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用這個包裝?”
黃主任莫名:“對啊,以前不都是用油紙包裝的嗎?有什么不妥嗎?”
“當然不妥了!”譚柚聲音大了些:“咱們要從外觀上讓大家看出來新口味的芡實糕與眾不同啊,哪怕大家看不清油紙里面芡實糕的模樣,但是包裝上要有顯示啊。”
想想后來的塑料袋……算了,這會兒還沒有呢。
她說著拿筆在油紙上唰唰地畫了幾筆,很快四幅芡實糕的圖畫躍然紙上,分別是各種芡實糕的模樣,甚至連填色譚柚都做好了:“我建議選用四種不同顏色的油紙,再在上面印上對應的口味圖案。”
“這樣既便于區分,同時也和市面上的產品形成差異化。”
黃主任一拍大腿:“喬組長,厲害啊!我現在就去聯系印刷廠!”
他剛跑出去兩步,隨后又返回來:“喬組長,那原先的四種老口味,你也一并畫出來?”
譚柚點頭:“可以,您先去搞定新品種的包裝吧,原先的老包裝我會重新修改下。”
一個星期后,市里各供銷社悄然上了四種口味的芡實糕。茉莉龍井的淺綠色、蜜桃烏龍的粉白色、橙皮普洱的淺橙色以及鐵皮石斛的濃綠色,光看包裝就能認出口味來。
郭文庭拆了一包蜜桃烏龍味的,張大嘴咬了一口:“媽媽,桃子味的好香。”
譚柚捏捏她的頭發:“好香也要注意牙齒,這些太甜了,吃完了記得刷牙。”
“甜嗎?”郭文庭搖頭:“我覺得還好,不夠甜。”
譚柚嘆氣,就覺得自己和這個年代真的格格不入。
“媽媽,今天爸爸去學校找我了。”吃了幾塊芡實糕,郭文庭將芡實糕小心地包好收到五斗柜里。
譚柚早就知道郭建濤去找郭文庭了,她只是笑笑:“他和你說什么了?”
郭文庭托著小臉:“就問我最近好不好。”
譚柚挑眉:“你怎么和他說的?”
“我就說還好,”郭文庭笑得特別乖巧:“我說家里糧食不夠吃,媽媽和我都省著吃,沒有人去排隊,特意拜托張家大哥哥和二姐姐去幫忙排隊。”
譚柚笑了:“你做得很好,文庭,若是你爸爸那邊的親戚想接你回去,你千萬不要和他們走。”
“我知道,我才不跟他們走,”郭文庭撇嘴:“爺爺奶奶對我一點都不好,他們只喜歡哥哥,我才不跟他們回去。”
譚柚探手揉揉她的腦袋:“很好,你爸爸他看著怎么樣?”
“就那樣吧?”郭文庭不太明白譚柚的意思:“但是我看爸爸的衣服很臟,袖口上都是黑乎乎的。”
譚柚嘲諷一笑,當一個男人沒錢時,他的體面很多都是女人奉獻操持出來的。就比如說以前,喬麥在下班后還要回家洗衣做飯,而郭建濤就像個大爺似的啥都不干。
他這種鉗工平日里就和各種零件機油打交道,衣服臟了特別難洗。郭建濤基本就沒有自己洗過衣服,都是原主給他搓洗。
郭文庭趴在小桌子上:“媽媽,爸爸不在家真好。”
譚柚心思一動:“對,他和你哥哥不在家,真的挺好的,特別自由。”
兩人低聲說著話,門忽然被敲響,譚柚拉開大門,門外站著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眉眼陰郁,是典型的下三白,看著極不好惹的模樣。
見到譚柚,少年扯扯嘴角似乎在笑:“喬嬸子。”
“小峰來了?”譚柚笑道,側身讓他進了屋子。
張逸峰在小桌邊坐下,譚柚關好門再回來時就見到郭文庭拆開芡實糕,掰了一塊塞到張逸峰的手里:“小峰哥哥吃糕點。”
張逸峰哪里肯要?這個時候什么都缺,尤其是點心,又貴又買不到。
譚柚見狀拍拍他的肩膀:“文庭給你你就拿著,這是今天廠子里生產剩下的邊角料,沒用票。”
這也算是食品廠員工的福利,雖然不用票,但還是要給錢的。
譚柚如此說,張逸峰也就收下了。但是他只輕輕掰了一小塊,剩下的就小心地揣在了兜里。譚柚也沒管他,知道他是想帶回去給他妹妹張一朵嘗嘗。
“文庭,我和小峰有點事要出去,你在家把門關好。”譚柚小聲叮囑郭文庭:“不管是誰來問,你都不要出聲。”
“知道,”郭文庭點頭:“我睡著了。”
“聰明,”譚柚捏捏她的耳垂:“我會很快回來的,文庭一個人在家怕不怕?”
郭文庭搖頭:“不怕,我是勇士,我什么都不怕。”
張逸峰不由笑了笑,就覺得在譚柚這兒,似乎外界的算計恥笑指摘等等全都不在,他感受到的只有全然的放松。
兩道身影靜悄悄地出了筒子樓,隨后向著某道小巷子而去。
張逸峰壓低了聲音:“嬸子,我們真的能找到證據嗎?”
“我們當然能拿到證據,”譚柚的聲音也很低:“你爸張大成是被冤枉的,我們必須要幫你爸翻案。你和你妹妹不能一輩子頂著犯罪子女的名聲,冤枉了你們的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張逸峰咬緊牙關:“我就怕牽連到嬸子。”
“真遇到事了,你還不如我跑得快,”譚柚輕笑一聲:“走這邊,我聞到焦大春身上的酒味了。”
張逸峰沒有絲毫懷疑,腳步絲滑地跟在譚柚身邊。自從和譚柚熟識后,他已經見識過好幾次譚柚靠著味道追蹤對手了。
想到焦大春,張逸峰的眼里滿是恨意,同時他右手伸到腰后……
冷不丁腦殼一痛,張逸峰抬頭,在看清楚敲他腦袋的是譚柚后,張逸峰眼里的兇狠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可憐巴巴:“嬸子。”
“好勇斗狠算什么正道?”譚柚毫不客氣:“想想你妹妹,別因為爛人把自己送進去,你若是不在了,我可不管一朵。”
張逸峰揉著腦袋:“嬸子,我知道了。”
譚柚毫不客氣地從他腰后順走了那把豁口的菜刀:“這東西我先替你保管,免得你到時候情緒上頭。”
張逸峰無語,只能像只鵪鶉似的跟在譚柚身邊。連郭文庭都沒發現親媽變了個人,唯獨張逸峰發現了譚柚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