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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五章三才煉火證仙術,鶴唳千年謀天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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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清仙山,風云際會,玄元洞天深處,兜率靜室之內。

  此地乃太清宗歷代掌教閉關之所,亦是這座洞天福地之核心所在,如今又得陸城以上古圣人遺寶加持,使得漫卷仙氣氤氳如雨如霧,先天道韻流轉不息。

  陸城道人盤膝坐于陰陽蒲團之上,一身素凈的道袍,遮掩下不久之前此人獨闖幽冥、鎮壓鬼禍的赫赫兇威,唯余他眉宇間的一絲疲憊,以及雙眸中沉淀如淵海的道意。

  獨自鎮壓萬象森羅殿之亂,強封幽冥通道,使兩界天地胎膜閉合,這幾乎耗盡了陸城積攢千年的三昧真火、大損精氣神三寶。

  然而福禍相依,修道之路本就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璞玉自然生輝,若是磚石,自然粉身碎骨,此役亦是陸城道途上至關重要的磨礪與突破機緣。

  天時、地利、人和,自此三三圓滿。

  陸城心念澄澈,清晰地感知到這三股沛然莫御的偉力正環繞己身,形成一股奇妙的“道勢”:

  天時者,乃鎮壓幽冥鬼界、挽救地仙界免遭涂炭的莫大功德。此功被此方天道所感,降下無形氣運加持,滌蕩其周身因連番死戰、血海拼殺而沾染的戾氣與業障,免除了殺氣穢空之障礙,使其心境通明,與天地法則的感應契合臻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地利者,乃是玄元洞天這方太清圣地。此地本就是太清仙宗祖師遺留下來的道場,長久居于其中甚至有增益氣數之效,神異無比,歷經數代太清大能修士增補,早已是地仙界頂尖的洞天福地。

  如今又得陸城以大千世界洞天加持增益,使得仙靈元氣濃郁如實質,先天道韻流轉虛空,此刻正因陸城這位掌教的歸來而自發活躍,絲絲縷縷的仙靈元氣與地脈靈氣如百川歸海,無聲無息地滋養著這個道人干涸受損的經脈與丹田,修補著細微的裂痕。

  人和者,則是獨鎮幽冥苦戰而勝,人功合一。道家變化飛升術本就是需要修者,千錘萬煉方能修至大成的道法玄功,以一己之力獨抗數十位鬼界大乘,以當時的情境陸城幾乎是必死的。

  若非兩界天地胎膜開啟,形成特殊界域通道,使得那數十位鬼界大乘,根本沒有騰挪的余地,便是陸城的三昧真火,也不可能燒到那般驚天動地的地步。

  “如今三才歸位,卻是火候已至。”

  陸城心中默誦《道家變化飛升術》法訣總綱,口鼻間呼吸漸與洞天元氣潮汐同步,一呼一吸,引動洞府之內混沌氣流形成肉眼可見的漩渦,將他圍于中央。

  陸城并未急于療傷,而是將心神沉入丹田氣海深處。在那里,一縷看似微弱、卻蘊含著焚天煮海、火煉萬法之能的火焰本源,正靜靜懸浮,此乃他性命交修、源自本命三寶與天地法則感悟的根基之火:三昧真火!

  此前于幽冥界,引動紫金紅葫蘆與那方天地之力(地脈火焰)催發的三昧真火,雖威力驚天動地,卻如同借來外法,終非己身所御,耗損巨大且難以盡展其奧妙。

  只是雄渾驚天,沛然無窮。

  此刻,借三三圓滿之道勢,正是將其由“術”升華至“法”,由九階巔峰道術,徹底推入十階仙法之境的絕佳時機。

  修煉之初,返本歸源。

  陸城意念微動,丹田內那縷三昧火種倏然跳動,不再狂暴熾烈,反而顯出一種溫潤如玉、內蘊乾坤的質感。

  他并未直接吸納洞天元氣,而是以自身損耗未復的精氣神為引,如同點燃一盞微弱的燈芯。

  “心者君火,亦稱神火,其名曰上昧!”

  陸城識海之中,元神盤坐紫府,雙手結玄奧道印。

  元神之光璀璨,意念純粹如水晶,將自身鎮壓幽冥、護持地仙界的宏大意志,以及對大道無止境的求索之心,化作最精純的神念薪柴,緩緩注入那縷火種。

  心火主神,此火一起,火種光芒內斂,卻多了一份靈動與主宰之意,仿佛擁有了生命。

  “腎者臣火,亦稱精火,其名曰中昧!”

  氣海翻騰,周身氣血如長江大河般奔涌。陸城運轉《玄天神功》,將鎮壓鬼圣、封堵幽冥通道時損耗的龐大生命精元,以及玄元洞天反哺的地脈靈氣、幽冥陰冥本源轉化后的精純元氣,盡數匯聚于腎宮命門。

  一股厚重、綿長、蘊含無盡生機的元氣被提煉而出,如琥珀瓊漿,涓涓流淌,匯入火種。

  精火主命,火種得了此力,形體驟然凝實穩固,火焰核心處,竟隱隱顯化出一枚微不可查的焰心。

  “氣海民火,亦稱氣火,其名曰下昧。”

  最后,陸城深吸一口長氣,玄元洞天內濃郁無比的仙靈元氣、天地氣機仿佛被無形之手牽引,形成巨大的漏斗狀云渦,自其頂門百會穴灌入。

  這些磅礴元氣并未直接補充法力,而是被其以無上控火妙法,于四肢百骸、周身竅穴中反復錘煉、提純、壓縮,最終化作至精至純的“本源道氣”,沉入氣海丹田,與那火種徹底交融。

  氣火主運,火種得了這浩瀚道氣支撐,體積雖未暴漲,焰光卻由內而外透出深邃的紫金之色,散發出一股統御萬火、焚盡萬邪的煌煌天威。

  三昧歸位,火煉真形!

  這一刻,心火(上昧)、精火(中昧)、氣火(下昧)三者完美交融,再無分彼此。

  那縷三昧火種徹底蛻變,化作一朵緩緩旋轉的、介于虛實之間的紫金色蓮花。

  蓮分九瓣,每一瓣上都天然烙印著繁復玄奧的大道符文,闡述著“焚”、“凈”、“生”、“滅”的無上真諦!

  蓮花中心,一點混沌色的本源火心躍動不息,仿佛能溝通天地初開時的第一縷火焰!

  地仙界本身也不過才是中千世界,天地開辟之初,其起源之火也許也就只有十階境界。

  “嗡——!”

  紫金火蓮成型的剎那,整個兜率靜室乃至玄元洞天都為之共鳴。

  虛空生霞,瑞氣千條,道音自鳴,如黃鐘大呂響徹心神。

  洞天內無數靈植仙葩競相綻放,吞吐霞光;地脈靈氣歡騰雀躍,似在本能慶祝這門十階三昧真火仙術的誕生。

  人功合一、人與天地合一,功行圓滿,自有此等天地異象。

  若非玄元洞天被陸城以大千世界洞天秘境覆蓋,此時此刻這等玄功修成的異象,必然光耀萬里,根本無法遮掩隱瞞。

  剎時,陸城只覺一股沛然莫御、卻又如臂使指的力量自丹田升騰,瞬間貫通四肢百骸,滋養元神肉身。

  那因大戰而留下的暗傷、損耗的精元,在這新生九階超階道術“三昧真火”的煅燒與溫養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補益。

  法力不僅盡復舊觀,更顯精純凝練,肉身不僅獲得修復,更隱隱帶著一絲焚滅萬法的仙意道韻。

  陸城道人心念微動,指尖一縷紫金火焰跳躍而出。這火焰不再狂暴外放,反而溫順異常,靈動如精靈。

  它可隨心意化為護體光罩,純凈無瑕,萬邪不侵;亦可凝為細針,洞穿虛空,焚滅神魂;更能鋪展成海,凈化一方天地,重煉地火風水。

  收發由心,運轉如意,真正達到了某種至境。其本質威能,已無限逼近傳說中的十階仙法,甚者這就是十階道力!

  太清宗對于萬象森羅殿的處置,并非趕盡殺絕。

  毀宗滅門?非不能,實不為。

  碧水天君與蝕骨陰尊雖然也算禍首,但萬象森羅殿傳承久遠,門下弟子眾多,并非全然該死。

  更重要的是,幽冥通道雖封,但九處幽冥地眼被強行破開又遭三昧真火焚燒,已留下極大的損傷,必然會有低階陰魂鬼物從中偷渡進入,這里需要一股力量長久鎮壓梳理,以防幽冥之禍死灰復燃。

  封山萬載,隔絕內外,既是對萬象森羅殿嚴厲的懲罰,亦是為其留下一線生機,更是借其宗門底蘊與傳承,成為一道鎮守幽冥裂隙的天然屏障。

  太清仙宗雖然奪了萬象森羅殿十數萬年積累的府庫收藏,但陸城并未斬殺碧水天君與蝕骨陰尊二人,并向他們二人許諾,只要他們終其一生不離開此地,那么在此地即便是修煉成仙飛升上界,陸城也不會過問。

  “封界之內,元氣精純更勝往昔,卻獨缺一絲陽和生機。爾等若能痛定思痛,摒棄鬼道邪法,于絕境中參悟生死玄機,萬載之內再造一位秉承正念、通達陰陽的大乘道君,屆時破封而出,重振道統,方顯爾等造化。若不然終究也只能落個宗門斷絕、有老守墓的下場。”

  之所以不殺碧水與蝕骨二人,也是因為那九地之下已然化為一片特殊的界域,介于地仙界與幽冥鬼界之間,四周形成特殊的天地界膜,大乘修士也就罷了,尋常修士強行渡過,簡直有死無它。

  萬象森羅殿殘余的數萬弟子,其中絕大部分的余生都將困在這方圓數萬里,更何況這里的環境惡劣至無以復加,經此大劫后僥幸活下來的人也與囚徒無異。

  不留下碧水與蝕骨二人,陸城就要留下一位太清宗的道君進行鎮壓,留下這二人,反而可以借助他們的手腕心機與余威,讓太清宗源源不斷的從此地獲取特殊資源。

  當然,這也是公平的互市,相信從此以后這里平常的靈物資源,在外界會變得極為少見特殊,反過來也是一樣。

  陸城在太清山玄元洞天中潛心修持,重新積修真火、燒煉法身,恢復神識法力,山中無歲月,很快便是數十年時光過去了。

  在這一日,陸城在得到一張飛劍傳書后,獨自走出閉關靜室,與某位氣急敗壞的先天真靈相見。

  “陸掌教,你當真好大的手筆!鎮壓幽冥,火焚九幽,固然是功德無量,可你這鬧出的動靜也實在太大了。那些老家伙們已都被驚動了,靈尊會中已有數位長老震怒,認為你已然是會中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老夫先前替你遮掩、拖延的種種說辭,現在已經無甚用處了。”

  來者正是鶴尊,天地間第一只白鶴所化的真靈,靈尊會核心成員,同時也是幽翼使寂溟的父親。

  今日的鶴尊失去了往日的平和從容,帶著明顯的焦慮與怒意。

  若非關心自己的獨子,鶴尊管這人族去死,只是現在獨子被陸城所攝,若是陸城身死,自己的兒子恐怕也要跟著陪葬,如此方不得不速速前來,推心置腹。

陸城聽著鶴尊的抱怨,神色平靜  “鶴尊道友,請坐。”陸城揮手布下清茶,茶香裊裊,卻化不開鶴尊臉上的陰郁。

  “坐?事到如今老夫如何坐得住。靈尊會那些老家伙也不是傻的,他們視地仙界為囊中之物,豈容你這等變數?若非老夫的遮掩,并且這里是天誅長老的勢力范圍,他們甚至已降臨了!”

  陸城端起茶杯,輕輕啜飲一口,笑道:

  “道友的維護之情,陸某心領。另外令郎寂溟,如今正在我那本命法寶中修行。托道友血脈福蔭以及他自身的積累與悟性,不久前,令郎寂溟已成功渡過天劫,證得大乘道果!”

  “什么?!”剛剛坐下的鶴尊聞言猛地站起,神色由陰郁轉為狂喜。

  他之所以甘受陸城驅馳、在靈尊會內為其周旋,大半原因都是為了這個獨子。

  修士修為越高越是難以擁有血脈子嗣,這是天道定律,當然許多修道人干脆認為兒女就是討債鬼,只顧自身修煉長生,本身就不愿生兒育女。

  只是鶴尊,顯然并不屬于此列。

  他為獨子寂溟甘冒奇險,可見舐犢情深。

  “不錯。”陸城微微頷首,他揮手間,一道水鏡浮現,映照出紫金紅葫蘆內一方生機勃勃的洞天世界景象:

  只見一處仙山云海之巔,寂溟盤坐,周身氣息淵深似海,大乘修士特有的道韻流轉不息,比之當年被鎮壓時,強大了何止十倍。其眉宇間少了幾分陰鷙,多了幾分沉凝與對天道的敬畏。

  看著愛子安然無恙,并且修為大進,鶴尊激動得難以自持,眼眶竟微微泛紅。

  他深吸幾口氣,強壓下翻騰的心緒,重新坐下,看向陸城的眼神變得無比復雜,有感激,有忌憚,更有深深的無奈。

  他之所以讓寂溟出來為靈尊會做事,一方面是因為寂溟自己不甘寂寞,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他的道途。

  真靈血脈雖然強大,但是遇到強大天劫的幾率也比尋常修士更多得多。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若非陸城可以把人在紫金紅葫蘆內幾座世界內隨意挪移,哪怕天劫已然生成也可以,寂溟即便是到了現在也不敢渡劫突破。

  現在寂溟突破引動天劫,陸城挪移幾次,讓寂溟選擇一個最有把握渡過的天劫去渡,這樣若是還渡不過,便說明此人根本不適合修道。

  “陸掌教,當真好手段。”至此鶴尊長嘆一聲。

  “事到如今,老夫便是想不答應你的條件,也不行了。說吧,這次又要老夫拖延多久?又需要我做些什么?”

  陸城聞言微微一笑,知道火候已到:“千年,請道友再為陸某爭取千年光陰。”

  “千年…”鶴尊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石桌。

  “這時間可不短。你此次鬧出的動靜太大,再為你爭取千年時間,老夫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去周旋,甚至可能要動用一些重要的人情和利益。”

  “千年之后,無論靈尊會動向如何,陸某必當放還寂溟自由,讓他安然回到道友身邊,父子團聚。”接著,陸城給出了鶴尊根本無法拒絕的籌碼。

  昔日九黎鼎在時,寂溟一輩子都要呆在九黎鼎內,根本就不要想著還可以脫劫而出。

  但是現在時移事易,九黎鼎遁去,陸城法力日增并且修成十階仙法,已經有足夠的自信讓寂溟即便脫劫,此生也根本不敢違抗自己,否則種在其體內的禁制,當場便可以讓他魂飛魄散。

  以如今陸城的三昧真火修為,除非仙人臨凡降世,否則窮地仙界之廣大,恐怕也根本無人可以解開他的禁法。

  父子團聚,這四個字如同重錘,敲在鶴尊心頭最柔軟之處。

  他沉默良久,眼中精光閃爍,顯然在飛速權衡利弊。最終,鶴尊猛地一拍桌面,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茶水已涼,他卻渾不在意。

  “好,千年就千年。”鶴尊放下茶杯,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老夫答應你。這千年之內,靈尊會那邊,自有老夫替你擋著。但你也需謹記,千年之期一到,無論你修為如何,必須放人。若敢食言…”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老夫縱然拼卻這身道行不要,也要拉你太清宗陪葬。”

  “一言為定。”陸城平靜應諾,同樣飲盡杯中茶。

  鶴尊深深看了陸城一眼,又仿佛透過虛空看了一眼葫蘆世界中的寂溟,身影漸漸淡去,只留下一句傳音在風中飄散:

  “陸城,千年光陰于我等而言并不算漫長,望你好自為之,莫要讓老夫后悔今日之諾。”話音未落,人已杳然無蹤。

  陸城獨立小筑,望著鶴尊消失的方向,神色淡然。這一千年,將是他修養內傷重修真火,最后徹底解決靈尊會隱患的關鍵時間窗口。

  時光荏苒,千年歲月在大乘修士漫長的生命中也不過彈指一揮。

  太清宗在陸城真人的治理下愈發興盛,疆域廣闊,資源豐盈,天才后輩修士輩出。

  而陸城本人,則在玄元洞天深處,借助道家變化飛升術對于自身先天資質的改易,已將此功推演至第四十二變境界,“七十二諸天法力”神通越發趨于圓滿,一身修為越發深不可測。

  至于那九階三昧真火仙法,更是被其打磨得圓融通透,幾近十階。

  千年的準備,只為今日之局。

  這一日,太清宗神工洞天內,氣氛莊重而熱烈。

  以太清掌教陸城真人為首,匯集了宗門內最頂尖的數十位煉器大宗師、陣法宗師。

  太清山深處,一座洞天秘境中央,龐大如飛浮大陸的天誅飛艦本體橫亙,艦體黝黑,布滿玄奧法咒符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可怖威壓!

  陸城環視眾人,朗聲道:

  “萬載積累,時機已至。今日,本座將以西極之地所得佛寶碎片為核心,輔以宗門府庫中積累的‘星辰精金母’、‘混沌息壤’、‘萬載空青’等等天地奇珍靈物,為天誅飛艦進行最后的祭煉,助其沖破壁壘,成就偽仙器之威。”

  雖然明知此事,但掌教真人此言一出,在場眾多煉器師無不激動振奮。

  將鎮宗飛艦提升至偽仙器,此事意義太過重大。若能參與其中,自是無比榮耀。

  此時此刻,天誅飛艦的真靈意識(此刻偽裝成八階巔峰),也在暗中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狂喜與貪婪波動,它等待這一刻太久了。明明已經晉升為十階真靈,但并不想為太清修士駕馭著四處拼殺搏命,又想得到這個宗門的全力供養,這萬年以來天誅飛艦暗中做下許多之事,甚至太清宗萬年以來未有大乘修士晉升,也有些是它的手段。

  陸城似有感應一般,回頭注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轉身繼續言道:

  “然此次祭煉,兇險異常,元氣狂暴無比,非尋常之人所能承受。為確保萬無一失,天誅飛艦內的所有修士、凡人盡要撤下。將飛艦完全交由神工洞天內所有煉器師、陣法師,完成此功。”

  這種事也是道理說得通的,雖然之前的幾次祭煉,并沒有撤離人口,但之前的幾次祭煉也沒有這樣大的規模與靈物。

  掌教真人要功成圓滿,因此做一些大的動作也是自然的。

  天誅飛艦上本身就住著數以億計的人口,只是這一場遷徙,便花費了數月之久。

  好在無論是陸城,還是神工洞天內第一流的煉器師、陣法師,法力最低弱的也有元神境界,幾個月時間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次不怎么投入的打坐行功罷了。

  在所有凡人,低境修士撤出神工洞天后。

  陸城道人手中突然多出一只紫金紅葫蘆,緊接光芒大放,一股浩瀚無垠、包容天地的吸力瞬間籠罩整個神工洞天。

  眾多煉器師、陣法師只覺眼前一花,下一刻已身處一處紫氣彌漫、法則清晰的奇異空間(紫金紅葫蘆內一座中千世界),與外界完全隔絕。

  這一方面因為雙方法力差距太大,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些修士相信陸城,并沒有全力進行反抗,所以才這樣流暢輕易。

  偌大的神工洞天之內,瞬間變得空無一人,只剩下陸城與那龐大如山岳的天誅飛艦。

  “事已至此,便不必再繼續裝下去了吧,靈尊會,天誅長老。”陸城嘴角含笑,這般言道。

  “轟——!”

  剎那,天誅飛艦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

  艦體上無數符文瘋狂閃爍,恐怖的元氣波動如火山噴發般洶涌而出,瞬間沖垮了神工洞天四周的重重防御禁制,此時此刻它再也無需偽裝。

  磅礴的法力擴散之下,整座洞天似乎變為一片星空宇宙,無垠黑暗當中,隱隱點點星光閃爍。

  天誅飛艦艦體表面流光扭曲變幻,一個龐大無比的虛影在虛空上方凝聚成形。

  那是一位無法用言語形容其美麗的女性身影,她的身軀仿佛由億萬璀璨星辰構筑而成,星河是她的長發,星璇是她的眼眸,旋轉的星云化作她曳地的華麗長裙。她的容貌模糊在星輝之后,卻帶著一種俯瞰眾生、漠視一切的至高神性。

  與此同時,一股屬于十階真靈的磅礴威壓,如同宇宙本身降臨,狠狠壓向陸城。

  “陸城。你是一個不錯的宗主,這些年的供奉也是不俗,好好修道,經營宗門不好?

  這樣你我相安無事,你未來飛升天宇,我繼續坐鎮人間,保太清宗氣數不絕。”天誅器靈的聲音宏大而冰冷,同時充滿了被愚弄的暴怒。

  這個時候她已經明白,陸城之前擺出那些讓她也要為之心動的靈物,便是要撤走人口,減少損失。

  因此,在化形、開口的同時,她的玉手也在輕抬,仿佛要引動諸天星辰之力,將陸城碾為齏粉。

  然而面對這足以讓尋常大乘修士魂飛魄散的星晨之落、十階之怒,陸城道人卻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同樣是十階境界,也是有強有弱天差地遠的。

  血河旗、幽冥旗,在十階偽仙器中便算是比較弱的,因為無法完美配合陸城的道法,在之前鎮壓幽冥鬼國一役中,陸城甚至都沒有太多使用這兩件十階偽仙器。

  同時還有玄陰御魔鎮尸索、八部天龍浮屠塔這般,雖有靈性,卻并沒有誕生自身真靈的。

  天誅,火鱗,則是十階當中比較強的,它們一個是太清宗以舉宗之力,供養數萬年的洞天飛艦,另一個則是初代人皇的坐騎,在靈尊會長老會中的地位也更高,遠在鶴尊之上。

  地仙界最強的真靈,也許已經擁有接近上界仙人的法力神通,當然,上界仙人也是有強有弱,這里指的是平均水平。

  在修為境界上,陸城哪怕晉升大乘甚至修成三昧真火十階仙法,恐怕也頂多與天誅持平,甚至還要弱上半籌。

  但陸城是從一個凡人,自己一步一步修煉到今日這個境界的,并且是這個時代同境界中最強大的天驕修士,如果是那位伴隨初代人皇南征北戰的真靈火鱗在此,陸城可能還會高看一眼。

  但面對一個生而十階,因為自身恐懼貪婪而隱藏于暗處,連血都沒有見過幾次的天誅真靈,陸城僅僅只是獨身一人前來,甚至連宗門內的幾位太上長老都沒有通知,因為沒有必要。

  他依舊站在原地,身上道袍在狂暴的元氣風暴中紋絲不動。沒有催動紫金紅葫蘆,沒有祭出五行、血河飛劍,甚至沒有運轉那一身諸天法力。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然后,緩緩抬起眼皮。

  雙方目光交匯,那仿佛宇宙幻影一般的天誅真靈,剎那之間整個人的動作都僵硬住了。

  “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會死!”

  手中的攻擊自然消散,那宇宙幻影僵立當場,手中的星漩在此刻,揮下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就仿佛一個任性的小女兒,見到了自己發怒的父親…

  “你…這,這不可能!你…你的境界道行不可能比我高這么多,我是先天真靈,我生而知之。”

  天誅真靈的聲音不再宏大冰冷,而是帶著難以置信、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之前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而眼前的陸城,就是那吞噬一切的混沌!

  對方甚至沒有真正出手,僅憑這股“勢”,就讓她這十階真靈的驕傲與力量,如同沙堡般搖搖欲墜,從自身靈魂深處感到戰栗和臣服的意愿。

  “沒有經過反思與質疑的思想,是不夠堅定的。生而知之,也就沒有反思,從來就有,也就從未質疑。”

  陸城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如同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其實我在幾千年前就有把握強行收服你,拖延至今只是出于謹慎罷了。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虛弱,你以為的十階境,在本座眼中,不過空中虛筑樓閣。”

  他向前踏出一步。

  天誅器靈凝聚的星光女神虛影,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那身心俱為之奪的恐怖威壓驟然加劇,讓她連維持虛影形態都變得無比艱難。

  “啊!”天誅器靈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嘯,星光爆散,女神形象再也無法維持,被迫收縮凝聚,重新化為一團劇烈波動、散發出驚恐情緒的白色光球。

  陸城眼神淡漠,并指如劍,輕輕一點。

  這一次,他動用了力量。

  指尖,一縷看似微弱、卻內蘊焚滅諸天、凈化寰宇之意的紫金色火焰,跳躍而出。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種返璞歸真、卻讓萬物本源都為之顫栗的:寂滅!

  九階超階道術,觸及十階仙法門徑的——三昧真火!

  那縷紫金火焰甫一出現,整座神工洞天殘留的所有狂暴能量、金屬粉塵、陣法靈光,都在瞬間被徹底凈化、湮滅,化為最原始的虛無。空間變得前所未有的“干凈”,只剩下那縷火焰,以及火焰前方,那顆因極致恐懼而劇烈收縮、光芒黯淡的天誅器靈白色光球!

  火焰并未真正觸及光球,只是遙遙鎖定。

  但天誅器靈卻感覺自己的本源、意識、乃至存在的根基,都在這火焰的“注視”下劇烈燃燒、哀嚎!

  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徹底從這世間抹去,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在這一刻,什么十階真靈的驕傲,什么靈尊會的宏圖大業,什么奪占吞噬太清的野心,在這絕對的力量差距和毀滅的死亡威脅面前,都變得無比可笑和蒼白。

  “不…不要!”白色光球中傳出天誅器靈驚恐欲絕、帶著哭腔的尖叫,再無半分之前恍若宇宙女神的高傲。

  “饒命!陸掌教!老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愿降!求老爺饒奴婢一命!”

  陸城指尖的火焰微微一頓,那焚滅一切的恐怖氣息稍斂,但鎖定依舊。

  他神色平靜地看著那團瑟瑟發抖的光球,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既然愿降,當知本座規矩。汝之之前顯形,戾氣過重,神性太盛,桀驁不馴。本座不喜,換一個模樣。”

  光球劇烈地閃爍了幾下,顯然器靈在掙扎。但感受到那紫金火焰再次變得危險的氣息,所有的掙扎瞬間化為烏有。

  光華流轉,迅速收斂、凝聚。

  幾個呼吸后,光芒散去。

  宇宙虛空,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那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她穿著一身縮小版的、繡著太清云紋的精致錦袍,烏黑柔順的頭發扎成兩個可愛的發髻,小臉圓潤白皙,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如同受驚的小鹿,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粉嫩的嘴唇微微抿著,肉乎乎的小手緊張地揪著自己錦袍的衣角。

  哪里還有剛剛半分宇宙女神的影子?分明是個惹人憐愛、又帶著點委屈巴巴的小蘿莉。

  她怯生生地抬起小臉,看向陸城,大眼睛里充滿了敬畏、恐懼,還有一絲認命般的順從。

  她似乎想努力做出嚴肅的表情,但配上那稚嫩的容貌,反而顯得更加可愛。

  終于,她像是下定了決心,邁著小短腿,一路小跑到陸城面前,笨拙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道揖,用清脆稚嫩、還帶著點奶音的嗓子,努力并且清晰地喊道:

  “弟子,拜見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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