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婭，快看，這里的森林好奇怪！”
飛艇餐廳中，羅西婭趴在舷窗上，驚訝說道。
“的確有點奇怪，這些樹木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莉婭點點頭，看著外面干枯猙獰的樹木，眼底顯露出憂色。
“我們以后會一直待在這種地方嗎？”羅西婭低聲喃喃，又換了個角度，注視著那片龐大的灰林遺跡。
“不知道……”莉婭搖頭，振作精神道，“不過，我猜征召大概率應該是暫時的吧，我們這么多人都過來了，總不能都永遠待在這里。”
這個問題，金棘學徒們在出發前就已經詢問過林恩與塞繆爾，兩人給出的回答是不知道。
塞繆爾還多少安慰了下眾金棘學徒，說即便銀環學院沒有舉措，到時候學派也會派人過來輪換，不會讓他們一直在這里。
但林恩卻沒有半點安慰，只是始終回答，不知道。
這使得前來的金棘學徒們心中既有興奮，也有擔憂和迷茫。
黑月學院遺跡，這是每個極光域的巫師都夢想遇到的東西，而他們現在就在其面前。
各種洶涌的情緒在金棘學徒們心中交織，羅西婭也沒再接莉婭的話，只是靜靜注視著舷窗外，看著飛艇徹底劃過森林上空，來到遺跡邊緣。
整個龐大的灰林遺跡大致呈現橢圓形，南北長，東西短。
飛艇載著他們向著一處低矮的山坡前行。
在那處山坡頂上，有著一片與周圍格格不入的灰白建筑群，外表很新，似乎是才修建不久。
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是更早抵達遺跡的銀環學院巫師們的杰作，也是方圓百里唯一的“營地”。
倘若湊近，便能發現這些建筑當中隨處可見銀環標識。
而所謂營地，則是本次駐扎灰林遺跡外據點的一個等級。
營地是除開大量銀環巫師聚集的東南西北四個大型要塞之外最高等級的據點，在它之下還有兩個等級——
從大到小分別為，哨站，哨塔。
按照銀環學院的規劃，此次征召的巫師們將會繞著整個灰林遺跡邊緣駐扎一圈，將其完整的包圍起來。
具體實現的方法，就是一個接一個的建立據點，由點到線，覆蓋整個外圍。
至于具體位置，大致是按照‘哨塔’“哨站”‘哨塔’營地‘哨塔’“哨站”‘哨塔’這樣的順序進行排布。
其中營地常駐的人員主要是銀環學院的正式巫師和優異學徒，而哨站則是普通學派的正式巫師，哨塔則是巫師學徒。
不過具體的情況也會根據實際的環境有所區別，通常來說哨站建立的地方相對更危險一些，也容易被突破。
又過了一會，飛艇抵達營地外的空地，開始緩緩下降。
“終于要降落了。”羅西婭感慨一聲，站直了身體。
此時大部分霍森斯學派的金棘學徒都聚集在餐廳，聽到她這話后，紛紛發出如釋重負的感慨。
“的確，終于到了，再坐久一點，我都要憋死了。”
“就是，這里客房又不提供魔能供應，冥想的效率低下，遠不如我在銀環學院的住所。”
“還能冥想就不錯了，之后生活在這里，條件也不知道能不能比得過飛艇上。”
“哪里會這么夸張，底下又不像飛艇，面積有限。”
“生活面積是一方面，可魔能更重要啊！你們沒有發現來到這里之后，魔能的濃度都有所下降嗎？”
這話一出，許多學徒臉上的神色頓時變了。
魔能對于巫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這里的魔能濃度太低，那各種方面都會受到影響。
尤其是冥想修煉，這可是關乎到自身前程，乃至性命的大事！
“唉，真是倒霉，上一屆金棘學徒遇到了圣彌環污染，我們這一屆又有灰林遺跡。
“本來因為能夠見識黑月遺跡，我還很興奮。但仔細想想，我們這些駐守巫師也頂多只能遠遠看看。”
氣氛逐漸變得沉默起來。
莉婭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別灰心，各位。魔能濃度畢竟沒有經過正式測量，光憑感覺不夠準確。
“況且灰林遺跡外圍這么大，我們負責的地方也還沒有確定，到時候環境如何也尚且未知，現在就喪氣也太早了點。”
羅西婭第一個回應：“莉婭金棘說得對！
“而且，即便這里再惡劣，我們也還有著學派。
“霍森斯學派可與別的學派不一樣！”
眾金棘學徒紛紛點頭，但這時卻有一聲格格不入的嗤笑傳來。
盧西婭皺著眉望去，看到一個熟悉的黑袍少年身影緩緩離開餐廳。
仔細分辨后，她想起那是之前欺凌一名綠發少年的麥金利學派巫師學徒。
環顧四周，餐廳中為數不多的幾名麥金利學派巫師學徒，也紛紛起身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飛艇馬上就要降落，也或許是因為黑袍少年開了頭。
飛艇的餐廳是公共區域，霍森斯學派的學徒們雖然經常在這里聚集，但卻從未將其當做自己的地盤。
不過，麥金利學派的巫師學徒實在自閉，每天飯點之外還前來餐廳巫師學徒頂多不超過十名。即將抵達灰林遺跡的今天，更是只有三五名學徒前來餐廳。
此刻更是走了個干凈。
“真是讓人火大。”羅西婭皺眉。
“別管那些麥金利學派的巫師學徒。”莉婭安慰了句，順著此前羅西婭的話繼續接道，
“是的，我們霍森斯學派是不同的，所以我們才能在此刻聚集在一起，也所以才會有林恩和塞繆爾閣下與我們同行……”
她的聲音不急不緩，不驕不躁，平淡的述說著事實。
金棘學徒們安靜聽著，心中也不再焦躁。
飛艇逐漸接近地面，最后伴隨著一陣輕微搖動，正式停泊在山坡營地外的空地。
黑隼號中。
塞繆爾從座椅上起身，注視著舷窗外腐朽肅穆的遺跡，輕輕吐了口氣：“終于到了。”
林恩坐在駕駛位上，控制著黑隼號停泊在飛艇旁邊，隨后才抬起頭仔細注視著不遠處陌生的遺跡。
這一處營地的位置選擇的很好，從他們停泊的位置透過舷窗，可以將整個灰林遺跡盡收眼底。
看著那些曾經在血紅世界見過的黑月徽記，林恩心中也難免有些感慨。
‘沒想到還是來到了這里。’
在剛剛聽聞這處遺跡的信息時，林恩心中就曾有過前來探索的沖動。
畢竟他當年從血紅遺跡中獲得的資源，直到現在仍舊在為他不斷帶來助益。
之后之所以打消了所有的念頭，也不是因為不想，而只是因為風險遠大于收獲。
雖然現在看來風險也同樣遠大于收獲，但……黑月遺跡就在他眼前。
林恩難以避免心神動搖了下。
緩緩呼了口氣，林恩站起身，和塞繆爾一同向外面走去，一點一點壓下了心中的情緒，重新讓理智重歸大腦。
雖然黑月遺跡就在面前，但除非迫不得已，林恩最多想想，絕不會做這樣冒險的事。
“所有學徒都來這里，按學派集合排隊！”
營地門口，一個灰發的銀環學院巫師招呼著剛從飛艇上下來的巫師學徒們，語氣帶著常見的冷漠。
“排好隊，我們一起過去！”莉婭招呼著眾金棘學徒。
出乎意料的是，旁邊麥金利學派的學徒比他們東子更快，他們根本沒有集合，一行人烏泱泱的直接來到了營地門口的銀環學院巫師面前排隊。
看似一窩蜂，但實則暗含秩序。
一些氣勢明顯比周圍學徒更強大的學徒優先走在前面，其余學徒只敢跟在他們身后。
“一群蠢貨，繼續在這里磨蹭吧，”
莉婭又聽到了熟悉的陰冷聲音，黑袍少年嗤笑著從金棘學徒身旁經過，所到之處，麥金利學徒們紛紛讓開位置。
黑袍少年很快從最后來到了最前面，他回望剛剛集合完畢的金棘學徒們，心中冷笑：
‘霍森斯學派果然只是個偏遠學派。那些學徒們看來根本沒有人提醒過他們，好的駐地地點有限，越晚一點，便越難挑到好位置。”
負責接待的銀環學院巫師對這一幕熟視無睹，只是皺眉催促著金棘學徒們：
“你們是什么學派的學徒？搞快一點，安排完你們，還有新的一批學徒要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面對一名正式巫師的呵斥，金棘學徒們心中本能有些慌亂。
金棘維克定了定神，正要回答，卻聽見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他們來自霍森斯學派，這位閣下。”林恩不急不緩說道，臉上帶著平淡的笑。
銀環學院的一階巫師抬起頭，看著同為一階的林恩和塞繆爾，語氣頓時柔和了些：
“原來是霍森斯學派的學徒，難怪如此有規矩。
“二位想必就是林恩與塞繆爾閣下了吧，我是西福斯·肯尼。
“考特尼大人已經向我們提前吩咐過了，二位帶著學徒們先跟我來吧。”
一階巫師說完向身旁的兩名學徒助理使了個眼色，后者心領神會，一人向面前排好隊的麥金利學派學徒吩咐：“所有人，向旁邊挪幾步，讓開營地大門。”
另一人則來到金棘學徒面前，語氣溫和道：“各位，跟我來吧。”
“……好的。”維克緊繃的臉松了下來。
莉婭也抿起唇，嘴角翹起開心的弧度。
她旁邊原本因為聽到黑袍少年嗤笑言語，又被一階巫師嚇了一跳，現在有些垂頭喪氣的羅西婭更是立馬挺直了胸膛，如打了勝仗的將軍，趾高氣昂的盯著不遠處的麥金利學派巫師學徒。
尤其是那名黑袍少年。
黑袍少年感受到她的目光，與之對視一眼，又瞧了瞧前面的林恩與塞繆爾，什么也沒說，連一個發狠的目光都沒給，直接移開了視線，低眉順目。
羅西婭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中更加暢快。
只是一旁的莉婭卻微微蹙眉，感覺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不管怎么樣，在銀環學徒的招呼下，金棘學徒們優先走進了營地。
“按照考特尼大人的吩咐，我們將地勢最好的三個哨塔位置都留了下來，閣下看喜歡哪一個。”
辦公室中，灰發巫師啟動地圖投影，標出了三個位置。
為了使得外圍的攔截力量足夠，不會因為過于分散而被逐個擊破，銀環學院規定哨塔的具體駐守力量都應保持在250名一等巫師學徒之上。
這樣數量的巫師學徒加上未來可能會建立的配套巫陣，足以應付普通的一階巫師。
而征召的正式巫師原則上都集中在哨站，以便統一調動支援。
這樣的安排看似不如給每個哨塔都配備一名正式巫師優秀，還會導致正式巫師過于集中，支援可能無法及時到位的問題。
但從實際情況出發，這樣的安排能夠大大降低正式巫師的損耗，避免正式巫師一個個送死的情況發生。
而且，銀環學院用駐地圈出的邊界，距離真正有價值的灰林遺跡還有不短的距離，所以哨站或者營地的正式巫師有充分的時間攔截闖入者，那些哨塔的巫師學徒只要能起到基本的警示作用即可。
當然，這樣做的弊端是會導致巫師學徒的死亡率大大升高。
這不能說這套方案不好，只能說銀環巫師在權衡之下，選擇了這一種對巫師學徒不友好的方案。
不過，霍森斯學派是個例外。
嚴格來說，哨塔的駐守人員應該只有巫師學徒，主要負責巡邏示警。
但霍森斯硬是向銀環巫師要來了特殊的待遇。
林恩與塞繆爾將會和金棘學徒一同駐扎在一處哨塔，而不是哨站。
如此一來，相當于林恩與塞繆爾以一階巫師的身份干著巫師學徒的巡邏工作，危險性無疑大大降低。
畢竟哨塔駐扎的巫師學徒僅要求巡邏，遇到不敵的闖入者只需預警，隨后便可以撤離。不像哨站的正式巫師，必須花力氣攔截，即便不敵也要想辦法拖到援兵到來。
此外，對于金棘學徒們來說，他們也擁有了兩名一階巫師的庇護，可謂是雙贏！
‘所以，該選哪一個駐地呢？’
林恩與塞繆爾仔細看向面前投影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