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隼號，冥想室。
軟墊上盤坐的林恩猛然深吸一口氣，失神的眼眸逐漸聚焦，退出了窺理狀態。
他喚出窺理光幕，目光移到秘法一欄。
雖然黑月符文后面依然顯示著入門，但林恩能夠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對黑月符文的理解更加深入。
這一次有了方向的窺理所取得的收獲，幾乎等同于前面他數月的苦心研究的收獲。
林恩吐了一口氣，靜靜坐了片刻，消化著窺理的余韻。
‘沒想到，黑月符文竟然和巫術模型一樣，可以銘刻在精神海當中，只是需要明確符點……’
這短短的一句話，便是林恩這一次窺理的所有收獲。看似不起眼，但卻讓他第一次看到了能夠將黑月符文直接轉化為戰斗力的可能性！
休息了許久，林恩自覺狀態恢復的差不多，伸手取出了療愈之腕。
林恩熟練的將它拆解開，暴露出核心符文區域。
雖然他早已經對療符文的結構爛熟于心，但考慮到接下來需要進行的嘗試，還是找出了原始版本作為參考。
‘接下來，我需要將療符文像銘刻巫術模型一樣，銘刻在精神海當中。’
林恩雖然是如此計劃著，但此刻依舊有些忐忑。
精神海位于靈魂當中，是巫師最重要的區域，沒有之一，任何關于精神海的改變都需要慎重又慎重。
林恩雖然通過窺理，知曉黑月符文的確可以像巫術模型那樣銘刻在精神海當中，也知道該如何銘刻。
但銘刻具體是否安全，銘刻完之后會有什么樣的效果，卻都不能百分百確定，只能說有九成五把握沒有什么危險，而且是正面的效果。
保險起見，林恩沉思許久，打算先在普通靈魂上進行試驗。
人類的靈魂通常禁止買賣，即便有售賣的時候，也對購買者的身份有嚴格的要求。
但這些都只是表面上，背地里有關靈魂的買賣屢禁不止，是相當龐大的灰色產業。
不過，林恩并不打算購買人類靈魂。
如果只是為了測試銘刻的黑月符文是否對靈魂有所損傷，那使用普通魔獸的靈魂也一樣可行，也無需在意是否擁有精神海。
魔獸靈魂不是什么緊俏貨，而且林恩出關的時候，蘭金商隊還停留在168哨塔，所以在卡爾斯的熱情招呼下，他很快便買到了幾枚封印著魔獸靈魂的水晶球。
林恩快步返回黑隼號冥想室，立刻開始測試。
他釋放出其中一個狐貍模樣的淡白靈魂，集中精神控制著它凝結出一個個符點！
要想將黑月符文用精神構建出來，還要銘刻在精神海中，符點是最關鍵的地方。
林恩此前的嘗試之所以沒有成功就是因為他只是依樣畫葫蘆，將黑月符文巨細無遺的搬到精神海當中。
但實際上，若是需要用精神力構建黑月符文，那必須要先凝結符點，而且對于符點的凝結順序和時機的要求也相當嚴格。
只要有任何順序錯誤，或者凝結的時機慢了一秒，都會導致黑月符文無法在某種更高的層次連結成一個整體。最后哪怕結構沒有絲毫問題，也沒有辦法發揮出任何作用。
不過，只要將這些符點構建完畢，接下來它便會自然而然生長出外圍的結構，同時還會因為環境的不同而有所區別。
林恩雖然在腦中已經模擬過許多次構建黑月符文，但此時還是第一次真正上手。
不出意料，他第一次的嘗試失敗了。
問題出在凝結時機的把握上，在構建倒數第二個符點的時候，他稍微慢了一拍。
沒有絲毫氣餒，林恩緊接著開始下一次嘗試。
這一次，他更加仔細，期間沒有犯任何錯誤，最終圓滿成功！
暗淡的狐貍魔獸靈魂上，此刻凝結著一枚銀白的立體符文，在有光亮水晶照耀的明亮冥想室當中也顯得璀璨。
林恩仔細觀察著狐貍靈魂的反應。
巫師的靈魂本質與任何智慧生物的靈魂本質并沒有任何區別……至少，林恩知道學徒、一階、二階巫師都是這樣。
至于更高等階的巫師，他并不了解。
所以，黑月符文是否對于靈魂有所損傷，可以通過這樣的靈魂測試來做一個初步判斷。
‘既然測試的結果是安全的，那接下來就該進行下一步了。’
林恩揮手抹去狐貍魔獸靈魂上的黑月符文，但由于用力過猛，原本就暗淡的魔獸靈魂也隨之潰散。
林恩沒有太在意，黑月符文這樣的知識，他需要嚴格保密。
即使狐貍魔獸靈魂此刻沒有潰散，他之后在將其用到沒有使用價值后，也會仔細銷毀。
林恩盤腿在冥想軟墊上坐下，閉目冥想。
他花了約莫十五分鐘，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巔峰。
隨后也沒有睜眼，便直接開始在精神海中銘刻療符文。
林恩本來對這枚符文就十分了解，又有了剛才在狐貍靈魂上操作的經驗，心里很有底氣。
但這一次畢竟是在自己身上最重要的地方做實驗，林恩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每一次操作都力求精準無誤。
在這樣緊繃的情況下，林恩的額頭都罕見的冒出幾滴汗水。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恩終于睜開雙眼，輕輕呼了一口氣。
興許是此前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第一次便在精神海當中成功構建出療符文！
坦白來講，構建出療符文并將其銘刻在精神海當中后，林恩并未有什么特別的感受，就像是銘刻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巫術模型。
‘不過，既然是精神海當中的超凡模型，那就可以嘗試驅動。’林恩默默想到，他目光一凜，確認自己狀態頗佳后，便沒有任何遲疑的驅動了位于精神海當中的療符文！
嗡——
魔力洶涌而出，為精神海當中的療符文提供能源，使其亮起微光。
由于林恩選中的施術目標是自己，所以下一刻，他便感覺渾身傳來一陣溫熱之感，就仿佛泡在了溫泉中。
‘這樣的感覺……遠比使用療愈之腕更強！’
林恩仔細感受后，頓時吃了一驚！
原本的療愈之腕的效果僅僅相當于普通的0環高等巫術。
但此刻他施放的療符文的效果，卻已經摸到了一環巫術的門檻！
相當于直接提升了一個層次！
林恩仔細思考后，心中有了一個推測：
‘通常來說，巫具的強度不僅和其中蘊含的巫陣有關，也與制作它的材料有關。材料越好，越契合巫陣，通常來說威力也會有一定程度的增強。
‘而療符文此刻的效果之所以超越療愈之腕的效果，難道是因為現在的療符文是由純粹的精神力構建，更加契合黑月符文？’
林恩隱隱感覺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對的，但他暫時沒有辦法驗證。
不過不管怎樣這都是個極大的好消息，他也不著急驗證。
‘如果真是我猜想的這樣，那原本等同于二環初等巫術的黑月執法令銘刻在精神海當中，豈不是能夠發揮出二環中等的威力？！’
林恩心中興奮之余，繼續驅動了數次療符文，做更多的觀察研究。
‘似乎，對比起同一強度的巫術，療符文所消耗的魔力要更小一些，大約只有60的樣子。’
這個新的發現，林恩并不感到驚訝，因為那些黑月遺物也都普遍消耗魔力較少。
哪怕是黑月執法令，對比它的效果而言，所消耗的魔力也談不上多。
林恩繼續一次又一次的驅動著療符文，不斷觀察著。
在這樣測試的過程中，林恩的眉頭卻逐漸皺了起來，淡灰的眼眸中冒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療符文在使用時，竟然不會消耗精神力？！’
林恩雖然已經在過去的幾分鐘確認過數次，但依舊不敢置信。
這一發現，完全推翻了林恩長久建立起來的巫術觀！
要知道哪怕是已經銘刻在精神海當中的巫術，在使用時依舊需要消耗精神力，頂多只是比現場構建巫術模型稍微少上一些而已。
但這種消耗的減少只是因為提前銘刻不會有失誤，而現場構建巫術模型可能會出現失誤，會導致多消耗精神力。
所以提前銘刻巫術嚴格來說，其實并不能節省精神力，只是節省了構建的過程，但該消耗的精神力依舊會消耗。
巫術是精神力與魔力共同作用下誕生的奇跡，所以在施放巫術時，兩者也缺一不可。
——林恩在成為巫師學徒，學會第一門巫術的那一天便明白了這個道理。
可療符文卻完全打破了這個常識。
它在銘刻到精神海之后，再驅動竟然無需消耗任何精神力，僅僅只需要消耗一點魔力！
‘這門知識，這黑月符文……果然是脫離巫師體系之外的一門超凡知識！
‘而且，從現在的表現來看，這門知識似乎比巫術更加高效與強大！’
林恩低著頭，眸光不斷閃動，心潮澎湃難以自抑。
但很快，他想到了同樣掌握這門知識的黑月學院已經徹底毀滅，只余下這些殘破的遺跡。
仿佛在寒冷的清晨驟然推開窗，一股涼意當面席卷而來，澆滅了林恩心頭的躁動。
‘黑月符文的確是一門強大的知識，但我卻只是一名弱小的一階巫師。’
林恩默默站起身，在冥想室中來回踱步了兩圈，覺得自己徹底冷靜下來，便又取出飛蛇腰帶。
這兩條腰帶雖然都是一環等級，但核心符文卻都與療符文一樣，只有一枚黑月文字。
所以研究的難度也僅比療符文大上一點，十分適合作為第二個銘刻的黑月符文。
當然，飛蛇符文一共有兩種，準確來說應該是第二三個銘刻的符文。
雖然銘刻療符文之后并沒有出現任何異常，但保險起見林恩還是先在另一個熊類魔獸身上測試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之后才開始銘刻。
有了先前成功的經驗的加持，林恩這一次銘刻的過程整體有驚無險。
大概半日后，便成功銘刻上飛蛇一型符文。
只不過，在林恩想要銘刻飛蛇二型符文的時候，他卻忽然再次觀察到了他之前注意過的一個信息——
飛蛇一型符文的符點與飛蛇二型符文的符點的數量、類型竟然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只是在于符點的位置有所不同。
這種不同導致了兩種飛蛇符文之間構成的模型有些微差別。
而這種差別又進一步導致了兩種飛蛇符文的效果差別。
‘換言之，只要改變符點的位置，便能讓同一個黑月符文也表現出不同的效果？’
林恩默默想到。
現目前，他已經發現了多種影響黑月符文效果的因素。
對于單一黑月文字構成的黑月符文，影響其效果的因素有符點多寡，符點位置，符點種類。
這些符點的任何改變會導致黑月符文自行生長出的“血肉”有所差異，也會讓最后誕生的黑月符文效果有所不同。
而對于復合黑月文字構成的黑月符文，影響因素則多了一個子符文——不同的子符文也會導致黑月符文的效果不同。
‘所以，符點到底是什么？’林恩心中難以避免的思考到了這個問題，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符點一定與黑月文字有關。因為每一個黑月文字都有著對應的黑月符點。
‘這樣說的話，或許符點就是來自黑月文字當中，是從中提取出的精髓，或者是對整個黑月文字的抽象概括？’
這個問題在此刻注定得不到回答。
林恩也沒有多想，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精神海中銘刻的飛蛇一型符文上。
他集中精神，嘗試改變符文上與飛蛇二型不同的那個符點，使其位置接近飛蛇二型。
如果放在巫術模型上，這樣的改變是完全行不通的。
銘刻后的巫術模型只有抹消重新銘刻這一個選項，不存在再微調的可能。
然而，黑月符文卻不一樣。
林恩雖談不上輕而易舉，但花了幾分鐘后，便成功將飛蛇一型符文調整為飛蛇二型。
他嘗試驅動，效果竟然也與飛蛇二型效果一樣！
‘那既然飛蛇符文可以這樣，療符文恐怕也同樣能夠進行這樣的調整。
‘也就是說，我可以通過調整符點的位置，讓同一個黑月符文達到不同的效果！’
這聽起來似乎不值一提，但若是放在巫術上，那就是林恩可以將一個火球術巫術模型，隨心意調整為爆裂火球，或者雙火球等等。
這背后代表的是黑月符文無與倫比的適用性！
就這樣，林恩沉迷進了調整符點。
一月的時間悄然流逝，林恩有收獲，也有失敗。
但無論如何，他都需要暫時停下研究了。
因為這一天，銀環學院向他與塞繆爾發來了任務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