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放棄?”楊森遞過水瓶,楊林喝了口繼續分析:“管網入口離水箱還有10米距離,而且內部狹窄,搬運尸體太困難。相比之下,消防通道更方便,還能直接觀察水箱情況。”他指著井壁上的劃痕,“這里的擦痕比消...
張輝離開審訊室后,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望著外面陰沉的天色,心里像壓了塊石頭。這起案子從一開始就不只是單純的命案,現在更是牽扯出漁港內部的舊賬、家族恩怨、利益紛爭,甚至可能涉及更深層次的腐敗問題。
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腦海中不斷回放著秦寶生剛才那句話:“她那天晚上只是在玉米地里偷看……我沒讓她動手……”
可事實是,林婉兒在秦寶生離開后,確實進入了地窖。
技術科的最新報告指出,地窖內發現的鞋印和頭發,不僅出現在麻袋上,還在尸體的衣領內側也發現了幾根棕黃色頭發,這說明林婉兒不僅到過現場,還近距離接觸過尸體。
“她不是偷看那么簡單。”張輝低聲自語。
他立刻召集專案組開會,把所有已知線索重新梳理一遍。
“鄭強的死因是腹部重擊,導致內臟破裂。”法醫在會上匯報,“但尸體表面沒有明顯外傷,說明打擊非常精準,而且下手的人具備一定的體力和技巧。”
“秦寶生是貨站老板,平時搬運貨物,體力不錯,但他是用鐵棍擊打鄭強的后背,導致他倒地,而致命傷是腹部被踢了一腳。”張輝說,“那一腳,不是秦寶生的力道。”
“你是說……林婉兒?”有人問。
“不排除。”張輝點頭,“她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體重不到一百一十斤,按理說不可能一腳踢死人。但如果是她配合秦寶生,趁鄭強倒地后補上一腳……那就解釋得通了。”
“可動機呢?”有警員提出疑問,“她為什么要殺鄭強?”
“因為鄭強害死了她父親。”張輝說,“林建國是漁港的創始人之一,生前一直和鄭強有矛盾,后來突然去世,對外說法是心臟病突發,但林婉兒顯然不這么認為。她一直在查鄭強的賬目,懷疑他貪污挪用資金,導致林建國被逼無奈,最終猝死。”
“所以她找上秦寶生,利用他對鄭強的仇恨,一起策劃了這場‘意外’?”有人推測。
“可能性很大。”張輝點頭,“但秦寶生未必知道她的真實意圖。他只是想教訓鄭強,而林婉兒,是想讓他死。”
“那她現在去哪兒了?”有警員問。
“失蹤了。”張輝沉聲說,“但不會永遠消失。”
他立刻安排人手,一方面繼續追查林婉兒的下落,另一方面聯系漁港,調取所有與鄭強、林建國、林婉兒相關的財務資料,尤其是過去一年內的資金流向。
與此同時,王秀蘭也被再次傳喚。
這一次,她的情緒比上次更加低落,眼神中多了一絲疲憊和絕望。
“你老公是不是早就認識林婉兒?”張輝開門見山。
王秀蘭怔了一下,隨即搖頭,“我不知道……他從沒提過這個人。”
“那你有沒有在你老公的手機里見過一個叫‘林’的聯系人?”張輝拿出一份手機通訊記錄,“5月10號晚上,他和這個號碼有過一次通話,時長七分二十三秒。”
王秀蘭盯著那串數字,嘴唇微微顫抖,卻沒有說話。
“你老公那天晚上不是去KTV。”張輝繼續說,“他是在和林婉兒見面。”
王秀蘭終于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憤怒和委屈,“他……他為什么要騙我?”
“也許,他覺得你不會理解。”張輝說,“也許,他覺得這是他必須做的事。”
王秀蘭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問:“他……會不會被判死刑?”
張輝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秦寶生雖然不是直接的殺人者,但他參與了整個過程,甚至可以說,他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索。他親了鄭強,將他拖進地窖,最終導致鄭強被林婉兒補上致命一腳。
“這要看檢方怎么認定他的角色。”張輝說,“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們,提供他和林婉兒之間的所有信息,或許能減輕他的罪責。”
王秀蘭低下頭,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終于開口:“他……他確實見過林婉兒。就在案發前一周,他帶我去漁港倉庫談生意,結果林婉兒突然出現,跟他說了幾句話。我當時沒在意,后來他回來后,情緒一直不對。”
“他們說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記得,林婉兒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張輝心頭一震。
“你老公答應她什么?”
王秀蘭搖頭,“我不知道。但那天晚上,他就開始頻繁接電話,有時候半夜還在房間里低聲說話。我問他,他只是說‘你別管’。”
張輝知道,自己已經接近真相了。
秦寶生和林婉兒之間,確實存在某種協議,而這個協議,最終導致了鄭強的死亡。
接下來的幾天,警方展開了全面調查。
林婉兒的銀行賬戶被凍結,手機信號也被追蹤到在南方某城市出現。警方立刻派出追捕小組,前往當地布控。
與此同時,漁港內部的賬目也逐漸浮出水面。
鄭強在過去一年內,通過虛報貨物數量、偽造發票、挪用公司資金等方式,非法獲利超過三百萬元。而這些資金的流向,最終都指向了他個人賬戶,以及一個匿名的離岸賬戶。
“那個賬戶是誰的?”張輝問。
“目前還在查。”技術員說,“但可以肯定的是,林婉兒曾經試圖追蹤這筆錢的去向。”
“她不是為了殺鄭強,而是為了替父報仇。”張輝低聲說,“她只是借了秦寶生的手。”
幾天后,林婉兒在南方某小城被警方抓獲。
審訊室里,她坐在椅子上,神情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你為什么要殺鄭強?”張輝問。
“我沒殺他。”林婉兒淡淡地說,“我只是讓他嘗到了他父親曾經嘗過的痛苦。”
“什么意思?”
“我父親林建國,當年也是漁港的股東之一,和鄭強的父親是合作伙伴。”林婉兒緩緩開口,“但鄭強的父親在一次交易中,暗中吞掉了我父親的股份,導致他破產,最終在一次談判中突發心臟病去世。”
“你父親的死,和鄭強有關?”
“鄭強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他參與了整個計劃。”林婉兒眼神冰冷,“他甚至在我父親臨終前,說過一句‘你活該’。”
張輝沉默了。
“你找上秦寶生,是想借他之手殺了鄭強?”
“我只是讓他看清鄭強的真面目。”林婉兒說,“至于他怎么選擇,是他的事。”
“可你進了地窖。”張輝盯著她,“你碰了尸體。”
林婉兒嘴角微微上揚,“我只是確認他真的死了。”
張輝看著她,許久才說:“你知道嗎?你已經涉嫌故意殺人。”
“我知道。”林婉兒平靜地說,“但我不會后悔。”
案件最終進入司法程序。
秦寶生被判十年有期徒刑,罪名是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林婉兒被判無期徒刑,罪名是故意殺人罪。
張輝站在法院外,望著陰沉的天空,心中卻依舊沉重。
這不是一起簡單的命案,而是一場關于親情、仇恨、背叛與復仇的悲劇。
而他,只是揭開真相的人。
夜色漸深,風吹過街道,帶著一絲涼意。
他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低聲說:“真相,總是比想象中更復雜。”
然后,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