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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驚濤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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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貫天穹的巨大虛空裂痕緩緩彌合,如同流血的傷口在天地偉力下艱難愈合。

毀滅的白光消散于無形,狂暴的能量風暴漸漸平息,紊亂的天地元氣亂流在焦土上嗚咽盤旋  這片曾經的山林之地,已然徹底淪為煉獄焦土。

  一個直徑超過十公里、深達數百米的巨大環形隕坑猙獰地烙印在大地之上。

  坑壁陡峭如削,呈現出高溫灼燒后的琉璃化光澤,暗紅色的巖漿如同大地的血液,在坑底裂縫中緩緩流淌、冷卻。

  坑外,是被徹底推平、只剩下焦黑碎末和放射狀溝壑的死亡地帶,一直蔓延到視線的盡頭。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焦糊味、以及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與異獸體液的腥臭。

  寧青曼與聞人正站在一片相對完好的焦黑巖地上,赤紅色的兵煞護罩散去,露出兩人驚詫未消的表情。

  兩人已經猜到這番動靜是李飛弄出來的,只是完全沒有料到威力會如此恐怖。

  在虛空中發生的爆炸,直接撕碎虛空,將力量傾瀉到現實世界后,還能保持驚人的殺力!

  只需要看一看眾眸和骨黎這兩尊異獸的慘狀就知道了——

  骨黎的身軀縮小了近半,骸骨斷裂無數,血肉模糊。

  眾眸的身軀更是只剩下原先的十分之一。

  兩尊異獸身體恢復的速度明顯比一開始慢了很多,這是源血消耗過多的結果。

  相比之下,聞人正和寧青曼的體積小,需要防御的面積小,又有兩尊異獸在前面擋著,情況就好多了。

  兩人都沒受傷,只是聞人正的兵煞損耗了很多,消耗有些大。

  青色劍芒亮起,斬向眾眸。

  趁你病,要你命!

  戰斗再起,眾眸勉強發動心獄,將寧青曼拉入幻境之中,而骨黎則擋住聞人正的攻擊。

  “虛池蚶!!!”

  兩尊異獸都在心音嘶吼。

  如果虛池蚶之前沒有撤離,就在附近,那剛才完全可以憑借無我道則抵御能量風暴,同時對聞人正和寧青曼出手。

  但虛池蚶不僅錯失了戰機,且現在也沒有出手幫忙。

  虛池蚶已經逃走了.

  空間一陣波動,在眾眸和骨黎絕望的目光中,李飛從虛空中走出。

  盡管李飛此時的氣息顯得猶如虛弱,但依然讓兩尊異獸感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你沒事吧?”

  寧青曼關切地看向李飛。

  李飛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他的道則本就受了創,如今又動用這樣的殺招,自然是傷上加傷。

  唯我獨法現在最多能壓制邪魔一級的巔頂強者的道則。

  當然了,李飛即便是沒有道則的時候就已經殺過不止一位邪魔,哪怕他現在這個狀態,也依然是巔頂中的強者!

  武祖從虛空中逃走,他第一時間就追了上去,不想放虎歸山。

  他的狀態差,武祖的狀態絕不會比他更好。

  武祖離開虛空后就一路向天上飛去。

  這次變成對方在前面跑,李飛在后面追,追上后就交手幾招,武祖又借力繼續逃。

  形勢逆轉。

  兩人都已經無力用出道域,武祖的十七種道則之力現在只能用出四種。

  李飛的唯我獨法只能壓制住對方一種道則之力,完全是憑借血息快速恢復的血魂在和對方耗。

  如果繼續下去,最終贏的人會是李飛。

  在消耗戰這方面,他實在太權威了!

  但在飛到不知多少米的高空后,武祖突兀地消失了。

  李飛反復確認過,對方并沒有遁入虛空之中,也不是進入了某種小天地或是躲入幻境之中。

  就是突兀地從這個世界直接消失了!

  “被荒神拉走了?”

  李飛只能無奈返回。

  “骨黎,荒神聯系過你?”

  李飛從虛空中走出后,沒有急著動手。

  骨黎和眾眸也暫時停手。

  “不錯,荒神聯系了我,并幫我解除了和你的誓約。”

  骨黎坦然說道。

  李飛看著對方:“早知如此,為何當初在深海之下沒有背叛?”

  骨黎的心音尖銳:“背叛?我從未忠誠過,談何背叛?”

  “當初沒有答應眾眸,只是因為我沒有看到勝利的可能。如果有可能,誰會甘心被一個人類操控命運?!”

  李飛眼神淡漠:“原來如此。”

  當初在海上,眾眸邀請骨黎,但骨黎最終選擇站在李飛這邊。

  因為它不認為幫眾眸,自己最后能贏。

  但當荒神親自出手幫它解除了誓約,更重要的是讓它看到了武祖和劍祖的存在。

  讓它再選一次,它當然不會再選李飛。

  “那就死吧。”

  李飛最后說道。

  璀璨的華光亮起。

  元興九年,十月二日。

  藍凌城。

  皇宮。

  秦子恒在御書房內看書。

  被任命為紫虛殿殿主的胡廷鐘,沒有辜負天子的期望,將朝政處理得很好,已經展現出一些他那位老師的風采。

  所以秦子恒在御書房內批改奏折的時間比以前少了很多。

  但這位天子依然每天都會抽出一段時間來御書房里坐一會兒,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待著。

  每當這個時候,御前太監馮誠都會安靜地站在書房外守候。

  他陪伴這位新天子的時間并不算長,所謂圣心如淵,天子的心思本該很難揣測。

  不過每當秦子恒在御書房內靜坐時,馮誠就知道,對方一定是在想著西征之事。

  十門閥被重創,多年積弊被清掃。

  大藍朝經過了短暫的‘療傷’期后,如今正是國力蒸蒸日上的時候!

  十門閥讓出了把持多年的上升通道和資源,讓很多有天賦,有才華的人看到了機會。

  再加上新建起的十一所專為平民和寒門子弟而設的大學。

  大藍朝現在可謂繁花似錦,徹底煥發了新生!

  但烈火亨油,危機暗藏。

  一旦西征大軍出現問題,大藍朝現在的繁華可能轉瞬間就要被傾覆!

  這就是秦子恒心中最大的牽掛與不安。

  所以他每天都要在御書房內靜坐,用來平復心境。

  “馮誠。”

  御書房內響起秦子恒的聲音。

  “陛下。”

  馮誠出現門口,躬身行禮。

  “情報送來了嗎?”

  秦子恒問道。

  大藍朝雖有遠程傳訊符器,但距離上仍有極限,且會受到天地元氣的影響。

  東,西兩座大陸隔海相望,距離太遠,海上天地元氣變化莫測。

  所以沒辦法用傳訊符器從西大陸將消息傳回東大陸。

  為此,大藍朝在過去的幾年里早有準備——

  在海上的十幾座島嶼上修建傳訊陣法作為‘情報中轉站’。

  兩座大陸之間的情報往來,會經過這十幾座島嶼如接力一般地依次傳遞。

  只是這種辦法,在速度上沒法做到實時傳訊,如果恰好遇到海上天地元氣有變化,有時候還會耽誤幾天才能將情報發出去。

  在西征大軍出海后,相關的戰報差不多是三天一報。

  最晚的是七天一報。

  只要傳回情報,秦子恒都會第一時間查看。

  距離上次西征大軍傳回情報已經過去了六天。

  正常來說,今天應該有情報傳回來了。

  “回陛下,軍機處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馮誠說道。

  他知道天子最關心的是什么,所以一早就派人去軍機處問過了。

  秦子恒神情不變,繼續翻看手中的書。

  只是過了好半天,書也沒有翻過一頁。

  片刻后,急促的腳步聲遠遠傳來。

  秦子恒比馮誠更先感應到來人,猛地轉頭。

  在這皇宮內,他的修為自然在大宗師之上。

  很快,一名太監雙手捧著檀木盒來到馮誠面前,用急促的語氣低聲道:

  “軍機處急報!”

  馮誠臉色微變。

  在這個時候,大概只有西征大軍的情報才有可能讓軍機處急報給宮里。

  “下去吧。”

  他接過檀木盒,轉身走進御書房。

  “直接呈上來。”

  不等馮誠行禮,秦子恒就率先開口道。

  馮誠遞上檀木盒,秦子恒從中取出一頁薄紙。

  御書房內安靜了下來,馮誠低著頭,沒有去看秦子恒的表情,但他明顯聽出了天子逐漸加粗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秦子恒一直沒有傳來新的指示。

  “陛下?”

  馮誠忍不住抬頭看去。

  秦子恒已經放下手中的紙,用一只手掌將其按住。

  他神色如常地看著馮誠:

  “告訴軍機處,日報照常更新。”

  自從西征大軍出海后,朝廷專門為軍機處發布了一版報紙,每天都會更新和西征相關的信息。

  在日報上,西征大軍節節勝利,打下西陸三國王城的事跡已經傳遍大藍朝。

  馮誠聞言心中一沉。

  “是。”

  馮誠不動聲色地退下。

  等馮誠離開后,秦子恒按在那張薄紙上的手才微微有些發抖。

  他挪開手掌,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這份情報:

  “9月25日,西陸九位親王聯手四十六位公爵,還有上百架超凡戰斗機一起襲擊了駐守在卡蘭王城內的玄漠王,鎮西軍和赤麟軍。

  玄漠王被九位親王圍攻,最終斬殺了卡蘭國國王和德尼國國王,當場戰死!

  鎮西軍被打破了一支‘五千人’級軍陣,傷亡四千余人,副統領韓幕戰死!

  韓統領在陣破人亡之前,斬殺了奧里國國王。

  敵軍在退去時,上百架戰機只余三十一架,有十四名公爵被斬殺。

  我方赤麟軍傷亡三千余人,目前已經沒法開啟‘萬人級’軍陣。”

  這段軍情已經讓秦子恒觸目驚心,又驚又怒。

  而下面還有一段李飛給他寫的密信。

  在信中,李飛提到了荒神,提到了武祖和劍祖,解釋了自己為什么沒法及時去救援王承澤的原因。

  最后李飛說了自己取得的戰果——

  劍祖死,武祖重傷逃走。

  虛池蚶逃走。

  眾眸這個十品異獸和骨黎這個九品異獸,皆死。

  但這個戰果并不能讓秦子恒提起來的心放下。

  因為李飛在信中坦言自己的道則受了重創,短時間內難以恢復巔峰戰力。

  “荒神!”

  秦子恒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翠華省。

  白草城。

  這里是十門閥之一,燕家祖宅所在之地。

  在幾年之前,要是說白草城是燕家的,不會有人覺得大逆不道,或是不可思議。

  因為這本就是事實。

  不僅僅是白草城,整個翠華省,上至封疆大吏,下至各行各業的小販,都要受到燕家的影響!

  但現在不一樣了。

  燕家那位老祖燕衛風在七年前入獄。

  參與西征,戴罪立功。

  但誰都知道,這位燕家老祖不可能立功,也不可能活著回來了。

  因為西征大軍的主帥是李飛。

  果然,在一個多月前的‘西征日報’中專門報道了一條新聞:

  “燕衛風在攻打卡蘭國王城一戰中不幸遇難。”

  因為他是戴罪立功,所以他的死甚至沒能給燕家換來任何功勞。

  不僅僅是燕衛風。

  七年前被抓的那些十門閥的掌權者們,都陸續在西征的戰爭中‘遇難’了。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當今太后的親哥哥,已經是頂級真人修為的蕭睿銘!

  聽說這條消息傳回來后,太后在宮中痛哭到暈厥。

  這些曾經或站在臺面上,或站在幕后的真正大人物,相繼被打落塵埃,然后死在了海外。

  對十門閥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如今整個燕家在白草城內都非常低調,甚至都快要銷聲匿跡了。

  這一日,燕家新任家主燕伯兮坐在自己的書房內靜靜等待著。

  書房內放了兩杯熱茶,看起來像是在等客上門。

  燕伯兮是燕家七房的掌舵人,不是嫡系,在燕家一直屬于比較邊緣的人物。

  直到葉擇安偷偷派人和他聯系,并談好了合作,他才有機會坐上燕家家主的位置。

  只是坐上了這夢寐以求的位置后,燕伯兮卻沒有一日安寧!

  他和他這一房的人,處境確實比過去好了太多。

  可是燕家的處境卻越來越艱難。

  以前這種事情輪不到燕伯兮去操心。

  但現在他是燕家家主了。

  忽然間,書房內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哪怕已經知道對方神通廣大,燕伯兮還是被嚇了一跳。

  他強作鎮定,看向來人。

  光頭,一襲破舊的僧袍、蒼老的面容。

  眉眼中盡是慈悲之意。

  普渡寺最后一任方丈,當世佛陀——

  凈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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