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殺死對方首領,或者拯救自己首領之間,怎么選?
這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有人的選擇繼續追殺對方的首領,也有人選擇去救自己的老板。
畢竟救了老板一命,遠比干掉對方首領更能夠獲得老板的青睞。
當亞藍來的槍手開始反擊,并且把他從車里拽出來的時候,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在這極為短暫的一小會時間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回酒店。
酒店里有很多的房間,不像這里這么開闊,只要守住一條走廊,或者一個樓梯間,就能保住他的性命。
瑞克也是經歷過這種戰斗的,在他還沒有顯露出擁有繼承家族的能力之前,他也只是一名隊長,還要經常去“工作”。
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處于這樣的環境當中了,腎上腺素暴走帶來的錯覺讓他有一種自己拿著槍沖出去,能殺光所有人的幻覺。
他的理智告訴他,他不是這塊料。
但是這條路并不那么好走,周圍的火力太猛了,他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但他知道,周圍那些保護著他的人正在不斷的死去,以至于他都需要從地上拾起一把手槍,開始嘗試著還擊。
整個過程可能也就三分鐘,四分鐘左右的時間,交火聲終于降低了不少,躲在一輛車后的瑞克大口大口的喘氣的瑞克有些絕望。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名槍手,借助車子作為掩體進行射擊,不到五秒鐘的時間,他的臉上就多了幾個彈孔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在這一瞬間,他想到了他的兒子,一股恐懼從內心最深處滋生出來,并且開始蔓延……
他驚慌失措的,像是一個女人一樣驚慌失措的把倒在自己身上的槍手推開,他告訴自己要想辦法逃回酒店。
明明只有二三十米的距離,但就是這二三十米的距離,仿佛有著一條深不見底的深淵,在不斷吞噬著人們的生命。
有一名槍手掙扎著倒在了地上,這個家伙有著亞藍人特有的略微黑一些的膚色,皮膚還很粗糙。
他臉上有些青春痘,看起來只有十七八九歲的模樣,他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瑞克,兩個肩膀一聳一聳,然后開始大口大口的嘔血。
不到幾秒鐘時間,他好像就失去了意識。
在這一刻,什么復仇,什么尊嚴,什么雙皇,都不及生命更重要!
他有點后悔了,但后悔已經遲了。
幾個背光的黑影出現在他背后,他回頭看著那些人,太陽就在他們的頭頂,他只能瞇著眼睛。
他看不太清楚這些人的面孔,只能看見他們冰冷的眼神,他剛想說點什么,槍聲就響了起來。
原來,被槍擊是這種感覺。
他靠著車胎緩緩的倒在了地上,就在剛才,他感覺到無數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但奇怪的是一點也不疼。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失去,并且有一種很嚴重的心慌感。
如果有醫生在這里,他會告訴瑞克,這是一種瀕死感。
是生物在死亡之前發出的最后的信號,這些信號正在告訴他的大腦,想想辦法。
如果能想出辦法,那么瀕死感就會消失。
如果他想不出辦法,那么它也會消失。
因為死人,是沒有感覺的。
失血造成的大腦缺氧讓他眼前的世界開始發黑,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一個年輕人來到了他的面前。
那個年輕人他見過,好像叫……藍斯。
是的,藍斯·懷特,一個小角色。
他看著藍斯對著自己點了點頭,然后他身邊的槍手都圍了上來,子彈一瞬間就將他淹沒了。
他并沒有看見的是,在藍斯的身后,還有兩個人,阿爾貝托,以及弗朗西斯科。
弗朗西斯科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已經被打成蜂巢的瑞克,他無法相信這個給家族帶去巨大損失,甚至保羅的死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他的緣故的人,就這樣死在了這條街上,死在了陽光之下。
鮮血從他的身體下向四周擴散開,弗朗西斯科突然間有點悲哀,又有點慶幸。
遠處的槍聲還在繼續,還有一部分槍手在攻擊薩里福。
“結束了。”,阿爾貝托呼出一口濁氣,他看了一眼藍斯,注意到藍斯看著另外一個方向的街區。
“薩里福這個人不是什么好人,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班迪找過我。”
藍斯的目光轉移到了阿爾貝托的臉上,“他找你做什么?”
“他說薩里福說瑞克的兒子是我們動手干掉的,他讓我們別插手這件事。”
藍斯臉上多了一抹很特別的表情,“其實還沒有結束!”
在阿爾貝托不太明白的目光中,藍斯把扎著辮子的海拉姆叫了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一句,隨后他招呼著人手朝著薩里福那邊跑了過去。
阿爾貝托有些不明白,“你要救他?”
藍斯搖了搖頭,“我是怕他不死。”
隨后他在阿爾貝托驚詫的目光中,也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薩里福中了兩槍,在腿上,他懷疑這兩槍不是瑞克的人打的,是他這邊的人打的,因為他中槍的時候,他那個位置不可能被對方打中自己的腿,只有可能是來自身后。
但現在說這個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有可以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一直在鼓勵大家繼續反抗,馬上援軍就要來了。
他這邊也沒有剩下多少人,他們運氣不錯,車子一頭撞進了路邊的店鋪中,然后收攏了一些人手,堅守在這里,即使對面的人多,也不太好沖進來。
他現在有點心慌,亞藍的這些槍手太他媽兇猛了,根本不要命的打。
他害怕自己的那些人沒有能夠收拾掉瑞克,又擔心他們這些人會抵擋不住外面的槍手的進攻。
而且他們的子彈也不太多了。
這就是很讓人絕望的事情,但突然的,外面又響起了一陣猛烈的槍聲,緊接著,似乎所有的槍聲都停了下來,一瞬間就安靜了!
薩里福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他大聲的高呼道,“是誰在外面?”
“是我,藍斯!”
“你還好嗎?”
“能自己走出來嗎?”
薩里福此時重重的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藍斯來了,說明瑞克已經被干掉了,他安全了。
他剛準備站起來,劇烈的疼痛開始襲擊他,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這讓他發出了痛呼的聲音。
“你怎么了,需要幫助嗎?”
“是的,我中槍了,這輛車……有點礙事,你們能幫我離開這嗎?”
“當然可以……”
很快,藍斯他們走了進來,房間里只剩商店里只剩下了五個人,還有幾個躺在地上,應該是睡著了。
年輕人就這點好,不管是什么地方,有沒有噪音,倒頭就睡。
藍斯的目光落在了薩里福的大腿上,傷口并不致命,如果致命的話他也堅持不到現在。
不知道為什么,薩里福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因為這些人并沒有走過來把他攙扶起來,或者把那輛車開走,而是站在那,看著他們。
他擠出了一絲笑容,很勉強的笑容,心里緊張到了極點!
“藍斯,你們……”
藍斯笑著問道,“我聽說你向班迪說,是我和阿爾貝托殺了瑞克的兒子?”
就在這么一瞬間,薩里福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同時他也明白了,班迪和瑞克是一伙的,他們設了局想要害他!
所以他們才會向藍斯還有阿爾貝托透露,是他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好讓他們不幫他。
但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藍斯他們不但進來了,還要干掉他。
“你聽我解釋……”,他的腦子前所未有的高速轉動起來,他這輩子都沒有費這么大的力氣動過腦子!
他身邊的那些人也用看瘋子的表情看著他,他們也無法理解薩里福的這個操作。
在這種時候,出賣盟友,你他媽真的是瘋了?!
他要解釋的舉動,恰恰說明,這些就是他做的。
藍斯舉起了手中的手槍,對著斜躺在地上,一手還捂著自己傷口的薩里福扣動了扳機,“去天國向上帝他老人家解釋去吧!”
眼睛還瞪得老大的薩里福看著藍斯這些人,腦子并不是完全空白的——
班迪這狗娘養的!
這槍聲就像是一個信號,房間里幸存的這些人一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包括了薩里福。
他嘴里似乎還殘留著一個“為什么”想要詢問藍斯,最后那一刻的眼中也充滿了困惑。
藍斯注意到角落里有兩個女孩,她們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
藍斯看著她們,語氣很輕,甚至是溫柔!
“你們沒有見過我們,他是外面那些槍手殺死的,槍手殺死了他們之后就離開了,記住了嗎?”
兩個女孩只能一邊點頭一邊抖,從她們的臉上不難看出,她們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能活下來!
藍斯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對她們行了一個電影中常見的,很聯邦的軍禮,隨后踩著滿地的建筑碎片,帶著人離開了這間店鋪。
警察很快就封鎖了整條街,躺在病床上的市長也被驚動到現場來,不過他臉上并沒有什么憤怒之類的情緒,只有從容,甚至還有一絲笑。
雖然他的未來完蛋了,但他依舊會因為這些人的倒霉露出笑容,或許這就是沒有訴求,就沒有致命要害最真實的寫照!
其實警察們來的時候看到了藍斯和阿爾貝托他們的車隊,不過本著嚴謹的法律態度,在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他們是不會攔截這些車隊的,更不會無理由的懷疑車里的人和剛才的槍戰有什么關聯。
市中心的火拼結果在二十分鐘之內,傳遍了整個城市,在三十分鐘后,連州長都已經聽說了這件事。
五大家族中的蒂塔家族和卡西亞家族,在市中心金城世紀酒店外的主干道上進行火拼。
據傳薩里福之前干掉了瑞克的兒子,這可能就是沖突升級的原因。
現場一共發現了七十多具黑幫的尸體,根據目擊者說,還有一大批人逃離了現場。
在發現的尸體中,他們發現了卡西亞家族頭號人物,瑞克·卡西亞的尸體。
以及蒂塔家族頭號人物,薩里福·蒂塔的尸體。
這個消息震動了整個金港城乃至利卡萊州,隨后又有消息傳出,兩人在火拼之前曾經在金城世紀酒店進行談判,據說參與談判的還有班迪……
班迪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抖了一下,把咖啡抖出來淋在了腿上,他此時有那么一瞬間的懷疑,如果他走得遲了,他會不會也被干掉。
因為明顯現場有另外一批人,他們是誰的人,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以至于他都開始懷疑,瑞克和薩里福真的是火拼死的嗎?
不過現在想這些沒有什么用,亨特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去警察局談一談。
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雖然他們也的確找到了兩個能夠扛下所有問題的人,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班迪出行的時候陣仗很大,在警察局門口迎接他的亨特都忍不住皺了皺眉,“我以為你要攻打警察局。”
班迪搖了搖頭,沒有說什么,他只是不安而已。
不管是瑞克還是薩里福,他們曾經都代表了金港城頂級勢力的代表性人物。
現在突然都死了,這給了他一種很糟糕的感覺。
只是一年時間,保羅死了,瑞克和薩里福死了,“舊時代”的老家伙只剩下他和費加爾。
之前他沒有這種感覺,但是現在,他有了。
就像是有一場巨大的風暴即將襲擊這座城市,已經出現了一些天兆!
雖然帶著這么多人出行可能會有些……丟臉,但總比丟了命要好。
“這不是查理的那個房間?”,坐在了辦公桌對面的班迪有些奇怪,他記憶中查理的辦公室并不是在這個位置。
亨特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但答案是“是的”,這不是查理的辦公室,他沒有繼續使用查理的辦公室,而是重新選擇了一間。
雖然這么做并沒有什么問題,但多多少少的也表現出了一些他個人的意愿。
他雙手很自然的放在桌子上,“你已經知道我為什么讓你過來,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班迪翹著腿,雙手壓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看起來有一點點緊張,還在極力掩飾,“他們之間有些沖突和矛盾,我想要幫他們調停。”
“你知道,城市的治安越來越糟糕,作為金港城的一員,我也希望能夠盡快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我把他們約在了金城世紀酒店的露天咖啡屋,我們談了一會,但是談崩了。”
“他們兩人都不愿意放下仇恨,我看到我無法說服他們,就先離開了。”
“然后發生了什么,我還是聽你說的,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一樣多,甚至沒有你知道的多。”
亨特盯著班迪,似乎想要在他臉上尋找到一些說謊的痕跡,但他明顯失敗了,沒有成功。
在短暫的沉默后,他問道,“說些你知道的事情吧。”
班迪選擇能說的東西說了一些,能說的這些東西都是沒有什么價值的,說出去也無所謂。
聽著那些繁雜沒有意義的東西,亨特最終擺了擺手,“你最好和你說的那樣,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經過一段時間的整理狀態,以及傾訴,班迪的情緒恢復了不少,他略微皺著眉頭,“查理都不敢這么和我說話。”
他的意思很明顯,亨特還只是查理的手下,算什么東西,還敢這么和他說話?
亨特微微搖了搖頭,“我只是想知道發生了什么,盡快抓住罪犯而已。”
“你要是不想說,完全可以不說。”
班迪突然眼睛微微閃爍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這段時間薩里福和帕斯雷托家族的人,那個阿爾貝托,還有藍斯·懷特走得很近,說不定他們知道一點什么。”
亨特把這些記了下來,“我會對他們進行調查,還有其他有價值的線索嗎?”
班迪搖了搖頭,“沒有了。”
亨特知道問不出什么東西,這么做只是走個流程,他站了起來,伸出手,“感謝你的配合,柯達先生,如果你再想起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隨時隨地給我電話。”
班迪點了點頭,轉身就離開了,亨特送他到警局的門口,目送他乘車離開。
這次火拼如果是在晚上,如果是在比較偏僻的地方,那么很容易就解決了。
但是在大白天于市中心激烈火拼,這個案子肯定很快就會傳播開,到時候他如果不作為,就等于給了市長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拿下去的口實。
即便他已經打定主意把這個案子做成“火拼雙方雙雙殞命”作為結案的核心,可還是要盡量的把該做的都做一做。
當他聽說到這個案子涉及到藍斯的時候,他就又有了一點新的想法。
藍斯正在挑戰他和查理的基本盤,現在很多分局的警察都在討論帝國區和港口區的“分賬”問題。
他們有專門收賬的公司,然后給轄區內的每個警察發放一筆額外的合法收入,這個在警察中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畢竟這筆錢是干凈的,他們用起來也沒有什么負擔,更不用擔心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因為這些錢出問題。
而且一旦分賬模式開始實施,他們就再也離不開藍斯了。
這對以警察為基本盤的亨特以及理查來說,等于在挑戰他們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