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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廳堂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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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郝家祠?你給我指指,在哪個位置處。”

  趙福生敲了敲桌面,示意曹固指給她看。

  她目光是盯住了大地主居住片區一帶,果然,曹固提手指向的也是這一區域,但他舉起的手猶豫了半晌:

  “大人,這方位也不知道哪方朝東,我這——”

  “沒事,你指個大概的方位,我好心里有數。”說起鬼案,趙福生耐心十足,示意他隨意定個方位就是。

  曹固就討好的道:

  “大人果然英明寬容——”

  才給他一個好臉色,這個人馬上蹬鼻子上臉說廢話了。

  趙福生臉一沉:

  “別說不相干的話,以此為東!”

  說話聲中,她指尖‘咚’的敲擊桌面,定了個方位。

  曹固嚇得渾身一激靈,當即眼神都清澈了許多,立即找到了位置:

  “大人,那郝家祠在此處,他們位于北面,其家主名叫郝定珠,已經年過七十了,是難得的長壽者。”

  他邊說邊看趙福生臉色:

  “這郝定珠的祖父曾在朝為官,積攢了一些家底,早前在世的時候,是縣中上戶,后來越發發達,買了幾個山頭,后續不少鄉民攜田產賣他,這些年也成為了地主,只是畢竟只是官府出身,底蘊薄了點,不如其他地主。”

  曹固道:

  “但這郝定珠近幾年很活躍,每年都向鎮魔司捐納許多貢奉,他好像有意要拿下繪燈權——”

  這些事情是曹固在聯絡,因此他提起這事兒便順口說了許多。

  郝定珠慣會經營討好,曹固上任這兩年也收了他不少好處。

  不過馭鬼者大多刻薄寡情,曹固雖說收了錢,但在趙福生面前卻并不敢為郝定珠說好話,甚至隱隱有些想與此人撇清關系了。

  “這個事情就是他家里鬧出來的。”曹固恨恨的道。

  “他家族之中,好似供養了一個后生晚輩,名字叫啥我也不清楚,讀了書,想走入仕的路。”

  說到這里,他臉上露出冷笑之色:

  “都到這個年代了,還去讀書——”

  他一邊冷笑一邊看趙福生臉色,見她垂眸看向桌面也不出聲,心里立時一個‘咯噔’,笑意馬上就僵住。

  “進京告狀的就是這個郝家的后生晚輩了。”

  曹固一旦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即便將話題重新帶回到鬼案之上:

  “這小子上告了晉州鎮魔司,說是家中出了鬼禍,一來二去的,竟然告到帝京了——”

  曹固話音一落,臉上也露出納悶不解的神色。

  “為何這樁鬼案告到帝京你會覺得如此稀奇?”

  趙福生訝然道:

  “雖說各地有規定,一般當地鬼案當地了。”

  鎮魔司帝京總署人手有限,也不可能常年累月在各地奔波,給當地鎮魔司府衙擦屁股。

  畢竟鬼案人人畏懼,若是當地鎮魔司令司、令使們只享受稅務供奉,而將鬼案責任外移,天下就亂套了。

  所以鎮魔司對鬼案規定嚴格,也不允許跨級上報。

  一般來說,當地縣府有鬼案,則縣府自己解決;實在無法解決,超出縣府鎮魔司馭鬼者能力太多的,再上報郡府,而郡府也無法解決,則上報州,最后報至帝京。

  這個過程并沒有那么輕松——因為這涉及了一個馭鬼者能力強弱及狀態是否穩定的問題。

  就如同當初的鄭河。

  寶知縣出現了雙門神鬼案,他也不敢上報郡府,因為若是報至昌平郡,當時的郡中大將是丁大同,丁大同縱使會派人來處理雙門神鬼案,但處理完案子之后,興許第一個要處理的就是鄭河。

  這樣上報的代價太大。

  鬼案之中,馭鬼令司還能利用令使試探法則,有一線生機;

  但若是上頭派馭鬼者前來,那目的就很明確:索要當時無能令司的命。

  如此一來,連替死鬼也沒有。

  不過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鬼禍確實厲害,超出了當地鎮魔司令司的處理范圍。

  可這種情況又細分為兩種:一種是原生鬼禍,一種是外移鬼禍。

  原生鬼禍是指:當地有人死后厲鬼復蘇,最終當地疏于隱瞞,繼而謊報結果,粉餅太平,因此使得厲鬼大量殺人,最終釀成大禍。

  萬安縣里,蒯良村、十里坡鬼案就是典型的例子。

  而外移鬼禍則是:厲鬼是其他地方起源,最終因特殊法則的緣故,被帶入某一縣中。

  如同當時趙福生才剛重生馭鬼,無法處理趙氏夫婦厲鬼復蘇的事件,只好將二鬼暫時送入寶知縣,交由鄭河接手——這對鄭河來說是天降大鍋。

  這兩種鬼禍,若是外移鬼禍,尚情有可原;若是原生鬼禍醞釀而成,州郡也不是吃素的,會將這一筆債務記在心中,將來總有報仇的時候。

  講完了鎮魔司辦案規則,再回到同山縣這一樁案子時,就充滿了蹊蹺之感。

  照曹固所說,同山縣實力強大。

  縣中鎮魔司內共有三名馭鬼者,其中兩名是孿生兄弟,且分別馭使災、禍級鬼物。

  曹固曾言,從燈祭出現后,同山縣這些年并沒有發生過鬼禍。

  “假設,”趙福生看向曹固:

  “假設你之前說的一切是真的,自梁隅以來便再也沒有發生鬼禍。”

  曹固不由自主點頭,小聲的道:

  “大人,不是假設,是真的。”他強調:“自燈祭規則出現至今,同山縣沒有發生過鬼禍。”

  說完,心中又意識到自己這話算是逾矩了,又心生忐忑。

  涉及鬼案,趙福生并不介意曹固糾正自己,她說道:

  “好,同山縣十幾年沒有鬼禍,這就意味著郝定珠家的這樁鬼案是第一樁吧?”

  曹固這下猶豫了。

  半晌后,他硬著頭皮:

  “大人,其實我先前說的話也不算完全的準確。”

  趙福生這下目光冷了下去:

  “說東是你,講西也是你。”

  她的語氣給了曹固極大的壓迫:

  “同山縣的情況究竟是什么?你說話顛三倒四,莫非是想隱瞞糊弄我?”

  “沒有、沒有。”

  曹固拼命擺手,大急道:

  “我絕不敢糊弄大人。”

  他急急起身:

  “大人請聽我說,同山縣其實在這十幾年間,是有鬼的,但每次鬼禍都能解決。”

  “誰解決?鎮魔司?”

  趙福生問。

  曹固道:

  “不是,不是,是燈解決。”

  他的話令龐知縣臉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趙福生也皺起了眉頭。

  眼見趙福生沒有再大聲喝斥,曹固松了口氣,這才戰戰兢兢坐回原處,說道:

  “大人請聽我細說來,我們同山縣燈祭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為這燈祭自梁隅、梁大人厲鬼復蘇后,已經變成了同山縣的保護神了。”

  他解釋:

  “燈祭之后,同山縣這些年家家戶戶都有點燈的習俗,尤其是一些大地主家中,點的燈是從鎮魔司引回去的,具有非凡的力量。”

  他這樣一說,趙福生立即就反應過來了:同山縣的燈祭大有門道。

  龐知縣也想到了門神鬼印。

  二人對視一眼,都猜到這‘燈’應該算是厲鬼標記的一種,帶有鬼的力量。

  “一般大戶人家懸掛的燈,都能鎮鬼。”曹固道:

  “同山縣情況特殊,無論鄉奴還是上、中、下三戶,都圍繞大地主生活,所以我們本地形成了一個規則。”

  他頓了頓,接著再說道:

  “當地若有鬼禍發生,優先由當地所屬的大地主派人解決,解決不了的再上報鎮魔司。”

  打個比方,如同郝家管轄范圍內的上、中、下三戶百姓家里有厲鬼復蘇事件,那么當地百姓先上報郝氏一族,由郝氏一族提鬼燈前往,將鬼引入燈中,禍事自然就解決了。

  “反之,如果當地復蘇的鬼力量太強,郝氏提燈的人在引鬼的過程中未能將鬼禍解決,反倒連人帶燈被鬼吞噬,那么就證明這鬼禍超出郝氏能解決的范疇,必須要上報鎮魔司了。”

  曹固說完,添了一句:

  “但從梁隅大人當年至今,同山縣并沒有發生過由當地大地主統治下,鬼禍仍失控的事。”

  他強調:

  “一次也沒有,因此同山縣可以說是沒有鬼禍發生,至少鎮魔司內的記錄沒有。”

  所以自梁隅之后,同山縣的馭鬼令司任職期大多很長,誰都知道這里的馭鬼者能長壽。

  趙福生聽聞這話,不由有些意外:

  “鎮魔司法則可是有規定的——”

  曹固就道:

  “特事特辦,這樣的情況,當年是特意請教過賈宜、賈大人的。”

  他話中之意,就是同山縣的事是經過帝京允許首懇的。

  趙福生沉默了片刻,突然能理解現下的情況了。

  假如現在鬼域內發生的一切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即:同山縣當年覆滅之前,確實發生過郝家祠鬧鬼事件,且有人告狀直達帝京,傳及封都耳中。

  封都為人雖說無法事事周全,但與許多馭鬼者相比,他無疑算是顧全大局的人物。

  同山縣情況特殊,定然會引起封都關注。

  只是他需要一個特殊的契機,才能插手其中。

  郝家祠的事就是封都等待的機會,他派人前來的機率不低的。

  想通這一點,趙福生不由暗自嘆息。

  鬼禍就是這樣,初時興起時,是最易解決之時——可惜此時的馭鬼者畏懼厲鬼,得過且過,遇事便裝聾作啞,小禍沒有釀成大禍前,眾人有意識的視而不見。

  待到釀成大禍了,一般人沒能力解決,帝京之中當時的情況下,許多人可能也束手無策。

  最終苦果還是由當地自己承受。

  這便是同山縣覆滅的緣故了。

  可這里是鬼禍,紙人張怎么會將自己引入這樣的鬼域中?

  此人心思深沉,既是這樣做,必有緣故。

  莫非同山縣內覆滅,與他有什么瓜葛?

  這一瞬間,趙福生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片刻后,她看向曹固:

  “照你這些說法,那么我對同山縣的情況也大概有了解了,你的意思是郝家祠統治區域如果鬧鬼,實屬平常,若是轄制下發生鬼案,由郝定珠派提燈人前往,將鬼禍解決就完了。”

  她說道:

  “但郝家既然沒有解決得了這樁麻煩,是不是意味著提燈人行動失敗,鬼禍擴散了?所以有人將案子捅到了州郡,上報至帝京了?”

  曹固這才拼命點頭:

  “對。”

  他道:

  “不瞞大人,我們事前完全不知道這個事,若非帝京傳來回響,我們甚至不清楚郝家祠出事了,真的很冤枉。”

  曹固苦著臉:

  “直到帝京傳回消息,說是不日便要派人前往本縣調查此案,我們鎮魔司才知道呢。”

  事后江文、江武二人立即召喚郝定珠詢問此事。

  畢竟燈祭在即,江氏兄弟不希望出任何紕漏。

  郝定珠便承諾會在燈祭儀式開始之前將事情解決。

  “原定計劃,帝京鎮魔司派來的人應該會在7月15日左右才到的,但實在沒想到,大人這會兒就提前到了。”

  說清了前因后果后,曹固也松了口氣。

  但這股勁松懈不久,他又開始忐忑不安的等待趙福生回復。

  “這樣說來,這樁鬼案禍起郝家祠。”趙福生道。

  曹固點了點頭:

  “對。”

  她說道:

  “既是這樣,來都來了,這郝家祠稍后我們便去走一趟。”

  曹固自然不敢不從。

  他說道:

  “大人一心辦公自是盡職盡責,小人不敢勸阻,但此時夜深人靜了——”

  說到這里,他臉上露出猶豫、害怕之色:

  “大人,不瞞大人,近來離燈火祭近了,晚上怪事很多,到了子夜時分,便是不能外出的時間。”

  趙福生心中一動:

  “子夜之后,有詭異?”

  曹固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道:

  “大人英明,子夜之后,縣里會有怪象發生,一般人不要出門,出門定會有禍。”說到這里,他本能仰頭,看了一眼圣人廳四周的高大壁龕,最終將嘴閉住。

  他雖沒明說,但趙福生一見此景卻明白了過來:

  “你們同山縣鎮魔司多大呢?”

  曹固心領神會:

  “大人,同山縣鎮魔司占地五畝,除了辦事廳堂外,同時設接待各類客人的官驛廳院等,如圣人廳這樣的廳堂共計十處,分別是圣人、王權、四象等——”

  “每座廳內,各供奉這樣的雕像數座,其中圣人廳供奉的最多,共有九具——”

  他說道:

  “合計共計有72座雕像之多。”

  趙福生等他說完,突然語出驚人:

  “是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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