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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廟會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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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彌陀佛,乃西方極樂世界之主。

  按照佛門教義,人會受六道輪回之苦,但若往生極樂世界,便可擺脫苦難輪回。

  其地位之高,自然不用說。

  農歷十一月十七日,便是其圣誕。

  關于這個日子的來歷,也有個故事。

  傳說阿彌陀佛于人間,有兩個化身。

  一是善導大師。

  二是永明延壽大師。

  這位永明延壽大師,不僅是凈土宗第六代祖師,也是禪宗法眼宗第三代祖師。

  其生于五代十國亂世,彼時佛法衰微,其受吳越王錢俶禮敬,被尊為國師。

  一日,吳越王欲開無遮大會,設座時,眾人謙讓首席之位,永明大師亦不肯坐。一穿著破爛的長耳朵和尚,卻毫不客氣坐上首席。

  會后,吳越王問永明大師是否有圣人來應供。永明大師回答,定光古佛今日來應供,暗指那長耳朵和尚便是。

  吳越王聞后歡喜,派人去追,卻得知長耳和尚在一山洞修行,找到時已圓寂。

  長耳和尚圓寂前言“彌陀饒舌”,暗示永明大師身份。

  報信人告知吳越王定光古佛圓寂,但永明大師是阿彌陀佛再來。

  吳越王聞此歡喜,急忙去見永明大師,卻在門口得知永明大師也已圓寂。

  更巧的是,阿彌陀佛,代表無量光、無量壽。

  而“永明”是無量光,“延壽”既是無量壽,大師名號,正是“阿彌陀佛”之意。

  隨后,永明延壽大師生日,農歷十一月十七日,便被定為阿彌陀佛圣誕。

  無論此事真假,日子就定了下來。

  若是主要信奉阿彌陀佛的凈土宗,會進行“三時系念法會”,“精進佛七法會”。

  廣德寺并非凈土一脈,而是禪宗,因此只是舉行“祝圣法會”為阿彌陀佛祝圣,愿其護佑眾生。還有“普佛法會”,為信眾祈福消災,增長福慧。

  這些,都是佛門弟子要操心的事。

  對于百姓善信來說,則又是另一回事。

  遂寧縣的大小商戶們很高興。

  畢竟這年頭,雖說大宣朝氣運正隆,但普通百姓依舊少不了奔波勞累,柴米油鹽醬醋茶。

  大老遠跑來燒香的,沒一個窮人。

  這吃喝拉撒睡,都是年前一筆進帳。

  跑江湖的藝人們,也很高興。

  連著幾日法事,廟會是少不了,這邊趕緊賺一筆,結束后再跑去成都接著掙。

  明年吃肉還是喝西北風,就看這些日子。

  遂寧的普通百姓也很高興。

  畢竟日子太苦太平淡,人生除了紅白喜事,也就這些個廟會節日,能夠樂呵樂呵。

  因此一大早,城里就忙活了起來。

  百姓攜老扶幼,拎著小竹筐,擺滿草紙、香燭、黃表、供品,上山燒香,隨后趕廟會。

  去佛祖菩薩那里求個福,再到廟會上看看大戲、吃點小吃解饞,堪比過年……

  江湖藝人和貨郎們,天尚未亮,便已早早起床去山下廟會,主要怕自己的攤位被坑了…

  至于那些達官顯貴,則起得更早。

  廟里的頭一炷香,誰都不肯放過…

  “廟會,沒意思,不去!”

  沙里飛胡亂扒拉了兩嘴飯,便頭也不回,返回房中,取出一幅圖,帶上手串盤膝打坐。

  圖上畫的是一朵蓮花。

  他如今學習存神,是從基礎開始。

  先在腦海觀想出蓮花,隨后極力維持,在停止修煉后,也能長久存在,才算入門。

  否則,根本不可能存想出神明。

  更別說今后的建樓。

  這一步,對有些人來說輕而易舉。

  但對他來說,能正常入定都是大問題。

  還好李衍從山上得了寶貝,這白衣大士手串戴上,沙里飛立刻體會到不同。

  至少入定存想蓮花,已經能輕松做到。

  對于他的法門,李衍也有了計劃。

  梅山法教擅長獵人法,如今又第一個弄出了能配合火器施展的法門。

  對沙里飛來說,再合適不過。

  加入梅山教,并不是什么難事。

  這個教派分支眾多,有各種組織,也有師帶徒,流傳甚廣,蜀地同樣有。

  即便蜀地梅山教不愿意收,李衍也認識幾個梅山教的好友,大不了前往湘西一趟。

  “我就不去了。”

  呂三直接拒絕,同樣返回了房中。

  那種人流眾多的場合,對他來說簡直是噩夢,況且帶著一幫小動物,也不合適。

  “怎么都這樣呢…”

  李衍有些無奈,扭頭看向王道玄,“道長,難不成您也沒興趣?”

  王道玄撫須搖頭道:“廟會看多了,今日天氣不錯,貧道想把書拿出來曬曬。”

  “那好吧。”

  李衍嘆了口氣,擠出個笑容,扭頭看向旁邊坐立不安的武巴,“走吧,今日我陪你。咱們吃個痛快,玩個痛快!”

  “好!好!”

  武巴連忙起身,臉上的興奮難以掩飾。

  說實話,李衍也懶得去,但無奈隊伍里還有個武巴,別看五大三粗,毫不差于古代猛將,但心性有時跟孩子差不多。

  路上也曾帶其逛過一兩次廟會。

  結果這小子,自此念念不忘。

  知道有廟會,前兩日就開始等待,今日一大早就可憐巴巴望著眾人。

  以前都是沙里飛帶他玩兒。

  如今,就只能李衍親自出馬。

  出了瑞福宅,街上人流明顯稀少許多。

  李衍本已出城來到碼頭,但心中一動,又轉身對著武巴開口道:“靈泉寺外,也有個廟會,雖說小了些,但也不能錯過。”

  “不如咱們早晨逛這邊,下午再去臥龍山下如何?”

  “好!好!”

  武巴聞言,臉上更是樂開了花。

  李衍啞然失笑,帶著武巴,轉道往東而行。

  相較于廣德寺,靈泉寺距離更近。

  二人經過望江樓,由官道往東南方而走,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靈泉山下。

  這里原本是一大片荒郊野地。

  先是蜀中各地前來上香的香客,在遂寧縣找不到地方住,便索性在這里安營扎寨。

  隨后,長春會又跑來劃地盤。

  等李衍他們到來時,這里已是人潮洶涌。

  有土臺木架搭建的戲臺、有說快板、耍把式、變戲法班子搭出的席棚,咿咿呀呀,叮叮當當,各種聲音交雜。

  人得湊近了,才能聽得清楚。

  至于什么賣線頭的、賣籮筐的、賣年畫和爆竹的,更是數不勝數。

  大冷的天里,個個扯著嗓子吆喝。

  “糖畫嘞,又甜又好看的糖畫嘞!”

  “江米甜酒,熱乎乎的油茶嘞!”

  “新到的鋤頭鐮刀嘞,又結實又便宜嘞!”

  “舊書年畫嘞,便宜賣嘞!”

  人流如織,雖已入冬,但依舊熱火朝天。

  李衍前世熱鬧看的太多,對這種東西自然不在意,但武巴卻已看得眼花繚亂。

  這小子,跟那過節的孩子差不多。

  一會兒跑到烤番薯攤子,連吃帶拿,三兩口干下四五個,嘴里噴著熱氣也不嫌燙…

  一會兒跑到鹵肉攤子旁,就著燒餅,啃掉一只紅亮的鹵蹄膀……

  不光嘴上不停,眼也是到處亂轉。

  剛嘎嘣嘎嘣吃下兩個糖人,就和一堆小孩子,跑到那木偶戲臺子下,咧著大嘴傻笑。

  李衍總算知道,沙里飛為何每次都抱怨。

  帶著這小子,跟個保姆差不多。

  好的是,他只需掐動陽訣,武巴跑到哪兒都心里門清,再加上那顯眼的個子,根本丟不了。

  來都來了,他也索性負手而行,不時到那些老物件攤子上逛逛,看能否找到什么好東西。

  漸漸的,放下諸事煩心,倒也有番樂趣。

  “見過李少俠!”

  旁邊突然響起個聲音,卻是一名黑衣白纏頭的老漢,正對著他恭敬施禮。

  不等李衍詢問,這老漢就自我介紹道:“李少俠,在下姓吳,單名慷,乃是此地長春會把頭,您有什么,盡管吩咐。”

  李衍本就是蜀中江湖道上,最近一段時間的風云人物,望江樓之后,更是名聲大噪。

  對于長春會這種地方小組織,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若是會長在,都得前來問好。

  “您客氣了…”

  李衍剛想客套一下,忽然心中一動,開口詢問道:“今兒個會上,有啥好吃好玩的沒有?”

  “有有!”

  老漢吳慷壓住心中激動,連忙點頭,“咱們這地方雖小,卻是觀音道場,所以有真本事的同道,也來了一些。”

  “有個川北來的傀儡戲,叫大杖頭木偶,可與尋常不同,木偶跟人一樣高,著實稀罕…”

  “要說吃的,小的也知道一家。那人叫王麻子,手藝堪比菜將軍…”

  “前輩開玩笑吧。”

  李衍啞然失笑,“菜將軍哪會到這地方?”

  廚門之中也有品級,所謂“菜將軍”,便是某一菜系里,名聲遠播的大廚師。

  通常覺醒了神通,色香味已達巔峰。

  李衍有幸吃過兩回,回味無窮。

  但若是“菜將軍”,即便到了成都和重慶府,那也是達官顯貴門上賓客,只需喊一聲,就有富豪爭先恐后幫其開酒樓。

  哪會跑到這大集上拋頭露面。

  “這您就有所不知。”

  吳慷連忙解釋道:“那人長得滿臉麻子,脾氣很不好,聽說還得罪了權貴和同行,不喜歡伺候富人,就愛在這大集上炒菜。”

  “他的菜價錢貴,還經常跟客人吵嘴,因此生意也就一般。”

  李衍來了興趣,“還有這種人,在哪兒?”

  “請隨小的來。”

  吳慷立刻屁顛屁顛在前引路。

  他上趕著巴結,倒也沒多想,畢竟雙方相差太多,根本不會有交接點。

  但有一點好,今日伺候的好了,以后跟人吹牛逼時,也能說老子跟誰誰誰有過交情。

  “武巴,走,帶你吃好的!”

  李衍也是一聲招呼,帶上武巴跟在后面。

  現身蜀地的,那必須是川菜將軍。

  果然,等三人來到集市最邊緣,還沒靠近,李衍便抽了抽鼻子,口水瞬間流了出來。

  “前輩所言不虛!”

  李衍二話不說,帶著武巴走向一處棚子。

  這棚子看起來簡陋,就是普通草席圍擋,幾根圓木撐起了草席房頂,但卻十分干凈。

  一側是泥土灶臺,旁邊站著一人,手中鐵鍋上下翻飛,爆炒聲嗤啦作響。

  正如長春會把頭所言,這廚子長相實在不佳,五短的身材,腦袋大脖子粗,還長了滿臉麻子,好像芝麻混著蟲子亂跑,看著就令人不舒服。

  但李衍的注意力,全在其手上。

  這人炒的是一道經典川菜,回鍋肉。

  豬肉選的是上品五花,在鐵鍋中上下翻飛,表面覆蓋了一層焦黃色,微微彎曲,形成碗兜狀。

  混著木耳菜椒出鍋,香氣能撲人個跟頭。

  “好手藝!”

  李衍忍不住一聲稱贊。

  旁邊的武巴,更是哈喇子都流了出來,滿手是汗,拽著他胳膊,眼睛瞪得銅鈴大。

  “嚷個錘子嚷!”

  這菜將軍狠狠一瞪眼。

  旁邊打下手的小廝,連忙端著盤子走到一旁。

  這席棚內,一側是土灶臺,另一側擺了兩張桌子,此刻只有一桌客人。

  一名拄著拐杖的盲眼老道。

  一名衣衫凌亂,灰頭土臉的抱劍少年。

  這二人同樣滿臉期待,待回鍋肉端來后,連忙拿起筷子,先是對著王麻子點頭微笑,隨后便你爭我搶,吃了起來。

  李衍看到后,頓時眉頭一皺。

  他能隱約感覺到,這二人身上有些不對,應該是術士,但似乎又被某種力量遮掩了氣息。

  不僅如此,他們用筷子爭搶時,分明用了高明劍法,你來我往,筷子不相交,但劍勢不斷變化。

  李衍只是看了一眼,沒打算多管閑事,微微一笑,帶著武巴準備坐到另一桌。

  “等一哈!”

  王麻子眼睛一瞪,“誰讓你坐的?”

  李衍有些詫異,“閣下不做生意?”

  王麻子哼道:“不做你生意!”

  李衍眼睛微瞇,“為何?”

  王麻子死死盯了他一眼,冷聲道:“小白臉,沒一個好東西,瞧著你心里不舒服,做出來的菜,自然也不好吃。”

  李衍:“……”

  旁邊吳慷見狀,頓時額頭冒汗,連忙上前低聲道:“王麻子,你胡說八道什么,這位就是最近名聲鵲起的李少俠,人家賞識你,收起你那臭脾氣。”

  “滾滾滾!”

  王麻子毫不客氣,瞪著吳慷道:“你算老幾?跟我說這話。”

  李衍見這人如此古怪,心中也有些不爽。

  他剛要說話,旁邊卻忽然響起個聲音,“王叔,這位是真俠士,您賣我個面子。”

  卻是那抱劍少年忽然開口。

  “嗯,行。”

  出乎李衍意料,這王麻子竟直接答應,讓旁邊小廝擦桌倒茶。

  李衍見狀,也壓下火氣,對著少年微笑拱手道:“多謝。”

  “不用謝。”

  少年嘿嘿一笑,露出個大白牙:

  “待會兒跟我打一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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