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的話如同最強的一針振奮劑,它注入了盧修斯的血管,讓他蒼白的臉上瞬間涌起一種病態的潮紅,眼睛里迸發出激動的光芒。
“我……………告訴我該怎么做!”
他聲音微顫地說:“我必然會盡心竭力,洗刷所有的懷疑!”
斯內普微微頷首,似乎并沒有受到盧修斯情緒的感染,又仿佛還在懷疑他的立場。
魔藥教授只是用他那特有的,冰冷的語調結束了話題:“保持警惕,等待通知。黑魔王需要你貢獻自己的力量時,你自然會知道。
“我明白了......謝謝你,西弗勒斯。我知道,易地而處,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為了別人而周旋。”
盧修斯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翻騰的情緒,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長袍,準備離開。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墻角那兩人形物體,腳步一頓,轉頭低聲問:“這兩個家伙......你打算怎么處理”
斯內普的視線甚至沒有跟隨過去,仿佛那是什么令人嫌惡的存在似的,嘴角露出刻薄的笑容。
“他們”他說:“我會打包送給鄧布利多。讓他看看......他的安排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盧修斯了然地點點頭,知道斯內普也是要借此向鄧布利多展示自己的價值,以獲得更多的信任,便于執行他在霍格沃茨臥底的工作。
盧修斯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他試探地問道:“我記得,這兩個小偷......是在打維德格雷的主意”
“不錯。”斯內普語調有些不耐煩地說:“自從那小子出名以后,我不知道替他擋了多少這種冷箭,鄧布利多還不讓我明說他的安排,擔心嚇到了他的煉金天才……………”
他的語氣里,惡意和諷刺幾乎要化為實質涌出來。
他以前也覺得,鄧布利多是個自我約束到刻板的老好人,能夠左右魔法部和校董會的盧修斯馬爾福有很多辦法給他制造麻煩。
但是最近......這種印象早已經崩碎瓦解了。
他猶豫了一下,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利用這兩個蠢貨的計劃,有沒有可能......順勢而為,將那個男孩獻給黑魔王這無疑是份厚禮,而且我記得維德格雷對你很尊重......”
“沒有命令,不要擅自替黑魔王做主,馬爾福!”
斯內普語氣不善地說:“如果破壞了黑魔王的計劃,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嗎想死不要拉上我!”
“我在霍格沃茨,替黑魔王監視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一舉一動,這是我依然能坐在這里跟你說話的原因我們都為黑魔王服務,但要各司其職!”
“如果為了你一時頭腦發熱想出來的計劃,就破壞了我潛伏十幾年積累起來的信任,讓黑魔王喪失了一雙盯著鄧布利多的眼睛,你知道那會造成多么嚴重的后果嗎”
斯內普的聲音嘶嘶作響,他向前一步,枯瘦的身形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如果計劃失敗,你或許會受到懲罰,但違反命令的我更要面對黑魔王的怒火;假如真的成功了......”
那雙黑黢黢的眼睛緊盯著馬爾福,斯內普意味深長地說:
“黑魔王布置了一整年,親自出手都沒有抓住的人,卻被你得手了。這豈不是說......你比黑魔王能力更強”
他語氣激烈,毫不掩飾的威脅更是如同一盆冰水澆在頭上,瞬間熄滅了盧修斯眼中剛剛燃起的火焰,讓他冷汗涔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抱歉,是我太想當然了。”盧修斯有些慌張地說,又不安地問道:“那封信………………”
“不用擔心,我還是會替你交給黑魔王。”斯內普語調冷冰冰地說:“只有他才有處置你的資格,我不會擅自替他做主。”
狡猾如盧修斯,這一刻也忍不住感到心中微微一暖。
在盧修斯看來,盡管斯內普也和自己一樣,當伏地魔第一次消失之后選擇洗脫罪名留在光明世界,但他的忠誠卻比自己更加純粹堅定。
盧修斯忍不住想到,如果當初他在森林里遇到的人不是恨天怨地的小巴蒂,而是真正忠于黑魔王的斯內普......
那斯內普肯定不會對他施加那么惡毒的詛咒,而是會把他帶到當時的黑魔王面前,或者給他一個暗示,讓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那么他可能會成為幫助黑魔王復蘇的功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迫踩在危險的懸崖邊上,進退兩難,好像怎么選都很可能會死,只能以一種難看的姿態拼命掙扎。
心頭觸動的盧修斯在將要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低聲說:
“給你一個忠告,西弗勒斯阿不思鄧布利多未必如人們所看見的那樣正直寬容,他是個善于偽裝的、可怕的人,你在霍格沃茨,一定要小心......”
斯內普不動聲色地說:“我當然明白,在霍格沃茨潛伏的危險性。”
“那就好......小心點,西弗勒斯。”
盧修斯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身便朝著門口快步走去,斯內普跟在后面送行。
破舊的磚房外面,一只游隼靜立在屋檐下的陰影中,將里面的對話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吱呀”
木門拉開,盧修斯快步離開,門口的斯內普看著他的背影沉默著,不知道在思索著什么。
忽然,他毫無征兆地扭過頭,銳利地目光瞬間看向游隼所在的位置。
然而,維德不僅變形,還對自己施了幻身咒,兩重咒語疊加,使得他不僅從視野中消失,連心跳和呼吸都微不可察。
此刻,他絕不會傻乎乎地跳下去,對魔藥教授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你的秘密我都知道啦!”
雙面間諜是個時時刻刻都在走鋼絲的工作,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這對雙方都是個保護。
所以哪怕此刻斯內普知道,盧修斯也在為鄧布利多做事,他們彼此之間也絕不會坦誠相見,依然互相試探,言語交鋒,好像大家都對黑魔王忠心耿耿。
同理,他也難以接受一個學生對自己的秘密了如指掌,這會讓他增加不必要的負擔和壓力。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寂靜之后,下方傳來一聲門被關上的沉重悶響。
維德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他像只真正的鳥兒似的蹲在屋檐下,又等了好一會兒,才無聲地振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