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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是看我年紀小,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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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薇給徐夫人下了帖子。

  然后,她把木箱子搬出去,從中取了一把,坐在院子里磨刀。

  青茵怕那明晃晃的刀面,只不遠不近看了兩眼就進廂房收拾去了,沒想到里外忙完,那磨刀聲還在繼續。

  刀子竟然要磨這么久嗎?

  青茵好奇著又去看了一眼,才發現表姑娘手里的已經不是先前的那把刀子了。

  阿薇一直沒有停手。

  一把把廚刀排列開,放了一地。

  她面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只重復著動作,一下又一下。

  直到前頭來傳話,說是徐夫人來了,阿薇才抬起頭,微微活動了下脖頸,把廚刀又都收起來。

  徐夫人到春暉園時,阿薇剛剛凈了手。

  正屋的門關著,陸念謝客。

  徐夫人知道這位姑夫人一塌糊涂的名聲,自不會傻傻去觸霉頭,只隨阿薇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下。

  她這兩天,也是焦頭爛額。

  那晚夫君與婆母閉門說事,她被排斥在外,只隱約從婆母的高聲嚷嚷里分辨出了“金氏”,聽得她心中突突。

  死了這么久的人,怎么還會翻出來說?

  難怪不讓她聽。

  可最讓徐夫人寒心的是馮正彬的反應。

  她還沒有問夫君狀況,夫君反倒沉著臉問起她來,和余姑娘到底關系如何?那果茶方子是怎么一回事?和余姑娘說了多少自家狀況……

  仿佛像在審問犯人一樣。

  讓她怎么答、好像都不對。

白日再去婆母那兒,更是得了一通謾罵  之前還裝樣子陰陽怪氣,這兩天是裝都不裝了,嘴里出來的全是村口潑婦那一套。

  徐夫人幾次想頂回去都失敗了。

  一來顧忌丈夫,二來,她沒有那罵街的口才。

  如此憋悶兩日,徐夫人急得嘴里起了幾個包,連喝茶都痛。

  得了余姑娘的帖子后,她立刻就來了定西侯府。

  她感覺得到,問題是從那碗果茶開始的,夫君喝完后就……

  心中存疑,徐夫人卻不能與阿薇開門見山,陪著笑臉拉幾句家常。

  阿薇捧著茶盞自顧自喝,神色淡淡。

  這般態度,徐夫人也品出味來了——府里明明有花廳,廂房也有見客的堂屋,為何會讓客人坐在院子里?

  她和余姑娘之間,可沒有熟稔到不講究的地步。

  阿薇看了會兒徐夫人忐忑的模樣,突然開了口:“我買了些香燭,想在京里添些供奉。我想問問,馮家的香火供奉在哪里?”

  這個問題出人意料,徐夫人愣了一陣,才道:“馮家在京中并未供奉。”

  “沒有?”阿薇呵地笑了聲,一副壓根不信的模樣,“馮大人前頭那位正房夫人的香火,難道馮家不用供奉?我聽說了,那位夫人病故時腹中還有胎兒,母子雙亡,馮大人不念及妻子,難道也不顧兒子?”

  徐夫人的臉色唰的白了。

  阿薇把茶盞擲與桌上,瓷器未碎,卻也發出了磕碰聲。

  “徐夫人可真有意思,”她絲毫沒有掩飾不滿,甚至在宣揚著憤怒,“你在寺里特特來尋我套近乎,說起自家事情又各種隱瞞。

  你明明是馮侍郎的填房,明明前頭有位正房夫人,你卻閉口不提,還青梅竹馬、修成正果,你的正果就是正房夫人的香消玉損?

  我與夫人客氣,夫人從頭到尾欺瞞我?是看我年紀小,好騙?”

  徐夫人死死攥緊了手中帕子。

  侍郎夫人,出去的確有些臉面,但對上世襲罔替、依舊得圣恩的定西侯府,她才是勢弱的一方。

  余姑娘看著是晚輩,但徐夫人深知自己的立場,她得奉承、得討好。

  她沒有和余姑娘撕破臉的底氣。

  再者,鬧大開去,丟人的只會是她。

  看家祭那日狀況就曉得余姑娘不是個怕鬧的,嚷嚷出去,叫人曉得她自抬身份、哄騙小輩……

  “不是這樣的,”徐夫人忙解釋道,“我本意絕不是欺瞞你、耍你玩,我只是虛榮作祟,京中都曉得我是填房,我與外子感情越是和睦、越像是對不起姐姐,我無處與人說,我才會……”

  “那你對得起嗎?”阿薇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直視著她的眼睛,“我最恨的就是自以為是的填房夫人,什么良善,什么恩愛,怎么的,前頭那位棒打鴛鴦、拆散你們了?

  她生兒育女,對不起你們了?

  你要恩愛和睦,就得抹去前頭那位的存在?

  你青梅竹馬,有那么深的感情,那你為何不是原配?

  你要賣弄與別人賣去!”

  徐夫人如墜冰窖。

  這小十年,別人在背后議論她、笑話她,她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曉得,當面被人一通痛罵,原來是這么個滋味,而且,余姑娘絲毫沒有留情面。

  同時,她也想通了余姑娘憤怒的原因。

  回避原配、李代桃僵的填房,在余姑娘這里是死罪,從她母親那兒延續下來的死罪。

  阿薇看著徐夫人時白時青的面色,冷聲道:“所以,馮家到底有沒有供奉香火?馮侍郎真想吃一疊參奏?”

  “供了!”徐夫人怕連累丈夫,趕緊答道,“京郊大慈寺中供奉了。”

  阿薇暗暗吸了一口氣。

  這一通火,要的也就是這句答案。

  穩住心頭情緒,阿薇繼續道:“我實在好奇得很,明知道定西侯府里的狀況,夫人竟然與我往來。馮侍郎想靠著恩師提點更進一步,我會給你多去侯夫人那兒示好的機會嗎?”

  徐夫人垂頭喪氣。

  也是,既然打聽了他家事情,曉得師徒情誼也不稀奇。

  “也說不好,”阿薇突然話鋒一轉,滿是嘲諷,“我與夫人不是一路人,但夫人與侯夫人想來談得攏,多說說怎么磨滅原配,多好的話題!”

  被阿薇請出春暉園時,徐夫人面如死灰,腳面磕到門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好顯才穩住身形。

  她急急喘了兩口氣,一股怨恨之情從心底里涌出來。

  為什么她只是侍郎夫人?

  為什么馮正彬不是尚書,不是太保?!

  馮正彬爭氣些,爬得更高些,余姑娘還敢這么羞辱她嗎?

  身后,春暉園之中,丫鬟婆子們各個噤聲,大氣都不敢喘。

  等看不到表姑娘的身影了,她們才互相交換眼色。

  不愧是姑夫人的女兒。

  罵人夠狠!恨也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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