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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楊戩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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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司法天神府之內殿,神燈熠熠,長明不熄。

  忙碌了一日的康安裕,剛剛收攏完遍布諸天的“天鑒箱”。

  這位梅山兄弟之首,正與其余幾位義弟一道,仔細篩選著其中紛繁蕪雜的密信。

  康安裕拆開一封封密函,眉頭越皺越緊,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唉……”

  “二爺,和以往一樣,盡是些雞零狗碎、捕風捉影之事,實在難堪大用。”

  楊戩聽聞,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

  “天界諸神,派系林立何止數萬年之久,其中利益紛爭,盤根錯節,復雜至極。”

  “眼下,他們看似鐵板一塊,同心同德,實則是迫于我剛執掌刑律之威壓,暫且抱團取暖罷了。”

  “人心似水,暗流自有其方向,這般緊繃之態,難以長久維持。”

  “我等只需耐心等候,裂隙必會自生。靜候時日,那蛇鼠之輩自會露出尾巴。”

  就在這時。

  另一位梅山兄弟姚公麟,他隨手拿起一個毫不起眼的硨磲螺殼,未作多想,便運起法力將其打開。

  剎那間,旖旎至極的喘息聲、撩人心弦的低語聲,以及那令人耳熱心蕩、神魂搖曳的呻吟聲……

  毫無遮攔地從螺殼中沖了出來。

  在這空曠肅穆的司法天神府正殿中猛然回蕩開來!

  “侍香……”

  “披香殿事務繁忙……”

  “噓……吾奎木狼豈是那等魯莽之輩?此乃‘隔衣辨香’之妙術,情趣雅事也……”

  “唔……奎郎……輕些……我這宮紗經不起……”

  “無妨,我僅輕拂其表,拂之而已,不嘗入內……”

  “啊!”

  “哦!”

  “嗯……冤家……你真是奴家的天魔星……”

  “什么天魔星,我是奎星!”

  “噗——!”

  正舉杯欲飲的張伯時聞言,猛地噴出一口仙茶,嗆咳連連。

  楊戩的天眼倏然睜開,銀光如電,直射向那硨磲螺殼。

  但見螺殼內浮現出虛幻的影像:

  一位銀甲將軍的戰袍半解,正將一名云鬢散亂、宮裝凌亂的仙娥抵在朱紅殿柱之上,肩頭一片欺霜賽雪的肌膚與凌亂交織的衣襟……

  “什、什么?!”

  李煥章、郭申、直健等人也無不瞪圓了眼睛,目光齊刷刷投向那個還在發聲的硨磲殼。

  康安裕最先回神,臉上盡是錯愕與難以置信:

  “這……竟有人在天界私相茍且。”

  “嘶……奎郎?奎木狼,莫非是那個新晉得寵、統率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星君?”

  姚公麟驚得差點將螺殼脫手,老臉亦泛起一絲紅暈,難以置信地望向康安裕,問道:

  “老康,這……這是奎木狼星君的聲音?!沒錯吧?”

  康安裕凝神,凝神細辨螺殼中那夾雜在喘息浪語間的男子呼喚與信誓旦旦的保證,臉色凝重地點點頭,言道:

  “確實!這稱呼的就是‘奎木狼’,錯不了。”

  “天界還能有幾個奎木狼?”

  “只是這女子,不知是誰?”

  “聽其稱呼,似乎是披香殿中某位侍香的玉女?”

  郭申義憤填膺道:

  “奎木狼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天界行此茍且之事!”

  “私通……還是玉帝新晉的心腹重臣,統率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

  姚公麟眉頭緊鎖,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

  “此事非同小可!然,此證來得如此蹊蹺……我們初入天庭,腳跟未穩,就有人將這燙手山芋塞到我們手里?”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設局,要拿我們當刀使,去對付那風頭正勁的奎木狼?”

  “我們……莫不是被人當槍使了?”

  一旁的康安裕接口分析道:

  “借刀殺人……若要問誰是借刀者?不妨看看誰最盼著奎木狼倒霉。”

  “或許是曾經的二十八星宿之首角木蛟?”

  “他的位置被奎木狼取而代之,心中難免怨氣難平。若是他尋著機會除掉奎木狼,奪回舊日權柄,倒也順理成章。”

  郭申捻須沉吟道:

  “投信者匿跡潛形,顯是欲借刀殺人。”

  “真君若嚴辦,恐得罪玉帝;若輕縱,則司法威嚴掃地。”

  一直沉默寡言的李煥章,此時卻猛地踏前一步。

  他聲音不高,卻很是沉穩:

  “管它是誰遞之刀?這重要嗎?”

  李煥章的目光緩緩掃過幾位兄弟,最終落到楊戩身上,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決絕:

  “此刻坐于司法天神位子之上者,是二爺!”

  “如今,是吾等執掌天律!”

  “這等事情,無論是誰送來,吾等皆可查、該管!”

  他手指重重點在桌上那枚硨磲螺殼:

  “有此硨磲留聲為證,可證明奎木狼確實于天界行不軌之舉,觸犯天條,有違天規!”

  “只要此事屬實,這便是捅破天界這層窗戶紙之絕好契機!”

  “我們只需把水攪渾,將暗流抬至明面,屆時群仙相互猜疑,人心惶惶,各自忙于自保甚至互相攀咬,那鐵板一塊的舊格局自然難以維系。”

  “他們抱團取暖的舊格局,自然分崩離析!”

  “這破局的關鍵支點,來得正是時候!”

  “天賜良機!豈容錯失?”

  李煥章的眼中閃爍著精光,顯然更傾向于抓住這送上門的籌碼。

  康安裕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波動,再次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主位上的楊戩:

  “二爺,您看這……此事牽扯甚廣,波譎云詭,我們該如何應對?”

  殿內一時肅靜。

  “唔……奎郎……輕些……我這宮紗經不起……”

  “啊!”

  只有那硨磲殼中傳來的旖旎余韻仿佛還在繚繞,混雜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悶。

  楊戩端坐神案之后,那張平日里就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是覆上了一層堅冰,周身散發的氣息讓殿中長明的仙燈都似乎暗淡了幾分。

  那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幾位結義兄弟,已然定下了調子。

  “煥章所言,切中要害。”

  楊戩微微頷首,肯定了李煥章的判斷,沉穩的聲音于殿中傳開:

  “無論這硨磲來自何方……目的為何?”

  “但有一點明確,這奎木狼于天庭行穢之事,此事已落入司法天神府手中。”

  “此案,便已是司法天神府職責所在。”

  楊戩目光轉向李煥章:

  “煥章,依你之見,當如何著手?”

  李煥章聞言,目光如炬地掃過硨磲:

  “二爺,此物所述之聲情事跡,若經查證屬實,那便是鐵一般無法抵賴的重罪!”

  “現任二十八星宿之首、玉帝近臣奎木狼以身試法,私配仙娥,觸犯天條……這才是眼前最緊要、也最有力之事實。”

  “二爺手握此證,秉公執法,已是占盡名分大義!”

  “縱使陛下,亦難在此事上置喙!”

  康安裕聞言,再次看向楊戩,問道:

  “二爺,此事……我們該如何決斷?”

  楊戩收斂了所有笑意,正襟危坐,眼中神光掃視殿內,最終穩穩落在那只硨磲之上。

  楊戩斬釘截鐵道:

  “不必費心猜度,我既居司法天神之位,行執掌天條之權,何須瞻前顧后、畏首畏尾?

  “既有人將罪證送至司法天神府,本真君自當依天條秉公執法,絕不姑息!”

  其語鏗鏘,如同定鼎之音,響徹肅穆殿堂,宣告著一場席卷天界的風暴即將拉開序幕。

  隨著楊戩的話音落下。

  司法天神府內的氣氛,瞬間由錯愕尷尬,轉為蓄勢待發的肅殺。

  “是,真君!我等誓死追隨!”

  梅山六兄弟齊齊抱拳,神情堅毅,再無半分方才的疑慮與權衡,在楊戩的決斷之下,瞬間化作雷厲風行的行動力。

  楊戩緩緩踱回案后,袍袖無風自動。

  “哮天犬!”

  楊戩沉聲喚道。

  “汪汪汪、汪汪汪……”

  “主人!”

  狂風乍起,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伏在楊戩案前,正是神俊異常、雙目閃爍著幽冷光芒的哮天犬。

  “即刻追蹤奎木狼李雄!一刻一息的行蹤,本君都要知曉!”

  “切記,收斂氣息,勿要驚動了他。”

  “遵命,主人!”

  哮天犬低吼應命,鼻翼急促聳動,瞬間便從那硨磲螺殼上捕捉到了那屬于奎木狼星君的、極其微弱卻又獨特無比的氣息印記。

  下一刻。

  哮天犬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白色流光,悄無聲息地融出殿外,消失在茫茫天宇之中。

  “撲天鷹!”

  楊戩召喚道。

  “唳!”

  清越鷹啼響起,金光燦然閃耀,一只金翎鐵喙、雙目精光四射的神駿雄鷹已懸停在楊戩面前。

  “嚴密監控披香殿!”

  “殿中那些侍香玉女的行蹤,尤其是她們與何人接觸,務必詳察!若見異常,即刻來報!”

  “是,真君!”

  撲天鷹雙翅一振,穿金裂石般的厲鳴聲中,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射向披香殿方向,隱于云層之間。

  李煥章微微皺眉,上前一步抱拳道:

  “真君,那奎木狼終究是玉帝陛下近來倚重的心腹,直接動手……是否先呈報玉帝……”

  “不必。”

  楊戩猛地抬手,打斷了李煥章的話。

  他站起身,目光穿透殿宇,投向那巍峨的天庭深處。

  片刻之后。

  楊戩道:

  “天有天條。”

  “司法天神行事,只問天條,不問圣意。”

  “李煥章聽令!”

  楊戩的指令緊隨而至,毫無拖泥帶水。

  “屬下在!”

  李煥章神情一肅,躬身領命,心中已然明了,無需再問。

  “你即刻持府印,親往糾察靈官秘檔司!調閱所有涉及披香殿玉女的案牘卷宗!”

  “詳查涉案仙娥出身、背景、仙職交接、素日來往交游等事宜!”

  “務求詳盡周全,查無可查!此乃坐實此案的關鍵證據,切不可有絲毫疏忽!”

  楊戩吩咐道。

  “得令!”

  李煥章深知時間緊迫,不再多言,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姚公麟、郭申聽令!”

  楊戩道。

  “在!”

  兩人踏前一步,聲如洪鐘。

  “爾等持司法天神府令牌,即刻點齊一隊梅山精銳兵甲,即刻進入臨戰狀態,兵刃在手,枕戈待旦!”

  楊戩目光如電掃過二人:

  “一旦哮天犬與撲天鷹鎖定證據、確定時機,立刻執行抓捕!目標奎木狼李雄!”

  “遇阻礙者,以藐視天規論處!”

  此時此刻,司法天神的殺氣已不加掩飾。

  “遵命!”

  姚公麟與郭申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與決心,躬身領命,迅速退下準備。

  “康安裕、直健!”

  楊戩道。

  “在!”

  “康安裕,直健,你們負責監控諸天星宿動向,尤其要留意參水猿、畢月烏、胃土雉等近奎木狼者,看是否有異動!若有異常,速來稟報!”

  “明白!”

  康安裕與直健也疾步而去,各司其職。

  “張伯時!”

  “在!”

  ……隨著人手一一安排下去,大家各自開始行動。

  偌大的司法天神府正殿,轉瞬間只剩下楊戩一人。

  他靜靜地站在殿中,那枚象征無上權柄卻也凝聚著至深孤寂的司法天神印,在他腰間隱約散發著冰冷的玄光。

  殿外的天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孤絕的身影。

  方才那硨磲中污穢的私語似乎還在耳畔,與幼時母親被天兵鎖拿的幻影、妹妹楊嬋決絕離去的背影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刺耳的喧囂。

  楊戩緩緩閉上眼,復又睜開。所有復雜的情緒都被冰封在眼底最深處,只余下一種凜冽、純粹、不容置疑的意志。

  “執法……不可因私廢公!不可因人而異!”

  楊戩低聲自語道。

  無論是來自舊日敵手的陷阱,還是那些抱團觀望的神仙的算計,又或是來自九霄云外那至高存在的可能壓力……在此刻,都不再重要。

  天條如同一把雙刃劍,在維護三界秩序的同時,也帶來了諸多不公與悲劇。

  有的天條過于嚴苛,讓許多無辜的生命遭受了不必要的懲罰。

  他們或許只是在一時疏忽或懵懂無知中,犯下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錯,卻因為天條的嚴苛,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命運從此改變。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

  有些犯下滔天大錯之徒,卻能憑借種種緣由逍遙法外,未受應有的嚴懲。

  這其中,天條的決斷往往多取決于玉帝的“一念之意”。

  可以說,昔日的天條更多是玉帝的“一言堂”。

  玉帝的心意,縹緲不定,捉摸難測,使得天條的公正性蕩然無存。

  執法者,起碼要公平公正,量刑統一,這是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先樹立起天條的威嚴,再找個契機修改天條,讓這世間少一些不公與悲劇。

  他知道他這位玉帝舅舅的脾氣。

  那高高在上的玉帝,有著自己的私心與偏袒。

  如果玉帝知曉此事,極有可能就會袒護奎木狼。

  他接掌這“司法天神”這個位置,就是要斬開這彌漫三界的腐朽之氣,還世間一個清明。

  這第一刀,就從玉帝心腹愛將——奎木狼李雄開始!

  司法天神府的神燈,似乎燃得更加明亮了些。

  光影搖曳,映照著這位天界“執劍人”孤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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