的土匪還行,對付這群亡靈還真沒啥把握。
而且他們真要不懷好意,也沒必要和他廢話了,剛才就該動手了。
“既然圣女殿下知道這件事情,那我就不多過問了……”
歐克:“沒錯沒錯,把你的嘴閉上吧人類!你們的問題可真多!你們現在要做的是,讓你們的人跟在我們的拖拉機后面,把種子撒下去!還有,派一些人到河邊去,我們的工程師早就在那兒等著了!你們昨天就該到了!”
千夫長被懟的一臉懵逼,愣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
“拖,拖拉機?!那是什么……”
“馬上你們就知道那是什么了!恕我直言,雷鳴郡的人類玩意兒可比你們聰明!”
歐克毫不吝嗇自己的毒舌。
身為比阿拉克多還弱小的寵物,他也只能從這些更弱的人類玩意兒身上找到優越感了,在大墓地的時候他連阿拉克多都不太敢惹。
就在他轉身正要離開的時候,那人類千夫長忽然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
歐克:“怎么了?!又怎么了?!人類玩意兒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無視了那聒噪的聲音,千夫長狐疑地盯著他,用不確定的聲音問道。
“你是……哥布林?”
歐克瞪圓了眼睛。
他當然是。
但魔王大人不準他是。
那位大人在向他交代任務時的第一句便是——絕不能被暮色行省人看穿自己哥布林的身份,否則有他好果子吃。
“哥布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哥布林,我我我是地精!”
原來是地精。
千夫長松了口氣,看著氣急敗壞的歐克笑了笑,道歉說道。
“不好意思哈……我還以為您是哥布林。”
“哈哈哈哈哈!您真會開玩笑!”歐克放聲尬笑著,在心里咒罵了一句該死的人類玩意兒。
“我叫盧克,你叫什么——”
“歐克!順便一提,你的名字真難聽!”
看著這個暴躁的小東西,千夫長的表情古怪。
這也沒什么區別啊……
就差一個音節。
不遠處,坐在拖拉機上的亡靈打個哈欠,看向一旁的好兄弟,發出嘎吱咯嘣的聲響。
“咱啥時候才能開始?”
“不知道!我只希望這群npc搞快點,別再磨嘰了!”
就在兩人交流著的時候,站在不遠處的另一只亡靈兄弟罵罵咧咧了一句。
“干!我的腿為啥動不了?”
站在旁邊的老玩家調侃了一句。
“你是新人吧?過場動畫的時候不能動難道不是常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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