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圣芒戈醫院時,暮色已經籠罩了倫敦。在返回霍格沃茨的路上,哈利一直都很沉默,街燈一盞盞地亮起,在他低垂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鄧布利多刻意放慢了腳步,卻始終沒有回頭。而維德走在哈利身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體貼地沒有打擾他。
他們都很理解他此時的想法隆巴頓夫婦肯定讓他想起了自己父母。
弗蘭克和愛麗絲經歷了可怕的折磨......也曾經迷失了十四年......
但是他們終究還活著,相互扶持,漸漸從痛苦的過去中走了出來。
而他的父母呢他們都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再也不會回來......
有那么一瞬間,哈利幻想著......幻想從病房中走出來的其實是自己的父母盡管憔悴,卻能讓他感受到真實的溫度,而不是幾張冷冰冰的照片。
但緊接著,哈利就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恥。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淚水憋回去的同時,也壓下了心中近乎疼痛的渴望。
他猛地從思緒中驚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落后了幾步。
腳下的影子被燈光映照著,分成明暗不同的幾道,隨著他的前進拉長又縮短,在視野中搖晃著。
哈利加快腳步追上去,當他走到兩人身邊以后,不知道為什么,竟隱隱松了口氣。
仿佛孤獨和黑暗是什么不斷囈語的魔鬼,會放大心中的怪物。
維德側頭看了他一眼,也許是看出了什么,忽然一揮魔杖。
街邊的燈泡忽然發出“滋滋滋”的聲音,隨后它上面的光團竟然蹦了出來,還沒有落地,就變成了一只茶杯大小的牡鹿。
銀白色的光鹿踩著空氣奔跑著,它跳到哈利身邊,少年適時地伸出手,看著它落在自己的掌心,暖洋洋的。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光鹿,忍不住露出笑容這團光芒雖然微弱,卻溫暖得足以驅散心中陰冷的影子。
“為什么是牡鹿”
哈利想起前兩天那個融進光里消失的小鹿,又驚喜,又有些感覺“太巧了”的疑惑。
“嗯”維德疑惑地說:“你的守護神不是牡鹿嗎”
“哦......對!”
哈利露出了傻乎乎的表情。
“不錯。”鄧布利多看著光鹿,贊許地說:“維德,你已經能熟練地應用這個魔法了嗎”
“像之前那樣大規模地還不行,我試了很多次,也發揮不出當時的威力來,目前只能用來變個這樣的小戲法。”維德嘆了口氣說。
鄧布利多笑道:“慢慢來,孩子。魔法就像是你種下的樹,它需要時間在黑暗中默默生長根系。”
維德點了點頭,魔杖在手中輕輕搖晃。
鄧布利多看著那團光鹿,感受著其中溫暖又光明的力量,暗暗點了點頭,把原本打算說的某些告誡又咽了回去。
再等等......
他對自己說:再耐心地看一看.......
“啊!”
哈利忽然大叫一聲,看向維德:“等等,未成年巫師不是不允許在校外施法嗎”
“我在鄧布利多教授身邊呢!”維德不以為然地說:“萬一魔法部要追究,我就說那個魔法是教授施展的。”
哈利一臉震驚:這樣也行這種“栽贓”的話當著鄧布利多的面說......真的合適嗎 當他看向鄧布利多的時候,卻見校長愉快地捋了捋銀白色的長須,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
“沒錯,千真萬確,那就是我施展的魔法哎呀,剛剛我是不是變了個守護神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忘事......”
那神情,活像是一個記性稀里糊涂的普通老頭兒。
哈利忍不住扶額,旁邊的維德已經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了。
“哦,就到這里吧。”
鄧布利多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似的,看了看四周。
這是一條幽暗的小巷,斑駁的墻上爬滿了常春藤,附近還有一個倒在地上的垃圾桶,啤酒瓶和煙頭散落在四處。
鄧布利多卻很滿意地說:“是個好地方,對吧非常安靜......抓住我的胳膊。”
兩人剛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啪!”
一聲爆響后,哈利踉蹌了一下,抬頭看到不遠處就是城堡的燈光。
三人踏著暮色,朝霍格沃茨走去,遠處的橡木大門上的鐵環突然晃動起來,伴隨著鉸鏈的吱呀聲,門被緩緩地拉開,海格的臉從門縫后面露出來。
“可算是回來啦!”海格開心地大聲說:“鄧布利多,這一趟出去順利嗎”
“當然。”鄧布利多笑道:“維德和哈利可是幫了不少忙。”
“我就知道你們能行!”
盡管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海格還是朝著兩個少年豎起了大拇指:“準是又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對吧”
哈利和維德相視一笑。
“我們看到了隆巴頓夫婦......就是納威的父母。”維德說:“他們看起來恢復的很不錯。”
“是啊。”哈利也說:“弗蘭克先生還說,他們康復以后就能繼續戰斗呢!”
海格的眼睛里頓時就多了一抹水光:“哦,弗蘭克和愛麗絲......梅林保佑,這真是太好了......他們兩個都是好人,不該被那么折磨......該死的食死徒!該死的萊斯特蘭奇!”
他重新關上大門,咒罵了一陣可惡的食死徒之后,又計劃著要去買些禮物,去醫院探望一下隆巴頓夫婦。
“給我個參考,哈利,維德。”海格粗聲粗氣地說:“我總是不知道病人需要什么......我幾乎沒有生過病。”
“只要不是巖皮餅,我覺得都行。”哈利誠實地說。
“說起來,你們也都該餓了,早點去禮堂吃飯吧。”鄧布利多說:“明天可以好好地休息一天。’
海格摸摸肚子,忍不住期待地說:“廚房肯定留了燉菜和約克郡布丁,不知道糖漿餡餅還有沒有剩下的......”
哈利和鄧布利多點頭告別,維德回頭看了一眼,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把話吞了回去,他們和海格一起走向燈火明亮的城堡,說笑聲也漸漸遠去。
鄧布利多站在臺階上沒有動,他把手伸進口袋,拿出那個微微溫熱的水晶瓶,記憶的銀光倒映在他的半月形眼鏡上。
此刻,他的臉上絲毫不見之前的溫和與笑意,每一條紋路都緊繃著,神情如同古老的石墻般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