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回去？
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哪有那么嚴重……
侍從室就是沒有見過世面。
其實，那個手術，晚一點做也無所謂的。
他現在已經用藥物控制住，只要不吃東西，肯定不會惡化的。
所以，堅持兩三天不成問題。正好清清腸胃。
“專員大人！”
“專員大人！”
其他人都是紛紛站起來。
都以為是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侍從室的電報，確實有點嚇人。好像委座要死了似的。
“沒事。”
張庸氣定神閑。
實情肯定不能告訴他們。
隨隨便便就能找到借口。
“估計又是那些外國公使鬧事，委座讓我去彈壓他們。”
眾人：……
這才如釋重負。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難怪。
不過，那些外國公使，洋大人，確實挺麻煩的。
現在，國府準備對德宣戰，他們也都收到消息了。估計是這里面出問題了。
“繼續說。”
“是。”
高雙成繼續講解。
其實也沒什么好介紹的。
黃河天險，渡口就那么幾個。都是固定的。
日寇初來乍到，想要開辟新的渡口，肯定沒有那么容易。時間也耗不起。
對于榆林周圍的國軍來說，日寇最大的威脅，就是來自黃河東岸的保德。
保德的對面，就是府谷。也就是后世的神木縣周圍。
這個渡口是重點防御對象。
國軍22軍在這里駐扎有一個旅。大約四千人。
因為榆林地方偏僻，生產力低下，氣候又惡劣，所以，22軍人數很少。
麾下沒有師級編制。直接管轄兩個旅。全軍一萬人左右。
一個旅駐扎在榆林。一個駐扎旅在府谷。
其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部隊，加起來不到兩千人。主要是騎兵。
“南面的情況如何？”
“向南，是八路軍陜甘寧留守兵團……”
“平時有和他們聯系嗎？”
“這個……”
“保持和他們聯系。就說是我說的。你們這里情況特殊，必須和紅黨友好協作。”
“是。”
“如果有人追究，直接報告給我。我來處理。”
“是。”
“拿紙筆來。”
“是。”
參謀們急忙去準備。
很快，鋼筆和信紙都準備好。
張庸直接書寫命令。
內容就是要求駐軍和八路軍緊密合作，共同抵御日寇渡河西犯。
署名。
寫上日期。
“如果有人質疑，直接將我的命令給他看。”
“是。”
鄧寶柵和高雙成都是如釋重負。
專員大人這次來，最大的貢獻，或許就是這一道命令了。
有白紙黑字的命令，就算是和八路軍有往來，也安全了。
“好了，就這樣。”
張庸站起來。有這道命令就足夠了。
只要雙方友好合作，日寇是絕對不可能從陜北渡河的。
即使榆林的國軍打不過，還有八路呢。
他也不怕命令曝光。
白紙黑字就是給人看的。
有誰不服，自己來榆林。
我直接命令你駐守榆林，來這里天天吃沙子。
估計光頭也沒意見。
守住關中，比什么都重要。
這個國軍22軍的底子，其實還是陜軍。
軍長高雙成，還有麾下的軍官，基本上都是陜北人。
很多還是李自成的老鄉。
當年李自成鬧的轟轟烈烈的，現在還有很多關于他的傳說。
現在，張庸覺得自己有點草率了。
將川軍145師調來。估計他們難以適應陜北的干旱風沙氣候。
“鄧司令。”
“專員，您說。”
“將川軍官兵安排到黃河邊上駐防吧。多少有點水。”
“好。”
張庸暗暗琢磨著。
等擊潰了日寇的進攻以后，立刻將川軍145師調走。
長時間駐守這里真是太辛苦了。
“我給你們準備了一些武器彈藥。以后，你們的武器彈藥，由我負責補充。”
“謝謝專員大人。”
“就這樣。”
張庸言簡意賅。告辭。去機場。
親自開車。沿著灰蒙蒙的街道前進。忽然停在一個皮貨店門口。
這是一個專門收皮貨的小店。門口掛著厚厚的布簾。從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張庸下車。
其他人也跟著下車。都是疑惑。
專員大人這是要……
“我買點東西。你們在外面等我。”
張庸隨意揮揮手。
買東西當然是假。見一個人才是真的。
這個人很特殊。已經被他給“槍決”了。現在遇到，確實有些高興。
在這種動蕩的年代，能看到熟人活著，就是莫大的幸福。
尤其是紅黨那邊，犧牲的人真是太多了。
掀開厚厚的布簾進去。
拍拍身上的灰塵。掀開第二重布簾。
里面有人走出來。腿部明顯瘸得厲害。臉色也是蠟黃。
“客官……”
聲音戛然而止。然后呆住了。
張庸默默的看著對方。最終也是長時間保持沉默。
詹兆剛。
曾經的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主任。
曾經意氣風發，侃侃而談的詹主任，現在已經成了瘸子，臉上還有傷疤。
沉默。
良久。
終于還是張庸先開口，“你這是……”
“和你分別以后，我就到了前線。結果，才遭遇了兩次鬼子，就被擲彈筒炸到了。”詹兆剛語調晦澀。
“你現在……”
“身殘志堅。繼續干革命。”
“哦……”
張庸點點頭。
其實，榆林沒有中統，沒有軍統。
甚至，都沒有發現日諜。也沒發現二鬼子什么的。
紅點沒有。
半紅圓點也沒有。
估計是日寇都還沒滲透進來。
又或者是這邊的條件太辛苦，日諜都不愿意來？
可以肯定，中統和軍統，都忽略了這里。
“你來是……”
“日寇可能要渡河西進，我來看看這邊的防務。”
張庸欲言又止。
有些話，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詹兆剛居然不知道他張庸要來。說明消息渠道很閉塞。
按理說，這是不可能的。
以對方的身份，在榆林，應該是決策人的角色。
除非是對方現在從事的，是最底層的臥底工作。
“你……”
“都是革命工作。分工不同。”
“需要……”
“不用。我們干革命，從不提條件。”
“好。”
張庸拿出一把大洋。
有幾件皮貨確實不錯。可以買下來。
愉快的交易。
告辭。
“真的不用我……”
“我現在這樣挺好的。做我力所能及的事。”
“可是……”
“如果我身份太高，會暴露的。”
“好吧。”
張庸默默告辭。
覺得自己虧欠了對方。
對方肯定是自愿從事最底層臥底的。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對方還活著的事實不會暴露。
如果被人發現他詹兆剛還活著，估計要扯出一些風波。
“張庸……”
“嗯？”
“我真的沒有任何怨言。只要還能為革命做點事，我就是很高興的。我還是有用之軀，不是殘廢。”
“知道了。”
“出了這個門，就忘記所有吧！”
“好。”
張庸點點頭。
出門。
有兩層厚厚的布簾，外面的人是聽不到里面說話的。
看到張庸拿著幾件皮貨出來，也沒有人覺得有問題。
這里沒有中統。沒有軍統。
沒有人去鼓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東西不錯。”
張庸晃了晃手里的皮貨。
確實不錯。可以往黃山官邸搞兩張。
“走吧！”
“是。”
一群人將張庸送到機場。
一架DC3運輸機已經準備就緒。機身鋪滿厚厚的灰塵。
幸好，螺旋槳時代的戰斗機，倒是不怎么害怕風沙。估計后世的噴氣式戰斗機就會有麻煩。
送張庸準備登機。忽然發現北面灰塵滾滾。
“啪！”
“啪！”
有哨兵開槍示警。
在附近警戒的國軍騎兵急忙躍馬過去。
“怎么回事？”
“是日寇嗎？”
在場的人都有些吃驚。
張庸壓壓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不是日寇。是送武器彈藥來的。我安排的。”
“啊？”
眾人都是半信半疑。
從武器彈藥？不是空運的嗎？地面送來的？
是從北面過來的。是包頭嗎？
張庸沒有解釋。
因為解釋不清。
幸好，他不需要解釋。也沒有人敢問。
“再會。”
“再會。”
登機。
走人。
這次是單獨駕機。
因為是要直飛重慶。不用帶其他人。
飛機起飛以后，來自北面的浩浩蕩蕩的騾馬隊也到來了。
足足五百匹以上的騾馬，載滿了武器彈藥……
武器主要是迫擊炮。其他都是彈藥。
查看。
一個個都是驚呆了。
“天啊，這么多……”
“天，專員大人給我們送來這么多的彈藥……”
都是給22軍的。
川軍145師的彈藥，會空運到來。
其實，張庸已經發現了，著急的時候，是可以直接空投的。
子彈什么的，直接砸地面上都沒有問題。
所以，回去重慶的路上，又飛過之前空投的區域。
發現地面上多了很多黃點。頻繁的移動。應該是在搬運彈藥。
很好。這么快就發現了。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空投。量大管飽。
各種型號的子彈……
小口徑的炮彈。包括75毫米山炮彈。
嘩啦啦……
嘩啦啦……
持續不斷地傾瀉……
不要問。
問就是大自然的饋贈。
日落之前，DC3運輸機緩緩的降落重慶白市驛機場。
優哉游哉的降落。停穩。走出機艙。
周至柔已經等候多時。
“專員。”
“打擾了。委座叫我回來吃飯。”
“專員真是深得委座寵愛啊！請，汽車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謝謝。”
張庸點點頭。
周至柔肯定不知道真相。
他目前的級別還不夠。以后可能還是不夠。
上車。
走人。
他現在來回重慶，都不需要警衛的。
因為在機場，有他一個營的空降部隊。在黃山官邸，也有54軍的一個營。
這些，全部都是他張庸的嫡系。是他能直接指揮的。
還有憲兵、警察系統，也很多熟人。
可以百分百的說，無論是誰要對他不利，都不可能百分百保密。
到朝天門碼頭。
上輪渡。
碼頭有專門的憲兵鎮守。
發現是專員大人到來，急忙安排輪渡立刻送過江。
上岸。
開車。
到達黃山官邸。
“專員。”
“專員。”
值班的憲兵軍官急忙出來。
同時出來迎接的，還有54軍的一個營。他們長期駐守黃山官邸。
不知不自覺的，54軍的這個營，已經成為御林軍的一部分。
本來是臨時承擔任務的，現在已經是常態化了。
王耀武的74軍，暫時還沒這樣的榮耀。
“張專員。”
“張專員。”
一會兒以后，憲兵司令張鎮和警察總署署長陳世文也來了。
都是熟人。都知道張庸回來是有要事。
“委座請我吃飯。”
“請。”
“請。”
張庸自己開車進入黃山官邸。
一直開車到云岫樓外面停下。
林主任和林千鈞都在。
很著急的樣子。
停車。
下車。
“少龍，你遲到了。”林主任皺眉，“委座等你好久了。”
“榆林那邊的情況有點復雜。我擔心出事。”張庸直言不諱，“為了確保安全，我已經命令他們和八路軍緊密合作，確保日寇無法渡河西進。”
“八路？”
“對。事急從權。我現在就進去和委座匯報一聲。”
張庸朗聲說道。
什么叫做陽謀？
這就是。
我直接告訴你了。
就是因為情況復雜，我才不得不這樣。
都是你們急匆匆的叫我回來的。否則，我肯定不會下達那樣的命令。
既然命令已經下了，那就要執行。
否則，我專員大人的威信怎么辦？
朝令夕改？
絕無可能。
“你進去吧，委座要和你單獨商量。”
“好。”
張庸單獨進去。
（此處省略10086字）
半小時以后，張庸從里面出來。
神情有些嚴肅。
林主任上來，“少龍……”
“我已經簽字了。”張庸緩緩的回答。
“那……”
“立刻給夫人發報。我就在這里等夫人回復。”
“是。”
“發報內容：方案已定。人，隨機。或者請夫人指定。落款，張庸。”
“是。”
林千鈞急急忙忙去安排。
張庸目光閃了閃，來回踱步。然后停下。
若無其事。
“幫我接第五戰區的李長官。我要和他通話。”
“是。”
很快，電話接通。
其他人都是全部退開。包括林主任。
“少龍啊……”
“李長官，我想請你來重慶半個月。”
“做什么？”
“沒有理由。就是單純來重慶半個月。期間不能離開。你能來嗎？”
“少龍，你這是……”
“理由，等你來了重慶以后，我可以告訴你。你可以和白長官商量。如果你愿意來，我立刻安排飛機去接你。”
“還有其他人去嗎？”
“沒有。只有你李長官一個人。”
“看來，我很幸運啊！”
“李長官，你的運氣一直都不錯。以后也會不錯的。”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和健生交代一下。明天一早，我就坐飛機過去吧。”
“好。到了重慶以后，你可以自己選擇地方住下。或者，來黃山官邸也可以。”
“我還沒去過黃山官邸。那我就住黃山官邸吧。”
“好。和我一起。我老婆不在，家里空曠得很。”
“那就這么說定了。”
“好。”
張庸掛掉電話。
然后……
等待。
等來自大洋彼岸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