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父也連連點頭：“嗯，的確。而且這樣可以把財務風險分隔開來，各個領域的責權也明晰。不至于產生相互推諉的情況，也可以避免某個業務的失敗牽連全局，蔓延全身的危險。我看像是一些家電類產品，收音機磁帶機電視機什么的，就可以放到振興家電去，或者留在原本的振興電產……”老頭子對光電不熟，但是對家電還是很熟的。
誒，姜還是老的辣，老丈人這個名字就起得正常多了。
高振東連連點頭：“嗯，我就是這么個建議，至于具體的操作，就委托給大哥您了。這個事情還是要盡快辦，越早越好。”
小股部隊，分兵輕裝突擊，雖然對最高指揮員的指揮和統籌能力要求很高，但是對于此時的營業環境和競爭態勢來說，還是非常有利的。當然，指揮員的技能萬萬不能歪到微操技能上，否則可就晚秋鳥。
“嗯，回家不易，我在京城還要呆一段時間。我會趁著這段時間，和外商部的同志聯系，把剛才我們的想法盡快落實下來。”回到京城，婁守行說話的風格和高振東越來越像。
婁父點點頭：“對對對，還有，你和小五趁在這邊比較閑，該努力的事情還是要努力一下。”
什么虎狼之詞，高振東差點笑出聲來，更別說婁守行了，直接沒繃住。
“吃飯了！”婁母愉悅的聲音從書房外傳來，拯救了婁守行，他站起身：“爸，振東，走，吃飯吃飯。”
外商部領導辦公室，領導正在會客。
“守行同志啊，這樣的點子，你要給我們多出，這樣的合作機會，你不妨敞開了給我們找一找嘛。”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他忍不住就想起了和他有關的另外一位年輕人。
“領導，除了剛才說的這些，我倒是也看到有些別的機會，只是事情零零碎碎的，也沒什么技術含量，所以也沒好意思往家里這邊扒拉。”
外商部領導眼睛卻是一亮：“能賺外匯不？能安排工作人員不？能夠得著一項就成。”有些問題，已經開始慢慢浮出水面，該考慮解決還是要考慮解決的。
“能。兩者都能！”婁守行篤定的道。
“那就沒問題，不妨都和我們多交流交流嘛。當然，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不過只要生產主體沒問題，能按照要求完成外面的需求，資金這些東西可以通過正常貿易手段結算，那就可以了嘛。”
外商部領導笑道，有些話他沒說得很明白，但是他相信婁守行能聽懂他的意思。這個事情如果是高振東來提出的話，他肯定會嚴詞拒絕，等事情過后再迂回考慮，為什么這樣懂的都懂。
但是換成婁守行，這個事情就簡單一些，這是正常的外貿談判和交流。
果然，婁守行沒有辜負他的期望，點頭笑道：“嗯，領導，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考慮的事情就比較多了。我會盡量考慮的。只是這些事情，大多都是量大利薄的，如果真搞的話，還是要考慮交通問題，否則效果就不太好了。”
和代加工游戲機、電視機、錄像機這類高附加值產品不同，如果是把事情鋪開來的話，很多產品的利潤率是支撐不起太長的運距的，而且現在國內的運輸條件，也會在時效上產生很嚴重的影響。
領導點點頭：“嗯，這些事情，我們會考慮，現在聯系也方便了，你放手去做，家里這邊就是你的后盾。不合適的，我們也可以放棄的嘛，哈哈哈。”
兩人商談良久，送走婁守行之后，外商部領導想了很久，下了決心，拿出一迭紙，開始寫材料。對于這些老同志來說，計算機上打字還是有些不習慣。
京城某地，一位首長手上拿著一摞紙，笑道：“這就是你們近段時間收集滴關于那個堆的專家初步意見？”
還沒正式上會，這種事情的決策咨詢過程注定是漫長的。現在還屬于是吹風、收風的階段，范圍有限但是級別很高。
防工委領導點點頭：“是的，我們委負責的部分，都在這里了。”
不止他們在收集，還有一些其他部門也在做類似的事情。
首長一邊點頭，一邊翻看，翻看到其中一份的時候，他也驚訝的“咦”了一聲。
防工委領導一看他翻看的位置和厚度，大概猜到他看到誰的意見了，但是領導沒有開口。
“咦，難得啊。殺氣最重、下手最狠滴高大炮，這次還是個難得滴和平主義者唻。”
雖然只看到了開頭，但是高振東的意見的核心要素還是被總結了一下，放在了開頭。
他看的正是高振東的那份意見，而且還是防工委領導親手寫下的。高振東那個“高大炮”的外號和殺氣重的名聲，早就傳進來了。
防工委領導笑道：“好像也不算和平的樣子，只是對功能單一有些心有不甘。”
“功能單一他看不上是吧？哈哈哈，在這種事情上貪心，還是值得表揚滴嘛。能不能做成先不說，至少努力方向是對滴！”
首長很客觀的把想法和結果分開來看，而且高振東這個人，首長雖然從來沒有直接接觸，但是他自認對高振東的想法還是比較了解的，這位同志過硬，而且有想法、有見地、有能力。
這讓他對高振東的思路，興起了深入了解的想法：“你具體說說他的想法……”
這種技術型專家的話，還是得讓已經和他直接溝通過，了解了他想法的同志來說，更能讓人明白，啃材料就沒有那個必要了。
防工委領導快速、全面的將高振東的想法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添加個人傾向，非常客觀詳細。
“嗯，他滴想法，還是有些意思。有沖勁，打過仗滴同志，膽氣就是足！‘可以躲躲藏藏，但是沒必要花大功夫躲躲藏藏，麻桿打狼兩頭怕，我們怕，敵人也怕’，這個想法不管對不對，至少很辯證，很因地制宜嘛。”
對于高振東在安全性方面的想法，首長關注的不是對不對，畢竟這事兒短時間也說不清楚，他倒是覺得高振東這個思維方式是很有意思的。
同時，對于相信一切敵人都是紙老虎的首長來說，高振東這個思路，至少很對脾氣。
“要省錢，要省時間，要降低難度，不只要生產，還要發電，還要放到黔山去發電，和水電站一起發電……哈哈哈，他倒是想得很多，很全滴唻。”
高振東最大的特點，就是他的想法背后都有一堆支撐的手段，別管對不對，就先問有沒有吧。就拿反應堆這件事情來說，他說的這些東西，至少環環相扣，相互支持，并不是空口白話的空談。
防工委領導也笑道：“嗯，在這方面，他作為搞技術的好手，想得的確是比較多比較全，也給了我不少的啟發。”
首長想了想，對防工委領導道：“這個事情啊，我們先不預設立場，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樣，你通知相關單位滴同志，對高振東同志滴意見，進行全面評估，包括安全、成本、工期、難度、發電等等，都扎扎實實做一下評估工作。工作做扎實了，該怎么做自然也就清楚咯。”
現在還在前期決策階段，什么意見都可以聽取一下，有必要的，花一點資源深入一下，也是應該的。現在花一點錢，也許帶來的效益就是巨大的。
防工委領導點了點頭，將首長的意見記下來，繼續匯報工作。
而與此同時，另一位首長的辦公室里，外商部領導也在匯報工作。
“……所以我的建議，是在靠近港島的地方，劃一片地出來，專門從事外貿商品相關的工作。那邊相對來說比較發達，能支撐起所需的環境和技術資源，而且在運輸、時效等方面，由于靠近港島，也能取得比較好的效果。同時，把相關工作集中起來，也比較容易管理，對其他地區的影響也比較小。”
這就是外商部領導深思熟慮之后提出來的建議，外貿產品嘛，不論在高振東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們都是一直在做的，既然都在做，那放在哪兒做都是做，為何不找個最方便的地方做呢。
“而且，有了振興電科做榜樣，我相信別的人也會很快心動乃至行動的，也不怕這塊地方喂不飽。”畢竟有條件、有心思和內地做類似生意的，也不止振興電科一家，甚至約翰牛戴著白手套下場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首長聽了他的匯報，手指頭在沙發扶手上輕輕的敲著。
良久才開口：“這個事情，要議一議。外貿出口工作你們不要停下來，該做的還是繼續做，是賺是虧先不說，能換外匯能安排人，這本來就是我們搞外貿的目標嘛，這方面不要有太多的顧慮。”
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真的有事情，可以做，就按照正常外貿的模式方式做起來就可以。運輸、成本這些東西，可以先放一邊，外貿工作是賺是虧，和國內經濟是不太一樣的。
更何況還能白得一些技術，這樣一來，吸引力就更大。
至于專門劃一片區域出來做這個事情，得議一議。
外商部領導點點頭：“婁守行同志也提出來另外一種方式，那就是他僅僅以外貿渠道商的身份向我們下訂單，并在必要的時候提供一定的原材料和技術，我們僅對他的訂單負責，不需要考慮額外的太多的問題，例如客戶的身份、國家、區域等等，都與我們無關。這種方式，我們的自由度小一些，能掌控的面要窄一些，但是顧慮也會少很多。”
如果用21世紀的話來說，這叫付出一定的利益轉嫁風險，也不失為當前形勢下的一種好方式。
“嗯，這倒也是一個辦法，振興電科和我們的交流很多吧？”對于重要貿易伙伴，首長還是很有印象的。
“是的，本來就很多多，而且振興電科還在利用布雷頓森林體系的漏洞，套現黃金并投入到與內地的經濟活動中來，所以對方在結算方式和金額等方面，非常靈活。”外商部領導笑道。
這一點，也是外商部非常滿意的一件事情，振興電科實在是太配合了，這邊缺啥，它就想辦法提供啥。
黃金啊，這邊建國后，從國家持有的角度來說，幾乎就沒有這東西，全被運輸大隊運跑了。
對于振興電科愿意用黃金這種硬通貨、儲備貴金屬來和這邊搞結算買東西，外商部簡直是高興得不得了。
雖然知道振興電科的背景，以及婁家的根底，可是家人在國內但是不干好事的走狗多了去了，振興電科的國內背景和它如此配合之間并不是直接劃等號的，這么一看，振興電科的行為就顯得尤為突出。
當然，外商部領導、包括面前這位首長也知道，在這里面，還有一個人的影響是絕對不能抹去的，不過這位同志估計也不在乎這些東西，心里知道就好。
“嗯……還是剛才那個說法，貿易的事情放開手，如果部分交易某些風險太大就交給振興電科處理。至于劃塊地的事情，得等一等，議一議。”
港島這個窗口，留得好啊！——
時間過得不慢，已經是7月中，再有4個多月，就是1965年了。
高振東送走了興高采烈、滿載而歸的大舅哥，一個電話搖來了1274廠的同志。
“高總工，這次又有什么好事？”
高振東笑道：“沒什么大好事，就是我們的半導體工藝，該更新更新了，算是一個小好事吧。”
對于高振東這種更新工藝輕松得猶如吃飯喝水的樣子，1274廠的廠長是不服不行。
半導體工藝更新這種事情，這年頭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要事，但是在他這里，輕描淡寫得跟“十二點了，該吃午飯了”一樣。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次的更新，對高振東來說的確有點例行公事的意思，如果不是為了豐富技術儲備、技術籌碼，還有為游戲機的快速推出打個基礎，并為下一代技術做好前瞻，高振東甚至本來準備跳過去，將這個技術留給別人去發展的。
要不然，高振東也不會直接搖1274，而是應該至少先通知十二機部總工那邊。
“高總工，您這可太謙虛了，在我們廠，這是頭等大事！”別說1274了，就算是在十二機部的技術口，這種事情都是頭等大事。
高振東笑了起來：“行吧行吧，這東西說不重要，倒是也還有點意思，主要是為下一代技術打基礎……”
1274廠的廠長聽得人都特么炸了，在他看來，高振東即將更新的工藝，就是下一代，合著您連下下代都準備好了？
高振東：沒辦法，六一節給得太多了。
他也沒多廢話，而是拿出來一盒子磁帶。
“都在這里了，NMOS半導體工藝！”
臥槽！就知道高總工這里從來沒有簡單的活兒，都是大活兒。
NMOS是什么，1274廠的廠長能猜得到，雖然他還不了解這方面的東西，但是至少PMOS工藝的產品他已經生產了很長時間了，一聽就知道，P型半導體和N型半導體嘛，有PMOS，那出來個NMOS也正常。
“高總工，您給我簡單介紹介紹唄。”都是熟人，1274廠長在高振東這里也很是隨意。
高振東笑了起來：“這東西比PMOS要復雜一些，但是難度也不算太高，對于你們來說應該沒什么問題。要說好處的話，最核心就一個——在當前技術環境下，開關速度比PMOS至少快個幾倍還是沒什么問題的，搞得好的，比當前你們生產的PMOS工藝快個十倍以上也不是什么問題。”
NMOS雖然潛力也不是很高，但是搞個幾十MHz還是很輕松的。
高振東說得有些隨意，NMOS工藝別人怎么用他不管，但是在他眼里，就是個基礎和過渡技術。
他說得簡單，但是在1274廠的同志心里，卻是翻起了巨浪，比PMOS至少快幾倍？快十倍也不是問題？
作為全球第一CPU生產廠，1274廠的同志們對頻率對CPU和類似半導體芯片的工作性能提升有多重要，實在是太清楚了。
說實話，他們也不是沒有在PMOS的工作頻率方面下功夫，想要盡量提升工作頻率，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這事兒難度很大，原理上就鎖死了PMOS的速度快不起來。
他們連挖掘一點點PMOS的工作頻率潛力，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效果也就是在0.幾MHz徘徊，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
萬萬沒想到這事兒在高總工這里，直接就把桌子給掀了，PMOS有極限是吧？那換條路完事兒，PMOS誰愛搞誰搞去。
“高總工，您怎么在電話里不早說！”1274廠的廠長直接就炸了，炸的原因倒不是埋怨高振東，而是別的。
“啊？你們來了再告訴你們不也一樣嘛，早這一個鐘半個鐘的也沒啥區別啊。”
1274廠廠長搖搖頭：“高總工，區別可大了！這個級別的成果，我們得再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