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師，能不能再細講講命格氣運？”衛淵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課堂上。
馮初棠便道：“所謂一命二運，命運二字就能決定絕大多數凡人一生。命是先天命格，每個人都是生而有之。運是后天氣運，一生中可能有所變化。
每個人生下來時自有命格，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命格基本上就決定了一生。比如流民之子和生于帝王家的皇子，基本出生就決定了他們一生的差異。所以許多人也說，寒窗十載，不如投個好胎。
再說氣運。氣運會影響一個人有什么樣的際遇，遇到些什么人什么事。很多時候，你得有這個機遇，然后才有努力的余地。
就如那些生在深山中的孩子，許多人一輩子走不出大山，更不可能讀書識字。他們再努力，無非是多砍點柴，多給地里澆一澆水，這等努力，有等于無。沒有機緣走出大山，不能參加仙宗統考，終生都是螻蟻。由此可見，命運二字，實是重中之重。
我輩修士逆天而行，奪天地造化，其實也可說是一路改易自身命格，所以也有人稱修仙其實是逆天改命。但想要逆天改命，也得先入仙門才行。也就是說，起碼得有一定的命格氣運，才能有逆天改命的機會。而這一道門檻，就攔掉了天下九成九九的人。”
衛淵又問：“那每個人的命格又是由誰來決定的呢？”
“自是天地。”
衛淵若有所思：“天地無情而至公，由它來決定，自是不錯。”
馮初棠笑了笑，道：“你修到現在，還覺得天地真是無情而至公嗎？你看看巫域天地，再看看遼域天地，哪處不是恨不得置我人族于死地？”
衛淵自是知道，但并不明白其中原理，當初問張生，張生也答不上來。
見衛淵開口相詢，馮初棠卻是搖頭：“我也只是知道天地不公，但卻不知為何會不公。此事或許仙人才知道一二。但是古往今來眾多仙人之中，所修大道與命運相關的本就寥寥無幾，而且每位仙人對此都是諱莫如深。就算在坐化之前都不肯留下關于命運道途的只言片語。
所有主修命運的仙人手段都是深不可測，幾乎一成仙就已站在仙人的頂點。但是凡事自有代價，只要時間一久，他們就會出現種種問題。有些問題幾乎無法解決，諸如親族滅絕，都算小事了。”
還有主修命運的仙人？
不知為什么，初次聽到這一道途時，衛淵忽然心生凜然寒意，冥冥中感覺到了某種極為危險的東西。
他沉思片刻，方問：“那當世主修命運的仙人，都有哪幾位？”
馮初棠道：“現在告訴你也無妨。當代能夠知道的主修命運道途的仙人只有一位，那就是我們太初宮的宮主。”
衛淵不知為什么忽然想起這位神秘的宮主一直在閉關，就算聽海仙君大戰許萬古，陷入絕境時他都未曾露面，不禁心中一顫，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馮初棠的那句‘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衛淵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回到原本的話題，道：“那么有些人能夠貢獻氣運，有些人不能，又是怎么回事？”
馮初棠道：“這一點其實說不太清楚，不過大體上是位置越高、修為越高，所能產生的人道氣運就越多。比如同樣修為，晉王和一個縣令能給你的人道氣運不可同日而語。同為郡守道基和法相給的氣運也不一樣，大抵如此。”
衛淵直觀感覺也是這樣，不過還是習慣性的問了一句：“可有依據？”
馮初棠道：“依據都在史書中，你仔細去讀，自能看得出來。”
衛淵沉思，然后道：“但這似乎與業力背道而馳。我殺普通人或是巫，遼，都會或多或少產生業力。但只要對方不是身具大運，修為高了殺起來反而沒事。法相以上，斬殺還有天地饋贈。”
馮初棠道：“業力確實和人道氣運背道而馳。或許我們可以這么看，業力是天地對于眾生的態度，人道氣運則是我們人族對于世間的態度。”
衛淵若有所思，道：“受教了。”
馮初棠笑了笑，道：“其實有些高人喜歡游戲人間，扮作算命先生實則是暗中查人命格。只不過要是他們運氣不好，遇到生具大運之人，就有可能遭遇反噬，后果可能會非常嚴重。哈哈，如果以后你遇上這樣的人，不妨讓他幫你好好算算命，說不定不用動手就能把他給收拾了。”
不知為什么，衛淵總覺得馮初棠這句話似乎另有所指。
“最后還有一事，先生那陣法研究得怎么樣了？我有一個想法，不知可不可行。”當下衛淵就將自己構想說了。
馮初棠面色開始凝重，道：“你要是這么做，可就是向佛門又靠近了一點。你可要想清楚了。”
衛淵道：“弟子想得很清楚，不過是靠近一小步，但這一小步就可以少死幾十萬流民。”
“天下之民億億萬，你今天解救幾十萬，明天幾十萬；今天靠近一小步，明天再靠近一小步，用不了多久，你就要遁入空門了。”
衛淵笑道：“師叔無須為弟子擔心，就算進了佛門也不影響什么，弟子還有一具大歡喜王佛可以繼承。”
就連馮初棠聽了也是一呆，嘆道：“這怎么聽著好像是對你的獎勵呢？算了，有關業力之事，最好和孔雀和尚商量商量，他在此道中的成就比我高得多。”
衛淵道：“難得聽到師叔會對他人如此推崇。”
馮初棠淡道：“我輩當以謙遜之心看待世人，別人強就要承認，這也沒有什么。畢竟除了業力之外，那和尚其它方面都比我差得遠。”
衛淵就明白了，原來后面這句才是馮初棠的心里話。
從馮初棠居處走出，衛淵念頭通達了許多，但對凡人的悲憫又多了幾分。從馮初棠話中可以知道，大多凡人出生時命運就已經注定，終其一生連個奮斗的機會都沒有。看來人生果然還是投胎第一。
衛淵直奔孔雀佛母的住處，和孔雀佛母細細的聊了一個時辰。孔雀佛母最后宣了聲佛號，道：“衛施主此舉善莫大焉，貧僧覺得可行。希望施主早日入我佛母，得享極樂。那時可不是左擁右抱能夠概括的。”
“大師說笑了。”
只是這和尚雖然不正經，但他說這話時卻是無比正常，嚇得衛淵落荒而逃。
現在諸事已定，衛淵就繼續去幽寒界挖叔離的墻角。
一進幽寒界，衛淵就看到頭頂的冥鐵向下低垂，似乎受到地下深處冥冥中的牽引。好在他原本開辟的空間足夠大，現在剩下的也足以自如活動。
衛淵身邊，龍鷹出現。
衛淵對著頭頂冥鐵施放了熔金道書，果然感覺到冥鐵物性有所松動，然后龍鷹便吹出一縷真火。在他真火持續不斷的灼燒下，一塊冥鐵漸漸的透出紅光。衛淵緋夜誅仙劍一削，就將西瓜大小的一塊冥鐵切了下來。
有了熔金道書，切削冥鐵效率果然大幅提升。還好龍鷹法相中有一些圣獸朱雀的血統，能噴出南明離火，和太陽真火是同樣品級。龍鷹又是法相后期，只需要喝杯茶的功夫就能將冥鐵加熱到可以切削的地步。
有了初次經驗，第二次衛淵不等冥鐵泛紅，直接出手，果然也能切下，于是效率再度大幅提升。衛淵和龍鷹配合默契，很快就切出一丈見方的空間。
衛淵特意切了些方形冥鐵塊，一塊塊磊成一根柱子，再讓龍鷹噴火融成一體，就此支撐住頂部下沉的冥鐵。
此時衛淵道力耗盡，就退出幽寒界休息。一個時辰后衛淵道力補滿，再度返回，這一次他文士龍衛出現，以烈火道法輔助龍鷹對冥鐵加熱。
文士龍衛雖然只有熔化鋼鐵的實力，但有他在前面鋪墊，龍鷹只需要加熱最后一段，速度又是快了許多。
一塊塊冥鐵不斷落下當衛淵道力再度耗盡時，地下已經出現了一個屋子大小的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