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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鑒真萬相撕華袞,歸塵一炬掃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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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一飛剛加冕今日“凹造型耍帥五冠王”,春風得意馬蹄疾似的晃下擂臺,把戰場讓給下一組新玩家爭鋒。他那頭咸魚頭盔,此刻已光榮退役,被一股腦兒塞進了背后的龜仙人背包里,紅綠燈頭型的“本體”重新顯露崢嶸。

  腳跟還沒在后臺站定,一名臉蛋憋笑憋得快扭曲的年輕工作人員趕緊朝他招了招手:“韓先生,這邊請!”

  韓一飛坦然跟上,腳步生風。后臺豁然開朗,一溜長桌后面,七八個同樣年輕的臉龐對著閃爍的電腦屏幕,指尖飛點。屏幕上,擂臺直播與花花綠綠的數據流齊飛——嚯,敢情這全權交給AI判官的賽事,背后還貓著這么一隊“人類偵察兵”在做雙保險復核呢!

  韓一飛可是各種漫展、賽事的老江湖,眼風一掃,誰是老大早已門兒清。不等引路的小哥開口引薦,他一個箭步躥過去,對著正中那位氣質出眾的女子,行了個相當江湖氣的打招呼禮:“老板,您好!”

  被稱呼為“老板”的女子聞聲抬頭,露出一張頗具知性美的臉龐,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旁邊的工作人員趕忙同步介紹:“慕容姐,這位是今天首位五冠王韓一飛先生。韓先生,這位是我們團隊特聘的造型專業點評師,鄧慕容……同學。”

  “同學?!”韓一飛的眼睛瞬間瞪得比他的紅綠燈頭型還圓溜——這稱呼放在此情此景,絕非客套,妥妥的認證了她的在校生身份!一個在校大學生,坐鎮評審這么瘋狂的擂臺?

  鄧慕容仿佛沒看到他下巴快脫臼的傻樣,只淡淡牽了下唇角,那雙透過無框眼鏡掃射過來的目光,精準地定格在韓一飛臉上,像手術刀片刮過。她食指輕點,直指核心:

  “韓先生,‘僵尸號表情包’不是真無敵哦。最后那招「數據驅動·萬笑歸宗·彩虹尾屁炮」——名字夠響亮,特效也夠污染,但你那關鍵幀的表情管理,嘖,拖后腿了。”

  她指尖一劃,旁邊一臺電腦屏幕瞬間切到韓一飛擂臺高光回放。畫面恰好定格在他單膝跪地,咸魚頭盔擬態“糞海狂蛆天尊”、噴射墨綠毒霧的榮耀時刻。鄧慕容推了下眼鏡,激光筆的紅點在屏幕上游走,精準圈住他的顴骨和咬肌附近極其細微的肌肉抽搐:

  “看到了嗎?就在你‘毒霧噴射’前0.3秒!嘴角這0.5毫米的神經性抽搐——你以為頭盔擋臉萬事大吉?錯!臺下360度高清捕捉,后臺同步放大推演,‘微表情露餡’可是兵家大忌!”她語調不高,卻字字如冰錐,鑿得韓一飛臉上剛冒頭的得色瞬間凍住:“真正的‘帥之核彈’,內核是穩如阿爾卑斯山萬年冰蓋的掌控力!任由全身器官都在信息污染里跳廣場舞,面部表情也得是斷電的AI——一片死寂方顯大道無情!”

  鄧慕容頓了頓,語氣略帶一絲“學術圈看土包子”的惋惜,指向屏幕上的另一幀——那是韓一飛遭受小鉆風“全息糞坑”貼臉攻擊的瞬間:“還有這里,正面硬抗‘精神糞海狂潮’時,你眉毛抬高了0.1毫米!這點縫隙,足夠讓敵人塞進一噸‘心理破綻’小紙條了。”

  她拿起桌上厚厚一沓分析報告,用邊緣敲了敲屏幕:“道具能玩出花,是奇兵。但最高級的帥,是數據流里的‘絕對零度’——心跳飆到一百八,面部也得焊死在出廠設置!韓先生,你這‘彩虹尾屁炮’,物理和精神污染都滿分了,唯獨這‘帥值防火墻’千瘡百孔,差點讓一座核電站坍成豆腐渣啊。”鄧慕容收起激光筆,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屬于學霸的專業微笑:“下次要‘封神’,建議先對著鏡子,做一千次‘便秘式無表情抗壓訓練’——把臉皮練成防空洞再說。”

  韓一飛臉上被鄧慕容戳穿的表情管理漏洞還沒愈合,這位點評師的無框眼鏡片寒光一閃,激光筆倏地轉向他背后的龜仙人背包:“道具戰略儲備挺足啊韓先生,可惜全是地攤級戰術核彈。“她食指輕叩桌面,工作人員立刻將咸魚頭盔捧上分析臺。

  “看這'糞海狂蛆天尊'的仿生涂層。“鄧慕容用報告紙邊緣刮過頭盔表面,搓下幾點劣質熒光粉,“日光燈下挺唬人是吧?擂臺強光一打,反光像掉漆的公交車扶手。“她突然拽過韓一飛胳膊,指甲敲擊他手腕的LED燈環:“紅黃綠三色死亡混搭!漫展騙騙二次元萌新還行,真當裁判AI的色域識別是瞎子?“

  電腦屏幕應聲切到頭盔噴射墨綠毒霧的慢動作。鄧慕容的激光紅點釘在毒霧邊緣:“關鍵幀穿幫了喂!擬態材質遇氣壓膨脹,接縫處崩出三毫米塑料白邊——“她轉頭扯開龜仙人背包拉鏈,掏出半截還在滴黏液的道具腸子,“后勤補給倒舍得用真豬腸衣,可仿真黏液摻水率超標,擂臺高溫下蒸發速率不一致,導致毒霧粒子團大小不均...“

  韓一飛眼睜睜看著自己精心調制的“彩虹尾屁炮“原料被甩進廢棄物收納箱。鄧慕容從白大褂口袋抽出一支紫外線筆,照向韓一飛戰袍前襟:“最致命是這件夜光蛛絲戰甲。“紫光燈下,本該均勻發光的符文變成斑禿的狗皮膏藥。“知道AI怎么解析嗎?系統判定為——“她模仿機械音棒讀,“50%霉變苔蘚+50%蟑螂卵鞘涂層的乞丐斗篷“

  “記住!“鄧慕容突然踮腳拍了下韓一飛的紅綠燈腦袋,金屬外殼發出空心塑料桶的悶響,“頂級騷包戰甲該像維多利亞時期束腰——外表鑲滿珍珠母貝,內襯是能勒斷肋骨的碳纖維龍骨。“她指著屏幕上定格的“全息糞坑“攻擊畫面冷笑:“您這套玩意兒?充其量是熒光棒泡在泔水桶里的行為藝術。“

  后臺靜得能聽見數據線電流的滋滋聲。韓一飛盯著垃圾桶里報廢的道具,當年在漫展被這姑娘一眼看穿殺馬特本質的恐懼感,伴著龜仙人背包的廉價塑膠味,再度席卷而來。

  鄧慕容打小就是遠近聞名的“毒舌小導彈”。一歲抓周,小手啪嘰拍到成語詞典上,圍觀親戚齊贊“聰明靈秀”;兩歲牙牙學語,鄰里已竊竊私語“這丫頭伶牙俐齒,將來定有出息”;三歲玩過家家,沙坑里堆城堡的小伙伴被她點評“結構力學不及格”,氣得小朋友哇哇大哭;待到四歲,巷子口的嬸娘們瞧見她蹦跶過來,腳跟一旋,寧可繞道走;五歲上幼兒園,帶班老師擦著冷汗把她安排到單桌——“集體活動挺好,就是這孩子一開口,能讓我們全班臉紅到耳朵根,跟集體蒸了桑拿似的。”

  六歲踏入小學校門,鄧媽媽攥著閨女小手,愁云慘霧地先給班主任打預防針:“老師您多擔待……我家這丫頭啊,別的都好,就是這張嘴……”她做了個“淬毒”的手勢,“……比較鋒利。”

  班主任眼睛一亮,撫掌道:“利嘴好啊!正好做學習委員,幫同學扶正學習態度嘛!”鄧媽媽瞬間臉色煞白,雙手擺得跟風車似的:“使不得使不得!千萬別給她安職位,普通群眾,普通群眾就挺好!”

  班主任瞅瞅報名表上鄧慕容那拔尖的入學成績,又瞥了眼這位反應過激的媽,心里那點狐疑像泡泡一樣鼓起來:多伶俐的丫頭啊,至于么?遂一錘定音,強行給鄧慕容扣上了學習委員的小帽子。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上任沒幾天,全班但凡沒捧回滿分的卷子,在鄧學委眼里都成了“漏洞百出的豆腐渣工程”。她細白的手指一點:“王小明,你這道題解題思路之迂回曲折,堪比迷宮尋寶,結果還尋錯了路,有這功夫不如去學學指南針原理?”“李小花,你的造句是拿成語詞典當投石機,亂砸一氣湊出來的吧?”后來,就連拿著滿分卷子回來的優等生也未能幸免。她會捏著卷子角,慢悠悠道:“張滿分同學,卷面整潔度堪憂,字跡如蚯蚓出土,這五分卷面分要是真較真起來,怕是懸在及格線上的鋼絲呢……老師手真松啊。”

  終于,班主任從孩子們泫然欲泣的告狀和家長委婉含蓄的投訴里,咂摸出鄧媽媽當初那種“壯士斷腕”般的絕望提醒是何等明智。他推了推眼鏡,深吸一口氣,決定請這位活體“語言殺毒軟件”——鄧慕容同學來辦公室談談這個“卸任學習委員”的嚴肅話題。

  辦公室里,盆栽綠蘿都仿佛屏住了呼吸。班主任清清嗓子,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像春風拂面:“鄧慕容同學啊,老師今天找你,是聊聊學習委員這個工作……”他頓了頓,“同學們的反饋,嗯……似乎覺得你的指導方式有些……呃,過于犀利?”

  鄧慕容站得筆直,小臉一派坦蕩:“老師,您指正得對。幫助同學講究‘因材施教’。對錯誤視而不見是溫柔的砒霜,我選擇當個‘藥引子’——苦口良藥,忠言逆耳。只是某些同學的理解力與其說像海綿,不如說更像涂了防水蠟的木板,”她歪頭,表情誠懇得令人發指,“我的藥汁兒,好像一滴都沒滲進去。”

  老師太陽穴突突直跳:“可是慕容同學,批評也得講究方式方法,要顧及自尊心……”“自尊心?”鄧慕容鏡片后的目光精準得像手術刀,“老師,您布置作業讓他們在考卷上畫出直角三角形的畢達哥拉斯關系圖時,王小明畫了個三個角都是直角的怪物四邊形,這難道不也是對畢達哥拉斯先生自尊心的嚴重踐踏嗎?我只是提前指出了他們將來在社會上可能遭遇的、更為慘痛的‘現實自尊打擊’,防患于未然。”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況且,學習委員的職責之一是‘督促’,我的言辭就像高倍顯微鏡——讓瑕疵無所遁形,雖然看起來畫面不太美觀。難道老師您希望我學那些粉飾太平的報告文學,只描述‘云開月朗’而忽略‘雷鳴電閃’?”

  老師張了張嘴,感覺喉嚨有點干,精心準備的“循循善誘”全被這小丫頭用“學術嚴謹”的鐵榔頭敲得稀碎。鄧慕容那句活體語言殺毒軟件的名字,此刻在他腦海里亮得像個霓虹燈招牌。

  鄧慕容這姑娘,活脫脫一臺行走的“人形藝術品瑕疵掃描儀”,兼帶“語言淬毒”功能。從小到大,她的社交光環全靠“強行閉嘴”維系——但凡那張嘴沒管住,受害者輕則面色鐵青、耳根赤紅,重則當場暴走跳腳。

  鄧媽媽憂心如焚,押著她看遍名醫,最終某位白發老專家扶了扶金絲眼鏡,診斷結果驚得鄧媽媽腳后跟發涼:“您閨女沒病。是這雙眼太毒,細枝末節在她視網膜上自動加粗放大,不抖出來心里就憋得慌。可實話一旦出口,在凡人耳中——那就是蘸了鶴頂紅的毒針咯。”

  摸清癥結所在,鄧家二老連夜召開“諸葛會”,果斷把慕容往藝術道路上猛推。這決策簡直精準打靶——小慕容在色彩、筆觸、器型紋理上的洞察力,堪比古董行的激光鑒定儀。七八歲逛博物館,真跡贗品隔三米遠一過眼,她嘴角那抹冷笑就是權威判決書。這般逆天稟賦,樂得父母老師差點集資給她修生祠,琴棋書畫一股腦往上堆資源。

  然鵝!鄧慕容硬是走出了活體王語嫣的史詩級曲線——那雙眼,是敦煌壁畫的掃描儀;那張嘴,是文藝評論的倚天劍;唯獨那雙巧手……嘖,畫虎像瘸腿貓,涂個雞蛋能氣哭達芬奇,讓授業恩師們握著畫筆長嘆“天妒英才”。她那雙手,仿佛是上帝造人時隨手拿邊角料拼的,跟玲瓏心竅壓根兒沒接線。

  中學時代,她更是將“眼高手低”演繹成魔幻現實主義。考卷發下秒變復讀機:“哎喲這題陷阱在第三行小字!”“方程代入時系數抄岔了吧?”判卷精準度直逼標準答案。可輪到自己提筆上陣?優等生分數穩如泰山的時期沒撐過初一,便一路滑坡到中游泥潭,最后在普通生陣營愉快躺平。學霸級的找茬技能樹點滿,實戰時卻像考試AI被病毒入侵,十拿九穩的題目也能精準踩雷。教導主任望著她的成績曲線和錯題分析報告,表情活像生吞了只刺猬:“這是個拿著滿分地圖卻總在陰溝翻船的奇行種?”

  最終,鄧慕容落腳于一所民辦大專,專業挑得倒像是為她量身定制——藝術評論與鑒賞。這回Cos擂臺賽找評委組長,同學們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位“毒舌人形鑒定儀”。

  鏡頭切回擂臺賽后,韓一飛剛被鄧慕容那套“從表情管理豆腐渣到道具仿生涂層掉漆”的毒舌點評剮得外焦里嫩。按照鄧慕容豐富的“氣人”經驗,此刻對方要么該拂袖而去卷起一陣黑旋風,要么臉沉如鍋底能刮下半斤煤灰。誰承想,韓一飛那雙躲在紅綠燈腦殼下的眼睛,竟像通了電的霓虹招牌,越聽越锃亮,最后簡直要迸出火花子!

  待鄧慕容收聲推眼鏡,韓一飛一個箭步躥上前,站定后竟是腰板筆挺,行了個江湖氣十足的抱拳禮,語氣恭敬得能掐出水:“慕容同學!受累請教個事——方便甩個收款碼不?學生想略表謝忱!”

  鄧慕容鏡片寒光一閃,警惕值瞬間拉滿,蹭地后撤半步,活像遇到電信詐騙:“……幾個意思?想加微信搞朋友圈轟炸還是開盲盒抹黑?”

  “誤會!天大誤會!”韓一飛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手指唰地點開自己微信朋友圈,滿屏都是他花式求造型顧問的“通緝令”,“您剛才金口玉言,攏共點了我11處死穴!按市場價,一條診斷一百塊!咨詢顧問費整一千一!”他拇指往手機屏上的支付鍵方向比劃,“碼給我,秒到賬!絕不騷擾您!”

  旁邊吃瓜的工作人員眼神在兩人間滴溜打轉,半信半疑間,抄起桌上的團隊收款碼往韓一飛面前一遞:“韓先生,是騾子是馬……啊不,是真心是假意,掃它便知!”

  “滴——”掃碼聲清脆利落,緊接著后臺收款提示音高亢嘹亮,響徹整個工作間:“微信收款——壹仟壹佰元整!”

  空氣瞬間凝固。鄧慕容與工作人員雙雙石化,嘴巴張得能塞進個乒乓球——這位剛被毒舌凌遲的五冠王,挨完罵居然真金白銀砸錢道謝?!工作人員最先回魂,腰桿秒彎三十度,手機恨不得懟到韓一飛臉上:“韓哥!親哥!求加個微信唄?”

  韓一飛眼皮都懶得掀,目光跟焊在鄧慕容臉上似的,腰又往下彎了彎,抱拳的架勢快趕上拜祖師爺:“鄧老師!求您高抬貴手指點迷津!學生愿執弟子之禮!”

  鄧慕容挑眉推了下快滑到鼻尖的眼鏡,那股子爽利勁兒跟菜市場拍板成交的大媽有得一拼:“成啊!不過——”她尾音拖長,指尖點點韓一飛那身行頭,“我開藥方,你捏著鼻子也得灌!丑話撂前頭,別指望改良方案是溫吞水!”

  “得令!”韓一飛嘴角咧到耳根,斬釘截鐵:“您的方子就是圣旨!刀山火海照單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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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拉基米爾近來覺得身子骨是灌了鉛,重得邪門。抬手?好家伙,那感覺活像是在宇宙垃圾站徒手去薅一顆白矮星下來!這份“厚重大禮包”,打從徒弟奧列格將入夢石交托他手,便跟牛皮糖似的黏上了,日甚一日。

  更邪乎的是,“日子”這玩意兒也跟著出了毛病。原本掐著地球二十四小時準點報時的“一天”,如同吃了發酵粉的面團,先是鼓脹成四十八小時,接著九十六小時……等到弗拉基米爾回過神,“一天”的刻度竟已抻拉到三個地球月那么悠長——時間,在他身上愣是慢了九十九倍!

  這份獨家“慢速享受”,唯有弗老親身體驗。他那貼身秘書,照例捧著日程表亦步亦趨,眼皮底下的掛鐘指針依舊蹭蹭溜達,對自家老師正跟相對論跳貼面舞這事兒渾然不覺。于是乎,眾人眼中弗拉基米爾的舉手投足,便帶上了仙俠劇的“高階定妝效果”——一個動作能慢條斯理拉出悠長殘影,自帶“太上忘情”的濾鏡。

  “奧列格,”弗拉基米爾喉嚨里滾出指令,字句如常,未曾慢上半拍,“陪為師去海邊遛遛彎。”

  奧列格早已練就聞弦知雅意的本事,腳跟一旋便去安排。弗拉基米爾的府邸就楔在臨海懸崖上,到那浪打礁石的邊沿,直線距離不過區區百米。然,弗老這趟“遛彎工程”足足耗費兩個時辰!每一步都似從泥沼里拔腳,慢得能數清鞋底紋理上沾了幾粒沙——奧列格瞪圓了眼,恍惚看到自家師尊的腳底板壓根兒沒沾地,踩著無形的棉花糖在云端漫步。

  總算捱到海崖邊。弗拉基米爾撩袍落座,從懷兜里慢條斯理(當然,是弗式慢條斯理)摸出那塊入夢石。那石頭此刻斂盡了昔日七彩流轉的華光,灰撲撲、硌楞楞,擱馬路邊上流浪漢都未必稀罕多瞅一眼。弗拉基米爾卻跟瞧見稀世珍寶似的,指腹撫過石面微涼的棱角,喉間滾出夢囈般的低語:“原來剝了霓虹燈的華衣,露出的骨頭叫‘歸凡’……功名利祿?權柄財帛?揮手付之一炬也就罷了。可這副臭皮囊……這副能嘗百味、歷萬劫的臭皮囊啊!真要拱手讓了去,誰他娘的……舍得?”

  奧列格在旁聽得心頭一緊。他聽過的版本分明是——執此夢石,宇宙終極秘辛任君翻閱!可眼下師尊這調調兒……怎么嗅出一股子忽悠人自掛東南枝的邪性?他一個箭步湊近,急聲勸道:“師尊!您可是撐起咱們這片宇宙海的定海神鐵!這勞什子石頭……莫非是哪個不長眼的終極者在給您下套使絆?”

  話音未落,崖頂周遭毫無預兆地罩下一股刺骨寒流!海風秒變剃刀,刮得奧列格面皮生疼。他猛地一個激靈,這才省悟自己放了何等蠢話——掌控物質宇宙根基的“土之本源”終極者,跺跺腳星河都要抖三抖的存在……哪個活膩歪的王八羔子敢哄他?

  奧列格“撲通”一聲五體投地,腦門抵著冰涼的石面,屏息凝神,如同化作石灘上一尊凍僵的跪像,靜候師尊降下雷霆之怒。

  弗拉基米爾那雙寒潭似的眸子緩緩掃過徒弟戰栗的后頸,半晌,才淬著冰碴似的甩出一句:“起來。歸凡這條路,橫豎得趟一趟。只是……”他頓住,目光遙遙掠過鉛灰色的海平線,仿佛在丈量即將被清掃的疆界,“在焚身歸去之前,所有礙眼的塵埃……須得徹!底!掃!清!”最后三字吐出,山崖崖壁的冰霜都似無聲蔓延了寸許。

  “是!”奧列格應聲如擂鼓,脊背繃得比弓弦更直,“弟子謹遵師尊法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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