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伊站在這第五座遠古青銅門的面前，清楚地感受到了青銅門中間那濃縮核心所散發出來的無上偉力。
就在蘇伊沉思的時候，伴隨著一抹金色的光芒，穿著一身黃金盔甲，渾身上下散發著無比純凈神圣光芒的黃金圣王出現在了蘇伊身邊。
此時出現在這里的黃金圣王是擁有著全部力量的神明本尊。
就看到那黃金色的頭盔下，一雙如同兩個太陽一樣的眼睛看著遠處那將青銅門抱在中間的巨大身軀。
一直都有著無盡狂傲與神性的瞳孔深處，閃過一絲感嘆和追憶。
“沒想到，這就是你最后的結局嗎？”
黃金圣王的語氣帶著一絲的悲傷。
蘇伊這邊先是對黃金圣王行了一個禮，然后好奇地問道：“您似乎和虛空大帝的關系很不錯？”
黃金圣王微微點頭：“你說錯了，我和他彼此之間的關系相當的惡劣。”
“由于當初民眾對于我的信仰，并且主動愿意將自我靈魂的最終歸宿托付我的身邊。”
“這樣的情況讓我擁有了對于靈魂的掌控力和一些權柄。”
“這些權柄和虛空大帝所持有的靈魂權柄產生了劇烈的沖突。”
“在我們進行合作之前，我和他已經進行了許多次堪稱不死不休的戰斗。”
蘇伊聽到這話頓時充滿了意外。
“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在一直以來的記載和秘聞之中，您和六位遠古正神的關系可以說是相當的融洽和友好。”
黃金圣王笑了笑說道：“在這片宇宙之中，歷史記載這東西是最不靠譜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蘇伊：“你能夠找到如此隱蔽的地方，哪怕是讓我都感覺到頗為意外。”
“我和虛空大帝的關系確實不好，但是看到他最后落到如此下場，也不免得有些唏噓。”
蘇伊好奇地問道：“當初的那一場大破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夢游者沒有親自下場，為什么您和六位遠古正神會敗得如此慘烈？”
黃金圣王向前兩步，來到這青銅大門面前，充斥著神圣光輝的眼睛掃動著門前這些有著強烈神性的血肉。
“以我們當初的聯盟，按照正常計劃進行推演的話，我們確實能夠正面對抗夢游者。”
“甚至如果我們彼此聯合得更加緊密，有可能直接重現當初開天鐵匠的神跡，將夢游者徹底擊潰。”
蘇伊問道：“一般來到這個時候，意外就會不出意外地出現了。”
黃金圣王點了點頭：“意外出現在了我的身上。”
蘇伊聽到這話相當的意外：“您？根據我現在得到的資料，最開始的問題不是出現在黑燼女神的身上嗎？”
黃金圣王隨意地說道：“黑燼女神出現的意外僅僅是第二次大破滅的開端。”
“而我自身出現的問題則是第二次大破滅的征兆。”
蘇伊此時的腦子開始迅速地轉動，結合自己手上的所有資料以及過去關于第二次大破滅的種種密聞，還有九刀等人的描述，然后試探地問道。
“是和民眾所產生的信仰有關嗎？”
黃金圣王點了點頭：“如今來到了這個時候，你所展現出來的潛力和能力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計，也是時候和你說一下之前不方便說的東西了。”
黃金圣王說著隨手一揮，在這血腥的青銅門之前出現了一張金色的桌子和兩個椅子。
兩人相對而坐，黃金圣王擺弄著虛空大帝的骸骨，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感嘆地說道。
“你應該很清楚夢游者力量的源頭。”
蘇伊點頭回應：“夢游者的力量是來自于所有智慧生物對于美好的向往以及對于噩夢的恐懼。”
“這種無比復雜的思維讓這些扭曲的力量獲得了能夠實現一切愿望的能力。”
“也就是如今的噩夢力量所呈現的包羅萬象的全能。”
黃金圣王滿意點頭：“回答得相當準確。”
“既然你能想到這一步，想必以你的才智，應該也能夠根據我剛剛的提示，推理出來我可能發生的問題。”
蘇伊聽到這話大腦開始高速地運轉起來，腦海中不斷地將所有信息和線索拼接與串聯。
“古熵帝國時期，古熵人皇的威望和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限，是所有人類甚至絕大多數智慧生物所信仰的唯一存在。”
“根據歷史記載和九刀的描述，古熵人皇就是因為承載了過多人們的信仰和期望，所以才被迫飛升的。”
“而他的飛升直接崩潰了當時如日中天的古熵帝國。”
“再結合剛剛黃金圣王給我的提示，以及噩夢力量的根源……”
想到這里的蘇伊猛地瞪大眼睛抬起頭：“難道是因為過多的民眾將愿望與希望放在了您的身上。”
“導致無邊的信仰之中產生了類似于噩夢力量的物質？”
“您因為帝國的民眾對您有著無比強烈的信仰和愿望，被迫沾染了噩夢的力量？”
黃金上王這邊十分欣賞地拍了拍手：“分析得相當準確。”
“人類只是智慧生物的一種，但單單人類內部對于各種美好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就已經能形成一個無比恐怖的存在。”
“想一想如今這些支撐虛淵諸神的人類信徒吧！”
“而現在人類的數量，也僅僅是我們當初古熵帝國最為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
“這十分之一人類的信仰就能夠供養如此多神明。”
“而當這些無以計數人類以及其他智慧生物的信仰全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
想到這里蘇伊眨了眨眼睛，然后頓時身體打了個冷顫。
蘇伊不是沒有感受過信仰之力的力量。
當初鉆石星那幾十億人的信仰力量就已經讓他擁有了無邊無際的能量供其隨便揮霍。
而當初古熵人皇所承接的信仰之力，數量已經難以統計。
黃金圣王繼續說道：“當一個人成為了無數種族的精神支柱和許愿機器之后。”
“無以計數的雜亂思想和各種各樣濃厚的愿望之力就會不受你控制地向你身體進行聚集。”
“人們雖然在念經和吟唱的時候總會說著許多無比美好無比正式的言語和志向。”
“但是在背地和內心，每個人都有著各自的私心，每個人也都期盼著我的光芒能夠保護他們心想事成。”
“他們有人祈求自己的貪污不被發現。”
“有的祈求能夠自己一夜變強，將那些嘲諷自己的家伙全家殺光。”
“還有人向我祈求希望能夠獲得無邊無際的男性功能。”
“也有人向我祈求，想要回到過去改變人生。”
說到這里黃金圣王的語氣飄忽不定，蘇伊聽不到他到底是憤怒還是悲傷。
“人們的美好愿望，恐懼，貪婪，丑惡，憤怒等等一切的情緒皆由信仰的紐帶傳遞到了我的身上。”
“這些固然能給我無邊無際的恐怖力量。”
“但其中無以計數的私心與雜念，也必定會滋生無數的邪惡與陰暗。”
蘇伊聽到這里摸著下巴地說道：“或許在最開始的時候，夢游者誕生的最初也是類似的場景。”
黃金圣王靠在椅子上看著手中虛空大帝的骸骨：“沒有或許。”
“當這些力量聚集在某種程度之后，不需要夢游者親自動手，我那無限光明純粹的黃金力量之中，就已經滋生出了和夢游者幾乎一模一樣的噩夢力量。”
“如果任由繼續發展下去的話，我會成為這物質宇宙之中的第二個夢游者。”
早有預期的蘇伊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但此時的臉上卻也充滿了無法形容的復雜。
“我無法想象您當時究竟有多么的絕望和無奈。”
黃金圣王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苦笑：“到達我那個程度，你沒有時間也沒有多余的任何精力去感受絕望與無奈。”
“趨近于無限的領土，趨近于無限的臣民，每一秒都會有數以萬億的思緒和問題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當時為了不讓自己徹底遭到噩夢的污染和瘋掉，將自我的意志進行了剝離和區分。”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黃金圣王，是我當初最為原初最引以為傲，黃金權柄的凝聚分身。”
“我當初一共分裂了十五萬個意識碎片，我希望通過這些意識碎片去禁錮噩夢力量的出現，遏制他們的蔓延。”
“然而可惜的是，我還是失敗了。”
“已經徹底無敵的古熵帝國，成為了這宇宙之中的唯一主宰。”
“失去了敵人，失去了約束，讓整個帝國的民眾開始變得傲慢，偏激，自大。”
“他們逐漸失去了對于整個宇宙的敬畏，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伴隨著知識圈的不斷擴張，他們的欲望也變得更加的扭曲和瘋狂。”
“在這樣一個和平的宇宙之中，不知道敵人為何物的民眾開始進行內部的自我分化。”
“他們通過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派系，不同的生活習慣，甚至不同的口味兒將本來應該團結在一起的同胞，分化成了一派又一派的敵人。”
“他們都是我的子民，他們都在遭受對方的打壓和嘲諷之后向我進行祈求，希望我將他們敵視的同胞徹底消滅。”
說到這里黃金圣王看向蘇伊：“如果你面對這種情況，你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蘇伊聽到這話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中間有幾次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種規模的問題和其中的矛盾，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現階段思考與智慧的極限。
黃金上王并沒有逼問蘇伊的答案，而是繼續地說著。
“我將自己的迷茫，以及自己的諸多問題分享給了我當時算得上是唯一的摯友，來自另外一片世界的迷霧賢者。”
“迷路賢者的特殊性質能夠讓他在漫長的時間中游歷。”
“在這種游歷之中他見到了世界的創生，也見證了宇宙的終結。”
“他甚至使用了特殊方法，從那無限的時間之中打撈出了傳說之中已經徹底死亡的開天鐵匠的女兒。”
“我希望他能夠在無盡的時間中給我答案。”
“而最終他也沒有辜負我對他的期望。”
聽到這話蘇伊咽了咽口水：“難道說，是你們自主選擇發動了這第二次大破滅？”
黃金圣王將目光收回，投射到了蘇伊的身上。
那一雙如同兩顆太陽般光芒無限的銳利眼眸，此時就如同兩道能夠摧毀無數星球的太陽風暴一樣，直射在了蘇伊的臉上。
幾秒鐘之后，蘇伊從黃金圣王的嘴中聽到了一個字。
“對。”
在聽到這話之后，哪怕在稍早的之前蘇伊已經做好了相關的心理準備。
在聽到這話從黃金圣王的嘴中親口說出的時候，內心也依舊產生了無法形容的驚駭。
要知道這樣的消息甚至連基爾曼和九刀這些人都不知道。
如果現在的民眾知道一直以來備受矚目的無比偉大的存在，古熵人皇親自對全體人類發動了第二次大破滅。
恐怕會有無數的民眾在極端的信仰之中陷入癲狂，或者扭曲徹底黑化。
亦或是徹底陷入虛無之中，在不知不覺中了結自己的生命。
更嚴重一點甚至能夠直接動搖如今光明帝國的根基，徹底將整個如今的光明帝國以及第二帝國完全崩碎。
沉默許久之后蘇伊試探地問道：“結合這萬年以來整個人類所遭受的苦難，你后悔了嗎？”
黃金圣王這邊語氣相當平淡地說道：“沒有，從來沒有。”
“不管未來的人類的走向究竟如何，我當初下達這命令都是對于整個人類族群的拯救。”
蘇伊有些疑惑地問道：“為什么？”
黃金圣王：“因為根據當時迷霧賢者和我自己計算，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噩夢的力量會直接失控。”
“到那時整個帝國都會遭受徹底的污染，然后成為噩夢力量最為瘋狂和扭曲的擁躉，最終他們會在噩夢力量之中徹底成為自我的一部分，強行幫助我成為這物質宇宙之中的第二個夢游者。”
“到那個時候，哪怕宇宙沒有滅亡，但是整個人類這個概念，也都已經徹底從這個宇宙之中消失。”
“取而代之的，不過是一攤被噩夢所污染的淤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