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蘭沉默片刻,語氣中和忽然多了幾分敬畏:“......預言”
“或許是吧”維克多嘆息道:“如果洛克在就好了......主人似乎賦予了他一些非常特別的記憶。”
想到那個不知道在哪里流浪的魔偶同伴,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兒。
“走吧。”半晌后,維蘭率先起身道:“時間也差不多了。”
哈靈頓一家并不知道,在保鏢嚴密的防守下,自家的豪宅里面來了不速之客。
在小女孩奧利弗被蝸牛嚇得尖叫出聲后,一家人紛紛驚醒,發現到處都能看到那些緩慢蠕動的身影。
還有那些會飛的蟑螂,居然直接往人的臉上撲!哈靈頓一家人養尊處優的,什么時候碰到過這么可怕的事 奧利弗的母親年輕漂亮的索菲被嚇得幾乎暈倒。她連聲尖叫,又蹦又跳,差點從樓上掉下去!
“見鬼!庭院里有這么多的蟲子!尼克到底有沒有認真收拾花園和草坪!"
詹姆斯哈靈頓惱火地道,一邊拉住妻子索菲,一邊抱起女兒奧利弗,大步往外走,說道:
“這屋子不能住了!在女傭把這里收拾干凈之前,我們先找個干凈的房間待著!”
“沒用。”他的姐姐維多利亞哈靈頓穿戴整齊,手里端著咖啡,打了個哈欠說:“我們已經轉過一圈了,其他房間也都是這些該死的蟲子。”
詹姆斯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你們發現了蟲子,但是根本沒想過要通知我們”
妻子索菲臉上也露出不滿。
“怪我”維多利亞懶洋洋地說:“我可是加班到半夜,你呢你們十點就上床睡覺了。你有什么資格來指責我”
詹姆斯氣道:“這是一回事嗎”
“夠了,三更半夜的,都別吵了。”
姐夫喬納森同樣沒有入睡,他聲音低沉地道:“家里沒電,備用發動機運轉不到三分鐘就壞了。我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濕度太大,這些東西都從花園里灌進來了。”
一個聲音從維多利亞身后傳來:“明天之后,把那些園丁都開除了,再招幾個新人過來。所有地方都要重新做消毒和除蟲!”
維多利亞和喬納森立刻轉身道:“父親。”
這棟豪宅的真正主人理查德哈靈頓也走出了房間,他身姿挺拔,即使已經78歲了,身體依然健康而充滿活力。
頓了頓后,詹姆斯才低聲道:“父親,你的房間里也有蟲子嗎”
“自然。”理查德皺眉道:“保鏢呢讓他們趕緊來處理!”
喬納森嘆了口氣:“我按了呼叫鈴,保鏢和管家那邊都沒有回應,應該是暴雨太大,線路都出了問題。”
“而且現在外面的情況......”維多利亞走到窗邊,掀開一角厚重的窗簾,映入眼簾的是暴風卷著雨水,瘋狂地拍打著玻璃。
“冒著這種天氣過去叫人不安全,也不現實。看來我們只能暫時忍耐一個晚上,明早再叫人處理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籠罩了房間,或許是都在后悔之前沒在主樓里留兩個傭人,但此刻,安靜下來之后,周圍的爬行聲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頭皮發麻。
只有九歲的奧利弗嚇得哭了起來。
“不能待在這里!”詹姆斯心疼地說:“我要去樓上,那里蟲子或許爬不過去!”
“不,去廚房旁邊的早餐室!”理查德當機立斷地道:“那邊的壁爐24小時都不熄火,昆蟲會主動避開的。”
雖然暴雨天氣下,昆蟲為了生存會向干燥些的高處遷移,但是它們絕不會喜歡極度干燥、還有致命高溫的地方。
哈靈頓一家人 年長卻健步如飛的理查德,他的長女維多利亞、女婿喬納森、小兒子詹姆斯、抱著奧利弗的索菲,以及最后被喊醒的,維多利亞的女兒埃拉娜。
他們頗為艱難地穿過了滿是昆蟲的走廊和客廳,終于抵達了相對干凈的早餐室。
這里的蟲子確實少了很多,除了零星可見的螞蟻在窗臺和墻角打轉以外,蝸牛、蟑螂之類的昆蟲完全不見蹤影。
石頭砌成的壁爐里傍晚放了大塊的橡木碳,能緩慢地燒上七八個小時。
按照平常的習慣,幾個小時后,廚師和女傭來到廚房開始工作,順便還會往壁爐里放上幾塊櫻桃木。
這樣,等到用早餐的時候,空氣中就會彌漫著一絲甜妹的果香,還能順便欣賞帶著淡紫色光暈的火焰。
暗紅色的木柴就放在壁爐旁邊,喬納森大步上前,丟了幾塊干透了的木柴進去,打開風門和進風口,又用火鉗撥了幾下,看到琥珀色的火苗升騰起來,頓時露出舒心的表情。
不久后,一股淡淡的香氣彌漫開來,勉強驅散了空氣中的濕冷和腐敗感。
奧利弗抽噎了一陣,在母親的安撫下,終于蜷縮在溫暖的壁爐邊,睡著了。
壁爐里的火焰跳躍著,在每個人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理查德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維多利亞取了幾條干凈的毛毯分給眾人,詹姆斯則開了一瓶紅酒,給每人都倒了一杯。
“詹姆斯!”維多利亞看著桌子上酒杯的數量,冷聲道:“埃拉娜才十七歲,不能喝酒。”
她的弟弟還沒有說話,女兒埃拉娜先一揚眉,反駁道:“為什么不能我可以!”
她一把拿起酒杯,像是在跟誰賭氣似的,猛地灌了一大口。
維多利亞怒道:“埃拉娜!”
“不用你管!”女孩嗆聲道。
“哈哈,對!不用聽她的!”詹姆斯嗤笑道:“埃拉娜不過是提前幾年喝點酒而已,跟你們做的那些事比起來,算什么”
“詹姆斯!”姐夫喬納森皺眉道:“收起你那些不合時宜的‘藝術家的悲憫’。我們的事業是為了全人類的發展,少許犧牲是必要的!”
索菲緊挨著女兒坐在一旁,手無意識地輕拍著奧利弗的后背,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目光警惕地掃過她丈夫的父親和姐姐姐夫。
“悲憫我只是說了句實話!”詹姆斯聳聳肩,看向沉默的父親:“看看我們,父親......我們像不像一群豪華游輪上的老鼠表面光鮮,內里早就......”
“住嘴!詹姆斯!”理查德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慣有的威壓和冷漠:“別忘了你也是計劃的既得利益者!”
詹姆斯知道自己該閉嘴,知道自己優渥的生活完全來自于父親和姐姐的“施舍”,也知道再繼續說下去,可能自己一家三口都會遇到大麻煩。
但某種陌生的、戰栗的東西在他的內心,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說些什么,想要把壓抑了不知道多久的話全都宣泄出來,仿佛只有這樣做,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
于是詹姆斯忽然冷笑一聲,笑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突兀而詭異。
“既得利益者什么既得利益像你一樣當個不老不死的怪物嗎”
“不如你先跟我說一說,我母親是怎么死的為什么不讓我見到她的最后一面”
“還有你,我親愛的父親!你為什么永遠精力充沛,為什么看起來比我還年輕你的皮膚緊致得跟嬰兒一樣,該不會真的吃過嬰兒吧”
他呵呵地笑起來,仿佛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似的。
十七歲的埃拉娜差點把酒從鼻子里噴出來,她捂住嘴巴壓著咳嗽的沖動,驚恐地看向自己的舅舅。
詹姆斯......他瘋了嗎竟然敢說這種話 然而更令她意外的是,一向宛如獨裁暴君的外祖父理查德卻并沒有怒斥兒子,他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眼神有些恍惚。
“你......你在質疑我”理查德問道:“你懷疑你母親是被我害死的”
“難道不是嗎”詹姆斯梗著脖子,不管不顧地問。
“不,不是......那是一個意外。”
理查德仿佛陷入了回憶中,緩緩道:“實驗失敗了,誰也不想的。但她的犧牲很有價值......你母親,她幫我找到了一條更長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