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中心這事兒,昨晚吃飯的時候,我跟有漁她外公也聊了不少。」徐榕生坐在飯桌上,朝李珞說道。
「他是錢大校委會的成員,算是老資歷了,在校委會里的話語權比較大。」
「之前按照文學院的資歷來算的話,下一屆院長確實應該輪到另外一位副院長。」
「但我的年紀跟對方差不多,基本上只要有一個人當上院長,另一個人哪怕再等五年,年紀上也不太合適了。」
「之前是我自己不想爭,但現在既然要爭取一下的話,有漁她外公自然也會幫我在校委會上爭取。」
「所以研究中心這事兒,如果只是申請一個校級資源的話,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尤其還有你的貧困生補助金在前,現在又有優等生獎學金在后,校委會其他人也沒法指摘什么。」
「但這事兒最關鍵的地方還是在于,咱們這個研究中心,到時候究竟能不能做出一番成績出來。」
「并且依靠這份成績,能讓教育部那邊的領導偏向我們,把省級的項目資源落實到咱們這個研究中心上來。」
「這個才是最關鍵的地方。」
「畢竟我的那位競爭對手,在校級項目上已經浸淫兩年多的時間了,起步要比我們快不少。」
「而下一次院長換屆就在20年,距離現在也就兩年左右的時間而已。」
中午吃飯的時候,幾個男人又圍繞著先前的話題,詳細展開著深入細聊了起來。
因為在場也沒有什么外人,徐榕生便敞開了聊,把許多以前不曾交代過的細節,也都一一呈現出來。
李珞聞言后,倒是覺得輕松了不少。
「院長換屆要到20年啊?那時間還早嘛。」李珞笑著說道,「兩年時間,足夠我們做很多事情了。」
「兩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徐榕生失笑說道,「看看你們幾個,當初剛認識你們的時候,還是三四年前的事兒呢。」
「但如果只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績的話,我覺得時間很充足。」李珞點頭說道,「無非就是就業這一塊兒的問題嘛,對于文科生來說,確實是老生常談的事情了。」
「所以你覺得,新的出路在什么地方呢?」徐榕生好奇問道。
「徐叔覺得,現在文科生畢業,能做什么工作?」李珞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了一個問題。
「主要看是什么專業吧。」徐榕生說道,「如果是法律、會計、審計之類的專業,倒是都有固定的去向。」
「包括學習別國語言的專業,相對而言就業環境會好一些。」
「但即便如此,在旁人看來也許比較好就業的法學生,其實也面臨著司法考試困難,競爭激烈,崗位稀少的問題。」
「再比如新聞傳播學這一類專業,如今報社、電視臺、出版社已經逐漸衰弱,崗位越來越稀缺,完全容納不了這么多的畢業生。」
「更別提漢語言文學、歷史學、哲學之類的冷門專業了,畢業后除了考公,也就只能去應聘一下教師職位。」
「總結一下就是,沒有一個容易的——」
身為文學院的副院長和教授,徐榕生還是很清楚文科生的困境的。
不過現在大學畢業生一年比一年多,不管文科理科,其實大伙都不算容易。
此時說完自己的結論后,徐榕生便看向李珞:「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嘛?」李珞思考了一下,隨后說道,「其實我的想法挺簡單的,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讓同學們盡早的擁抱互聯網生態。」
「不管學的是什么專業,只要你具備了這個專業的專屬知識和能力,那你就總能在互聯網上重新找到只屬于這個專業才能做的事兒。」
「我這兒就給您舉一個非常簡單的例子。」
「我認識一個網文作者,平時不學無術,上學從來不聽講,每天只想著打游戲。」
「他很喜歡一款叫做英雄聯盟的游戲,這游戲還有專門的職業選手會打比賽,同樣可以賺很多錢,所以你猜他最后是靠什么賺錢的?」
徐榕生聽到這里,猶豫片刻,隨后問道:「他去打職業了?」
「沒有。」李珞搖了搖頭,「但因為他很了解每年比賽發生的那些經典畫面和趣事,對于每一個職業選手的經歷和八卦都信手拈來。」
「于是他去寫了有關英雄聯盟的游戲同人,收入起碼是他同學的好幾倍。」
徐榕生:「——這也行?那按照你的意思,其實上不上學都沒什么意義了?」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李珞失笑說道,「我舉著個例子,想要表達的其實很簡單。」
「每個人身上都有屬于自己的特質,在過去的時候,這些特質未必能讓你變現。」
「但在互聯網時代,一切皆有可能,重點在于你身上有沒有什么別人沒有的東西。」
「哪怕只是對于某個游戲非常了解,這個被無數家長詬病的事情,也許也能成為你賺錢養活自己的特殊本領。」
「關鍵在于你要發現它,然后正確的使用它。」
「就好像咱們的文科生一樣,難道我們平時學習的那些知識,就真的沒有用武之地了嗎?」
「比如您剛才舉例的新聞傳播學,您說現在出版社和電視臺都逐漸凋敝,編輯之類的崗位越來越少。」
「但這些崗位是做什么的?」
「為什么隨著互聯網的發展,這些崗位逐漸凋敝了?難道人們對于新聞,對于節目,已經沒有興趣了嗎?」
「當然不是,只是大家對于新聞和節自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那咱們自然要往群眾注意力所在的地方一起轉移過去。」
「就像是我之前給教育部領導展示的那個室友,他在B站上做的有關國際時事新聞的匯總與解讀。」
「您覺得這份工作,是哪些人更能勝任這樣的崗位呢?」
「很多時候,那些消失的崗位并不是憑空消失了,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出現在人們的身邊而已。」
聽完李珞說的話,徐榕生若有所思,似乎確實是領悟到了一些東西。
「聽你這么一說,我對研究中心的方向,倒是有些明確了。」徐榕生思考了一番,心中又多了許多想法,但一時半會兒還沒理清,只能說道,「等我抽空再深想一下。」
說完徐榕生的事情,旁邊的應志誠立馬就轉移了話題,朝李珞說道:「你這本《大乾巡夜司》
的影視版權,現在談判進展到哪一步了?」
「這就得問溪溪了。」李珞扭頭看向應禪溪,笑著說道。
「嗯——」應禪溪正吃著李珞給她夾的大雞腿呢,這會兒啃完一口,好不容易咽下去后,才看向自家老爸說道,「現在都還不確定呢,只是那邊已經有讓步的跡象了。」
「最后具體能拿到多少份額,我也不是很肯定,所以現在還沒法做出什么擔保。」
「或者說,老爸你那邊想要讓李珞換取到足夠份額的股權,究竟需要多少投資額度占比?」
「占比多少不是重點。」應志誠搖頭說道,「畢竟董事會的那些股東們,想要的只是資產的增值。」
「華越影視對于他們那些人來說,可能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投資渠道而已。」
「先前《小歡喜》讓他們嘗到了不小的甜頭,所以只要是李珞的項目,他們都很樂意投錢。」
「為此出讓一部分股權,尤其是交給李珞,反而會讓他們更加安心,因為相當于把李珞也綁上了戰船。」
「以后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那投資李珞的項目也就更加保險了。」
應禪溪聽完后了然點頭,又朝應志誠說道:「我從企鵝視頻那邊打聽過來的口風,這次《大乾巡夜司》的影視改編,屬于他們內部最高規格的項目。」
「據說預估的投資預算能有兩個億以上。」
「而以李珞這本《大乾巡夜司》的成績來說,按照文閱集團以往的架勢,恐怕得奔著五千萬的版權費去了。」
「如果想要在投資份額里占一點比例,對于原著作者而言,最常見的方法就是折算版權價格,直接計入投資項目當中。」
「就像李珞的《開端》一樣。」
「但就算我們想,企鵝視頻那邊也不可能讓你把五千萬都折算進去的,所以只能在這個價位上互相退讓,以期能談到一個兩邊都能接受的程度。」
應禪溪說到這里,旁邊的李珞便接過話茬:「沒事,版權價格可以降低,反正主動權在我們這里。」
「當初簽訂白金合同的時候,就已經白紙黑字的說好了,如果我們有能力自己談版權的話,文閱集團不能否決。」
「所以最后版權能賣多少錢不是這次的重點,關鍵還是在于咱們那幾個附加條件要達成。」
應禪溪自然懂得李珞的意思,點頭表示沒問題。
結果應志誠還以為李珞完全是在為了他的計劃而做出讓步,心里頓時又沉重幾分,感覺欠這小子的情分越來越多了。
但實際上除了投資份額,李珞還讓溪溪談了有關《顧道長青》的影視版權,跟華越影視那邊壓根就沒有任何關系。
此時聊完之后,午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徐有漁吃得飽飽,立馬表示要去睡個回籠覺,下意識就往樓上走去。
好在應禪溪及時拽住她,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徐有漁才反應過來,連忙當著應志誠的面,先下了樓,回到隔壁之后,再從天臺溜到李珞臥室。
至于應禪溪和顏竹笙,自然是留在這邊陪著林秀紅和崔素玲打麻將。
幾個大男人便約著一起去村外的湖邊釣魚,一邊釣魚一邊繼續閑聊。
等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應志誠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之后說了些話又掛斷,隨后便起身說道:「婉青回來了,我去接一下。」
「那就收工回去吧。」李國鴻跟著站起身來說道,「這鳥地方一條魚都沒有。」
「就你一個人沒釣到而已,技術不行別怪湖里沒魚啊。」李珞笑呵呵的調侃道,「我跟應叔徐叔一人一條,可以吃到明天晚上了。」
「就你話多。」李國鴻白了他一眼,立馬收拾東西,提腿就走。
應志誠和徐榕生笑呵呵的拎著水桶往回走,還跟李珞商量起來。
「老徐這條魚最大,今晚先宰了吃吧,我跟李珞的再養養。」
「行。」徐榕生笑著點頭,「我這條大,魚頭拿去燉湯,魚身拿來紅燒,魚尾巴還能清蒸,一魚三吃都可以。」
「徐叔還挺懂啊。」李珞在一旁笑道,「家里一般不都是崔阿姨下廚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徐榕生呵呵笑道,「大廚都是不輕易動手的,但到了關鍵時刻,比如大飯,一般都是我來做。」
「還有這事兒?」李珞驚訝了一下,「那要不今晚您再露一手?」
「說什么呢?」李國鴻在前面扭回頭說道,「你好意思讓人家客人下廚嗎?」
「誤,也可以。」徐榕生來了興致,便朝李國鴻說道,「什么客人不客人的,老李你這就見外了啊。」
「就是就是。」李珞回嘴道,「老爸,沒釣到魚的人不配說話,你在前面帶路就好了,我們聊的正開心呢。」
李國鴻:「——你小子別太囂張,有本事明天再來!」
四個人走在村外土路上,就這么鬧騰了一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就是村里的普通人呢。
誰又能想到,里面一個是錢江大學的教授,一個是影視公司的CE0,還有一個年少成名的白金作家。
嗯——以及白金作家他爸。
等回到院子里的時候,徐榕生率先提著水桶送到二樓廚房。
李珞也把自己跟應志誠的魚先放在水桶里養起來。
沒過一會兒,院子里就傳來了車聲,顯然是袁婉青到了。
李珞跟著其他人走到陽臺,便看見袁婉青從車上下來,應志誠在旁邊幫她提著行李,回隔壁放好東西后,兩人便來到他們這邊來。
「咱們的大明星回來了啊。」林秀紅笑呵呵的朝袁婉青招招手,「來來來,今晚老徐說他要下廚露一手,咱們接著打麻將就好。」
「是嘛。」袁婉青笑著來到麻將桌邊坐下,「我還說我也準備了一手,沒想到已經被捷足先登了。」
「那明天你來。」林秀紅一點不客氣的笑著說道,「咱們過年時間多得很,咱們也嘗嘗大明星的手藝,跟之前比有沒有進步。」
「那肯定還是不如你倆的。」袁婉青笑著說道。
此時她落座后摸上麻將,感受著客廳里熱鬧愉快的氛圍,原本因為參加春晚而一直緊繃著的身體和神經,都漸漸地松弛下來。
雖然林秀紅嘴上說著大明星,但對待她的時候,卻一點沒把她當明星看待。
這讓袁婉青十分舒服,回到這里來,就像是回到家里一樣,輕松愉悅,不用想太多紛紛擾擾。
如果以后也能一直這樣下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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