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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各顯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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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鬼潮涌來,范必死握緊了手中的血臍帶,大喝了一聲:

  “無救,咱們一定要替大人將惡鬼道看好了,絕不能讓厲鬼走脫!”

  范無救斬釘截鐵的應:

  “好!”

  血浪撲面打來。

  煞氣的沖擊力使得生祠開始劇烈的晃動。

  二范的身體表面涌出一層血光,二人早前險些死亡,誘使鬼母呈現半厲鬼復蘇的征兆——這是十分危險的信號。

  鬼母只是受臧君績所鎮壓、約束,本體仍被困在十七層鬼域。

  可若是二范厲鬼復蘇,極有可能打破十七層地獄內臧君績與鬼母太歲之間的平衡,令鬼母逃脫。

  要是早前,以范必死精明,早想到這些關鍵處。

  但人的心態轉變只在剎那之間。

  正如趙福生所說,人性復雜,他一旦明悟,知道自己曾經做下錯事,心生愧疚,這種愧疚的反噬竟壓過了他對死亡的畏懼。

  人性堅強又脆弱。

  范必死此時一心拼死,絕不能錯過趙福生的‘囑托’。

  范無救則稀里糊涂,并沒有想到這深處,只專心想把事情做好,不負大人期望罷了。

  兄弟二人出發點不同,卻奇異的想到了一處。

  鬼浪撲打而來,兩人握緊了血臍帶,心有所感之下,二人身體表面罩著的那層血光竟如同吹氣一般迅速脹大了。

  只見那血太歲幻影以奇快無比的速度膨脹,轉瞬間化為山峰一般大小。

  太歲表面裂開縫隙,面對迎面而來的鬼浪潮,那裂痕竟將鬼潮、輪回血海,連帶著血海內沉浮的大小鬼物一并收入其中。

  ‘轟隆!’

  ‘嘩啦!’

  鬼潮拼命的翻涌,可卻被困在鬼母太歲的體內,無法脫身而出。

  厲鬼群復蘇,在海里掙扎著順著鬼母太歲的內腹爬動。

  不過太歲裂縫已經合攏,厲鬼群找不到出路。

  透過半透明的太歲幻影,眾人看到鬼群攀爬著,無數血絲從鬼母太歲之內鉆出,捆綁厲鬼,吞噬厲鬼,消化厲鬼。

  接著輪回之海再反噬鬼母的血絲——那些被血絲吞吃的厲鬼因血絲被輪回吞噬,接著墜入輪回之海中。

  法則又一輪啟動:消失的鬼物重現,并又一次重復被血絲吞吃的命運。

  這一幕看得眾人不寒而栗。

  如果人死化鬼,進入地獄,那么便必定要進入輪回。

  丁大同已經預感到自己歸宿,喃喃的道:

  “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入惡鬼道。”帝京眾人俱都是這樣想的。

  惡鬼道內的鬼重復經歷著:被鬼母吞吃、消化,繼而被鬼海復蘇,再被吞噬的結局。

  鬼母太歲的幻影越發清晰,這證明鬼母在復蘇,偏偏它又因吞噬了輪回海而被輪回法則、鬼倀所壓制,反倒形成了一定的平衡,無法再顧及范氏兄弟了。

  兄弟二人在兇險至極的情形下僥幸死里逃生,變相因禍得福,反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馭使鬼母。

  而另一廂,趙福生將一波巨浪分入惡鬼道后,她的壓力驟減。

  此時范氏兄弟沒有驚呼,她以意識環顧范氏兄弟生祠還在,這證明兄弟二人已經將情況控制住。

  趙福生接著另一只手臂再擺:

  “義真,準備好了沒有?”

  她喊話之時,血海順沿著她手臂而走。

  無數怨魂從遠處看下去,如密集重迭的螞蟻,拼擠成一副沉重而噬血的特殊‘盔甲’,懸掛在她肩膀上頭。

  趙福生的手仿佛是個分界線。

  當她沒發話時,那些厲鬼及血海無法跨越指尖與連接生祠血線之間的鴻溝。

  劉義真大喝:

  “放馬過來就是了。”

  他話音一落,雙臂猛地一轉,將背縛在身后的那口黑棺‘砰’聲杵落在自己的面前。

  那棺材是載物、是邪祟,本身便困鎖著鬼物。

  劉義真說話的同時,一手握拳,拳頭立時化為純金所鑄,他用力一拳捶擊向棺蓋。

  ‘轟!’

  棺蓋碎裂。

  被困在棺中的厲鬼立即復蘇。

  那‘武清郡常府’曾為趙福生等人帶路的‘竇三娘’顯出其模糊的鬼軀,接著曾躺在棺內的鬼倀游洪及無數張曾躺過此棺的鬼倀爭先恐后的露出了頭。

  無數厲鬼臉色青白,想掙扎著擠出鬼棺之列。

  這一幕足以將圍觀者嚇瘋。

  但下一瞬,趙福生在得到劉義真回應的剎那,隨即放開轄制,鬼洪潮挾帶著可怕聲勢撲面而來,將尚未擠出棺內的厲鬼群一并淹沒。

  鬼潮涌入棺內,這特殊的鬼棺卻滴水不漏。

  從破開的棺蓋處看去,內里像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深淵,鬼浪濤濤,厲鬼哀嚎著欲從海中爬出。

  棺蓋已經破損,鬼棺已經非完整的銅墻鐵壁了。

  無數厲鬼冤魂欲從破開的鬼棺口處爬出來,回到武清郡、回到現實。

  可劉義真卻眼中金點閃動。

  金色的細絲迅速取代他瞳孔內的血絲,順著眼睛蔓延向他身體四周。

  他的身體在眨眼之間化為純金所鑄。

  “有我在此,一人當關,百鬼難逃!”

  他冷冷的道。

  ‘砰!砰!砰!’

  劉義真明明行走于虛空中,腳步并不沾地,可他每走一步,卻如同踩到了實處。

  天地為之動容,鬼域也被他震動。

  余靈珠心有所感,意識到這應該是劉義真也在制定獨屬于他個人自身的法則:看守、鎮壓。

  他這每一步,震動的不是真正的地面,而是眾人的神魂與心靈。

  眾人皆受他所懾,對他心生畏懼。

  劉義真身上的金光變得格外璀璨,他走到棺材的前方,以自身為門,將所有欲爬出鬼棺口的厲鬼盡數擋住。

  厲鬼在爬至棺蓋口的剎那,金芒越發刺眼,所有接受鬼棺門的厲鬼被金光所化,眨眼之間隨即被融化為金色的漿汁,最終鍍流在劉義真的頭上、肩頭,仿佛為他穿上了一層厲鬼所化的鎧甲似的。

  而隨著劉義真所融化的厲鬼增多,他身上的煞氣越重,越能克制鬼物。

  金光開始封阻鬼棺材,使得鬼棺與他嚴絲合縫,合而為一。

  棺內的輪回之海劇烈的震蕩,化為鬼海撲打四周。

  煞氣騰騰下,鬼棺陡然變大數倍,而劉義真的身形也被拉扯變大,但無論如何,他始終一言不發,死死封阻鬼關,實現他自承諾:有他一人守關,百鬼難出!

  二道輪回受制。

  這兩道輪回之守看得陳多子心潮澎湃。

  她為人懦弱,受母親打壓多年,遇事本不敢強出頭。

  可此時眼前的是她的同伴,是她心意相通的朋友,是她的知交,是她得遇的明主。

  人的一生壽數短暫。

  生死亦是難料。

  盧珠兒年紀小,遇到鬼禍,片刻之間便死于非命。

  她又何必一直這樣畏畏縮縮,躲在后頭,等著別人安排事情,一切只是被動接受,而不能主動爭取呢?

  說難聽一些,陳母又不在她身側,她這樣等待,為了什么?

  這個念頭一起,陳多子霍然開朗。

  她突然上前一步:

  “大人,請將輪回鬼道,分至人間道中。”

  她鼓足勇氣,主動請纓。

  陳多子話音一落,內心忐忑。

  她已經馭鬼在身,本該自信膨脹,可是受打壓多年,卻唯諾慣了,想要獲得認同、想要獲得贊美,并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將事情辦好。

  哪知她這些想法俱都是多余的。

  當她話音一落的剎那,趙福生毫不猶豫:

  “好!”

  陳多子眼眶立時濕潤了。

  她信任自己。

  她將后背交付自己,她對自己實力從不懷疑。

  陳多子深吸了一口氣。

  鬼潮挾帶著無數厲鬼冤魂隨著趙福生的左腿蜂涌而來。

  若是數月之前,陳多子看到這樣一幕,定會嚇得魂飛魄散,一心等死。

  可才短短一段時間,她再面對這鋪天蓋地的鬼潮時,興許知道自己不是孤單一人,興許知道自己還有人守護,她竟并不畏懼。

  陳多子的肚腹高高聳起,鬼胎的啼哭聲響徹鬼域。

  一個青黑小鬼從她高聳的肚皮之中爬出。

  鬼胎影所到之處,化為千千萬萬的鬼影,主動往輪回海潮奔赴而出。

  這是屬于陳多子的天賦法則。

  “多子、多子!”

  陳多子喃喃自語。

  此時她受厲鬼影響,臉上黑氣縱橫,眼中滲出血珠。

  她這是第一次獨自面對且應付鬼潮,并非是與孟婆合作,而是獨守一域,所承受的壓力自然不小。

  每一個鬼胎走出去,都與她心神相系,她將這千千萬萬的鬼胎之魂系于自己命魂之中。

  陳母為她取名多子,寓意多子多福。

  她曾經困守內宅,眼界見識認知俱都有限,認為女人真的要多生兒子才有福。

  可此時那束縛著她意識思想的烙印突然被打破。

  “我如今也算掌控著千萬鬼胎,這又何償不是一種多子呢?”

  陳多子鬼氣森然,咧嘴而笑:

  “求神不如求我,我為你送輪回鬼胎,送子入腹。”

  鬼胎爬入無數鬼倀身體之內。

  鬼倀的肚腹高高聳起,鬼胎從鬼倀體內破腹而出,化為一個個鬼胎之魂,沉浮在輪回之海內,等待著下一輪的去處。

  陳多子的精神高度集中,她牽系每一個鬼胎,控制著每一個鬼胎的啼哭。

  這一刻她的力量開始迅速增長。

  鬼胎的法則特殊,本身的力量品階也是無法能預估的存在,隨著陳多子將力量使用到極致,鬼胎品階提升,從禍級至災級再到劫級、劫級之上、野神,甚至超過一般承受供奉的香火鬼神力量。

  陳多子的面容越發恐怖,氣息陰森浩瀚。

  “乖孩子,不要哭,母親送你去輪回,去人間界,入富貴家,享來世福——”

  她興許也受到了輪回之海力量的影響,開始唱起詭異的小調: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好多夜哭郎——”

  陳多子臉色慘白,笑容煞氣重重,看得人內心顫抖,她望向輪回之海的鬼胎,鬼胎這一刻受她力量所懾壓,竟全都停止了啼哭。

  “若是誰不聽話誰啼哭,母親送你去輪回,去人間界,入貧窮家,歷來世劫,受世間苦。”

  鬼海內,所有聽到她這特殊‘詛咒’的鬼倀俱都流下血海。

  厲鬼沒有思緒,自然不會因陳多子的話心生害怕而哭,厲鬼是受她力量壓制、受她煞氣所伏、受她巨大的威壓所困,所擠壓出來的血煞之淚罷了。

  人間道的輪回也被控制住。

  孟婆嘆了一聲:

  “大人,也到我了。”

  趙福生一人力量終歸有數。

  萬安縣人也并非全然躲在她身后只等著享受安全庇護。

  眾人齊心協力,牽制輪回。

  畢竟輪回只是常老太厲鬼法則其中一項。

  分裂了輪回,興許才是常老太展露威力的時候。

  “好!”

  趙福生應了一聲,接著喊:

  “靈珠、大同,滿周、阿馭——”

  所有人齊聲應答,俱都回復:

  “我們準備好了。”

  趙福生放開洪流。

  鬼潮從她的頭頂、手足沖刷而過,所到之處如猛獸過境,撕咬她的神魂與皮肉。

  孟婆、蒯滿周等各人牽制住了剩余的輪回路。

  常老太身后的黑河被瓜分光了,牽著鬼娃的厲鬼不再往前走。

  它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拉扯住了,不能再更進一步。

  厲鬼試探著提腿。

  趙福生發出悶哼之聲。

  數下之后,幾條血線顯形,牽系在趙福生與常老太之間。

  這意味著趙福生以分割自身為代價,形成法則后與常老太的厲鬼之間形成的因果瓜葛。

  這因果一旦牽系,無法斬斷。

  當下要么常老太將趙福生撼動,要么趙福生道高一丈,令常老太留下腳步。

  厲鬼不愿停留,它往前一邁,隨即反噬之力化為颶風,往趙福生席卷而來。

  這拉扯之力比撲面而來的鬼浪更重。

  巨大的力量使得趙福生腳步不穩,甚至略微要波及四周。

  她卻以一己之力,扛住了所有,盡量不將鬼韻的余波蔓延向守護六道的眾生祠之中。

  趙福生的身體越發巨大。

  可就在這時,她的身體之下,圍繞著她的深淵變了。

  深淵內涌出鬼霧,并開始一圈一圈的環繞。

  這異變一起,趙福生隨即心生警惕。

  她以地獄護身,許婆婆暗藏在她腳下,守護她的安全。

  可此時地獄出現異變,這證明地獄失去了絕對的庇護之力。

  趙福生一念及此,就見地底的黑圈迅速旋轉,片刻之間,那黑圈似是化為了一個圓形的黑色池塘。

  水塘黑亮得驚人,如同一面鏡子,將她巨大的身影映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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