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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兄,你不是極看重跟腳么?”通天道人揶揄道,“如何他也能入眼?”
元始道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開口:“我非是看重跟腳,而是秉天承運。若身有天地氣運,自然跟腳好,此為順天而為。”
“那此子……”
元始的目光落在鄭法身上:“明天道者,自有氣運。”
鄭法被元始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這元始道人,是怎么對自己這么看好的。
元始又指了指鄭法身后的光幕,笑道:“更何況,師妹所創此族,本就是天地氣運所鐘。”
鄭法心中暗暗尋思,雖然在現代傳說中,元始道人眼光很高,可闡教弟子,特別是二代以后的后輩弟子,人族還真不少。
簡單來說,若是將元始看做一個種族主義者,大概是有點低看了對方,但這人明顯是個精英主義者。
“我還覺得他與我想法相合呢!”通天哼了一聲,“按他的說法,需得有教無類,廣開山門,才能培養更多的人族,令其明悟本心,增長智慧,道法才進步,更不用說,道法要……迭代,最需破舊立新。”
元始看了他一眼,冷聲道:“破舊立新?若無是非之分,豈非棄善揚惡?你那些徒弟的性格,哪一個能夠承擔起此等重任?”
“二兄,若是讓徒弟和我等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又有何用?”
鄭法都聽懵了。
這倆一開始好像是在爭自己,怎么就吵起來了。
但聽著聽著,他也聽明白了。
元始通天這倆最大的問題,在于教育理念:
元始覺得天道應該由最優秀的那一批人來掌控,不然就會失去秩序,天下大亂。
通天不一樣,他的視角更廣,也相對充滿活力,更愿意給那些不怎么優秀的種族一些機會,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創造出不一樣的道法來。
在這個角度上,鄭法是更偏向通天一點的——在九山宗,他最花力氣推動的,實則就是四個字,教育公平。
但另一方面,通天的思想,接近于……多元化。
他認為讓弟子各展其長,才有可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點沒錯,但鄭法不大贊同的,是他在培養弟子的過程中,近乎放任。
元始通天兩人思想南轅北轍,說不到一塊去,眼看著就快吵起來了,只是顧及一旁有客人在,這才收斂。
只是元始表情鐵青,通天更是氣哼哼的,兩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都用后腦勺對著彼此,通天余光像是看到了鄭法,忽然說道:“你覺得,我們誰對!”
鄭法無助的像個孩子。
小時候,莊戶中有好事的大人,也會問一些無聊的問題——比如,喜歡父親還是喜歡母親,恰如此時此刻。
你倆吵架,關我啥事?
他看向女媧娘娘,娘娘,救一救啊!
哪知女媧娘娘似也很感興趣,含笑在一旁看著。
太上等人也看著他,似乎在等一個回答。
這問題怎么說都得罪人,還不如說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我覺得,廣收門徒是沒有問題的。”鄭法緩緩地說道,“不如此,人族還談何優勢?”
普及教育這個點,鄭法可能比通天更堅定,甚至更激進一點。
通天咧著嘴,笑了起來。
“但另一方面,我以為建立起一定的教育理念,特別是在培育弟子的初期,不能過于放任。”
通天的嘴角又平了,看著鄭法,哼道:“你這回答倒是滑頭。”
“這是我的真實想法。”鄭法回道,“甚至,這也是我的真實做法。”
見他說的如此誠懇,通天幾人又好奇了起來:“真實做法?”
“這也是我用來回答娘娘第三個問題的答案。”鄭法看向女媧。
“第三個問題?”通天看向女媧,問道,“什么問題?”
女媧笑了笑:“我問他,造人到底是對還是錯。”
“這問題……”通天訝然道,“可有點為難人。”
女媧沒有反駁,只是看著鄭法,眼中有些期待:“但你已經有答案了。”
鄭法輕輕搖頭:“不是答案,我也不可能給娘娘你一個答案。”
說白了。
女媧娘娘的三個問題中,需要深入研究的,是第二個問題——為何是人族。
但最難答的,其實是這第三個問題。
造人的對錯是非,主觀性極強,根本上來說,這問題只看價值觀。
對鄭法來說,他當然覺得造人好。
但對女媧來說,這事情便不好說了——最主要的,是鄭法根本不知道為何第一紀元會淹沒于歷史中:
女媧造人是為了道法壯大,可到了最后,連洪荒世界都不存在了……
他看著女媧說道:“造人對錯,不該由我來評判,而是娘娘你自己來。”
“我問你的,你讓我回答?”女媧眉頭微皺,似有不虞。
“不,只是我能給的,不是一個答案。”
女媧稍稍怔了下,鄭法卻沒有過多解釋,只是手指在光幕上一點。
光幕上畫面輪轉,忽然出現了藍天白云,鏡頭下搖,出現了個分割的畫面。
一面是鋼鐵森林,高樓的輪廓映在天際,城市的霓虹燦爛輝煌。
一面是三垣四象,神靈往來仙凡間,修士在云中穿梭。
“這是……”
五圣都有些好奇,還是嘴快的通天干脆問道。
“這是我所在的兩個世界。”鄭法笑道,“娘娘,我的回答,都在其中。”
五圣的目光都盯著光幕。
這說白了就是個紀錄片。
一方面,鄭法自知自己不算個伶牙俐齒之人,玩不來舌燦蓮花這種高級操作。
另一方面,他更知道面前這六位,哪一個都不是能為言語所動之人。
但他不得不努力。
造人這種大項目,若是能參與,受益無窮。
因此他才又準備了個紀錄片——簡單來說,讓這六人直接看看。
先出鏡的是唐靈嫵,她對著鏡頭,表情有些小小的緊張:“仙道邦聯成立以來,邦聯研究院已經招收了三萬名研究人員,此處就是邦聯研究院的總院。”
她的話女媧等人也聽不大懂,但鄭法貼心加了字幕,殿中人看起來也沒多少障礙。
“仙道邦聯?”通天看著鄭法有些好奇,“這是你的勢力?”
鄭法輕輕點頭,又道:“仙道邦聯成立,還不超過百年。”
女媧等人愈發好奇,她們當然也看出了鄭法的想法,可百年?
百年對他們來說,真就是打個盹的工夫。
畫面中,唐靈嫵帶著鏡頭,來到了虹山中的教室。
教室中滿滿當當都是人,白老頭站在講臺上,唾沫與靈符橫飛,激情四射,似乎也沒在意唐靈嫵的到來。
“同學們,不用拿書,聽我講就好。”白老頭嘴角一斜,“這書都是新編的,可能還有謬誤,若是和我講的不一樣,以我的為準。”
通天哈哈笑了起來:“……此人,倒是自信。”
唐靈嫵弱弱的聲音傳來,似乎在抓緊補救:“咱們研究院,也不是每個老師都這樣。”
六圣倒也不在意,只是認真聽白老頭授課,以他們的修為,自然沒有聽不懂的。
元始道人微微點頭,又道:“不過百年間,有這番見解,此人天資不錯。”
通天也是輕輕點頭:“說法很新鮮,是個可造之材。”
白老頭雖然修煉天賦不行,但對符道理解,卻一直是頂尖的,最重要的是,他有許多見解是基于現代拓撲理論延伸出來的,對元始他們來說,雖不能說大受啟迪,但也覺得有點意思。
更不用說,通天還評價了新鮮兩個字——對他們這種存在來說,能讓他們感到新鮮,這講課的內容,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唐靈嫵在研究院中走過,錄制了許多研究院的教學或是研究過程。
現代的研究院,還是以研究為主——研究院至今未招收本科生,而是從各大學中招收優秀學員。
因此大部分學生在進入研究院之前,就已經有了相對完備的科學素養。
在元始等人看來,這就更有意思了。
連話不多的太上都問道:“這些人,都是你們新收的弟子?”
“正是。”
太上微微點頭,臉含贊許,夸了句:“都不錯。”
元始亦是附和道:“腦子靈活,見解獨特,悟性也高……”
他頓了頓,加了句:“比通天那些亂七八糟的弟子好。”
“二兄!”通天瞪著眼睛,似要反駁。
“怎么?你覺得不是?”
通天又看了幾眼光幕中那些熱烈探討的學子,悶聲不說話了。
鄭法輕笑了下,說道:“不是這些弟子,比通天道友的弟子更優秀,而是他們是經歷過了相應教育的。”
聽到這里,元始又橫了通天一眼,似乎是恨鐵不成鋼。
鄭法也看得新鮮,說實話他是沒想到這幾位圣人會這么真性情的,但想想他也明白了,這幾位實屬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可不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只是旁人看不到他們這般模樣而已。
畫面中,唐靈嫵還在介紹:“在邦聯研究院的幫助下,世界人均糧食產量,人均發電量已經遠超生存所需。”
“如今邦聯的教育體系已經實現了完全免費,涵蓋了全球百分之九十七之上的人口。”
仙道邦聯成立雖然時間不長,但發展得很快,在鄭法這個絕對武力的壓制下,甚至可以說沒有遇到一絲阻礙。
加上九山系列和靈麥系列的主食發展,外丹能源的推廣,幾乎可以說是日新月異。
改變最大的,其實是現代世界的教育體系,大學成了基礎教育的一環,仙道研究院才是高等教育。
“為了有教無類。”鄭法解釋道,“這個世界實行的是義務教育體系,適齡人沒有任何條件就能入學,還有生活補貼。”
這倒不是鄭法刻意的,而是邦聯各個國家自身的利益推動——在邦聯的壓制下,戰爭已經消失,但邦聯各國之間卻并非一體,還是在競爭——卷邦聯研究院的錄取比例,卷仙道人才的數量,卷教育體系的效率。
一開始,選取邦聯這種形式,主要是因為鄭法不耐煩處理俗事,因此將大部分權利,讓各國都保留著。
但現在,這種保留國別的模式,給了他一個小小的驚喜——各國保留了競爭意識,對教育和人才瘋了一樣的上心。
甚至因為邦聯移民簡單,導致各國在各種福利上也卷得厲害,簡單來說,一直在搶人。
這導致了這五十年來,邦聯研究院的學子質量飛速提升,甚至能讓元始都滿意的地步。
唐靈嫵的鏡頭結束,畫面一轉,沐青顏的臉又出現了。
她帶著鏡頭,往一個島嶼飛著,口中還介紹道:“我們要去的,是太微垣的文曲島。”
“文曲島?”元始似乎來了興趣,“這是什么說法?”
鄭法笑而不語,元始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追問,只是表情有些不虞。
“文曲島上,有《天道》編輯部,還有九山大學教科書出版社,功法編撰處,各大行會的期刊編輯部。”
好在畫面中的沐青顏回答了他的問題。
“編書的?”
通天恍然大悟。
“這是整理道法成果的地方。”
鄭法介紹道。
想要證明造人的價值,說白了,就是證明人族對道法迭代的貢獻。
現代畫面,展示的是鄭法的教育理念,以及培養出來的人才——重點是,這些人才都是人族,而且還是很年輕,甚至修為低的人族。
但在九山界,鄭法要展示的,便是他們創造的成果。
“自文曲島建立以來,”沐青顏還在介紹,“九山宗總共創造了兩千多種新功法,其中直指大乘的有三種,能夠修行到化神的十七種……”
“設計并制造了四百多種新式法寶。”
“研制或者改良了八十多種丹方。”
“設計出了十三種陣法。”
聽到這里,通天忽然笑了起來,朝元始問道:“二兄,你眼光又高,還善于煉器,想來門中師侄天賦手段都不差。”
元始臉一黑,似乎是猜到了他要說什么。
“可我這么多年,也沒聽說你門下設計了幾種新法寶……”
“你弟子就有?”
通天也憋住了。
殿中靜的嚇人。
那些坐在下首的道家修士,看看光幕,又看看鄭法,腦袋上都是問號——不是考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