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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0 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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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吁——”

  雷文點燃一根煙,長長的呼出一口。領地內要處理的庶務實在太多了。真不敢想象,如果沒有叔母一直盡心盡力的幫襯著自己,自己得累成什么樣。

俄而很快  書房外便傳來動靜。托爾在前,身后跟著兩個男人。一胖一瘦。

  胖的那位走進書房內,二話不說,將頭頂的帽子摘下,捂在心口,朝著雷文深深的彎腰鞠躬,語氣畢恭畢敬道:“雷文子爵。”“很榮幸能夠見您一面。”

  行完禮后,他快步的走上前,將自己的帽子放在桌子邊沿上,隔著辦公桌用一雙肉肉的胖手將雷文的右手輕輕扶起,親吻了一下,“教父閣下。愿您萬歲,安康。”

  而瘦的那位,則臉頰蒼白,眸中帶著一抹慍色。一言不發。

  此二位,便是諾德行省如今唯二與雷文爵位相同的子爵了。

  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

  如今這么多年動蕩下來,泰隆這個侯爵沒了。雷文這個侯爵也被削了。至于伯爵、子爵,早JB被殺光了。不是被泰隆殺,就是被雷文滅,徒留一地芝麻大的男爵。故而偌大一個行省,除雷文外,只剩下眼前這兩位子爵了。

  雷文想徹底征服諾德行省,自然是放不過他們的。

  是。他們可能什么也沒有做錯。但政治就是這樣殘酷的。誰也不會允許自己麾下有2個不聽話的勢力。尤其是對雷文而言,他更清楚“軍閥”的害處。套用泰隆的一句話——毀滅你,與你何干?!

  也正如蟹老板所說那般——米德爾斯大陸,并不是一個講理的世界。它有著一套獨屬于自己的底層運行規則。

  弱肉強食、叢林法則。殘酷無情、惡臭腐朽。

  “伱……”“叫什么名字。”

  雷文有些尷尬。他竟然一時間想不起來對方叫什么。主要是對方的存在感實在太低了。又來自于與莫利尼爾行省交界的伊琳郡。距離雪楓郡相當之遠。

  “Smile”(微笑)

  肥胖的男人笑呵呵回答:“雷文大人,我叫Smile。”“您可以稱呼我為笑笑。”

  看的出來,肥胖男人的膽子很小,似乎也有點懼怕雷文。整個人十分的拘謹。而且今天他還特意穿了一身天使之羽的西裝。跟雷文身上的衣服幾乎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新郎跟伴郎呢。這不失為一種取巧的討好方式。聽到男人的回答,雷文訝異的挑了挑眉,“為什么會叫這個名字呢?”雷文著實有點好奇。

  肥胖男人靦腆一笑,他跟當初的菲奧娜有點像,怕生、社恐。如果不是身為子爵貴族,恐怕一輩子也不會跟雷文產生交集。“我媽說,生活太苦了。”“所以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Smile低聲解釋道。

  末了,他補了一句:“我父親就死于之前的那場蝗災,我”“我其實是私生子繼位。”

  雷文點了點頭,伸手示意,“坐吧。”隨后,才把目光投向那個自打一進門就冷冰冰注視著自己的瘦男。

  看到雷文望過來,喬納森冷哼一聲,“雷文,是不是不答應伱的條件,伱就會立刻殺了我們2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約翰子爵的兒子。喬納森。

  此言一出,房間內的氣氛頓時森寒起來。埃里克、維斯冬等人目光不善的望著喬納森。一旁肥胖的笑笑才剛坐下,立刻像彈簧一樣又站了起來。臉色驚恐的來回掃視著雷文與喬納森。

  “喬納森”

  雷文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伱是一個聰明人。”“曾經伱資助過剃刀黨,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如果不是看在伱父親的情面上,伱以為伱是什么東西?!”“泰隆與我決裂之時,伱雖未出兵,可伱也沒有幫我,站在我的這一邊。”“最后”“還是前來支援我的獸人大軍救了伱一命。”

  “伱父親的情分我早已還了。”

  “我與你父乃是故交,伱如今對我卻是這樣的態度!”“對聰明人而言,”“如何在妥協中生存是一種能力。”

  雷文眸光深沉的淡淡說道。

  但凡對雷文有點了解,就該明白,雷文此時已經動了殺心。

  喬納森依然冷笑,“所以”“我們就該聽伱的旨意,雙方交換自己經營多年的領地?”“而且還只能帶走家眷。”“5年之后再次交換領地。”“這還是貴族嗎?!”“這還是領主嗎?!”“這不就成了伱雷文麾下的一條狗嗎?!”

  一個領地想要發展,想要建設,得付出多少心血?!每5年一換,幾乎什么也做不成,什么也做不了。連培養的人才都要丟棄,頂多能生活的優渥一些。所有的一切,領主的權力,統統被雷文褫奪。不是他不怕死,而是雷文早已經將他逼到死胡同里了!

  此計之毒,千年罕見。

  簡直就是赤裸裸的陽謀!

  喬納森自然心有不甘。可也明白,如今雷文能活著從王都歸來,又背負上了“弒君者”的罪名。早已經沒了一切包袱。自己的掙扎、憤怒、威脅……對雷文而言,無異于隔靴搔癢。

  “所有人我都是一視同仁的。”“并非針對伱二人。”

  雷文保持著冷靜與理智,從抽屜內拿出一沓羊皮紙來,“簽了它。”“回去之后就開始互換領地與城堡吧。”

  杯酒釋兵權,是雷文對腳下這片領地最后的溫柔。

  笑笑從一旁走了上來,二話不說就簽了自己的名字。回過頭來又勸著喬納森,“盧克兄,還是簽了吧。”“在哪里不是生活呢?!”“沒當領主之前,我跟著我媽到處走穴賺錢,那時候的日子比現在苦多了!”“教父大人的條件,已經很仁慈了。”盧克正是約翰子爵的家族姓氏。也是喬納森的姓氏。說著,笑笑又走到喬納森跟前,將他強行拽到了書桌前,“你想想”“如果是泰隆那個惡貫滿盈的家伙。”“你我還能活著站在這里嗎?”“他屠光一整個希波克郡!足足36萬人!”“連你也差點死在他手上,不是嗎?!”

  握著喬納森的手,笑笑簽下了喬納森的名字。這才將羽毛筆放回到書桌上,“對不起教父閣下。”“我相信,盧克兄總有一日會想通的。”“請仁慈的您再寬恕一段時間。”

  喬納森自始至終,猶如一頭僵尸,任由笑笑擺布著。看的出來,他雖十分不愿,但也只有眼下這一個臺階了。

  雷文點了點頭。目送2人離去。

  這兩個還算好的,還能被雷文親自接待一下。對于其他那16個郡的男爵而言,他們只有被勒令服從的份。不聽話直接當場就送去見太奶了。否則他們為什么要拒絕換領地?肯定是因為思念太奶了!

  “吁”

  送走這兩人,雷文坐回沙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托爾”

  雷文剛打算讓托爾再叫人進來。門卻砰的一聲被人粗暴的撞了開來。嚇了雷文一大跳。看屋內眾人臉上的表情,顯然也都有些受驚。

  這里可是雄鷹堡,誰竟敢如此放肆無禮?!

  一個披頭散發的老太婆沖了進來,口中還嘶吼著:“我要見雷文大人!”“我要見雷文大人!”“你們別攔著我!!”

  跟著沖進來的,還有佩蒂與令令兩人。

  兩人神色都有些惶恐,“對不起大人”“她”“她她她”“她非要闖進來……”“我們兩個也拉不住。”

  雷文望了一眼老太婆,心中一嘆,急忙擺了擺手,“沒事。”“你們下去吧。”說完,他雙手插兜晃悠到老太婆的面前,玩味的笑了笑,“你不在家好好待著,非得來找我干嘛?!”“想我了?”

  老太婆不僅披頭散發,身上的衣物也是裹了一層又一層,臉上還臟兮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下了礦洞剛挖煤出來呢。她執拗的將雷文的手從口袋中拽了出來,望著雷文,眼淚唰一下就從眼眶內出來了。雙眸內盡是恐懼,似乎眼前之人是一個惡魔!盡管害怕成了這樣,老太婆依然沒忘記囑托,要尊敬雷文大人,雙手捧著雷文的手掌,輕輕一吻后道了句“尊敬的教父大人在上,愿您萬歲、幸福、安康”。做完這一套烙刻于記憶中的流程之后,緊接著才聲淚俱下的哀求道:“雷文……”“雷文大人”“伱見著我兒子了嗎?!”“我想他!”“您快放他回來吧。”“我求求您了。”“我愿意獻出一切,愿意當牛做馬,愿意奉出生命。”

  雷文伸手指了指,“那伱看看這是誰?!”

  老太婆看了一眼,又搖了搖頭,“不”“不認識!”她宛若孩童般嗚嗚痛哭,哭著哭著又惱怒起來,發起了脾氣,“雷文!”“伱殺了我女兒!”“又殺了我兒子!”“我恨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伱的!”“伱就是個惡魔!”“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劊子手!”

  “我詛咒伱!”“詛咒伱孤獨一生!無人送終!”“怪不得你生不出兒子來!”“這就是光明之主對你的懲罰!”“你就是嫉妒我有兒子!”“所以伱才讓我兒子去送死的對不對?!”

  “你會下地獄的!雷文!”

  “地獄之火將會”

  說著說著,老太婆就激動了起來,神色也變得猙獰無比,尖厲的詛咒著雷文。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一旁就響起了埃里克的炸雷虎嘯:“唉呀!”“住口!”“住口!”“你閉嘴吧!!!”

  埃里克這一吼,差點連房頂都掀翻了去。自然嚇得老太婆驚恐不已,急忙躲到了雷文的身后,雙手死死環住雷文的腰,矮小瘦弱的身子板不住的顫抖起來。她看起來怕極了。像是做錯事闖了禍的孩子,十分懼怕埃里克。

  雷文摟著她的肩頭,“唉”幽幽一嘆,“別怕。”“有我在,沒事哈。”“他不敢拿你怎么樣。”

  “伱兒子沒死。”“托爾還活著呢!”

  雷文輕拍著她的肩頭,出聲安慰道。

  這老太婆不是別人,正是托爾的母親、埃里克的糟糠之妻——蘿米。自從當年發現托爾那封血書后,蘿米遭受不住沉重打擊。變成了瘋瘋癲癲的模樣。誰也不認識了,就認識雷文和埃里克2人。

  她記得埃里克情有可原,因為她跟埃里克生活了一輩子。自然記得心中最親最愛的人。記得雷文那就更容易解釋了,因為她把自己餓死的女兒、以及甘愿赴死的兒子……全都算在了雷文的頭上。將雷文當成了兇手,內心極度的忮恨雷文,又怎會忘掉仇人呢?!

  哪怕托爾沒死,哪怕托爾就站在蘿米夫人的面前,她也認不出來了。她就記得,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寶貝兒子,就那樣留了一封血書,不顧一切的去了北海行省。又死在了那里。

  如果是身體的傷,雷文倒也能醫治一番,只可惜,蘿米與老戈登一樣,都是腦子糊涂了。雷文也愛莫能助。

  這老太婆沒事就在雄鷹堡附近晃悠,天天罵雷文。誰也管不了她。今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知道雷文在城堡內會客,這才不顧一切的沖了上來。

  “好了,伱下去吧。”

  雷文拍了拍她。眼神看向門口。佩蒂與令令急忙沖了進來,連伊蓮也跟著跑了進來,三人連拉帶拽,終于將老太婆拉了出去。

  埃里克一怒,她也不敢再罵雷文了。生怕埃里克打她。委屈巴巴的跟著離去了。

  雷文回過身來,望著低著腦袋,一言不發的托爾,伸手在他的肩頭捏了捏。這動作,顯然是在寬慰著托爾。母親變成這樣,與他脫不離關系。內心自責、愧疚、難過、痛苦……如潮水般一次次沖刷著他的身體與腦海。最關鍵的,更有對母親當面辱罵雷文的恐懼。別說雷文了,換成任何一個貴族,也早就將他母親大卸八塊了。雷文捏他肩膀,顯然是在說自己并不十分在意。

  經過這么一鬧,雷文也沒心情會客了。掃視了一圈,原本想喊胡廈幫忙會客來著,話到嘴邊卻再次發覺胡廈不辭而別的事實。“豎子”內心恨恨的罵了一句。雷文又看到了一直穩坐沙發的維斯冬。還真別說,王都歷練了這么些年,以前那熱鬧跳脫的性子不復存在,坐在房間內安靜的好像木頭人一樣。十分的沉穩。這讓雷文老懷大慰,頓時道:“托爾”“告訴佩蒂”“接下來的會客全部取消。”“讓他們之后找維斯冬就行了。”

  “哦”托爾耷拉著腦袋,走了出去。

  維斯冬的臉色有些訝然,挑了挑眉毛,不過依然沒有吭聲,顯然默默接受了雷文的決定。“孺子可教”這讓小蜜蜂心中又是一喜。

  不大一會兒托爾又走了進來。維斯冬才輕咳一聲站起身來道:“兄長大人”“如今領地內存糧岌岌可危!”“建造運河一事恐怕非同小可,是不是等明年秋收了再開始。”身為丹妮絲的兒子,維斯冬自然有著第一手情報。知道領地內的各種真實情況。母親大人最近為了糧食都有些愁的吃不下飯了。

  雷文背靠在沙發上,雙腳錯落交叉搭在書桌上,手中把玩著自己曾經無聊時煉制的魔法小玩具——毛線團。

  將毛線團扔出去,又接住。聞言嘴角一翹道:“放心吧。”“糧食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很快便會運來。”看到這個附魔的毛線團小玩具,睹物思人,雷文又想起了西科瑞特。心中雖傷痛萬分,但面上卻毫無表露。甚至還帶著笑容。像蘿米那樣的普通人,還能發泄發泄內心的痛苦。而雷文,只能孤獨舔舐著內心的血痕。默默忍受著。

  “解決了?”

  維斯冬頓時有些驚訝。

  何止他,連埃里克、托爾、林克、鬣狗也都紛紛流露出詫異與喜悅之色。

  “對”雷文并沒有過多解釋。

  “怎么解決的?”維斯冬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嘴,主要是西北之地都遭了雪災,在這個節骨眼上,根本不可能從其他行省買到糧食的。“您不會是從賴倫寧手中買來的吧?”

  “賴倫寧已經來了?!”輪到雷文驚訝了。

  維斯冬點了點頭,語氣有些不悅道:“他一來就拜訪了我母親。”“探討大什一稅、小什一稅……以及血什一稅的補交額度。”“還說您如今被削為子爵,可以按爵位稍微照顧一些。”“不拿領地大事。”“不過他很奸詐,一眼看出了領地內糧食短缺的問題。”“說只要我母親愿意給他2成的回扣,他可以從光明教廷內調糧食賣給我們。”“不過您也清楚我母親吝嗇的性子,自是不同意的。”

  所謂大什一稅,就是指農作物。小什一稅,指瓜果蔬菜。血什一稅,則是指牲畜產業。

  在米德爾斯大陸,按照光明教廷的教義,所有的土地都是光明之主的恩賜,是祂當年開辟下的領土。所以,土地的一切出產,信徒們應自覺將恩賜的十分之一返還給光明之主——也就是光明教廷了。

  這就是光明教廷與所有人族領主無法調和的終極矛盾。

  聽到維斯冬的話,林克在一旁沒忍住的插嘴問道:“賴倫寧真有五階?!”

  維斯冬點點頭,“有。至少不低于五階五星的神官。”

  雷文倒是哈哈大笑,“看來爵位被削也不全是壞事。還能少交一部分什一稅呢么?!”

  眾人聞言,也都跟著苦中作樂,哈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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