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雷斯家族要完蛋已經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五大家族中的另外四個已經通過他們后面的關系打聽到了。
有些甚至是直接被警告,禁止插手這件事。
畢竟五大家族能把他們聯合成為一個名義上的“整體”,說明他們之間除了競爭之外,還有合作。
犯罪的生意就那么多,說得更通俗點每個城市的銀行就那么多,多來一個搶銀行的,他們自己就搶不到,所以在競爭之外也在很多范圍有合作。
比如說成立聯邦黑幫議會,他們把所有的黑幫都召集起來,制定了屬于他們自己的規則。
在地下世界里,有些人,比如說這位克拉克·麥考金先生,他就喜歡別人稱作他為“議員先生”。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坐在參議院,哪怕是眾議院都不可能,但他又癡迷這樣的稱呼,所以他就有了這樣一個綽號。
如果在黑幫,在那些充滿沒有被逮捕的罪犯的地方,有人說“議員先生”,那一定不是說國會或者地方議院里的那些人,而是指這位克拉克·麥考金。
他們形成一道……天幕,籠罩在地下世界之上。
但這一次,天幕被人捅出了一個窟窿。
如果是以前,他們肯定會團結起來消滅掉藍斯家族,讓人們意識到想要改變規矩,或者和他們并排站在一起是需要承擔巨大代價的。
先一步走到巔峰的人環顧四周發現其實已經沒有多少落腳點了,那么他們要做的不是建造更大的根基,制造更多的頂尖平臺,而是不讓下面的攀登者和他們搶位置。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當有人接近他們的時候,利用他們手中的權力,人脈,財富,任何手段,把這些人踹下去。
山巔就在那,只見攀登者,但除了這些先登頂的外,永遠都見不到后來者。
一層層往下也是如此,除了山腳下有數不清的位置可以讓人站著,越往上,位置越少,越是森嚴。
這就是統治。
如果沒有那些大人物打招呼,克拉克肯定是會摻一手,但現在。
“佩雷斯家族完蛋之后,藍斯家族會頂替他們和你們站在一起嗎?”,他的朋友似乎對這些事情充滿了好奇心,這也看得出,他的朋友并不是一名黑幫首領之類的。
從對方考究的著裝和很有派頭的打扮來看,他應該是有錢的資本家,富商,甚至可能是某個大家族的成員。
克拉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現在波特先生那邊的去黑幫化搞得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我不確定后續他會怎么做。”
“也許……聯邦黑幫的寒冬會到來。”
“不過你不用擔心,無論這個寒冬的溫度有多低,寒冬終將會過去,會迎來春天,還有陽光。”
“聯邦無法缺少我們,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這里總會有我們生存的土壤,只需要一點水分,一點陽光……”,他手中比劃著一些小動作來加強他的表達,他抿著嘴笑了笑,攢在一起的手慢慢的舒展開,“種子就會發芽!”
“我們之間的合作你不需要擔心……”
克拉克這位“黑幫議員先生”顯然對未來是充滿信心的,他也算是一個經歷過一些大事情的人,他很清楚,聯邦最不可或缺的,就是他們。
沒有了黑幫,誰來幫政府鎮壓大罷工,鎮壓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反抗民眾?
他們搞不定這種事情,民眾需要的空間和自由越多,他們的游行罷工就會越多。
只是現在,他們被一名總統候選人拿來作為競選策略,所以他們只能忍耐,只能等待,只能觀察。
就像是他們此時觀察佩雷斯家族一樣,低調,安靜。
第二天一早,五點多還不到六點鐘的時候,鮑勃臥室的門就被砰砰的拍打著。
他昨天晚上兩點多才睡,根本睡不著,這些巨大的壓力讓他有點失眠,還是喝了一點酒之后,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
突然被拍門聲吵醒,他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種糟糕的情況之中,頭有些昏昏的,腦袋似乎被人給打了一拳,有點轉不過來彎。
他坐在床上靠著床頭,發呆一樣坐了好幾秒,然后才說了一句“我起來了”,然后才走到了門邊,打開了門,“什么事?”
他的表兄站在門外,臉上充滿了驚恐和焦急,“他們把莊園圍了起來。”
鮑勃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他們是誰?”
但緊接著他的眼睛就瞪大了,他當然知道“他們”是誰,他也不等表兄的回答,大步的走到窗戶邊上撩開了窗簾。
現在是八月中下旬,是夏令時時間,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天已經基本上亮了,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他看到了外面有大量的警車和聯邦調查局的車停在那,還有大批的警察和聯邦調查局的探員,正在做一些應對策略。
比如說拉警戒線對路人進行阻攔什么的,他還看到了有些皮卡的車斗里放滿了制式武器,一些人正在給警察和聯邦調查局的探員發放這些步槍以及彈藥。
“法克!”,他的眼珠子一瞬間就紅了。
他猛的轉身也顧不上洗漱和穿衣服,大步的朝著門外走去,“立刻讓所有人都起來,另外打電話,召集更多的家族成員回來!”
他的表兄此時也是完全沒有了主見,這是佩雷斯家族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他除了說好,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
十幾分鐘,最多,莊園里所有人都集中在了莊園主建筑的大廳里,這里站著大概一百多號人,當然還有很多并不在這。
比如說一些居住在莊園的家族成員他們的妻子,孩子之類的。
佩雷斯家族的莊園和其他大家族的莊園本質上沒有什么區別,都是一個姓氏的家族居住在一起,莊園的面積很大,有很多的房子,像是一些比較重要的家族成員,他們都有獨棟的房子。
除了這些人外,莊園本身還有一些幫派成員,大概一兩百人,他們屬于站在里面的那些家族成員的手下,親信,隨時隨地可能需要他們的那種。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恐和憤怒的表情,他們議論紛紛,正在吵鬧著關于外面發生的一切。
隨著鮑勃沉著臉從樓上下來,大廳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就在剛才,鮑勃打電話給了市長,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市長卻讓他配合警察局和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工作。
他只是隱晦的提醒了一下,波特先生昨天在新金市發表了一通公開演講,佩雷斯家族將會被拿來作為他競選過程中一枚閃耀的籌碼,也可以說是他通往總統之路的一個祭品!
市長警告了一下鮑勃,盡快銷毀那些可能和他,和其他政府官員聯系和輸送利益的證據,否則的話,他會死得更慘。
這不是威脅,而是一種警告,像是州政府里的那些人,議院里的,他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讓這些人閉嘴,然后撕毀所有的證據。
直至該死的人都死完為止。
其實換句話來說,就是佩雷斯家族沒救了。
他此時的心情是格外沉重的,他本以為這件事還會有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他和他的律師朋友昨天晚上聊過了。
他的律師朋友認為如果聯邦政府想要把佩雷斯家族的覆滅,作為一個去黑幫化的典型,那么他們肯定要遵守聯邦的法律和流程,要完成一個立案——調查——獲得證據——起訴——庭審然后才是最后的宣判。
這個過程如果沒有其他外力的影響,可能會維持兩三年甚至是三四年的時間。
畢竟這個犯罪集團有很多的成員,想要整體起訴,要做得漂亮,就需要調查清楚每個人的罪行,然后才能來一場“世紀大審判”。
這讓鮑勃稍微松了一口氣,如果能堅持這么久,那么說不定還有轉機。
可誰他媽能想到,他們居然就這么上門了,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些人發了什么瘋要圍困佩雷斯莊園。
“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我剛才和市長通過電話,外面的那些人是來自新金市,來自……更高層的力量。”
“他們要把我們一網打盡,把我們作為一個漂亮的政治籌碼丟到賭桌上。”
“以前我們可能扮演過這種角色,不是被端上桌,而是把別人端上桌,但現在,輪到我們了。”
佩雷斯家族一直都有干臟活的業務,扮演的就是這么不光彩的角色,但鮑勃真的沒有想過,他們本來是一伙的,也會被端上桌。
大廳中人們的情緒在他的眼睛里,耳朵里開始被放大,他能看清楚這些人驚恐的表情和眼神。
等他們發泄了一會情緒后,鮑勃抬手虛按,讓人們安靜下來,“我會去和他們交涉一下,如果能交涉成功,哪怕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比如說我主動自首,換來家族的安全,我會配合他們。”
“但如果他們拒絕交涉,甚至是……要把我們一網打盡,那么兄弟們,姐妹們……”,他攥起了拳頭,“佩雷斯家族的榮耀不是吹噓出來的,是我們通過鮮血和火焰,死亡與殺戮,親手錘煉出來的。”
“他們如果想要取走我們的一切,榮耀,財富,地位,甚至是生命,那就讓他們用生命來換!”
這些話在這個時候確實有些提升士氣的作用,不過鮑勃很清楚,就算增加了一些士氣,也不一定會改變結局和未來。
他說著深吸了一口氣,“我現在就出去和他們談一談。”
很快,他帶著幾個自愿跟著他的人來到了大門外,門口的警察和聯邦調查局探員的目光一上來就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一大早,行動之前,佩雷斯就將家族主要的一些成員名單和相片,就擺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們都認識鮑勃,知道這是一個大人物。
當他靠近大門,打開了小門準備出去的時候,兩名聯邦調查局的探員走了過來,“你不能離開。”
一旁的艾倫看到這一幕笑了笑,臉上流露出一些不屑的表情,明明馬上就要干掉這些人了,現在還要一副走流程的模樣。
藍斯很警惕這個聯邦調查局,但他從這些人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值得警惕的。
當然,可能這和他的水平不夠高有關系。
現在是聯邦調查局做主,所以他只是站在一邊,叼著香煙看著鮑勃和他身邊的人。
“我想要和你們的指揮官,或者局長什么的人聊聊,關于一些你們感興趣的事情。”
兩名探員猶豫了一下,其中一人說了一句“等一下”,隨后他就跑回去請示羅蘭局長了。
艾倫身邊的戰斗隊長問道,“你覺得他們想做什么?”
“無所謂的掙扎,在死亡到來之前。”,艾倫似乎對這些事情很有主見。
“你覺得他們會成功嗎?”,他的戰斗隊長又問。
他其實不想這些人能成功,畢竟參加到一場圍殺最頂級黑幫的戰斗中,那種參與感,榮耀感,是前所未有的!
這是一件光榮的事情,甚至能夠寫在筆記本放在家里的神龕中!
艾倫笑了笑,“很難。”
兩分鐘,鮑勃被人帶走了,帶去了后面的臨時指揮部。
在指揮部中,他看到了藍斯,藍斯今天也穿了一件警服,副局長的警服,他就坐在了羅蘭局長的身邊。
看到藍斯的那一刻鮑勃的眼睛變得更紅了,他的目光充滿仇恨的盯著藍斯,“是你!”
藍斯笑瞇瞇的看著他,“你這話說得很有意思,如果不是我,那還能是誰呢?”
他看向羅蘭局長,“你可能不認識,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鮑勃先生,鮑勃·佩雷斯,有沒有中間名我不太清楚,在佩雷斯家族中算是非常核心的中堅力量,弗蘭很多事情都會詢問和參考他的意見。”
“現在應該是他在當家作主,當然最重要的一點!”,藍斯在這里加重了一下語氣,“和我之間的矛盾,應該也是由這位鮑勃先生引發的。”
羅蘭局長的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藍斯,又看向了鮑勃,充滿了一種同情的神色。
可能在鮑勃惹惱藍斯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就因為他的一個決定,帶來的卻是家族的毀滅的結果。
當然就算當時有人和他這么說了,他也不會相信,他們可是佩雷斯家族!
在這個國家里,已經站在了黑幫的巔峰,甚至比一些大資本家在某些方面都有更強的力量,他們會懼怕一個在南方發家的三流幫派?
這他媽不是在開圣母的玩笑嗎?!
但事實,往往就是這么的滑稽,今天在這里,坐著的是藍斯,站著的是鮑勃。
鮑勃深吸了幾口氣,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隨后他再也不看藍斯,而是看向了羅蘭局長,“如果……我自首,是否能放過我們。”
羅蘭局長的目光恢復了平靜,但深處藏著一些玩味,他搖了搖頭,“鮑……勃,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在佩雷斯家族之中,參與犯罪的不只是你一個人。”
“你們家族幾乎每個人都參與了犯罪,還有那些幫派成員,他們實施了犯罪,從司法的角度來說,你們每個人都是罪犯,都要被審判,被送上法庭。”
“如果你一個人自首就讓這個案件停下來,那么以后遇到了任何問題,只要有一個人站出來自首我們就要停下,你把司法當成了什么?”
他說著轉頭看向藍斯,“就好像藍斯先生。”
“藍斯先生,如果現在你自首,我們就停下對你們的調查,你會自首嗎?”
藍斯笑著說道,“如果你有證據,你可以逮捕我。”
羅蘭局長回頭看向了鮑勃,“你看到了。”
“如果你想要避免傷亡,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所有人寫好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然后等待著我們進去接管整個莊園,收集所有人的犯罪證據。”
“至于你想要的讓幾個人頂罪,然后放過佩雷斯家族,這不可能!”
羅蘭局長臉上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冷酷笑容,“佩雷斯家族,必須徹底的從聯邦消失,明白嗎?”
鮑勃的臉色變得蒼白得可怕,他咬了咬牙,“你不怕造成巨大的傷亡和社會動亂嗎?”
說起這個羅蘭局長就更不可能放過他了,“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傷痛只是短暫的,但是卻能帶來長期的和平穩定,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么,你帶著你所有人都自首,一切都和平解決。”
“要么,我們沖進去,自己尋找證據,然后把你們送上審判席。”
“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就要開始動手了。”
藍斯又瞥了他一眼,顯然這個狗東西沒有什么好心眼。
鮑勃嘆了一口氣,他又斜睨了一眼藍斯,然后轉頭離開。
藍斯沒有問羅蘭局長為什么不直接扣下他,讓佩雷斯家族陷入混亂,他們等會好動手。
因為他知道,羅蘭局長這種提醒和恐嚇的目的,就是加強他們對抗反擊的決心,反正左右是一個死,不如拼一把。
而這么做的終極目的,就是消耗藍斯家族的人手,畢竟今天藍斯家族也是主攻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