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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海市蜃樓,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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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那西海之上,但見烏云漫卷,壓城欲摧;濁浪排空,裂岸驚心。

  好一派肅殺之景!

  一時間。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道門三千練氣之士,亦皆施所學之能。

  但見:

  法寶紛落,如驟雨傾盆;符箓飄飛,似蝗蟲蔽日。

  飛劍化蛟龍,穿云破霧;雷法若金蛇,狂舞亂竄。

  罡風呼嘯,烈焰焚海……

  那浩蕩仙威,仿若天傾西北,欲將整個西海水族碾為齏粉!

  西海水族,雖是鱗甲之屬,大多是“冷血動物”,然此刻卻爆發出百倍之勇!

  那涇河血仇,歷歷在目;龍族千萬年屈辱,郁結于心。

  這些年來。

  哪吒屠龍族太子,孫悟空奪龍宮神珍,天庭苛待龍族,天庭神仙啖龍肝,道門八仙害龍王……

  樁樁件件,豈能再退?

  眼見仙光蔽空,殺氣彌天,眾水族非但不怯,反激起同仇敵愾、玉石俱焚之兇煞之氣!

  西海龍王敖閏,高踞水晶王座之上,須發戟張,如鋼針倒豎;龍睛開闔,似金燈爆射,將諸般景象盡收眼底。

  眼見道門八仙,率三千道門仙真,如山崩海嘯般掩殺而來。

  西海龍王敖閏,怒舉長刀,高聲喝道:

  “西海的兒郎們!吾等鱗甲水族,生于斯,長于斯,豈容仙道輕辱,踐踏尊嚴?”

  “龍族之恨,積壓萬古,今日當以血洗刷!隨本王,殺!!!”

  龜丞相懷抱令旗兵符,聞聽王令,將手中令旗狠狠揮落!

  “咚咚咚!咚咚咚!”

  戰鼓隆隆,如雷聲滾動。

  “嗚、嗚、嗚——!”

  號角嗚咽,似悲聲長鳴。

  “吼!殺!!!”

  “為涇河龍王報仇雪恨!”

  “鱗甲水族的脊梁,寧折不彎!殺、殺、殺!!!”

  眾西海水族,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結成玄黑戰陣,舉起兵刃悍不畏死地迎向那自天而降的道門眾仙之洪流!

  法寶紛落、符箓飄飛、雷法狂竄、罡風呼嘯、烈焰焚海……

  但眾西海水族,逆流而上!

  但見:

  蝦兵挺槍,密匝匝如蘆葦叢林,寒光爍爍,透骨生寒。

  蟹將舉錘,齊臻臻似鐵壁銅墻,雙螯開合,鏗鏘作響。

  鱔力士筋肉虬結,攪得暗流洶涌,卷起狂瀾。

  鲅大尉身形矯健,分水刺化作點點寒星,刁鉆狠辣,直取敵命。

  巡海夜叉“李魁”,青面獠牙,怒發沖冠,鋼叉怒指蒼穹而嘯,引動深海寒流凝玄冰,率領那魚怪精兵舍命沖鋒!

  ……整個西海,化作了血肉磨盤!

  但見西海之上,萬千水族,化作一片玄黑怒潮,逆卷而上,迎著那漫天墜落的仙家星雨,舍生忘死撞將過去!

  正是:

  “仇深似海難分解,恨重如山怎罷休?但憑滿腔不屈血,敢向仙真爭自由!”

  此時此刻。

  仙光璀璨,龍威浩蕩。

  西海上空,密密麻麻,只見一條金色的洪流和一條黑色的洪流,轟然相撞!

  西海上空,剎那間化作混沌戰場!

  仙光瑞靄與龍威煞氣瘋狂絞殺,激烈碰撞!

  法寶轟鳴,神通炸裂。

  “殺!殺!殺!”

  “鐺、鐺、鐺!”

  “苦哇!”

  “吼!”

  “嗷!”

  “嘩啦、嘩啦、嘩啦!”

  喊殺聲、怒吼聲、慘叫聲、兵刃撞擊聲、海浪咆哮聲混雜一處,直沖九霄云外!

  一時間。

  玄門欲顯降魔手,龍宮誓雪萬古仇!

  仙家法寶打在水族身上,鱗甲崩裂,如敗革紛飛,血肉橫飛,染紅碧濤。

  水族兵刃刺中煉氣士,道體破損,現森森白骨,仙血灑落,化作赤色之雨。

  這一場好殺。

  真個是:

  乾坤晃動,星斗搖移!海沸波翻,云愁霧慘!

  不知多少年清凈海底,化作阿鼻煉獄場!

  幾萬載祥和仙真,卷入混沌生死劫!

  誰是仙?誰是魔?

  誰為正?誰屬邪?

  此刻已難分難解,唯剩你死我活!

  混戰之中。

  那西海總兵虎蛟早已按捺不住胸中兇性。

  但聽一聲震天虎吼:

  “呔!那拋花弄草的妖道,休得猖狂!看吾手段擒你!”

  言未畢,虎蛟身形一晃,現出本相真身!

  真乃好一尊兇煞之神:

  但見其身長數百丈,虎首猙獰金睛赤,鬃毛如焰攝神魂,蛟身覆甲泛幽光,蛇尾攪海卷雷霆!

  虎蛟,實乃“山君”之威與“水兇”之悍相融。

  其“水中猛虎”之名,誠不虛傳!

  “吼!”

  但見虎蛟虎口大張,噴出萬載玄冰寒氣,所過之處,怒濤瞬間凝為鋒銳冰棱,直射天際!

  鋒銳冰棱與藍采和之花瓣屢屢交鋒,阻其攻勢。

  老虎的尾巴,很是厲害,拿人的時候,常以虎尾掃人。

  虎蛟也是如此。

  此時此刻。

  但見,虎蛟的巨尾如一根擎天鋼鞭,挾著崩山裂岳之力,惡狠狠掃向藍采和那漫天飛旋、專割鱗甲的花刃風暴!

  “轟隆——咔嚓!!!”

  一聲巨響,花刃風暴應聲潰散!

  無數嬌艷花瓣,被這沛然巨力掃得七零八落,凋零飄散如雨,靈氣盡喪!

  虎蛟之尾余威不減分毫,那巨尾挾風雷之勢,直撲藍采和面門而來,勢要將這道門神仙砸成肉泥!

  “吾命休矣!”

  藍采和臉上嬉笑之色盡斂,驚得魂飛天外,急急掐訣召回花籃護體:

  “開旗急召,不得稽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頃刻間。

  籃口仙光大盛,無數奇花異卉化作層層迭迭之護盾,擋于身前。

  “砰!”

  一聲悶響,花盾劇震,藍采和如遭千鈞重錘,氣血翻涌,喉頭一甜,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飛百余丈,方勉強穩住,已是狼狽至極。

  虎蛟一擊得手,兇威更盛!

  他持著裂浪分海戟遙指仙陣,喝道:

  “道門鼠輩,還有哪個不怕死的,敢來受吾一戟?!”

  那曹景休本欲以玉板砸向西海龍王敖閏,卻被西海龍王敖閏一掌拍飛,玉板倒卷而回。

  他見虎蛟兇橫,眉頭緊鎖,覷準空檔,繞至側面,將玉板祭起,化作小山大小,狠狠砸向虎蛟脊背!

  “哼!”

  虎蛟正自耀武,不防此擊,被玉板砸中,悶哼一聲,如山巨軀轟然墜入海底,激起滔天巨浪。

  另一側。

  張果老跨騎那千丈符箓所化之巨驢,于龍宮水軍陣中縱橫馳騁,肆意沖殺。

  巨驢其四蹄翻飛,裹挾風雷之勢,所踏之處,蝦兵蟹將無不骨斷筋折,慘叫連連,龍宮水軍之陣型頓時大亂。

  張果老兒騎在驢背,怪笑連連:

  “踩!踩!踩碎這些西海的臭泥鰍!”

  “哎呦吾之靈驢,腳下再添幾分氣力!替老道多踩幾腳,方能消我心中之恨吶!”

  “妖道休得逞兇!欺我西海無人耶?看我手段!”

  西海提督鰲負岳,目睹此景,怒火中燒,難以遏制,遂現出巨整之真形。

  但見其身軀如山岳聳峙,龍頭昂揚,威嚴崢嶸,龜甲紋路似天然符箓,四足如擎天之柱,穩扎海底;麒麟巨尾,擺動間滄溟洶涌,波濤翻滾!

  正是當年“補天巨鰲”之遺脈!

  補天巨鰲,曾斷四足而補天,其形巨大,其力無窮。

  只聽鰲負岳一聲龍吟,蒼茫而悠遠,海底為之震顫,聲波所及,萬物皆驚:

  “巨鰲負岳!山來!”

  神通運處,海底巖床隆隆作響,地脈翻騰不息!

  但見兩座黑黢黢、高達千丈之巨礁,被他生生以擔山之力,從海底巖床遣出,裹挾萬鈞之勢,轟然砸向那耀武揚威的千丈紙驢!

  “轟隆——咔嚓!!!”

  震天巨響,山崩而驢嘶!

  任憑那紙驢神異非凡,力大無窮,終究是符箓幻化,虛有其表,如何抵得住兩座真山鎮壓?

  紙驢登時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紛飛,靈氣潰散,化作漫天碎紙飄落海中!

  “哎呦!痛煞我也!我的驢兒啊!”

  張果老心疼得捶胸頓足,幾欲吐血。慌忙祭起漁鼓護身,咚咚作響,光華流轉,狼狽抵擋四溢的碎石沖擊。

  鰲負岳一擊得手,更不停歇!

  他邁開巨柱般步伐,分開水路,每一步踏下,皆在海中激起千層浪,如山岳移動,勢不可擋,直逼道門仙陣裂開之處。

  過往那些練氣士見狀,紛紛挺身而出,欲上前阻攔這兇神惡煞般的鰲負岳。

  然而,他們哪里是鰲負岳的對手?

  只見鰲負岳雙斧揮舞,寒光爍爍,每一斧落下,皆有一個練氣士被劈成兩斷,血花四濺,慘不忍睹。

  所過之處,竟無一人能擋其鋒芒!

  鰲負岳雙斧開闔之間,寒光爍爍,直取那失了坐騎、狼狽不堪的張果老,欲將他一劈兩半!

  鰲負岳殺到張果老的面前,一斧劈向張果老,大喝道:

  “妖道,殺我水卒,償命來!”

  張果老眼見巨斧劈來,驚得魂飛魄散,慌忙之間連忙搖身一變,化作一只白色蝙蝠妖精,雙翅猛地一展,遁走了。

  鰲負岳看到這一幕,不禁仰天大笑,嘲笑道:

  “說什么妖魔,說什么神仙?”

  “都是你們糊弄人的把戲。”

  “全都是虛妄和謊言。”

  “堂堂道門八仙,不也是蝙蝠妖怪?”

  “和我們又有什么區別?”

  鐘離權見張果老遁走,鰲負岳又如此猖狂,頓時怒目圓睜,罵道:

  “好一個妖王八!如此兇殘,合該誅之!”

  鐘離權揮動手中后天芭蕉寶扇,覷準鰲負岳那如山岳般的巨軀,猛地一扇!

  “嗚、呼!”

  惡風平地起,烈焰憑空生!

  風火交加,化作千百丈赤紅風暴,內蘊風刃火刀,鬼哭神嚎般卷向巨鰲。

  鰲負岳雖力大無窮,肉身強橫,但面對這兜率宮秘寶所煉之風火,也不得不連連后退,龜甲之上被風火灼燒得黑煙升騰,發出陣陣焦臭之氣。

  另一側,戰況亦是激烈無比。

  “嗚嗚嗚!”

  “嗚嗚嗚!”

  “嗡嗡嗡!”

  韓湘子橫笛于唇,十指翻飛,無形音波凝成千百半透明音刃,切割虛空,發出刺耳高頻嗡鳴,無差別覆蓋龍族密集之處,擾敵心神,攝魂奪魄。

  東海龍宮有巡海夜叉大將,名曰“李艮”。

  李艮掌東海海域巡查之責,因哪吒于九灣河以混天綾沐浴,致龍宮震蕩,其奉龍王之命探查,與哪吒沖突,遭乾坤圈擊中頭部而亡,死后被姜子牙封為“大禍星”。

  而西海龍宮亦有巡海夜叉大將,乃李艮之弟,名曰“李魁”,亦勇力過人。

  “吹簫的妖道,好生聒噪!”

  那巡海夜叉大將李魁,青面獠牙,手持鋼叉,率一隊夜叉兵,見韓湘子笛音擾敵,氣得哇呀呀怪叫。

  他引動深海寒流,卷起無數蘊含陰煞之氣的“玄陰癸水雷”,密如冰雹,砸向韓湘子。

  “轟、轟、轟!”

  “轟、轟、轟!”

  癸水雷轟鳴炸裂,水汽彌漫,與擾心魔音激烈碰撞,相互抵消。

  另一旁。

  那涇河龍王敖淵之子——蜃龍,隱于軍陣氤氳水霧之中,若隱若現。

  此龍非同小可,乃龍生九子之一,天賦異稟,擅能吐氣成樓臺殿閣之狀,亦能幻化萬象生靈之形,故名曰“蜃龍”。

  但見他掌中緊握那顆蜃氣寶珠,珠內光怪陸離,幻象叢生,此刻光華流轉,似有萬千世界在其中生生滅滅。

  聞得戰場喊殺震天。

  “呵呵呵……”

  蜃龍嘴角微揚,露出一絲詭秘笑意,暗運玄功,將那蜃氣寶珠高高擎起。

  “迷障起,大霧鎖乾坤!”

  霎時間,異象陡生!

  但見其口中念念有詞,那蜃氣寶珠光華驟盛,噴薄而出海量七彩蜃氣。

  此氣如煙似靄,飄渺不定,彌漫開來。

  不過片刻,便籠罩了方圓百里的戰場海域。

  這蜃氣粘稠濕滑,非煙非霧,視之則令人目眩神迷,嗅之則令人神魂顛倒,如墜夢中。

  蜃龍真身隱于其中,更似鬼魅般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其蹤跡。

  其法力催動之下,引動洋流暗涌,布下重重漩渦陷阱。

  那漩渦吸力奇大,專陷仙真法寶之靈光,阻滯道門煉氣士之沖擊,使其身形遲滯,如陷泥沼,難以前行。

  “哼,雕蟲小技,竟敢班門弄斧,青蓮凈世,萬法皆空!”

  何仙姑面容清冷,見己方受挫,纖手一揚,祭起本命法寶“清凈妙法青蓮”。

  那青蓮滴溜溜旋轉,迎風便長,化作畝許之巨。

  蓮瓣層層綻放,青蒙蒙光華如潮水般涌出,所過之處,蜃龍布下的迷障、毒霧,乃至一些惑人心神之水族天賦神通,皆被凈化驅散。

  “且看我手段!”

  何仙姑纖指輕點,蓮瓣飛旋,清光如劍,刷向蜃龍。

  “呵呵呵……”

  “豈不聞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蜃龍的身影在氤氳水霧中虛實變幻,掌中蜃氣寶珠光華大盛,發動其蜃龍神通:

  “海市蜃樓,萬象森羅!”

  “氣攝太虛,以假亂真!”

  只見無聲無息間,大片海域景象扭曲、破碎、重組,似幻。

  道門仙真眼前,頓生無窮幻象。

  忽見眼前刀山森森,利刃倒豎,寒光徹骨;火海熊熊,烈焰騰空,熱浪灼膚。

  有那心志不堅、道行淺薄者,驚駭欲絕,以為身陷絕境,慌忙祭起法寶護體,靈力狂瀉如瀑。

  忽見腳下金銀財寶遍地,瑪瑙珍珠堆積如山,琉璃翡翠璀璨生輝,更有仙丹妙藥、神功法訣散落其間。

  貪婪之徒見之,道心頃刻失守,面露狂喜,紛紛棄了陣勢,俯身爭搶,渾然不知已墜入奪命陷阱。

  忽聞耳邊同門凄厲呼救,或見手足袍澤被水族擒拿,利刃加頸,鮮血淋漓;或見親近師長身陷重圍,法力枯竭,命在旦夕。

  更有甚者,心魔幻象叢生:或見自身道侶慘死眼前,或見修行瓶頸永世難破,或見昔日仇敵猙獰索命,或見道祖降罪雷罰加身……

  種種幻象,直指道心深處最脆弱之處,勾動七情六欲,引動內魔外祟。

  一時間。

  不少煉氣士心神失守,或呆立原地如泥塑木雕,口中喃喃自語,不知所云。

  或心智被奪,發出凄厲慘嚎,手舞足蹈,一頭栽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瞬間被暗流漩渦吞沒,不見蹤跡。

  或如癲似狂,揮劍亂砍,敵我不分,血光四濺。

  或心智被奪,發出凄厲慘嚎……

  蜃龍之威,當真是恐怖如斯!

  龍生九子,各具神通,其一便為“蜃龍”。

  此龍絕非尋常鱗甲之輩可比,乃天地間極為擅長幻化之神獸,變幻莫測。

  蜃龍尤善“變化之道”,可“弄假成真”,幻化出千面千相,令人防不勝防。

  其本命神通“海市蜃樓”,直指人心欲念,能化虛為實,亦能化實為虛,虛實相生,真假難辨。

  更有那以其本命磷片精心煉制之“蜃鱗面具”,更是能顛倒陰陽,混淆天機,化假為真的非凡異寶。

  世人偶有得見“蜃龍顯圣”,見那海天之間幻象叢生,如夢如幻,便將其稱之為“海市蜃樓”。

  這正是蜃龍以其無上神通所造之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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