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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回 智陳利害驚滿座,雨借雷聲撼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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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趙梅一腳踏進滄美集團之前,耳朵里可灌滿了這家巨頭如何叱咤風云的傳說,金光閃閃,氣派非凡。可惜,她入職時,正趕上集團這艘大船駛過黃金水域、開始有點吃水的光景。饒是如此,她也是有幸見識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場被老同事們念念不忘、足有一千多人參與的“盛會”。她當時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邊上幾位“集團活化石”級別的老員工見狀,鼻孔里輕輕哼出點氣兒,那眼神分明在說:“丫頭片子,見識淺了不是?”

  一位兩鬢微霜的老前輩,啜了口保溫杯里的濃茶,慢悠悠開口,眼角還追憶似的瞇縫著:“姚總啊,您這表情擱從前,能讓人笑話死!想當年咱們集團開加盟商大會,那陣仗!光是第一撥人,就得開足三天,還不帶重樣的,每天烏泱泱三千號人起步!知道什么叫‘連軸轉’不?咱那就是!”

  “啊?”姚趙梅是真被這數字砸暈了,掐著指頭算,“不對呀,集團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千家門店,就算每家老板都來,兩天也差不多了吧?更何況好些老加盟商也未必肯年年長途跋涉過來捧場……”

  老前輩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嗐,您外行啦!頭一天,那是加盟商訂貨大會!那場面,就跟打仗搶物資似的,恨不得把褲兜里最后一個子兒都掏出來押貨!訂貨單能摞得比人高!”他眼神陡然亮了幾分,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人聲鼎沸、錢味撲鼻的過去,“第二天更絕!那叫‘加盟資格競標會’!五百個寶貴名額,就跟五百塊唐僧肉似的,底下眼珠子都能瞪出血來!‘狗腦袋打成豬腦袋’這話難聽,可一點不夸張!真搶啊!第三天嘛……”他語氣緩和下來,甚至帶了點得意,“那就是新貴們的入門宴加慶功宴,排場比年終晚會還隆重十倍!”

  這番“想當年”聽得姚趙梅心頭滾燙又發涼。老員工們每每提起,眼中那點光彩后頭,總跟著一聲又重又長的嘆息。時移世易,曾經的烈火烹油成了記憶中的煙火。如今?集團上下但凡有個活動能聚起兩三百位“貴客”,都恨不得集體念聲佛!

  這回姚趙梅廣發“英雄帖”——呃,確切地說是“誤發英雄帖”——猶如一顆石頭砸進了集團這潭看似平靜的水面,漣漪激蕩得幾乎全樓皆知。連保潔休息室里都罕見地飄進了議論聲。只見一位腰間晃蕩著好幾串明晃晃鑰匙(懂的都懂,那是城中村包租婆的勛章)的大姨,趁著在廁所門口拖地的功夫,跟同伴絮叨,嗓門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隔壁隔間聽真:“唉,想當年我在會場撿礦泉水瓶子和紙殼子賣,掙得都夠拎回幾大筐土雞蛋嘞!那滋味兒,比收租差不了多少!可現在嘛……”她甩了甩拖把頭,水珠四濺,“要不是家就在旁邊村里,老娘還不稀得在這兒干活兒呢!”

  姚趙梅雖沒親耳聽見包租婆們具體感嘆什么人間不值得,但此刻身處公司最大的會議室——董事會臨時召集的會議現場——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這間平日空曠的大廳此刻座無虛席,大佬們看似不動聲色地交頭接耳,但那空氣里彌漫的潛臺詞,跟明鏡兒似的:若是真有兩三千玩家涌向集團這口大鍋,這鍋里的“肉羹”,誰拿刀,誰分勺?在座各位大佬心里那本賬,算得嘩啦響。而像姚趙梅這種新冒頭的“排頭兵”,在他們看來,天生就該頂著風雨去“趟雷區”。至于慶功宴上的主賓席?那位置燙得很,暫時……還沒她的份兒。

  話說姚趙梅被周婷一聲召喚,留下何珊珊在那把價值不菲的按摩椅上品味“祖師奶奶”的余韻,自己則懷揣著既忐忑又有點小膨脹的心情,走向了滄美集團的權力核心地帶——那個掛著“董事會議室”門牌,內里卻足以讓一個小型足球場更衣室都自慚形愧的龐然空間。稱它為“會議室”?那簡直是對它規模的謙辭,叫一聲“會議廳”恐怕都顯得過于含蓄低調了。

  里面的格局排布,可是大有講究,處處流淌著權力與地位的暗語。正前方自然少不了演講的焦點:一個小型講壇加舞臺,配以巨大得能當家庭影院屏幕的投影幕布——這便是各路神仙登壇布道的道場。旁邊站著一位手持遙控器的女秘書,別誤會,在這人工智能連PPT都能智能翻頁的年代,“人肉翻頁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炫富,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氣定神閑地道一聲“next”,比戴塊金表更能彰顯身份氣度。

  會場中央,一張形如巨大梭子的會議桌霸氣橫陳,足足備了六十張雕花靠背椅,每張椅子前配著麥克風,仿佛隨時準備捕捉與會者的高見或牢騷,按下去就能讓聲音響徹全場。有意思的是,這張桌子的布局暗藏玄機:越靠近講臺投影幕那頭,位置越開闊顯赫;而到了離講臺最遠、本該是“尾端”的地方,桌子卻收窄成孤零零的一個寶座。不用懷疑眼神,這個看似“車尾”、實則是整張桌子的“戰略終點”,正是滄美集團“精神圖騰”徐滄海徐大老板的專屬領地。人家說得可響亮:“弟兄們在前線沖鋒陷陣,我就在這最后方給你們搖旗吶喊,加油鼓勁兒!”桌尾的特殊設計,完全是這位大統領個人意志的具象化寫照。

  這種特殊格局,卻讓集團里的一眾大佬們坐得頗有些微妙的尷尬。頭排位置照例是大佬們的專屬,有頭有臉的高管們自然靠前;而那些在高層里分量略輕些的小蝦米,則被安排到了后方。然而,后排那個孤零零的寶座旁,離徐大統領太近了!萬一哪個小透明不小心說禿嚕嘴,被永遠掛著和煦微笑的徐老板接著話茬一閑聊,套出點不該說的話來,那簡直是職場生涯不可承受之重。因此,行政口的大佬們對此心領神會,總會“貼心”地把桌尾的“黃金陪聊位”,安排在與其他大佬們關系甚遠、無足輕重的“卡拉米”們頭上。很“榮幸”,平日里姚趙梅就是在這類位置上“扎根”的常客。

  不過,風水輪流轉,今日可不同往昔!那場被“誤發英雄帖”搞出來的“5·28事件”,源頭活水可是姚趙梅!這“禍”是她惹來的(或者換個角度,也可能是福),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是福是禍,必須由她這個當事人親自上臺,給在座各位大佬們掰開了揉碎了講個明明白白。

  于是乎,風水輪流轉,今朝登寶殿!姚趙梅的位置,史無前例地被挪到了那張巨桌的最前排——緊鄰講壇的C位頭一個!生平第一次坐上這個象征著核心話語權的位置,姚趙梅那顆心啊,跳得比剛面試完新工作還快三分。她小心翼翼,只敢挪了半邊屁股挨著椅邊坐下,腰桿挺得如同尺子量過一般筆直,眼觀鼻,鼻觀心,生怕呼吸重了那么一點,姿態懈怠了一絲絲,就會被旁邊掌管行政生殺大權的副總裁大佬誤認為“對這崇高位置不夠恭敬”。

  就在這氣氛微妙、落針可聞之際,那位人高馬大、氣場十足的行政副總裁清了清喉嚨——聲音宏亮而刻意,如同舞臺清場的鑼聲:“咳,嗯!人,都到齊了!”方才還如同菜市場般嗡嗡作響的低聲交流、竊竊私語,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偌大的會議廳只剩下空調風聲和心跳。副總裁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全場,最后落在坐在“新晉寶座”上、略顯僵硬的姚趙梅身上,聲音沉穩地宣布:“那么,現在就有請姚總,把5月28日的‘那個發布會’的始末根由、大小關節,給大家詳細講述清楚。究竟是‘福星高照’,還是‘禍事臨門’,待會兒我們自會商議定奪。”

  滄美集團的董事會議室里,空氣凝滯得仿佛能擰出水。姚趙梅站在那小小的講臺上,身后是巨大的投影幕布,映著她冷靜卻暗藏銳利的側臉。她沒有一上來就講自己的“5·28”大烏龍,反倒是像個資深的國際新聞主播,輕咳一聲,拋出了重磅炸彈:

  “各位,”她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整個安靜的廳堂,“留意到最近美妝造型江湖上發生的幾件‘詭異’小事嗎?星美集團和振美集團,這兩家曾經恨不得掐出水火的老冤家,忽然搞起了交叉持股、甜蜜聯姻。那邊廂,剛把星美交棒的趙老爺子——趙雄趙總,領著潮汕幫的兄弟伙,又火速搞了個‘星美投資’,眼睛就盯著咱們行業里那些‘新奇特’的玩意兒。有意思的是,趙家的小公主前腳辭了湯美集團,后腳就進了振美的大門;連湯美集團的湯大佬本人,也搖身一變成了星美投資的座上賓。”

  她頓了頓,眼神掃過臺下那一張張或皺眉、或疑惑、或強裝鎮定的面孔,效果如同在主菜前灑了把提鮮的鹽。

  “更巧的是,就在一周前——”姚總的聲音陡然拔高一絲,“由這位趙老爺子操盤主理的‘滴水巖公司’,正式開張大吉!大伙兒都琢磨琢磨,”她雙手撐在講臺邊緣,身體微微前傾,“星美、湯美、振美——咱們美妝行業供應鏈頂端的這‘上三常’(一個半開玩笑卻精準定位的江湖切口),步調如此協調一致,行動如此整齊劃一,難道大家心里就沒點小問號,蹭蹭地往外冒嗎?”

  這幾件事,在座的大佬們其實早有耳聞,但就像散落在沙灘上的珍珠,平時頂多當個談資。此刻被姚趙梅用一根充滿“陰謀論”氣息的絲線這么“哐當”一串,頓時在眾人心里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不少原本端著茶杯神游天外,或是正“眼觀鼻、鼻觀心”默默數著自己持股比例的腦袋,“唰”地一下抬了起來,耳朵支棱得像雷達天線,會議室里的氣氛瞬間被烘烤得燥熱起來。

  “道理很簡單,”姚趙梅趁熱打鐵,語氣斬釘截鐵,“上游供應鏈,那是整個鏈條上嗅覺最敏銳的!他們洞悉市場風向的能力,往往領先我們好幾個身位。他們這種近乎步調一致的集體行動,只有一個合理解釋——”她故意又停頓了一下,讓“巨大的圖謀”這幾個字在每個人腦子里隆隆作響,“肯定是在下一盤大棋!面對這種可能的‘圍剿’或‘合縱’,我們能坐著干等嗎?不能!所以我立刻行動了!”

  她語氣中流露出一種情報人員的緊迫感,仿佛剛剛從敵后成功破譯了密碼電報:“經過一番努力,終于讓我們初步摸清了他們的第一步計劃圖,并且……”姚趙梅加重了語氣,吐字清晰,“成功與他們在廣州落下的第一顆關鍵棋子——滴水巖公司的創始人、實際操盤手李一杲先生,搭!上!了!線!”

  此刻,如果何珊珊能在角落現身,估計要憋笑憋出內傷了:明明是何珊珊自己拿著英雄帖、揣著點小聰明,跟做賊似的主動“碰瓷”姚總,靠著假裝“總字頭”才艱難約上一面。至于和那位“大有來頭的京城來客”——趙雄的乘龍快婿李一杲?姚總您撐死了也就跟人家微信上聊了幾句場面話,連個視頻面談都未必有吧?咋說得跟007接頭對暗號、差點上演生死時速似的?

  “這位李總,是趙雄趙老的乘龍快婿,京城背景深厚、大有來頭(‘大有來頭’用在這里,帶著點神秘感和官場江湖氣,恰到好處)……”姚趙梅鋪墊著李一杲的身份,以此為她的“發現”背書,“……綜合種種信息研判,他們這個滴水巖平臺的野心……恐怕不小!目標是打造一個前所未有的線上線下整合平臺!整合什么?整合當下那群年輕人為核心的‘精致打扮’生意!主打一個什么概念?就是真人互動相親……是不是聽著耳熟?”

  姚趙梅銳利的目光掃過坐在后排首席那個低調位置的身影——滄美集團的締造者徐滄海。

  “三十年前,我們滄美集團初創業時,徐董徐總的戰略目標是什么?”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神圣的追憶感,字字擲地有聲,“正是抓住戀愛中年輕女性的心!打出了我們的輝煌江山!三十年后的今天……”姚總的語調陡然下沉,充滿了痛惜與危機感,“這個我們曾經的、無比重要的目標客群陣地,我們正在失去,或者說,我們已經失去!但諷刺的是,我們丟掉的金飯碗,別人正打著燈籠滿世界找,撿起來還要擦擦亮!”

  這番話像點燃了炮仗捻子!幾位脾氣火爆的大佬臉上迅速漲紅,眼中噴火,呼吸都粗重了幾分,恍惚間似乎下一秒就要站起來怒吼“誰敢撿老子扔的東西?老子當初扔了它也是金子!”。如果此時臺上站著的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卡拉米,恐怕早被大佬們眼神里的怒火熔化了。然而,經過姚總前面那番“上三常聯手,圖謀深遠”的頂級鋪墊,這股怒火被成功地引導、轉化、升級了——這哪里是撿垃圾?這分明是“上三常”聯手打過來的一記悶棍!是他們處心積慮要來搶地盤、掘根基的戰爭信號啊!

  姚趙梅站在臺上,環視著臺下這一張張從漫不經心到凝重,再到驚疑、最后燃起熊熊怒火的臉龐,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揚起一絲弧度。她精心編織的這套“緊急戰況”加“歷史悲情”加“巨大陰謀論”組合拳,效果拔群。原本只是討論一個“誤發英雄帖”搞出的玩家發布會的會場,瞬間氣氛被拔高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恍若“狼來了”——不,是“狼群來了,而且它們好像還帶著‘上三常’的聯合戰旗”——的戰爭前夜指揮部級別。無形的硝煙,已經在巨大的會議室上空彌漫開來。

  在宛如大船舵艙般肅穆的巨型會議桌最深處——那個遠離講臺風暴中心、卻足以將全場納入掌控的“戰略瞭望位”上,滄美集團的掌舵人徐滄海,正不動聲色地摩挲著他那只充滿時代烙印的搪瓷公雞茶壺。壺身上那只昂首挺胸、色彩已不甚鮮亮的大公雞,與其說是飲水用具,不如說是這位大佬穿越歲月的“權柄圖騰”。徐董啜飲一口壺中溫熱的養生茶,面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山無波,心底卻卷起了一股八級贊賞風暴:“嘿,小梅這丫頭片子,總算把腦子里的馬達轉到了高速檔!光膀子能打頂天算個先鋒猛將,能攛掇得滿天神佛心甘情愿替你扛活搬磚,那才叫正經八百的帥才!”

  姚趙梅立在講臺聚光燈下,感受著大佬們審視的目光,繼續她的謀篇布局:“各位,上游那‘上三常’聯手,這意圖自然深得能探到馬里亞納海溝。但理兒是這么個理兒——”她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種歷經磨礪后的通透,“萬丈高樓想平地躥天,甭管你藍圖畫得多美,真落到泥巴地里實操,沒個三五年的摸爬滾打,連走穩幼兒園的小板凳都算你本事!就像咱們集團傾注心血操弄的新美妝項目,有在座各位大佬真金白銀地架秧子,燒了多少香,拜了多少佛,不也是摸黑兒探到今天,才總算在門框上摸到點‘此處有門道’的邊兒?”

  她話鋒陡然一收,像獵鷹鎖定目標:“可讓我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的戲碼來了!那家原先只配蹲在雷達邊緣觀察區、芝麻綠豆大的小公司,開張頭七都沒過呢!”姚趙梅的音量并不刻意拔高,卻字字如重錘敲打著眾人的神經,“居然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暗搓搓、悄沒聲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所有登臺唱戲的臺子都搭利索了!更絕的是——”她刻意拖長了調子,眼神掃過全場,“人家邀約來參加這場發布會的玩家,哦,重點提示——那可是交了真金白銀預約金的!人數已經穩穩突破——”她頓了頓,清晰吐出那個數字,“兩千人大關了!”

  會議廳的空氣仿佛剎那間被抽走了一半。無數杯茶懸在半空忘了放下,幾位翹著二郎腿的大佬悄然繃緊了腳踝,更有一位原本在手里玩著打火機的,猝不及防間差點讓那金屬小玩意兒脫手滾到桌底。然而,這還只是開胃的前菜。

  姚趙梅微微揚起下巴,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嘲混合著挑戰的味道:“我估摸著,咱們滄美要是憋足了勁砸鍋賣鐵搞動員,別說兩三千,兩三萬我也敢夸個海口!但問題是,人家湊齊這兩千多號心甘情愿掏銀子的玩家,靠的是什么神仙手段?”她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線,“說出來怕嚇著各位——只用了五個剛出校門不久的小丫頭片子!花了兩天工夫,撥了幾十個電話,剩下的全靠玩家之間滾雪球似的分享傳銷!然后……就齊活兒了!”她眼波流轉,朝著角落的秘書輕描淡寫地送了個指令,“勞駕,next!”

  秘書小姐利落地點下遙控器按鍵。投影幕布應聲切換,清晰映出“真我余影”發布會的官方預約界面。那鮮活跳動的數字像通了高壓電的心臟監控儀:2213……2215……2218……每一個微小的上揚都在無聲地捶打著在座大佬們的自尊心。一股沉甸甸的壓力,混雜著對未知浪頭高度的驚疑,在偌大的會議廳里無形彌漫。這攪局棍子,怕不是真有本事掀翻他們這艘巨型航母?

  “好在——”姚趙梅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種“險死還生”后的鎮定與慶幸,“幸虧有我們蘭老帥的點撥迷津,我們搶先一步把那伙‘破壞分子’圈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她輕輕一拍講臺,力道不大卻份量十足,“經過一番刀光劍影的唇槍舌戰(具體細節嘛,事關機密,容我稍后單獨向徐董詳稟),我核心就傳達了一個‘利’字當頭、又帶點威懾的信息:不帶上咱們滄美一起玩,他們自己這攤子事或許能勉強支棱起來,但成事雖說不易,想把局面攪黃——咳咳,我是說徹底翻盤重來的破壞力,我們絕對管夠!”她巧妙地將“徹底擊垮”替換了更具火藥味的表達,同時暗示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談判最終柳暗花明”。

  “結果呢?”姚趙梅環視全場,眼底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屬于勝利者的光芒,“這幫原先鼻孔朝天的主兒,總算被現實按著腦袋開竅了!他們認清了現實:在消費端這片汪洋大海里撲騰,真不是他們這些習慣了上游源頭呼風喚雨的主兒能輕易橫渡的。所以嘛——”她攤開手,像展示一顆珍貴的果實,“雙贏協議當場拍板!而且,最核心的頭一場發布會,就鐵板釘釘地定在了我們集團——滄美的——總——部!”

  姚趙梅在滄美集團大大小小的會海里沉浮至今,何曾見過誰收獲過半點不帶水分的掌聲?就連大老板徐董金口玉言,頂天了也就迎來幾聲“給個面子”的稀稀落落、矜持得能聽出“任務感”的拍手。可這一次——她話音剛落,一陣起初遲疑、迅速便匯聚成洶涌潮水般的掌聲,竟毫無征兆地驟然爆發!這聲音來得如此猛烈、如此突兀,姚趙梅條件反射般地以為是外面老天爺抽風下起了特大暴雨!她驚得下意識抬頭望向窗外——我的老天!外面竟真真切切地砸下了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瘋狂敲打著巨大的玻璃幕墻,水痕扭曲了城市的輪廓線,天地間一片混沌的轟響!掌聲!雨聲!電閃雷鳴!整個空間仿佛陷入了一場由人心激蕩和天象突變共同演奏的宏大交響!

  徐滄海摩挲著那溫熱的搪瓷公雞,那凸起的雞冠透過指尖傳來一絲沉甸甸的質感。在這意外而熱烈的掌聲與窗外自然的喧囂交響中,他微微瞇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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