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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我也是加把勁修士 (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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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清虛的推衍,和安靖過去的猜測不謀而合。

  尤其是他剛剛才在天元界,差點被那個世界的天道抓住強行頂崗,就更是對此刻元清虛的結論愈發理解。

  “玄天祭本質上也是想要成為新天道,再算上天意魔教……...

  夜色如墨,浸透了流翠島的每一道裂痕。重建的火光在廢墟間跳躍,像是大荒界殘存的呼吸,微弱卻執而不熄。伏邪仍在閉關,他的肉身幾近潰散,神魂被一層漆黑煞氣包裹,如同沉眠于深淵之底的兇獸,在生死邊緣徘徊。而安靖每日靜坐之地,已不再是單純的守望他開始感知到某種細微的律動,自地淵深處緩緩滲出,仿佛那被斬碎的“心”并未徹底死去,而是在以另一種方式復蘇。

  那一夜,星軌偏移的消息傳至玄冥子耳中時,他正在翻閱一部早已失傳的《天機讖錄》。古卷泛黃,字跡斑駁,其中一段記載令他脊背發寒:“七星易位,命輪逆走;胎膜未亡,無名將出。”他猛地合上書冊,指尖顫抖:“無名……難道真是他?”

  與此同時,安靖正盤膝于崖頂,雙目微闔。風掠過耳際,帶來不屬于此世的低語。那些聲音不成言語,卻直擊靈臺,像是一道道來自遠古的召喚。他忽然睜開眼,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灰白轉瞬即逝,快得連他自己都以為是錯覺。

  “你看見了什么?”霍清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手中依舊捧著那杯涼透的茶。

  “夢。”安靖低聲說,“一個沒有盡頭的夢。我在里面走了很久,走過山河崩塌,走過星辰隕落,最后……站在一片白霧之中。那里什么都沒有,可我又覺得,一切都在那里。”

  霍清皺眉:“那是‘原初之境’的投影。傳說中萬物未分之前的混沌態。普通人只要觸其一絲意念,便會神魂俱滅。你竟能全身而退?”

  “我不是回來了嗎?”安靖笑了笑,笑容卻有些僵硬,“但我覺得……它想讓我進去。”

  “誰?”

  “那個東西。”他指向地淵,“它沒死。它只是學會了藏。就像毒蛇蛻皮,把舊殼留下迷惑獵物,自己悄然潛行。現在它不在祭壇里,也不在母氣中……它進了‘人’的心里。”

  霍清心頭一震:“你是說……有人已經被污染了?”

  安靖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浮現一道極細的裂痕,宛如玻璃上的蛛網紋。那不是傷,而是某種法則層面的侵蝕痕跡。

  “那天我沖進巨口時,并非完全斬斷了它的錨點。”他聲音低沉,“有一絲意志順著劍意反噬而來,鉆進了我的神魂。伏邪不知道,你也別告訴他。他現在需要安寧,而我……還能撐住。”

  霍清渾身冰涼:“那你為何不早說?!”

  “說了又能怎樣?”安靖望著遠方海面,“封印、誅殺、鎮壓?我們已經做過太多次了。可每一次勝利,都是它布局的一環。它不怕我們反抗,只怕我們不再掙扎因為掙扎本身就是養料。真正的破局之道,或許不在外面,而在‘內’。”

  話音未落,天空忽明忽暗。北斗第七星猛然一顫,竟化作血紅之色,隨即恢復如常。整片星空仿佛眨了一下眼。

  就在此刻,伏邪洞府之內,煞氣驟然暴動!

  明光塵與顏蘭興幾乎同時趕到,只見原本平穩運轉的療傷陣法已被撕裂,黑色符文如活物般爬滿石壁,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伏邪雙目緊閉,額頭青筋暴起,口中喃喃吐出一串古老音節,竟是從未聽聞的語言。

  “他在和什么東西對話!”顏蘭興驚呼。

  明光塵迅速布下禁制,卻發現自己的靈力剛一接觸伏邪體表,便如泥牛入海,瞬間消失無蹤。更詭異的是,伏邪胸口處浮現出一枚半透明的印記形似一只閉合的眼,正隨心跳緩緩搏動。

  “這是……胎膜烙印!”明光塵臉色劇變,“不可能!那核心已被斬碎,怎會重現?除非……它早已預判了一切,將自己的‘種子’提前埋入了伏邪識海!”

  他們并不知道,就在數日前,當伏邪以“逆命契”進入非存之態時,正是那“眼”最接近吞噬他神魂的時刻。雖然最終失敗,但它留下了一粒“虛因”一種超越因果鏈的存在,既非實體也非記憶,而是一種純粹的“可能性”。如今,這顆種子借由伏邪重傷后神魂松動之機,悄然萌發。

  夢境之中,伏邪置身于一座無限延伸的長廊。兩側皆是鏡子,每一面鏡中都映著他不同的人生片段:若當年拜入正道大宗,他會成為一代宗師;若選擇歸隱山林,他會與某個女子白首終老;若從未覺醒煞體,他或許只是個平凡農夫……無數個“伏邪”在鏡中行走、歡笑、哭泣、死去。

  “這些都是真的嗎?”他問。

  “都是。”那聲音響起,“每一個你,都是你。每一個選擇,都曾存在。只因天命鎖鏈強行抹去分支,才讓你以為人生只有一條路。而我,能還你全部的真實。”

  伏邪冷笑:“虛假的圓滿,不如真實的殘缺。你不過是在用幻象蠱惑我罷了。”

  “那你告訴我,”那聲音忽然變得柔和,“當你咬破舌尖激發逆命契時,支撐你的,真的是愛與守護嗎?還是……更深的恨?對世界的恨,對命運的恨,對你無法改變一切的無力之恨?”

  伏邪怔住。

  是啊,他真的只是為了守護嗎?

  他曾眼睜睜看著師兄為護他而死,宗主跪求天道卻被雷劫劈成飛灰,村中孩童因他是“災星”而遭活埋……那些夜晚,他獨自坐在山頂,心中燃起的,真的是希望嗎?

  不,是怨。

  滔天的怨。

  “你也是。”那聲音輕語,“你以為你在對抗我?其實你在重復我的道路。否定、撕裂、毀滅……我們本為一體。只要你愿意放下執念,接受虛無之美,你就能超脫所有痛苦。”

  伏邪低頭,看見自己的雙手正在變得透明。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會徹底融入這片夢境,成為“眼”的一部分。

  就在意識即將沉淪之際,一道劍光破空而來!

  不是實體,也不是外來的攻擊,而是源自他內心深處的記憶碎片那一日,安靖抱著他殘破的身軀怒吼:“疼就對了!疼說明你還活著!”

  疼……

  痛覺回來了。

  現實的重量重新壓上肩頭。

  伏邪猛然睜眼,一聲怒嘯震碎洞府內所有鏡子虛影!他一把抓向胸口烙印,五指貫入血肉,硬生生將那枚閉合之眼扯了出來!

  “我不否認我的恨!”他嘶吼著,將那烙印捏碎,“但我也不讓它主宰我!你可以利用我的黑暗,但休想代替我的光明!”

  剎那間,整個流翠島劇烈一顫。那塊埋入土壤的黑色碎片猛然抽搐,根須斷裂,化作飛灰。

  而在天元界山谷中,白衣少女再次睜眼,眉心血痣滴落一滴朱砂般的血珠。“哥哥……你果然還是不肯徹底墮落呢。”她輕笑,“可惜,這場游戲里,沒人能真正清醒。”

  宇宙極遠處,那塊熄滅星辰中的石碑再度浮現新文:

  “雙子爭輝,影墜人間;七帝遺冢,將啟東荒。”

  三日后,伏邪出關。

  他瘦了一圈,眼神卻比以往更加清明。安靖迎上前,兩人對視良久,無需多言。

  “你感覺到了?”安靖問。

  “嗯。”伏邪點頭,“它換了方式。不再是強行降臨,而是滲透。通過夢境、情緒、記憶的縫隙,一點點腐蝕人心。下一個目標,可能是明光塵,也可能是赤炎真人……甚至是你。”

  “我已經有了防備。”安靖攤開手掌,露出那道裂痕,“它在我體內,我也在觀察它。就像兩頭困獸共處一籠,看誰能先咬斷對方喉嚨。”

  伏邪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們需要找到‘另一塊胎膜’。”

  “你說什么?”

  “那天我看到的記憶不止這些。”伏邪目光深遠,“七帝撕裂胎膜時,并非將其盡數奪走。有一角碎片脫離戰場,墜入輪回洪流,據說落入‘東荒葬土’那是傳說中埋葬歷代天帝尸骸的地方。如果能找到那片碎片,或許能從中獲得對抗它的真正方法。”

  “可東荒……早已被列為禁地萬年,進去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

  “那就讓我去。”伏邪平靜地說,“反正我這條命,早就該死了無數次。”

  安靖搖頭:“一起去。”

  “你瘋了?你體內還有它的寄生體!萬一途中失控”

  “所以我才更要親眼看著你。”安靖打斷他,“而且,你說它想讓我們否定一切。那我們就偏要肯定肯定友情,肯定信念,肯定哪怕明知會輸也要前行的愚蠢。”

  伏邪久久不語,終是笑了:“你還是這么討人厭。”

  “彼此彼此。”

  數日后,二人悄然離島。臨行前,霍清遞來一枚玉符:“這是我師門秘傳的‘照心鏡’,可映照靈魂本質。帶上吧,也許有用。”

  安靖收下,鄭重行禮:“等我們回來喝酒。”

  “我給你們留一壇最好的‘忘憂釀’。”霍清微笑,“活著回來,我才肯開壇。”

  船帆升起,駛向未知海域。明光塵與顏蘭興立于岸邊,目送身影漸遠。

  “他們會成功嗎?”顏蘭興輕聲問。

  “我不知道。”明光塵握緊手中古籍,“但我知道,從他們決定踏上這條路起,命運就已經改變了。”

  風起云涌,航程漫長。

  而在深海之下,一座沉沒已久的古城靜靜矗立。城墻之上,赫然刻著七個巨大的符文,與石碑上的文字同源。每當月圓之夜,那些符文便會微微發光,仿佛在等待某一天,有血脈契合之人前來喚醒。

  與此同時,安靖在甲板上突然停下腳步。

  他抬頭望月,瞳孔中再次閃過一抹灰白。

  這一次,持續了整整三息。

  伏邪察覺異樣,立即靠近:“你怎么了?”

  安靖搖頭,強壓體內翻涌的不適:“沒事……只是覺得,月亮,好像比以前更亮了些。”

  但他心里清楚,那不是月亮變了。

  是有什么東西,正在蘇醒。

  不只是地淵中的殘魂,不只是東荒的帝冢,不只是石碑上的預言。

  而是整個宇宙,正隨著那場未盡之戰的余波,緩緩調轉齒輪。

  人類尚不知曉,自己正站在一場跨越億萬年的清算門前。

  而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黑暗徹底降臨之前,守住心中那一點不肯熄滅的光。

  哪怕那光,微弱如螢火。

  哪怕前方,是萬古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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